朕家“病夫”很勾魂
雪鏡風帶着她的隊伍喬裝成商隊,秘密連夜快馬加鞭趕路,押送着幾箱寶藏前向紫陽國,由於紫陽國來往的客運繁盛,雖然因爲戰爭的動盪影晌了部分運走線,但倒是也有不少打算趁機發國難財的商販正在私下運作,於是雪鏡負他們這支不大不小的隊伍,但不太特別顯眼。
而雪鏡風一行人順利抵達紫陽國邊境,與飛鴿傳書的奪魁客棧派來的指引相匯合。她面容稍整,再攏了一層輕紗,服飾以平常百姓爲基準,一身素色男子裝束,看起來僅是名江湖少俠模樣。
她一入城便秘密召集了散佈在紫陽國的暗樁--羽衣衛,讓他們以散數部隊結合爲整,將城外暫置的寶藏以各種途徑運送進入紫陽皇城。
此時的紫陽皇城,擯棄了以往的繁鬧景市,聽說邊關紛紛遭到外族部隊侵擾,而皇城內部也並不穩字,沿着街道小巷遊走了一遍,入耳最多的則是百姓士卒們紛紛議論,前段時間蘭二皇子從全國各地,在府衙張貼絕召選美人入宮,打算在蘭天皇子登基之時,一併立後選妃。
近日,皇朝大臣們已經着手準備大皇子登基之事,宮中也已經佈置妥當登基大典,可是偏偏傳言大皇子自從半月前回宮後,便一直拒不見人,亦從不處理朝事,靡靡度日。
雪鏡風褪下了僞裝,此刻正坐在奪魁客棧的房間內,聽着屬下稟報着消息。
“那批寶藏既然已經安排妥當了,便暫時擱置着,等朕去一趟紫陽皇宮後,再行通知你接下來該怎麼做。”雪鏡風揮手,示意他們下去。
她負手緩步走到窗邊,正巧這個方位可以看見紫陽國皇宮的一角,她清亮的眸光漸漸蒙上了一層迷霧,想起在曼陀山莊之中,蘭昀息聲聲悽悲的呼喊,爲她那灰暗的神情,最終見她爲救,痛苦,自責,萬物寂灰着雙眸,半點不反抗地由着蘭天峻帶回紫陽國,
恍惚間似有幽幽的長嘆沉沉地傳入她自己的耳中,她不由得撫上胸前,感覺有些悶窒。
明天就是他的登基大典,想必以蘭天峻的心性,必不會任由他自暴自棄地下去。據她估計,即便是用上強硬的手段,他也一定會逼他從自閉頹廢中醒來,既然如此,那由她來相助他一臂之力吧。
想到這裡,雪鏡風鳳眸透着一抹詭異的神色,她微微仰頭,目光穿透着紫陽皇宮,似看向蘭昀息所在的方向,可眸中的那種黯然已漸漸平息,臉上的神情已漸漸恢復風王所有的鎮定從容。
紫陽皇宮之中,一方水禹月臺之上,四周紫幽藍色的挨株睡蓮簇擁,朵朵似水中仙子,妖冶輕擺,分明是寒冬臘月,但是卻不凋零落敗,這全是蘭昀息用他的能力創造的這一奇景。
此刻寒風拂動層層輕紗,月臺之上水波粼粼,似破碎的琉璃。
月臺中央位置,擺了一張寬大的雕木繪彩的鐵木牀,與荷池中央靜謐的池水相逆,此刻薰香軟鋪之上有一名衣衫鬆散,昏昏欲眼的男子,聽着靡靡奏樂,女子嬌吟輕唱,醉眼朦朧地躺在上面。
他身旁圍繞着幾名衣衫半褪,姿態極具挑逗的美貌女人,前方輕薄紗幕之中,也有數名如水腰般扭動腰肢的女子,正在聞樂起舞,一片歌舞苼平,醉生夢死。
然而,很快這一切便被一聲暴叱痛喊之聲驟然打斷,就便是斷絃之音,刺耳震饋。
“皇兄!自從曼陀山莊回來後,你便不言不語,不理朝政,日日臥於牀榻之上,不眠不休地喝酒,你到底還想這樣折磨自己多久,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如果你真的恨的話,你便一劍殺我不是一了百了嗎,又何必如此對待自己?”蘭天峻一把撕開霧紗薄幕,黑瞳蘊含着深沉的痛楚,他便這樣直直地站在月臺前,雙拳緊攥。
“拜見二皇子殿下。”那些衣衫楚楚,豔裝粉抹的女子們一看到蘭天峻,心下一驚,但見他此刻,面沉目厲,沉重的氣勢壓得她們都快喘不過來氣,便紛紛腿軟地跪下請安。
“滾出去!”蘭天峻雙瞳似針般,射向跪在地面的女人們,暴吼一聲。
那些女子聽着他的命令,只覺心驚膽顫地,立即撩起裙襬,忙不迭地起身便趔趄跑出,可是一步尚末完整踏出,便被另一道幽冷,卻帶着久末開口的沙啞聲音給生生地拉住了她們的腳步。
“誰準你們離開的……”
蘭昀息長髮如瀑披散於肩,他雙眸微眯,細長而又猩鬆,奇異地多了幾分驚心動魄的魅惑之態,只是那看向蘭天峻的瞳仁沒有半絲感情。
那一刻回首的女子們,看蘭昀息全都看呆了。
“還不趕緊扶着皇兄!”蘭天峻承受着蘭昀息對他的漠視,眼中的惆悵與悲哀是如此清晰可見,在他見蘭昀息支力想要起身,蘭天峻立即朝着身旁傻愣的女人們冷聲道。
“這……”那些女人們頗爲躊磋,委屈的眼神睨向蘭昀息,就是不敢輕易靠近。
她們可是看過,有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妄想觸碰大皇子,然後整隻手都被腐爛,成爲廢人的。
至此,雖然她們依舊待在他的身邊,可是卻沒有人膽敢碰他一分一毫。
這些女人全是蘭天峻爲了讓蘭昀息忘記雪鏡風的傷痛特地送進來,給他消遣發泄的,可是他沒有想到,現在的蘭昀息到了如此荒堂的地步,日日醉酒,夜夜通宵歌舞達旦,醉生夢死。
見她們頗爲忌憚地看着皇兄,不敢接近,蘭天峻眸光一閃。他知道蘭昀息根本就是有意在自殘墮落,他心中一直愧疚着,對於雪鏡風的無意傷害,所以他放棄了一切高貴姿態,變成了如今不務正事,貪晌過日的人。
“皇兄……”
“夠了,沒事的話就出去,我要睡了。”蘭昀息打斷了他的話,再次躺了下去,然後悠悠閉上了雙眸。
“我不管皇兄究竟有多恨我,多麼不願意再看見我,只是明白的登基大典至關重要,如皇兄到了時刻仍舊不來,那麼天峻勢必會親自前來請你的,望皇兄三思!”蘭天峻知道此時的蘭昀息根本不願意多看他一眼,他咬着牙說完要事,便面色黯然,步履沉重地離去了。
而蘭昀息在感覺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後,方慢散地掀開了睫毛,見那些女子一時之間不知退去好還是繼續歌舞好,他便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蓮香濃郁,水波靜蕩,蘭昀息失神地望着那一池盛開的睡蓮,記得雪霓國的三皇子府中也有那麼一池怒放傲然的蓮花池,只是當時他沒有特意地去觀注過,可現在卻懷念不已。
他已經什麼都不想要了,什麼都思考不了了,皇位還是天下,失去了雪鏡風后,這一切都讓他覺得他的人生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蘭天峻說他是在折磨自己,其實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樣活着了,他的心空空如也,荒涼得可怕,裡面什麼都沒有,像是被人颳去了一個洞,無論再做多少事情,也填補不回來了,因爲那顆心被他不小心遺棄了……
端起桌上的酒壺,蘭昀息揚首倒入口中,他感到心是那麼慌,那麼亂,卻又什麼也沒有,朦朧的雙眸一痛,他一把將手中的酒壺狠狠地砸向地面,便抱着腦袋嘶啞地低吼着。
他的頭很痛,心也痛,身體也無一處不在痛……只是他的心卻只懂得一遍一遍地叫着,風兒~你在哪裡,風兒……
夜風寂靜,梅瓣和着雪絨,在空中飄飄蕩蕩,落得遠遠的。
突然,一雙溫柔的手臂將他緊緊地抱住了懷中,蘭昀息感到那柔軟的觸感是那麼真實,他突然面目冷厲,一掌便拍了過去。
“滾,誰準你隨便碰我的!”
然而那一掌卻像石落大海,了無聲息便被來者躲開了,她一手抓住了他的手,一擡腳便將他推倒在牀,身子隨之壓下去。
“不過一段時間沒見,你倒是矜貴了,連碰一下都不肯了?”女子的聲音,帶着慵懶戲謔,但仔細辨認,卻隱約在話語的深沉之中,還有一絲心疼流露。
遠遠看着時,只覺風骨清瘦,沒有了雍華豐潤,但在真在觸碰到他的時候,她才發現,他變得好瘦了,明顯在這段時間裡他一定是沒有好好吃飯還有睡覺。
蘭昀息心驀地一跳,他忘了掙扎,忘了聲音,也忘了痛楚,他整個人像是傻了一般,看着如神蹟一般出現在這裡的雪鏡風。
長長的對視,靜靜的相擁,寒風四掠,拂起兩人的長袍黑髮相糾纏。
“風……風兒?”
雪鏡風微微一笑,頓時暗夜徒生盈光,她僅時低低地應了一聲。
原以爲蘭昀息不是驚喜歡愉,也會是驚訝錯愕,然而他的表現卻完全出乎了雪鏡風的預料。
“你是誰,爲什麼要假扮風兒,是蘭天峻讓你裝成她,來迷惑我的嗎?”蘭昀息整個人失力軟下身子,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像是木偶一樣,麻木地望着上方。
雪鏡風聞言直接臉一黑,有些無語了。
“哦,你怎麼肯定我就不是你的風兒呢?”雪鏡風好奇他的想法,遂順着他的口氣問道。
“因爲她沒有理由在這裡,也不會原諒我,我害了她,主謀是我的皇弟,而幫兇則是我,她曾說過,將永遠都不想看到我了……”想到當時,她說的那句話,他感覺全身尤如墮入冰窖,全身無一不冷。
“你是故意的嗎?你皇弟也是真心想殺她的嗎?”雪鏡風翻過身去,躺在他的身邊,問道。
“故不故意,傷害不都已經造成了?蘭天峻會這麼做,一切都是爲了我,所以我纔是一切的最魁禍首。”蘭昀息瞳孔一片空洞,沒有半絲神彩。
“不是還沒有死嗎?只要沒死,一切都可以重來啊,再說雪鏡風並沒有怪你,也從來沒有打算放棄你,你這樣誤解她,被她聽到一定會覺得難過的。”雪鏡風伸手替他扯了扯散落衣襟,再撫過他的頭髮,整理一下他頹廢的形象。
“別再學地痞一樣,心情不好就喝酒,你的高雅貴公子形象,現在可是半點不剩了。”
蘭昀息聽着她溫柔的絮絮瑣語,那是他曾夢寐以求的畫面,他震抖着雙脣,像是一種聳立世間的悽美,他閉上眼睛,道:“我在、在做夢是嗎?”
“原來在做夢啊,那你的夢還真是奢靡風流,又是美女圍繞,又是皇弟的痛心呵責,又跑來一個長得像你的風兒的女人跟你談論,你是在做夢還是活在現實。”雪鏡風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而蘭昀息聞言,抓住她的肩膀,雙眸急迫道:“不是夢對不對,我沒有醉對不對,我現在看到的風兒不是我幻想出來的,你是真正的對嗎?”
雪鏡風狹長的鳳眸微微一彎,伸出手捧住他的臉,柔揉地拭去他眼角的溼潤,道:“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夢,我來找你了,蘭。”
蘭昀息無聲地流着淚,他就這麼入了神地看着雪鏡風,不動也不眨眼。
“中毒的事情,我從來沒有怪過你,當初在曼陀山莊,我以爲自己在劫難逃了,纔會說那些話的,如果傷了你的心,你能原諒我嗎?”雪鏡風一邊說着一直沒有來得及告訴他的話,一邊輕輕偎依進他的懷中。
蘭昀息目光似被寒夜的冷刺痛一般,重重地闔上,然後突然緊緊地抱住了她,像是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一般,他失而復得的珍寶,如何能不讓他激動。
“風兒……我的風兒,真的是你來找我了,風兒……”
十二月二十三日,冰雪凌辰便早早降臨,茫茫覆蓋,放目而望,皆是白皚皚的一片。
今日是紫陽國大皇子蘭昀息登基大典舉行的日子,一大早蘭天峻與衆位朝官們便禮服筆挺等修大殿之中,禮官們奏樂放炮,紅綢掛滿整個富麗堂皇的宮殿,隆重鄭重地等着蘭昀息前來。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近,無論蘭天峻派了多少人前去相請,都無一不是灰溜溜地逃了回來。
蘭天峻終於忍無可忍,決定親自前往。
然而這時,一聲高亢的聲音響起:“新帝到~”
蘭天峻與朝中百官聞言,都驚訝不已,他竟自己自願來了?!
高寬的朱門大殿,蘭昀息一身鎏金龍袍,頭戴金冠被一名面覆輕紗的紅衣女子緩緩推了進來,身後便是太監,與手執蒲扇的宮女們。
而蘭天峻則在他們進來那一刻,將全部視線都投注在那突兀出現的女子身上。
她影瘦削挺拔,紅衣卻不顯妖嬈,反而給人一種烈火如歌的感覺,長髮及腰,一根紅素色的髮帶鬆鬆繫着,風過去,衣袂飛揚,飄逸出塵。然而,那一刻,他卻覺得無比的詭異,那個人周身都盈繞着一種讓他很熟悉的感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當蘭昀息沿着中央的紅色地毯位置,緩緩推輪前進時,文武百官雖心有疑惑,卻不得不立即跪首參拜。
在到了高臺御殿的階梯時,蘭昀息朝着紅衣女子微微淺笑,沒有讓紅衣女子推着他上去,他支撐着身子,一步一步得靠自己的能力走了上去。似舊是那俊美的容顏,優雅的言行,雍容的淡笑,只是此刻那雙墨黑的眼眸卻是璀璨如星,明亮如日。
這一幕,不僅驚傻了蘭天峻與文武百官,連那名紅衣女子,也就是雪鏡風都驚愕不已。
他可以走了?!
蘭昀息艱難地走到龍椅上,額間冒着大汗,氣籲喘喘,但是神情卻是愉悅,滿足的。
“衆卿平身!”此時,他金冠青絲如瀑,美得高貴雍華,像是一顆帝耀於空的驕陽,光芒萬丈。
那些跪地朝拜的百官此時才如夢初醒,都瞠大眼睛看着新帝,難以置信。這是神蹟嗎,分明攤了十幾年的腿,竟然可以站立了?!
“皇兄……你的腿可以走了?”蘭天峻算是這麼多人之中最激動的,他盼了這麼多年,用盡了各種方法,尋遍了舉世名醫,只爲了能治好他的腿,沒想到此刻他的全部願望都實現了。
“是的,朕能站起來了,同時就在今日,朕要宣佈一件重大的事情,那就是紫陽國將與雪霓國結成聯盟,永世結好!”蘭昀息沒有顧顧他們的驚訝,直接宣佈他的決定。
他伸出手,看着雪鏡風,柔聲道:“風兒,上來。”
雪鏡風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了,於是她並沒有猶豫地站在了他的身邊,並立而視着低下的百官。
“她就是朕的妻,也是雪霓國的雪帝,在紫陽國她便如朕,朕即是她,你們須敬她如朕一般!”蘭昀息鄭重地道。
而雪鏡風眸光清華乍現,也如他所示當即掀開了面紗,那張清晰於衆人面前的絕色容顏,讓大殿之中,靜寂無聲。
“大家看起來很驚訝,其實你們的皇便是朕的夫,這件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既然是姻親國,那麼我們爲什麼不能統一戰盟,一致對外,最近想必各地有紛綏有戰事爆發,難道你們還不明白嗎?那股對抗咱們七國的勢力已經浮出水面了。”
雪鏡風冷聲字字鏮鏘有力地說道。
她的聲音的力量震醒了衆人的魂,他們當然明白她的話,最近戰事越來越緊張了,原本以爲是小打小鬧的戰事,最後卻愈演愈烈,變成如今的邊境戰事吃緊。
“朕,不是你們的敵人,而是盟友,現在是我們聯合起來制敵的時候,大夥兒如果還保持着自私自利有想法,那麼紫陽國從此永不覆在,你們也無所謂嗎?”
“夠了!雪帝陛下,紫陽國的事情並不需要您多加關心!”蘭天峻黑矅石的眼眸閃爍着犀利的光澤,冷冷打斷。
“蘭天峻,你難道打算坑旨?朕方纔說過了,朕即是雪帝,雪帝即是朕,她自然有權利干涉!”蘭昀息聽着蘭天峻的話,立即出面維護他的妻。此時他不再是優雅淡言的大皇子,而是這紫陽國至高權力的帝君。
蘭天峻一愣,但隨取臉卻頓時黑了下來,他低低地吼道:“皇兄!”
“放肆,大殿之上對朕之妻如此不敬,蘭天峻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來人,將二皇子帶下去,關押在逸和殿中,不准他輕易踏出一步,也不準任何人前去探視!”蘭昀息大袍一拂,立即沉下臉,喝道。
“陛下息怒。”衆臣官看着蘭二皇子被扭送了出去,頓時紛紛跪地。
“今日之事,到此爲止,稍後再行議行朝事。”蘭昀息牽着雪鏡風的手,由着她推着輪椅帶他出了殿。
而在他們離開後,殿中大臣算是炸開了鍋,議論紛紛。
推着蘭昀息出了大殿,雪鏡風摒退了後面隨從,挑眉笑問道:“你什麼時候能站起來的?”
“我一直練着古武秘籍,最近感覺腿部有了些許知覺,也只是想試一試,今天是我第一次站起來,我想着,至少在登基大典之上,你能看見我站着的模樣。”蘭昀息牽着她的手,眸中全是笑意。
雪鏡風聞言,薄脣輕揚道:“嗯,真是嚇了一跳。不過,卻又很高興。”
推着他繼續前行,雪鏡風想了想道:“我已經順利地將那批寶藏運了一部分進入紫陽國國庫,更加一部分分散於各地,最後一部分則用來招兵買馬。”
“風兒,覆龍即是前朝龍螟國的人,但是前朝已經滅國幾百年了,他們真的有能力對抗我們七國嗎?”蘭昀息像是在確認什麼,慎重地問道。
“這幾百年來,咱們七國的兵力財力都在各種之間消磨,停滯不前,而覆龍組織則早在幾百年前便開始一步一步地籌備一切力量,準備反擊,而此時正是七國最薄弱的時刻,他們以最強的勢力來擊破七國最弱的勢力,你認爲他們沒有能力嗎?”雪鏡風眼睛是那樣的亮,如明劍懸頂般睿智。
蘭昀息聞言,蹙眉沉吟片刻道:“他們如此勢力,那這批勢力又隱藏在何處,數百年來七國竟完全沒有發現?”
七國對於前朝龍螟國的一切痕跡,是絕對抹殺,是以對於那隱藏的勢力絕對是特別敏感,何以時至今日方纔察出端倪。
雪鏡風微微垂下睫簾,啓音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藏匿之所就是極北的苦寒之地,也就是天下盟的所在之地。”
“天下盟?……果然,倒也不意外。”蘭昀息眉峰舒展開來,然而目光卻焦銳。
“嗯,是不意外啊,天下盟估計也會隨之行動了吧。”雪鏡風說完,眉角一揚,她擡眸望天,這時一隻飛鷹撲嗤而下。
伸手,讓它落在臂膀上,雪鏡風展開卷紙,一目十行。
看雪鏡風的臉色越來越沉鬱,蘭昀息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雪鏡風猶豫一下,看向他道:“天下盟開始行動了,剛纔的消息是鳳凰城的孟良傳來的,他說現在各地天下盟的弟子與信徒都在各地發佈抗戰宣言,統一口徑聲討雪帝,大致內容便是我同時與七國聯姻,妄想以一介女帝身份統一七國,引發戰爭,於是他們準備興兵討伐。”
“天下盟與龍螟國的人難道第一戰就準備直取雪霓國?”蘭昀息訝然。*.
“蘭,我懷疑他們肯定打算以攻雪霓國爲誘餌,讓你們分神之暇,再分別擊破各國,所以雪霓國的事情我會親自處理,你們便守護好自己的國家!”雪鏡風知道,他們一定不放心她一個人去對抗敵人,可是他們就無暇自顧了。
“風兒!”蘭昀息抓住她的手。
“放心,爲了這一天,你以爲我雪鏡風是吃素的嗎?該準備的我都準備了,沒有準備的我也會準備好的!”雪鏡風安撫地拍了拍他,鳳眸精煁如利劍。
“就算這麼說,我也不可能安心啊。”蘭昀息臉上沒有半絲放鬆的跡象。
“你們守着國家,而我則守着你們,龍螟國想要侵略我們的土地,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蘭,這不僅是我一個人的戰爭,亦是你們的戰爭,所以讓我們一起做戰,來守護它,你能答應我嗎?”雪鏡風蹲了下來,她嚴肅地問道。
蘭昀息終是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他抱住她,用盡力氣才說道:“我能不答應你嗎?”
雪鏡風拍了拍他僵硬的背脊,笑了笑道:“當然不能。”
關於蘭天峻,雪鏡風最終還是勸服蘭昀息將他放了出來,畢竟如今國難當頭,家恨已是小事,國仇方進正事,有他這名猛將相助,蘭昀息在國內的處境必然有利無害。
雪鏡風回到紫陽國的軍事據點,迅速讓羽衣衛將她手中的加密信件傳輸至各國,當夜,在收到一封夜櫻加急傳送而來的信件時,她臉色突變,僅與蘭昀息匆匆告別後,便快馬加鞭一路趕回了雪霓國,此時沿路可見,百姓卷衣而逃,戰火硝煙不斷。
一路趕回上京已經黑燈瞎火,城樓緊閉。只有那一排排宵禁的士兵正嚴守以待。
雪鏡風見此情境,心中凜然,直接棄馬一躍,飛身穿過城樓而去。那高矗城樓之上鎮守的士兵們瞧着她的動作,直接咋目瞠舌,形若木樁。
“誰?!”
“閉嘴!那是咱們的雪帝陛下回來了。”眼尖的一名守衛倒是認出雪鏡風一身標誌性的素衣黑髮,絕世容貌,立即拉出尖叫警備的另一名守衛。
“啥?!真的嗎?雪帝陛下真的回來了!”那名守衛立即喜形於色。
“噓,住嘴,雪帝陛下估計是有要事秘密回京,咱們不能暴露了她。”顯然這位守衛想多了,雪鏡風只是懶得叫他們開城門而已。
一路急速回宮,卻見御書房中,燈火不熄,她也來不及換身衣服,便推門而入。
那些宮女太監們看到雪鏡風回宮,先是一驚,最後皆是頎喜若狂,紛紛跪地。
“恭迎陛下回宮。”
“起了,都退下去吧。”雪鏡風步入御書房,正巧碰到掀簾衝身而出的葉星瞳。他聽覺最靈,第一反應就迎了出來。
葉星瞳看着近在眼前的雪鏡風,至成親之日後,便再也沒有看見她了,如今都是思之慾狂,便想都沒有想便一把抱住了她,胸膛激烈地起伏着。
“風,你終於回來了。”雖然他之前曾有過很多的話要對她說,可是現在他只想要這樣緊緊地抱着她,感受她在他懷中的體溫,確實她已經回來了。
雪鏡風感受到他的激動,心中像熱了一壺燙酒,暖暖的,又微薰。許久,見他稍微平息一下後,才伸手拍了拍他,道:“嗯,我回來了。瞳瞳,辛苦了。”
“不,我沒事的。哦對了。風,快進來,前方戰事緊急。”葉星瞳這纔想起來,他們正在談論緊急事情,但他卻兒女情長,耽誤了,於是臉頰一赧,立即引身帶着雪鏡風一同進去。
一進內室,婧後、淳于兮兮還有墨漓相都在。淳于兮兮與墨漓相自然聽到雪鏡風回來,方纔他們亦想一同衝了出去,只是想着葉星瞳比起他們,更苦更長時候不曾相聚了,於是便用盡力力忍住,放任他們一會兒。只不過幾人一見雪鏡風歸來,臉上皆是一掃愁容,頎然歡喜。
“母后。”雪鏡風望着許久不見的婧後,面容已然憔悴了不少,心中略帶歉意,這一段時間都有勞她一人在支撐着整個雪霓國的戰事了。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母后也就安心了。”拍了拍她的肩,婧後灑然一笑,並沒有多說別的話。
“御神狐與清雅如歌呢?”雪鏡風原本應該與淳于兮兮他們一道回來的兩人不見蹤跡,若有所感地問道。
“在我們回到雪霓國時,彩雲國那邊已經開始戰亂了,御神狐的暗衛快馬傳來消息,說是龍螟國派人攻打彩雲國的斜陽城,於是他便來不及多言,與前來接應的部隊一同趕了回去,而清雅如歌念及情況危急,便也一併前去幫他了。”墨漓相解釋着情況。
“我們一路上遇到三波人,都是前來截攔寶藏的,我們按照原來的計劃,似直還假地與他們對抗後,便棄之而逃,我想那批假的寶藏估計也會讓他們頭痛一陣子了。”淳于兮兮則說明了一下他們此行的任務。
雪鏡風目露讚揚地看了他們一眼頷首,以示嘉獎,然後她對婧後說道:“母后,我已收到夜櫻他們的緊急情報,龍螟國於半月前發兵攻我前方城池,如今戰事如何了?”
婧後示意大夥兒都坐下,燭光搖曳之中,她的雙眸幽深沉重,指給桌面上的羊皮地圖,道:“這裡,還有這裡,三座邊防城池僅僅數日便已經被龍螟國的人佔領了,而現在所有的兵力攻打則集中在了中樞邊防的遂陽關,如果連這裡也被破了,那龍螟國便是勢如破竹,揮軍直攻上京了!”
雪鏡風順着婧後的講述,心中已瞭解大半情勢,她目光一片沉吟。
“朕明白了,明日早朝之時,皇兒會安排好一切的,母后還有你們都先去下去休息吧。”雪鏡風起身,落坐於案臺,取出近期的奏摺迅速翻閱。
“皇兒,你這一路馬不停踢地趕回來,還是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夜櫻,蒼擎,還有孟良他們已經前向戰區,稍前傳來消息,戰事已經暫時拖住了,不急在這一時。”婧後心疼雪鏡風眼下的陰影,勸說道。
“嗯,母后說得對,你還是稍微休息一下吧,離早朝也不過幾個時辰,莫不是一夜不眠去見朝臣?”葉星瞳碧瞳一片澄清,映着雪鏡風不肯鬆懈的臉龐。
“今晚,我要全面分析一下戰況,你們先去休息吧,沒事的。”雪鏡風朝他們微微一笑,並沒有順從他們的勸阻,反而將他們四個一併都趕回殿中休息去。
華燈初上之時,案上已整整齊齊,推開窗,一股冷風撲面而來,不由一個激靈,可卻不想關窗,靜立窗前,仰望窗外的夜空,漆黑的天幕上掛着疏淡的星月,地上的燈火都比之要來得明亮。
當晚,雪鏡風召集了京中所有的暗中勢力,進行一次商討,而她秘密訓練的暗黑鐵騎也勒令戚火城即刻派遣而來。
她聯繫了鳳凰城、隱城、還有那批前朝遺落下來的神秘軍隊,也盡數集中於雪霓國而來。
一夜通宵達旦,第二日,雪鏡風召開早朝,聽取了衆將令的彙報,於是便開始下達指令。
“徐陽,孟關,爲此次的先驅副將,隨朕一道出發討伐敵軍!”
“臣等令命。”
龍螟國遂起兵五十萬,分爲兩路而來:一路先令覆龍組織的高層大長老白顏煥、二長老鬼厲各帶兵五萬,衝破了漠河關;如今已抵達了遂陽關,此時遂陽關則由孟良、夜櫻、蒼擎、張遼等守虎牢關。
上京離這遂陽關足足有五十里。如今雪鏡風的後備軍馬到關,她令隱城四城主殺無姬還有五城主風岸帶領神秘鐵騎與她匯合,而她則親自領着三萬暗黑鐵騎前去遂陽關。
此事刻不容緩,雪鏡風帶着佈置好一切事宜,便驅馬入境直趕遂陽,而葉星瞳、墨漓相跟淳于兮兮則步不離身地跟着她,婧後則繼續留守朝中。
當雪鏡風晝夜星辰趕到遂陽時,此時遂陽已經瀕臨破城。邊關飛沙走石,荒煙一片。
數萬龍螟軍隊襲涌而來,城樓上將士們手持長弓,開始往城下射,一時雙方箭雨往來,收割雙方的生命,雪鏡風眉頭一皺,站在黃少高坡上,一排鐵骨錚錚的部隊行列一排,她氣沉蒼宇道:“殺!”一字方落,千軍萬馬如流星般射出,頓時衝向城門。
這時,那些龍螟國的軍隊感覺身後有異樣,一驚,但見鐵騎森森,那領頭的赫然是傳聞中的血煞女帝,雪鏡風。
頓時,膽怯了三分,再聽雪鏡風那句“殺”,軍隊開始慌亂了,而在前領隊的一支部隊將領,高舉寬刃大刀,暴吼一聲:“都給老子鎮定點,不就是一個娘們兒嗎,看老子不把她給打趴下。”
說着那約有二米高的魯須將領,騎着高頭大馬,衝向雪鏡風,口中還帶着囂張的笑聲,然而那一馬一人就在離雪鏡風尚有約百米的距離,卻見雪鏡風冷冷地擡眸,手中動作只是簡單地一拔一收。
呯地一聲,那名將領與馬匹朝前奔跑的動作就嘎然停止了,衆人不解,然而下一刻,只見那將領與馬像是用尺子被人量好,不偏不移地從正中間,劃開兩邊,屍體均勻地一左一右擺着。
看到這一幕,衆人都倒抽了一口氣,然而在聽到雪鏡風那冷酷無情的命令時,更是嚇得直哆嗦。
“一個不留,清場!”
一時之間,雪鏡風的鐵騎如無人之境,瘋狂地掃蕩着那些龍螟國的士兵。而雪鏡風則面無表情地踏着那些敵人的屍體,緩緩走近城門。
而遂陽城苦苦守着,等待救贖的將士們,頓時歡天喜地地大開城門,迎接雪帝陛下的蒞臨。
“陛下萬歲!”
“雪帝,雪帝,雪帝!”
夜櫻還有孟良他們紛紛跑出城來迎接雪鏡風。
“陛下,您終於來了。”夜櫻跟孟良立即迎了上去,
蒼擎立即撩袍跑下,抱拳道:“蒼擎拜見陛下。”隨着他的跪下,他身後的數百上千的將士們,變紛紛亦如雨後竹筍冒了出來,跪拜在地。
叫喊着一聲聲陛下萬歲。此時,城中的所有將令皆是如獲新生,那疲憊倦怠的神情,因爲雪鏡風的道來,而顯得無足輕重。
“都起來吧,真正的戰爭纔剛剛開始,別太意了!”雪鏡風面色肅穆,翻身躍馬而下,囑咐落閘鎖城。
“戰事怎麼樣?”雪鏡風將馬匹交移給夜櫻,問着蒼擎。
“陛下,咱們的將士折損嚴重,敵軍數量龐大,並且擅長陣法,真是讓我們疲以奔命,方纔只是一波先頭部隊,真正的威猛之軍,尚末進攻。”蒼擎面色沉重,據實以告。
“陣法的話,就交給稍後即到的風岸跟殺無姬去應付,你們暫時先歇息一下吧,這次朕已經準備好足以應付他們的隊伍,無需擔心。”雪鏡風臉上風清雲淡地說道。
這裡一名士兵來報:“陛下,蒼將軍,城門口有批隊伍要入城,說是押運來了陛下要的東西。”
雪鏡風聞言,眯眼一笑,道:“放他們進來。”
“是!”
夜櫻竄上來,好奇道:“陛下,你叫人押運了什麼來?”
雪鏡風但笑不語。而孟良則眼神流露幾絲瞭解。
這時葉星瞳、墨漓相與淳于兮兮入了城門,他們立即奔走到雪鏡風身邊。
“恩人,我們接到人了。”淳于兮兮邀功道。
葉星瞳與墨漓相則放下了心中石頭,點頭示意。
雪鏡風嗯了一聲,視線落在他們身後,只見三輛馬車緩緩駛了進來,而押運的人正是天下鏢局的秋家三兄弟,並且連秋月楓也一道來了。
“陛下,我們特地從青炎城將東西運了過來了。”秋慈仁立即上前,看到雪鏡風,他們幾人都非常激動,說着便要跪下,卻被雪鏡風阻止。
“別行禮了,這次你們日夜兼程替朕押運貨物,本該是朕道謝的。”雪鏡風扶起他們,目露感激道。
這時,雪鏡風看向一直專注看着她的秋月楓,點了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便朝着大營步去。
葉星瞳先行,而淳于兮兮與墨漓相則不動聲色看了一眼秋月楓,見他入神地看着雪鏡風,心中皆冷哼一聲,便隨着雪鏡風而去。
來到營帳,他們所有人再次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戰略,然後便蓄精養神地準備迎接敵人的第二次攻擊。
以孟良的分析,敵人的路數已定,或者是在等什麼人,一定屯地圍營,並不一舉進攻。
最早今晚,最遲天明,估計就會大舉進攻了。
雪鏡風估算着在入夜之間,殺無姬他們就能趕到,她的暗黑鐵騎可以一敵十,再加上城中剩的十萬士兵,最後加上前朝那支傳聞中的勇猛隊伍,足以抵抗龍螟國的剩餘的三十萬大軍了。
況且他們想要攻城,並非想像中那般簡單。她早就準備好大禮來招呼他們了。
如她所料,當夜殺無姬與風岸來了,意外的是連風情與天堂峰也一併來了,看到他們來了,雪鏡風很欣喜。
並且天堂峰帶來了一些特殊的情報,他言龍螟國的皇即將現世,而龍螟國的那些將士至所以一直拖延戰事,其目的便是在等他破關而出。
並且天下盟早與龍螟國合作,天下盟的大長老亦就是覆龍的大長老,皆是同一人--白顏煥,也就是說,天下盟與覆龍組織根本就是龍螟國在七國之中一明一暗的勢力。
雪鏡風得到這則消息,沉思了許久,是夜,便獨自一人步上城樓,她身穿白衣,外披一件狐裘,夜風徐徐,天上沒有一顆星星。一臉靜謐的表情,一身恣意的瀟灑,月華爲她周身鍍上一層淺輝,似從九天而降,又似瞬息便融九天。
葉星瞳一直留意着雪鏡風,從天堂峰那裡得到消息後,他便隱隱有些擔心,此時見她獨身行上城樓,便也隨之而去。
走到她的身後,他輕聲問道:“風,你在想什麼?”
雪鏡風沒有回頭,面迎寒風,任長髮飄逸,道:“沒什麼特別的,我只是在想,戰爭之後,末來的生活。”
“風想要怎麼樣的生活?”葉星瞳走到她的身邊,偏頭問道。
“我想要啊,有你們在我身邊的生活,當我不願意處理朝政的時候,便有人替我分擔,當我任性想跑去宮玩的時候,有人陪着我,當我離開久的時候有人會擔心我,當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有人會聽我訴說……”頓了一下,雪鏡風看向葉星瞳,眨了下眼睛,道:“最後,想要天下太平。”
“嗯,這些生活一定會實現的,天下也一定會太平的。”葉星瞳重重地點了下頭,目光堅毅不移。
“呵呵~是啊,你猜雪融化後接下來便是什麼?”雪鏡風望着前方,來不及消融的雪,突然問道。
葉星瞳愣了一下,此時一直隱在一處的淳于兮兮忍不住地跳了出來,道:“我猜,肯定不是水,因爲恩人絕對不會出這麼簡單的問題。”
墨漓相看淳于兮兮出來了,他也發言,道:“雪融化便是水,如果不是水,那是什麼?”
夜櫻一把拉出孟良道:“喂,你不是最聰明的嗎,快想想,陛下說的是什麼?”
孟良撫着下巴想了一直道:“雪融化後,便會化爲水融入地面,然後大地便會重新一輪復甦,那便是生命。”
秋月楓與秋家三兄弟也步出來,對於這個答案倒是不肯定。
蒼擎是個老實漢子,自然腦子轉不過來彎,他並不發有意見。
“你們腦子有病,就是水嘛。”殺無姬,不耐煩地撇撇嘴。
而風岸則仔細思考了一下道:“或者是花,草,樹木?”
天堂峰與風情暗自翻了個白眼,這些答案有夠扯的。
“風,那到底是什麼?”葉星瞳看大家的答案,都沒有得到雪鏡風的首肯,便問道。
此時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等着她回答。
“雪融化後,不就是春天嗎?”雪鏡風輕然一笑,看着他們愕然,完全沒有猜到答案的模樣,脣際的弧度更大。
“陛下,那您認爲戰爭過後是什麼呢?”孟良望着雪鏡風,那牢牢鎖定她眼睛的黑瞳,像是透過她的眼望進她的心。
雪鏡風看着孟良,亦看着所有此刻投注在她身上的人,淺眉輕揚,薄脣勾起一抹狂傲的笑容,素衣黑髮,驕傲挺拔的身軀凜立晚風中。
“戰爭後,便是朕的天下!”
孟良聞言,清翟的臉上一震,繼而泛着流華之光,道:“是的,吾皇必將君臨天下!”
其它人震驚不已,卻沒有絲毫懷疑她口中所說的任何話,亦紛紛頷首。
他們堅信,只有眼前這個人帶領着他們繼續前行,才能真正找到光明的出路。
一夜無事,第二日,城樓便轟聲大作,數十萬大軍襲涌而來,城樓上,放哨的士兵一見,立即瞳孔一縮,大聲驚喊道:“敵軍來襲!快稟報陛下與將軍!”
一句話方落,前方萬千箭矢流星般射出,頓時站在城樓前排的戰士中箭掙扎倒下。
接鍾趕來的士卒,眼中劃過一絲驚懼,本能的想往後躲,然而敵軍來襲,身爲雪霓**隊如何能退縮?
城頭下箭矢如蝗,城牆上的雪霓國士兵也開始搭箭反擊。 一陣箭雨傾泄而下,便有數百人掙扎倒地,目含不甘,隨即被碾作泥塵。整個遂陽城好似一個修羅屠場,那遍地的屍骸讓人見之心驚膽慄。
雪鏡風在議事廳得到敵軍來襲的消息後,便身如利矢,率先奔至城樓,而她身後的其它人一回過神,便隨之而去。
雪鏡風一顯身城樓,看着漫天那如蝗蟲般蜂峰的箭支,目光一冷,長劍揮空,全數被她一劍齊齊劃落。衆將士見之,直呼大振人心啊。
隨之葉星瞳,墨漓相跟淳于兮兮也跟了上來,蒼擎已經去後方整頓好兵馬,隨時等候雪鏡風的命令出戰。而秋家兄弟與秋月楓則在後方協助殺無姬,天堂峰他們佈陣迎擊敵人,他們對戰爭一竅不通,武功亦低微,雪鏡風便沒有讓他們參與。
雪鏡風觀察着下方,那些龍螟國將士竟奔至護城河前,此時吊橋已被拉起,那如潮的人流,搬出數十架攻城雲梯,數百攀樑飛鉤,叫囂着朝城牆奔來。
龍螟國此次竟然是傾巢而出,看着那龍螟國的士卒們,前赴後繼揮開飛鉤甩上城頭,牢牢的抓在城牆青石之上,奮力攀爬。
而城上雪霓國的士卒則拔劍揮刀,奈何飛鉤繩索不知爲何物所制,一連數下竟砍不斷。
時城下後進亂民手持長弓,開始往城頭還射,一時雙方箭雨往來,收割着大好頭顱。只片刻,城牆下積屍便堆了數尺厚,不時有城上士卒墜落城下,一時亂民勢大,城上箭勢竟被亂民壓制。
雪鏡風在一旁督戰,身邊除了葉星瞳他們,還有隨軍的副將,城下箭如飛蝗,凌亂潑下,好似下了一場箭雨,城頭中箭受傷者不絕。雪鏡風微眯雙睫,一時神情激盪,死死的抓住城樓石柱,手上用力,石粉簌簌而落。
時有云梯搭至身邊,雪鏡風斂氣雙掌上一拍,數丈長的雲梯從中而斷,攀爬未一半的龍螟國士卒嚎叫着跌落,轉瞬既被人潮湮沒。
“將準備好的弓弩火藥拿上來!”雪鏡風厲聲高喝道。
頓時戰士們立即下去準備,將秋慈仁他們昨日運送而來的火藥炸包準備好,駕上特製的巨型弓弩搭在城樓之上。
“預備~”雪鏡風長臂一揮,那一排排弓弩手蓄勢待發。
“發射!”
隨着她一聲號令,那比一般箭頭碩大,綁着炸藥包的大箭,咻咻地朝着城樓下的亂兵射去。而底下雲梯、飛鉤多達數百,城下箭射如雨,長槍如林,紛亂向城上士卒襲來。
然而隨着一聲巨響,那些士卒都驚呆了。
然見那大箭落地,便是一個炸坑,約一人大小,綁着炸藥包的大箭所落之處,即使有人避開,也無法幸勉於難,只因爆炸的威力足以波及四周。
隨着雪鏡風他們這方,新近的武器,敵方拼死再捱多一個個時辰,便被衝破數處缺口,城下的將士一時嗷號停滯不前,亂如蟻窩,幾乎失控。
“趁現在,蒼擎,出城迎敵!”雪鏡風眼見時機已到,在城牆上大喊開城門。
吊橋軲轆轆地被放下,前方帶着的是蒼擎,他不懼兇險,手持一柄九尺鐵槍,一晃槍頭,衝城便揮殺數十敵軍。 那羣敵軍眼見蒼擎一人挺槍殺來,氣勢頗爲不弱,便知是非凡人物。
蒼擎帶着黑暗鐵騎部隊,沉聲喝一聲:“攻上去!”。他手抓槍柄一轉,內力微吐,躍前一步,手中鐵槍刺出,持槍右手拇指一震,精鐵槍頭紛亂刺去。
只見他手中急速抖動,好似抖出一團花來,敵軍尚來不及還擊,便也開了數朵血色的紅蓮。
蒼擎不虧是雪霓國的戰神,看他把一杆鐵槍舞得潑水不入,敵軍心下畏懼,不出片刻,他身邊圍繞的敵軍也無一人完存,只見他周身不沾纖塵,擎槍長嘯,賊衆聞聲無不膽寒。
後方駐守不動的將令他們見此殺人手段,心頭駭然。
然而突然龍螟國的將士退避開來,幾道武功高強的白袍男子飛躍而至,齊齊將蒼擎圍困於其中。
。雪鏡風一怔,然而若有所感地目光凌利地射在戰場後方處,只見一身華貴長袍,面冷目狠的白顏煥身騎高頭大馬,正在指揮着戰事,她旋轉目光落在他身後一人身上。
當下暗運目力,遙見當頭那人跨下一匹青驄馬,身材甚是魁梧,頭戴紫金盔,身披軟鱗爛銀甲,怒目環睜,黑麪鋼髯,遠遠望去,猶覺一股雄烈殺伐之氣逼人。想必此人就是天堂峰所言的二長老鬼厲,另外三長老千燕亦隨之在後,連當初被葉星瞳毀婚的千倩也沒有遺落地出現了。
看着他們這般大剌剌地出現,就彷彿勝券在握,雪鏡風冷笑一聲,龍螟劍一揮,頓時牆頭攀爬的雲梯光潔一片,她沉聲喊道:“將石油拿來!”這是她讓奪魁客棧的探寶高手,去盡力尋回的秘密武器之一。
軍令一下,少時便有近百名士卒搬來數十缸密封的石油。雪鏡風看着遙遙對立的白顏煥他們,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龍螟國士卒,沉聲喝道:“給朕澆!”
剎時,一缸缸漆黑的石油從城牆之上迎頭潑下,城上早有士卒以火箭射下,頓時,城下一片火海。
數十雲梯俱着起火來,飛鉤索亦被燒斷。不斷有士卒從半空哀號着跌落,不出小半個時辰,城牆下的積屍已厚達丈餘,雲梯飛鉤幾乎全部燒損,城下的龍螟國士兵無攀城器具,一時被火灼煙燻,似那無頭蒼蠅,揮刀哭號,嚶嚶亂做一團。
一時數龍螟國士兵擁在城下,進不得,退不得。城頭箭雨潑下,周身火舌肆虐。
白顏煥看望在眼裡,心頭咯噔了一聲,起手一揮,示意衆夥撤退,然而那些在城下的士兵哭嚎大喊無法脫身,只得抱頭臥地,惶恐待戳。
“很好,囑咐風岸、姬無殺留言敵軍陣法變動,城門打開,大軍出戰!”這時,雪鏡風瞧着龍螟國的士兵章法大亂,潰不成軍,頓時高聲厲喝,那廣域聲量,連隔離甚遠的白顏煥他們也清晰於耳。
“風,我們也去!”墨漓相與淳于兮兮他們異口同聲道。
而葉星瞳早已持劍,目光灼灼,也有一拼之勢。
如今國難當頭,他們匹夫有責。
“好,注意安全,就讓我們一起同共禦敵吧!”雪鏡風一一掃視他們,心中激昂地拍拍他們的肩。
“嗯!”三個重重地頷首。
便從城牆之上飛身而下。葉星瞳首先去幫助蒼擎脫離包圍,墨漓相一出手,便是毫不留情的撕殺。
而最強的當數淳于兮兮了,他黑瞳瞬間轉爲琥珀色,只見他身後地面隆隆而起,以肉眼可見,數以萬計的蠱毒蟲爬了起來。
淳于兮兮眸光一閃,那些蠱蟲便朝着白顏煥他們的大軍進攻,而白顏煥見那些蠱毒逢人必噬其爲腐骨,心中氣極而怒。
他直接拔地而起,飛身朝着淳于兮兮一掌揮去,說時遲那是快,另一道緊目關注他們戰勢的雪鏡風,立即飛身而下。
她白衣如雪,衣袂翻飛,當空便是與白顏煥一掌迎擊,救下了淳于兮兮。
“白顏煥,朕可以看在如歌的面子上放過你一次,可是這一次你親自來犯我朝,簡直就是罪不可赦!”雪鏡風身軀凜凜於風中,緩緩拔出龍螟劍,指着白顏煥,神色俱厲。
白顏煥望着雪鏡風,目光全是不善之色,一想到他曾敗於她手,他心中便恨意蔓延。
“好個狂妄的無知小兒,老夫雖然敵不過你跟你手中的龍螟劍合併,但是如果你以爲老夫沒有十足的把握來取勝於你,敢進兵來犯嗎?”白顏煥夥同身後的厲鬼與千燕,將雪鏡風團團圍住。
而千倩則拖住淳于兮兮,由於無法專心控蠱,那些蠱蟲開爆動,沒有辦法,淳于兮兮只好收回它們,專心迎敵。
“風兒!”葉星瞳跟墨漓相都注意到他們這方嚴峻的情勢,驚叫一聲。
而千倩在聽到葉星瞳的聲音,下意識看去,盈眸一蕩,喊了一聲:“葉公子。”
然而葉星瞳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他正專注地看着雪鏡風,唯恐她會受到一絲傷害。見此,千倩眼中恨意一起。
雪鏡風知道他們擔心,只是如今大敵當前,白顏煥手下並無弱兵,她不希望他們分心來顧慮她,她冷厲道:“憑他們幾個還傷不了我,多注意點自己的安危!”
“風鏡風,你還是一如既往般讓人厭惡!”千倩手持利劍,陰眼睨着雪鏡風,冷笑連連。
而雪鏡風在看到她時,再聯想到她的身份,眸光閃爍了一下,她知道不是因爲千倩,而是因爲她的關係想到另一個人。
“聖女大人倒是安然無恙呢,你不跟着聖子身邊服侍,卻跑到這裡來送死,倒是可惜了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了。”雪鏡風假笑非似地睨着她,別有用意道。
千燕倒是頗爲忌憚雪鏡風會對千倩動手,她挺身一步擋在千倩前面,直視雪鏡風,咬牙道:“你還好意思提聖子,因爲聖子在曼陀山莊幫了你,遭到了多少人的責怪,皇族中有多少人不理解他,反叛於他,是你!是你害死了聖子大人的!”
雪鏡風表情一滯,視線像是冰稚一般盯着千燕道:“你說什麼?”
千燕被她不帶一絲感情的視線盯着,只覺自己好像就是一具死人了。
她駭得倒退了一步,然後穩住身子,瞧了眼四周,底氣一足,再次狠狠道:“我說,聖子大人爲了你,將天絲玉魄毒吸入已身,如今已毒發身亡了!”
雪鏡風聞言,身形像是受到重擊,徒地一震。
這時,鬼厲看中機會,一柄鐵捶防不猝久在朝着雪鏡風后方襲來。
“風兒!”
“風!”
“恩人,小心!”
三道聲音都不及那急速擊來的鐵捶的速度,然而卻在離雪鏡風幾寸時,卻一柄薄若蟬翼的劍擋下了。
“你們以爲這樣就能讓朕心神大亂,疏於防範?”雪鏡風冷冷地盯了鬼厲一聲,那眼神堪比那冰凌凌的寒潭,深不可測,又寒冰刺骨。
藍色劍光一揮而去,卻見那柄鐵捶一分爲二。這時千燕也出手了,她手執青鋒軟劍,急刺時如游龍白蛇,直擊雪鏡風周身重要部位。
雪鏡風冷笑一聲,身形急快地閃過,要就這三個當中,就數千燕的武功最低,只見雪鏡風繞過其利,再欺其身,手一抓便生生地折斷了她的握劍的手腕。
“說,無埃雪衣究竟怎麼了?”
見她一臉凶神惡煞地抓着自己的義母,千倩一急,也顧不得一直糾纏淳于兮兮,躍身而至。而淳于兮兮則被另一撥人再次阻上。
“雪鏡風,放開我義母,聖子就是被你害死的,就算現在沒有死,可天絲玉魄無藥可治,死只是遲早的事情!”
雪鏡風聞言,瞳孔暗光一閃而逝,她揮手便是一掌破石裂山威力落在千倩身上。
只見她喉間一軲轆,噴出一口血,便直接倒地不起,不知生死。
“倩兒!”千燕見此,心神俱裂,猛地朝着雪鏡風拼命,然而雪鏡風早已經將劍擱在她的脖子上,面無表情再次問道:“無埃雪衣到底怎麼了?”
千燕心中恨意徒生,瞧了眼冷眼旁觀的白顏煥,還有投鼠忌器,擔心地望着他們這邊的鬼厲,回過神便對着雪鏡風,狂笑道:“他就是死了,爲你而死了!”
說完,她便猛地朝着跨了一步,劍刃便劃破了她的喉間,鮮血激噴而出。
轟地一聲,雪鏡風淡淡地看着倒地氣絕身亡的千燕,然後視線轉向前方的白顏煥跟鬼厲。
“既然她死了,那接下來,就麻煩你們告訴我真相了。”她輕輕跨前一步。
而白顏煥跟鬼厲則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現在平靜面具下的雪鏡風,讓他們深深地畏懼着。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無論是生是死,聖子的最終結局只有一個,就是死!”鬼厲大聲吼道。
雪鏡風聞言腳步一頓,這時白顏煥道:“雪鏡風,無論你承不承認,聖子爲你中毒而亡,都是事實,你……退開!”
白顏煥突然大聲吼道,只見雪鏡風身上紅霧繚繞,長髮無風自動,全身覆着一層煞氣。
她末等白顏煥說完,便是狠狠一劍揮去。
“我不想聽這些,我只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這一劍,可謂是發揮出了龍螟劍的恐怖破壞力,整個地殼都被撬開來,白顏煥與鬼厲所站的位置,已經一片瘡痍。
“你!”白顏煥語窒,現在他發現雪鏡風的武功境界比他想像之中,還遠要高出幾個等級,特別是加上龍螟劍相助,簡直就是天下無敵了。
“我最後再問一遍,他怎麼樣了?”一次比一次,她問得輕,可是一次比一次,她的耐心卻宣告殆盡。
接下來,便是要開始殺戮了。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本皇可以告訴你,他死了……”這時,忽聞海上有仙人,那道如暮晨古鐘之音便在虛無縹緲間。
所有人乍聞其音,只覺天地之間,頃刻平靜了下來,然而那由遠至近,似有千軍萬馬急急奔來的塵霧卻又隆聲大作,不絕於耳。
雪鏡風僵直着身子,目光穿透遠方,又似已經落在了某處,只見一道修長,一襲華貴的紫衣長袍,衫擺刺着五爪龍的的男子款款而來。他羽袂翩躚,在塵土飛揚之中,整個人看起來就像那海市蜃樓裡浮起的流冰碎影,飄飄然遺世而獨立,冷漠卻又強勢地俯視着整個滄瀾大地。
前方戰事並沒有受到干擾,繼續拼死搏鬥,然雪鏡風他們這方卻奇異地靜止無言。
他是……雪鏡風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人身上,看到如此鋒芒畢露,氣勢飽滿的人物。他身後,則緩緩踏進數十名身穿前朝皇族服飾,氣質各一的男子策馬飛奔戰場,眼見他們身後帶領的那一支精銳的部隊,雪鏡風氣息微冷,立即拔地而起,朝空長嘯一聲。
“出幽龍軍隊!”
黑煙滾滾的城樓上方,還有一直留守待命的徐陽,孟關兩名副將聞言,立即下令士卒開放城,放前朝龍螟國的軍隊--幽龍軍團。徐陽,孟關甚至此時殺無姬他們幾人也一道出城迎敵。原本雪鏡風覺得自己準備的充足,這支後續部隊能勉則勉,畢竟這支軍隊說到底還是前朝傳承下來的。
可是那着那奔騰而來的強大軍隊,如果她再遲疑,難保不會被敵人迎頭痛擊。
幽龍軍團,是一支精旱的部隊,特別是由着雪鏡風令人改裝的鎧甲上身,更是所向披靡,這次雪鏡風沒有帶她的銀色軍團,她讓他們駐守在百花國,以防敵人偷襲。
其它幾國,她又分別派了幾支黑暗軍隊前去支援,眼下她最強的便是這支幽龍軍團。
那人身形飄飄,仿若紫色閒雲,飛身踏風而來,幾個呼吸便堪堪落在了雪鏡風正前方。
那一瞬間,如雪峰之神矗立於世,那衝擊而來的強大氣勢,足以讓任何人窒息。
雪鏡風感受到他的強大,暗中一驚,但面上不露色聲,一字一句道:“你說誰死了!”
那名穿着龍螟國龍袍的男子,面罩一頂覆頭的漆金面具,上面描繪着各色姿態的游龍,身着紫袍,袖袍描金邊,修長的身軀似凌宵在九天之上的霸者。
他一現身,白顏煥還有鬼厲他們神情一緊,立即匍匐跪地,恭敬而又畏懼,高聲喊道:“恭迎龍螟皇出關!”
此時,那數十名前朝皇族的男子們奔馬落於他後,以他馬首是瞻。一瞬間,便成了一個三角鼎立。
“恭迎各位親王駕臨。”
白顏煥他們再度行禮。
龍螟皇?!雪鏡風目光一定,握劍的手攥緊了幾分。果然他們的底牌就是他!
“無埃雪衣,死了。”男子冷負雙手,目光似峰上白雪,沒有溫意。他沒有理會那些人,只是筆直地對着雪鏡風,重申一遍剛纔的話。
他的聲音很飄渺,卻又感覺擲地有聲,字字不容忽略。
雪鏡風牙關一緊,她眯起雙睫,道:“朕、不、相、信!”
龍螟皇揮開大裘,長臂升起,只是單單地看了雪鏡風一眼,便道:“信與不信,與朕無關。”他視線一轉,斜向身後的大軍直接下令道。
“全軍聽令,迎敵!”
雪鏡風身後是幽龍軍隊紛踏而至,而龍螟皇的身後則是那支強悍的精銳部隊,與之狹路相逢。勢必上演一場龍虎之爭。
而雪鏡風手握龍螟劍,一張精緻的臉比雪還要白三分,她長劍的揮,朝着龍螟皇衝去。
龍螟皇即刻拔出腰間的配劍,白光閃動,跟着錚的一聲響,雙劍相交,兩人各退一步。
只是那激冽的氣流讓兩旁的將士們都人揚馬翻,紛紛退避三尺。雪鏡風估量着龍螟皇的力量,比之她還要強勁三分,若不是手中的龍螟劍相助,恐無法與之相抗衡。
“你們龍螟國早就滅國幾百年了,現在想要顛覆一切重新再來,簡直就是異想天開!”雪鏡風招數巧妙,勁道凌厲,每一劍刺出時帶着呼呼風聲,飛沙走石,但是龍螟皇卻在她刺來時,總是輕易拆解開去,隨即以巧妙之極的招數還擊過去。
雪鏡風知道無論是武高招式,還是內力比拼,他都比她略高一籌,如今想要取勝,唯有在計謀上動手腳了。
“此事,不需要你來關心。”龍螟皇冷淡地問了一句,然後一劍便如電光急閃,逼得雪鏡風接連倒退。
“別動歪腦筋了,有本事,與朕拼死相戰吧,否則今日便是你們雪霓國,還有其它六國覆滅的日子!”
雪鏡風聞言,心中冷然,望向他的眼睛,只覺一片汪洋大海,觸不及底,此人連智謀都是一等一的。
看來她小看這個龍螟皇了!
“是嗎,數百年前你們會輸,現在你們一樣全輸!”雪鏡風不再廢話,也不再投機取巧。用盡了十二分的精神,目光全是廝殺。
龍螟皇聞言一震,然後亦是不留情地反擊。
兩人的打鬥已經堪稱絕對的危險地帶,於是衆人唯恐避之不及,紛紛跑躥,雪鏡風勢不可擋,龍螟皇進退可備。
這場對打,驚豔了多少人的眼球,這場對戰,意味着他們最終的獲勝方,皇與皇的對決,非生即死!
不知道何時,天空紛紛飄下來細雪,那片片雪花卻還沒有接近戰場,便被他們的劍氣撕裂,天空的陰霾與寒冷,根本沒有觸進對戰兩人的眼中。他們此刻只有彼此,只有對方的一招一式。
“雪帝,你在意無埃雪衣嗎?”龍螟皇斜身閃開雪鏡風一劍,見長劍自左而右橫削過去不急不慌,於她的耳邊細語。
雪鏡風鳳眸黑不見底,嗤笑道:“與你何關!”
“是啊,反正他已經死了,愛與不愛,也無關了。”龍螟皇面具下的表情,雪鏡風看不見,但聽他的語氣,卻帶着一種莫名的空虛。
足剛着地,身子跟着彈起,刷刷兩劍,再次攻去,雪鏡風目光比冰雪還要寒凍三尺,她冷冷道:“不准你說他死了!”
一搭上手,頃刻間拆了三十來招,龍螟皇被她沉重的劍力壓得不住倒退。
雪鏡風一聲大喝,聲若雷震,長劍橫掃過去。她的目的漸生奇效,龍螟皇避無可避,只得提長劍奮力擋格。噹的一聲響,雙劍相交,半截劍支飛了出去,原來龍螟皇手中長劍雖鋒利無比,但與神器頻頻相擊,最終也是落得個劍毀斷支的下場。
雪鏡風見此眸光大作,而龍螟皇則內力微放,以斷劍相迎,道:“爲什麼這麼生氣,你身邊已經有九個男人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而已。”
雪鏡風聞言凝裡不動,嘴角邊微微冷笑,長劍輕擺,擋開來劍。
“住嘴!雪衣是獨一無二的,他們每一個在朕身邊的人,都是絕無僅有的,失去他們任何一個人對於朕來說,都是無法承受的,你懂什麼,他們既是朕的愛人,更是家人,你失去家人,會覺得是可有可無嗎?”她神色語氣之中有一股凜然之威,一衆龍螟國皇族,還有將士都不由靜了下來。
“呵呵,既是愛人,更是家人對嗎?哈哈~”龍螟皇聞言,先是一怔,然後似想通了什麼,徒然放聲大笑了起來。
“你笑,有什麼好笑的,我家恩人,說得就對!”淳于兮兮便是最渴望家的一個人,遠遠聽着雪鏡風的話後,頓時感動得一塌糊塗,卻見龍螟皇在那裡不知所謂地大笑,頓時火不打一處來。
“嗯,風兒說得很好。”葉星瞳立即附和。亦不滿龍螟皇的輕漫之意。
墨漓相正在殺人沒空回頭,不過他也抽空應了一聲。
“別跟他廢話,他兩樣都不是,只是敵人!”
雪鏡風聞言嘴角微抽搐,感覺自己有種人多欺負人少的感覺,這就是所謂一家人口徑一致對外。
“我並不是笑她,只是笑自己罷了。”龍螟皇停止了笑聲,突然青光耀眼,衆人均覺寒氣襲體一柄三尺長劍不住顫動,瞳孔一凝,只見他又是一把劍出鞘。那劍明亮如秋水,也是一口利器。
雪鏡風沒想到他竟然還有一把劍,此時她已經不可能掉以輕心了,此場勝負,直接影響着現在的戰局。
“龍螟皇,你的確應該笑的,大下大勢早已定下,你們卻妄想重新恢復前朝統治,這不是可笑是什麼?”雪鏡風看着身後那屍橫遍野的戰場,再看向爲她,爲了他們的國家拼命的戰士。
“今天,必須將一切了結了!”雪鏡風嘲天嘶吼一聲,真氣如暴裂的七彩罐,氣流如觸手四射,那是古武秘籍最高奧秘,破軍!
白顏煥他們一見,頓時神色大變,齊齊喊道:“陛下,小心!”
龍螟皇依舊不躲不避,他看出來了雪鏡風已經豁出去,打算將他擊殺於當場。
他雙脣動了動,似說了什麼,但是卻沒有人能聽清,這時雪鏡風已朝着他瞬殺而來,她身影極快,忽而左轉,忽而右轉,身法變幻不定。
而龍螟皇則凝裡不動,時而揮出一劍格檔下來,時而一劍逼退雪鏡風。雪鏡風微微冷笑,劍到之時,人已離開,敵劍劍鋒總是和她身子差了尺許。
突然,雪鏡風停止了動作,她望着龍螟皇,目露詭光,道:“你們的國家,如今就會跟你一樣,敗在朕的手下。”
龍螟皇聞言,驀地低頭一看,但見他身上被纏了一圈細如髮絲,銀色的絲線,這分明就是墨漓相的武器千絲斷魂刃,並且上面有着一些綠色光澤,必浸有毒素。
“陛下!當心!”那些將一切賭注都押在龍螟皇身上的人,都難以抑止心中的恐慌。
龍螟皇的手帶着手套,而那手套則是一種特殊材質做成,可折劍斷石,他如果想要自由,就必須先行扯斷這些絲線。
可正當他扯斷的時候,雪鏡風最強的一招已經風捲雲殘,一陣尖鳴咆哮而來了。龍螟皇目光幽深如黣地看着她,竟不擋架閃避,手腕抖動,噗的一聲,劍尖劃破了絲錢。跟着他長臂一伸,接住了雪鏡風正刺中了他胸膛的長劍,兩人強強對峙。
“如果,天下歸你,你會容得下龍螟國的百姓嗎?”龍螟皇突然,非常認真地問道。
雪鏡風不疑有它,目光錚錚道:“我答應過他,不會有種族之分,只要他們歸順,不分前朝今朝,一視同仁!”
那個他,不用說,龍螟皇跟一些知情人都心知肚明。
“我知道。”龍螟皇似輕笑了一聲,那一雙漆墨如夜的雙瞳,微微淡雅漣漪,他道:“這種結果,也許纔是天下人最終盼望的。”
雪鏡風的劍,已經刺破了他的防備,而他亦沒有半絲恐懼神色,只是平靜地看着雪鏡風,像是要將她最後的音容聲貌,深深地刻在腦海之中。
噗,一聲長劍中宮直進,自敵手胸膛貫入,背心穿出。
雪鏡風手一滯,表情愣愣地。
而這一刻,所有人都呆住了。
雪鏡風看着染滿血的白衣,再看向龍螟皇,卻見他溫柔地看着她,道:“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到的。”
雪鏡風看着他劍沉入他的胸前,那一刻,她就像是在看一部電影,裡面的場景都是極其緩慢,連他倒下去的身軀,都慢得讓她心是空蕩蕩的。方纔那一劍,憑她的自覺,他分明有能力躲開,他不該如此輕易地輸了,可爲何……
她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某一樣最重要的東西,悵然若失,但是她卻茫然不知道何時失去的。
“陛下!雪鏡風,我殺了你!”白顏煥大受刺激,整個人像是瘋顛了似的,舉起一劍便朝着雪鏡風劈來。
而雪鏡風眉眼一震,想反應仍舊慢了一步,只能退一步,避開要害,眼看那一劍正刺中她的後背,卻被一隻鮮血淋淋的手抓住。
白顏煥還有雪鏡風都怔住了,只見龍螟皇抓住他的劍,朝着所有龍螟國驚呆的士兵,道:“我已經輸了,而雪帝陛下也已經承諾,會待你們如國內百姓一樣,所以……停止吧,戰爭是殘酷的,你們想擁有的只不過是一片寧靜存活的土地,我相信,這一點雪帝陛下能做到的。”
他回過頭,望着雪鏡風。
而雪鏡風不懂他到底是在幫她,還是別有陰謀,不過現在已容不得她猶豫了,她氣沉丹田,放聲道:“所有龍螟國的百姓聽着,朕在這裡宣誓,只要你們棄械投降,朕可以既往不咎,並且將你們納入雪霓國入戶,正爲一國之員!如有人敢欺你們,辱你們,朕必爲你們出頭,誰也不能欺負朕的子民!”
所有龍螟國的百姓一聽此話,都震驚不已,這雪帝的話是真的嗎?
“別聽她胡說八道,她這只是哄騙人的話,他們七國的人,從來不曾將咱們這些前朝的人當人對待,誰信這些鬼話!”鬼厲大吼一聲道。
鬼厲的話,讓他們搖搖欲倒的龍螟國士兵有些猶豫了。
“你們既然曾在七國生活過,便有聽過我雪鏡風的名字吧,你們認爲朕噹噹一國之君,在這數十萬人面前,還能雌口黃言,言而無信,況且,今日朕既然來了,既可滅了你們全軍,何以費這些口舌與你們周旋?”
衆人一聽,紛紛嗡聲大作,開始偏倒於雪鏡風這邊了。畢竟在他們心中一直堅信不倒的龍螟皇已經輸了,當他們心中的信念一倒,便開始人心惶惶,如果此時有人願意接納他們,他們自然而然倒會開始倒戈相向。
而龍螟皇則柔柔地看了雪鏡風一眼,這時白顏煥已經面目赤紅,雙瞳凸起,他朝着龍螟皇質問道:“陛下,你這是在做什麼?”
龍螟皇鬆開了手,雪鏡風眼中一痛,只覺他那雙染血的手很刺目,他撫向胸前,身影不穩,終於不堪倒下了。
雪鏡風一驚,不知爲何伸手接住了他。
好冷,原來一個人要死的時候會這麼冷嗎?好像抱着一塊寒冰。
不,不對!即使是死人也沒有冷成這樣的,這分明是……看着他身上漸漸覆起一層冰霜,雪鏡風一愣。
這是……這是寒毒?看着那白霜開始蔓延而至。
“天絲玉魄?”白顏煥滯地失聲道。他自然是知道這種毒的。
而雪鏡風一聽到這個名字,心全“咯噔”一聲沉了下去,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面色煞白一片。
她失力跪了下來,然後扶起他冰冷的身子,手指顫抖地,一寸一寸地,像是對待極其珍貴的物品,揭開了他的面具。
頓時,那一張令天地失色的面容,深深地刻在她的眼眸中。
雪鏡風瞳孔一窒,此時風停了,大地一片寂靜,只有雪花在天空中寂寞冷然地飄着。
雪鏡風看着眼前這緊閉雙眸的人,從未有過的緊張、恐懼、顫慄緊緊的將她攫住!是的,這一刻她害怕!從不知畏懼爲何物的雪帝此刻非常非常的害怕!害怕得心臟都痙攣着、抽搐着,似隨時都會停止跳動……她害怕懷中這個人再也不會睜開他的雙眼,那發白的脣畔再也不會對她說出,我在,這兩個字了!
突然,她抱着頭,朝着蒼穹,像是喪失伴侶的鳳凰,哀鳴嘶叫:“啊~~~~”
那一聲尖鳴刺破了天空,像是將那濃郁的黑幕,生生撕開一道開口,那像是痛苦凝聚而成的雪花,撲天蓋地的覆落而下。
“啊~~~”
那一聲聲的嘶啞尖鳴,讓葉星瞳、墨漓相、淳于兮兮他們聞之,表情大變,紛紛停下手中的對戰,朝着雪鏡風的方向看去,這一眼便讓他們心膽俱裂。
“啊~~~”爲什麼,爲什麼是會他?!
雪鏡風像瘋了一樣,不停在尖叫着,嘶吼着。
她沒有哭,只是抱着無埃雪衣的屍體,一直尖叫着,這魔障的模樣,讓所有人聞聲而心酸不已,只覺原來有一種哀傷,也可以驚天動地。
終於,那聲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停止了。
“爲什麼,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讓我親手殺了你……”雪鏡風麻木着雙瞳,眼中一片荒蕪,她撫着無埃雪衣結冰的臉,喃喃問道。
“雪衣!雪衣!”溫柔的、輕憐的撫拍着他有些發白、有些微冷的雙頰,“你醒醒……”
“聖子竟然是龍螟皇?!”白顏煥整個人驚呆了,他一直認爲龍螟皇在閉關,而天下盟的聖子則是他的一個障眼法,讓你們查覺不到他的存在,卻沒有想到,他竟然也是被矇蔽的人而已。
這麼說,聖子既然今天不死在雪鏡風手中,也會死於天絲玉魄毒。
他趔趄地倒退了一步,是他害死了聖子嗎?餘光,看到雪鏡風整個崩潰的模樣,白顏煥眼神一狠,舉起一掌便朝着她劈去。
都是這個女人害的,全是她的錯,他早就知道她是妖孽,勾引了他的徒弟,現在連龍螟皇也因爲她而死,她就是一個天生的禍害!
雪鏡風抱着無埃雪衣一動不動,像是已經感應不到周圍的任何東西了。
“風,快躲開!”
“風兒!”
“恩人,別閃!”
然而他們三個人的聲音卻沒有傳到雪鏡風的耳中,她整個人已經快被這種突出其來的噩耗擊誇了。
然而這時,無埃雪衣突然睜開雙瞳,那裡面是兇狠,絕對維護,他直接一掌對上白顏煥,那凜冽的一掌,瞬間便讓白顏煥斃命,而無埃雪衣則激噴一口血在地。
而雪鏡風則整個人似傻了似的,看着驀地醒來的無埃雪衣。
“……你沒死?”
無埃雪衣聞言,緊緊地抓着她的手,想笑但是脣際的弧度始終無法如願,當他看到她蒼白,渾身顫抖無助的模樣,心中竟然像被人撕裂一般的生生痛着,他雪白一片的雙脣啓音道:“風兒,我一直對你便這般任性,明知道最終是這麼一個結局,卻還是想要喚醒你的記憶,將你的心撕開,讓你此生此世,都無法忘記我……咳咳……”
雪鏡風將頭埋在他寒意透骨的胸前,根根青絲散亂於他身,全身顫悚,道:“別讓我……讓我恨你……別死……”最後一句,她哽咽着無法完整說出來。
“……風兒,我們的身份註定……”他頓了一直,目光開始煥散地望着天空,飄落的雪絨,氣虛若斷般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原諒、原諒我的自私……雖以死成全了你,卻又將所有的悲傷留給了你,但是風兒……”他一頭雪白的長頭,落在地面,悽美而哀傷。
“好好地活下去,替我完成最後的心願……”
“不~~”雪鏡風看着他緩緩閉上了那雙,全身迅速裹上一層厚冰,雪鏡風漸漸碰不到他的身體,觸手會是冰面,她雙瞳瘋狂,一掌便要劈碎那冰面。
“唉!”一聲似無奈,似心疼,似包容萬物的嘆息聲,悠悠在天際之端傳來。
而此時,一團青色的身影挾着風雲呼嘯之聲襲來,將雪鏡風欲落的那掌,硬硬地擋了下來。
“你這一掌下去,纔是斷了他的生路啊,唉,老道早就料到他必然會走上這條絕路,命矣~”雪鏡風聞聲一怔,擡眸卻見是無量山中的擷芳道人。
他朝着失神怔然的雪鏡風微微一笑,似春風拂面,他的眼神是那般輕柔而溫暖,就像大地包容着一切悲痛與憂傷,道:“孩子,雪衣就交給我吧,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你看看這悲哀的大地,看看那傷痛失去家人,致愛的百姓,他們都還在等着你去拯救,忘了小愛成全大愛吧,別辜負了所有對你期望的人們。”
下一刻,雪鏡風懷中一空,無埃雪衣便被擷芳道人捲走,他身影如風,已遠在天邊之處。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斷了他的生路?”雪鏡風急急起身,他的話雖然讓她有所警醒,可是她更在意他的前一句。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雪帝,完成你的使命吧,雪衣與你有緣,自會再見的。”遠遠傳來一道悠長而深遠的聲音。淡得仿如蒼穹落下的天語,縹緲無捉卻清晰入耳
是嗎?沒死?雪鏡風有心激烈地跳動着,分不清直實還是虛幻,也不知道他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不過現在即使是哄她的謊言,她也相信了。
“將雪衣還給朕,你一定要將無埃雪衣還給朕,否則朕能將這天下握在手中,便能毀了它!”雪鏡風朝着擷芳道人聲嘶俱厲道,既然他口口聲聲都是使命與天下,那麼她便成全他,也成全這天下,只希望上天也能成全她一次。
然而,如果不將她的男人好好地還給她,她就讓他不得安寧!
冷然回視身後,前方戰事已經逐漸平息,幽龍軍牽制着那隊精銳,而餘下的龍螟軍在意識到他們的皇逝世時,便已經驚愕無力對抗了。
看着她周圍死得死,傷的傷,沒有一處是乾淨的地方,雪鏡風目光森然,像是一隻獵豹一般掃視着四周。
眉峰一凜,那一剎那,她是雪霓國的女帝,王者的自信與氣勢肅然而現,令人不敢違抗。
“龍螟國的將士,你們是降~”她拖長尾音,再狠狠道:“還是死!”
那些失去了皇者的軍隊原本就惶惶不安,此時聽着雪鏡風像是在耳邊凜利的話,頓時腳腿子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面。
“我們降,降!”
“雪帝陛下,我們願意跟隨您!”
看着那滿地匍匐倒地的龍螟國將士,雪霓國的軍隊先是一傻,繼而臉色驚喜交加,莫不是振臂高呼。
“勝利了,我們贏了!”
“雪帝陛下萬歲,雪霓國萬歲!”
看着他們興奮歡呼的模樣,雪鏡風心中雖然依舊揪然,卻也生出了一絲豪情笑意,戰爭終於結束了。
這時墨漓相、葉星瞳還有淳于兮兮擺脫了所有的阻攔,解決了那些高手,飛身落於她的周身,然後四人沒有說一句話,便緊緊抱在了一起,以彼此的體溫,觸碰來安慰那顆受傷,驚惶,不安的心。
“我們贏了。”雪鏡風在他們溫暖的懷中,輕輕說着,但是語音末落,淚亦先一步落了下來。只是那顆落於塵土之中的淚滴,卻炙傷了三人。
“風,別難過,他會回來的。”葉星瞳聽懂了她的心聲,碧瞳溼潤,哽咽地安慰道。
“嗯,會回來的。”墨漓相與淳于兮兮亦中揪然,生生悶痛,爲她,亦爲無埃雪衣,他們異口同聲地認真道。
無埃雪衣的付出,如今連他們也不得不佩服了與感嘆,山河拱手,爲卿一笑,他雖生死不明,但是他已經成就了一場驚鴻,深深地刻在他們的心中,風兒的心中了……
雪霓國遂陽關最終獲勝的消息落於散佈於天下,頓時百姓們歡天喜地一片,與此同時,而其它幾國的戰事也漸漸平息下來,因爲龍螟皇的逝世的消息一傳出,那些龍螟國的戰士們失去了主心骨,也再無心戀戰,紛紛投降。
一月十二日,雪帝帶領暗黑鐵騎從遂陽關朝着上京進發。
一月十二日,彩雲國狐帝與龍螟國激戰七日,最後在收到雪帝援助的火藥利器,最終擊退前朝餘黨,龍螟國分支部隊敗走斜陽城。紫陽國亦在同日,大敗敵軍,獲得勝利。
一月十三日,與龍螟國結盟的撒克邊關族攻打旱獺邊防,夢宸離率領大軍與撒克族在北漠一戰,由於雙方實力懸殊,撒克族久候龍螟國支援不及,最終破敗,全族投降。夢宸離再威戰神之名,收復北漠一帶,即可威望鼎盛,宣召即位。
一月十四日,鐵羽軍、暗黑鐵騎之程厲、花容各領五萬大軍,兵分兩路,前往海天國之北伜城、天簌國的華城進發,名曰:“助兩城禦敵!”此舉,一致獲得兩國百姓大力稱讚。而另一方國,百花國由雪帝的親御,銀衣鐵騎護城,受到的動盪最微乎其微,國內大定,皇夫主持有道。
一月底,六國同時發來朱丹文書,歸降統一爲最終策略,是以,七國於這一日,終於統一整合,從此沒有了七國。雪帝手執文書,拿起玉璽深深印下,從此這片混沌大陸,多了一個國家,便是聖龍皇朝。
二月初,雪霓國帝都一夜大雪,絮絮揚揚,至第二日清晨,整片上京已經冰雪覆蓋,雪白一片。
上京皇城門前此時早已是人山人海,帝都的百姓幾乎已全聚集於此,頂着刺骨的寒風翹首以待,只爲着見一見雪帝那仿如傳說中的神一般的王者!
終於,當百官擁簇的雪帝登上城樓,那一刻,樓下原本喧譁如沸的百姓全都靜寂下來,仰首而望,城上雍容高貴的雪帝,鳳眸睿亮,含笑向百姓揮手致意,而下一秒,在雪帝的身後,分別走來了九名豔冠天下,奪煞了天地之彩的男子,他們便是傳言中,雪帝所娶的九位夫婿。
彩雲國的狐帝,百花國的皇夫,紫陽國的蘭帝,天簌國的柳帝,海天國的千漓王,旱獺國幾日前登基的戰神,少寺山的葉少寺主,還有大戰之中驚豔退敵的淳于公子,溫文儒雅的清雅公子,見到他們一道出現,那些百姓簡直驚呆了,剎時山呼聲起,城下萬民跪拜,不顧膝下是寒冰還是泥漿。
這一拜融合了帝都百姓所有的敬愛與感恩。他們只是普通的百姓,他們只知道雪帝陛下他們將自己從殘害中解救出來,幫他們療治傷痛,幫他們重建家園,幫他們尋找失散的親人……此時,他們心中是激動的,並且深深地感激與崇愛……他們以最樸實的動作表達!
當雪帝那溫柔的撫慰、激勵與祝福輕輕的、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耳中,那一刻,寒風忽化春風,拂去所有的寒意,身心皆暖,那一刻,萬民傾拜,那一刻“萬歲”之聲響徹九天,那已不只是感激,那是完完全全的拜服!拜服於那仁德兼備、品貌無雙的王的腳下!
當煙花升起之時,所有的人都擡首,看着那一朵朵的火花在夜空綻開,絢麗的點亮整個夜空,然後化爲璀燦的星雨落下!
那一刻,臣民皆歡,那一刻,全城振奮……雪鏡風與其九位夫婿含笑相視,爲這亂世終於畫上一個句點,而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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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接下來會有番外的,對於無埃雪衣的後續,大夥兒可以看後續,還有其它部分男主的番外哦,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