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好!那咱們就先來算第一筆帳,潮音精舍一門被滅門的事情,當時你在哪裡,而這件事情跟你有沒有關係?”雪鏡風冷笑一聲,鳳眸透着犀利深邃,逼視着他。.
清雅如歌長髮如墨散落在黑衣上,只稍微用一條白帶把前面的頭髮束在腦後,微風拂動,似要乘飛歸去一般,他的神情淡似高雅,卻又有一種孤狐料峭的錯覺。
“他們都是我殺的。”平靜的面容,平靜的語氣,清雅如歌面容清淡如雪一樣白,又似融入了白雪一樣的模糊不清。
雪鏡風聞言一震,纖長的指尖蜷縮,最終握緊!果然是他嗎?!
“是嗎?那身爲掌門的人,爲何要親自滅了自己的門派?”雪鏡風在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着銳利如膺般的眼神。這個答案也許也曾經被她預測過,是以她發現自己接受起來,並非想像之中的困難。
清雅如歌這一次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他踏着瑩白的雪,上前幾步,然後伸出修長而漂亮的手指,輕輕拭過雪鏡風冰冷如雪臉頰上的血跡,若水洗銀月般一笑,道:“臉上有些污漬,莫要玷污了你乾淨的臉。”
而雪鏡風起先仍由着他的動作,沒有拒絕他的觸碰,但是在聽聞他若有所指的話語時,面色立即陰沉得似滴水般,“啪”地一聲將他的手擋開。
“清雅如歌,在上京城外派來刺殺朕的人就是潮音精舍秘密訓練的暗人,你派他們暗殺朕,結果他們卻任務失敗,你擔心事情敗露,會查到潮音精舍頭上,於是你便將一切線索都連根拔斷,讓潮音精舍直接消失在世人眼中,朕說的可對?!”是因爲潮音精舍成爲了他心目中的“污漬”,所以他要親手“拭去”嗎?
清雅如歌聽着雪鏡風的話,低低在垂下眼睫,看着被她拒絕拍開的手,脣畔的笑顯得那麼飄渺道:“我會殺他們……理由只有一個……”當日,他遲到些許趕到出事地點時,看到那地上鮮紅的血跡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輕柔地撫摩着地面上的血跡,雪白的衣裳亦染就了紅梅點點,他感到一種前所末有的憤怒,看來他們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你了,我唯有將他們通通送進地獄方能安心!
“什麼理由?”雪鏡風睨着他,冷冷問道。
清雅如歌看着雪鏡風冰冷,透着戒備敵意的眼神,心中一痛,卻被他很好地掩飾下來,眸只卻泛起了柔和的笑意,道:“風兒難道見到如歌,想問的只有這些嗎?”
突然雪鏡風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着清雅如歌,久久後,她突然大聲笑了起來。清雅如歌此時臉有些白,有些悽色,只聽到她跟他說道:“清雅如歌,你滅你的潮音精舍這本與本帝無關,但是你派人前來刺殺朕,難道還指望朕能與你敘舊問好?哈哈,你實在是太可笑了,朕與你之間,能談的話題,還有彼此的立場,早就在你背叛朕,欺騙朕的那一刻,便已經永遠不可能恢復成原來那樣!”
清雅如歌臉上的表情頃刻間僵住了,他聽着她的譏諷,看着她對他的不屑一顧,雙脣透着慘白,也不復風清雲淡的神色。她是這麼看他的嗎?不!他想要解釋。
“風兒,如歌沒有派人刺殺你,這件事情是上面直接下令的,如歌在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那時候他們已經出發多時了,如歌想要阻止已經晚了,所以……你不要恨如歌,如歌從來沒有想過讓風兒受傷,更不會捨得讓你死的!”
他欲抓過雪鏡風的手解釋,但雪鏡風早已先一步避開他的手。
“不是你派的,但那羣殺手是你培養的不是嗎?你們到底是什麼組織,目的何爲?”雪鏡風懶得跟他再廢話了,直接表明態度,沉聲質問道。
清雅如歌從雪鏡風的語氣舉動中,明白她不再信任他了,他們的關係……果然已經回不到原來了嗎?即使他已經盡全力地想要抓着她遠去的身影,可最終的結果依舊如此……
他微低着頭,表情淡不上喜或者是怒,輕輕道:“莫失莫忘……如歌要求的並不多,只是想到如此而已……”
莫失莫忘?雪鏡風聞言一怔,詫神地看着他。
這話是什麼意思?
“風兒,如歌渴望的很平常,只希望能夠自由自在的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看着庭花閒雲,牽起她的手……”他伸出手遞在雪鏡風面前,凝笑似月,透着莫名的傷感道:“若她亦願意,回牽我的手的話,便與子成說,攜子相伴,永離紛擾。”
雪鏡風緊緊地看着他的眼睛,從他的眸光中,透出的情意讓她驀地一怔,她突然間腦海中,憶起了他容易成北堂傅的時候,當他似北堂傅的身份耀眼奪目地力壓秀男,最終入宮成爲她後宮一員的時候,他對她來說是吸引的,他的驚採絕豔也是她所頎賞的,進宮後他們相談甚歡,畫面一轉,當他在七彩洞中的捨身保護,替她擋下傷害的種種,不自覺,她喃喃地問道:“爲什麼……要僞裝成北堂傅接近朕?”
清雅如歌的手仍舊固執地伸在半空中,他眸中全是清潤柔和的光彩,他道:“也許,當如歌不再是清雅如歌的時候,我纔有勇氣做我不敢做的事情,面對風兒,如歌是無能爲力的,明知道靠近你是一種致使的毒素,但是……我卻仍舊甘之如飴,情願萬劫不復。”
他說得極爲認真,連一些鐵石心腸的人都尤爲感動,但是。
雪鏡風卻在回神後,漸漸顯得面無表情,她對於他的一番話沒有任何表示,許久,對他也只是淡淡道:“別將話說得那麼好聽,你有資格愛嗎?你願意爲朕萬劫不復,難道朕就該感動欣喜?”
說到這裡,她擡眸嘲諷地冷視他。她勾脣笑道:“清雅如歌你連以真實面目來面對朕勇氣都沒有,這樣卑微可笑的你,有資格對朕說這些話嗎?”雪鏡風突然激進一步。
清雅如歌在雪鏡風的眼神中節節退敗,他感覺有一種極致的痛苦從心中傳遞在他的眸中,他清亮的眼睛變得霧意朦朧。
雪鏡風的話很犀利,正如一根刺深深地刺激到了他心中最隱秘的猶豫與害怕,他知道自己現在無法給她任何的承諾,他的出生更註定着他這一生都無法背叛組織,這樣的他的確沒有資格跟雪鏡風談什麼感情,同時他也明白,他們兩者的身份永遠無法平衡相處,生生的兩端,他們彼此站成了岸 ,可是他控制不了了……
他有些慌亂,好像眼前的假像與末來被一捅就破了,他開始無法淡定,無法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他突然抓緊雪鏡風的肩膀,深深地望進她的眼睛內,痛苦地大聲說道:“我忘不了,戒不掉,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不配,也不能!可是,我已經陷了進去了,你教教我啊,教教我這可笑又卑微的人!”
這時的清雅如歌哪裡還有一點豔麗貴公子的模樣,簡直就像一個被情折磨成瘋子的病患者,也像一隻困入絕境欲想掙脫的野獸。
對於他瘋狂嘶吼,雪鏡風也震驚了,她認識的清雅如歌一直都是溫文儒雅,從末曾如此失態,而現在的他,真的被她逼到這種境地了嗎?
“哈哈哈,雪公子你真是好本事啊,就因爲你長了一張狐魅臉蛋兒,就到處勾引着男人,連這位地位崇高的‘大人’都爲了你要生要死,不顧儀態當度表白,不得不說你真的是讓人歎爲觀止呢~”一道尖銳,帶着深深地嫉妒的聲音在衆人沒有察覺的時候響起。
這時衆人才回過神來,朝着發聲地一看,原來是一名貌美少女。
她正是方纔被剎挾持用來威脅莫安的莫晴,剎一死,衆人的目光又集中在雪鏡風與清雅如歌兩人的身上,所以自然便忽略了她。
莫晴一直對雪鏡風就有敵意,起先是嫉妒,爾後便是恨意,她嫉妒雪鏡風能輕易便得到了淳于兮兮的愛,而她即使用了整個生命在愛他,最終卻得到不公平的待遇,而當她知道,淳于兮兮竟然會因爲地雪鏡風而出手剎她時,她的嫉妒已然轉變成一種恨意。.
她恨雪鏡風的出現,恨她搶走了她愛的人,恨她的一切一切。
現在看到雪鏡風竟然又跟這位對於她們來說高不可攀的“大人”有了曖昧關係,這讓她對雪鏡風的嫉恨更加的難以抑制。
她感覺胸中就似有一種火,快要將她的理智燒得一絲不剩,她走到莫安的身邊,趁衆人不留意的時候,撿起地上的火熠子,便朝着雪鏡風方向喊道。
“姓雪的,憑什麼你能得到所有人的愛,你憑你長的好看?哈哈哈,今天我就要讓你死得面目全非,再讓兮兮來看看,那一張噁心又醜陋的臉就是你,哈哈~~”莫晴瘋狂地大笑,她望着雪鏡風的眸中,全是惡毒的狠光。
這時莫安顫顫地爬了起來,他看着失去理智的莫晴,驚駭道:“不、不……晴兒,放下!你要做什麼?你這麼做連你自己都會死的!”
莫晴聽了莫安的話,沒的猶豫甚至笑得更猖狂了,她一張姣好的臉微微有些扭曲,瞳孔放大地吼道:“死就死!只要讓這姓雪的跟我陪葬,我莫晴死而無憾,既然我得不到淳于兮兮,那麼她也休想得到,任何人都休想從我手中搶走他,他是我的,我的!”
說着,她一轉身便放火藥的引線點燃,而雪鏡風根本來不及阻止,她身如流光,倏地一閃來到莫晴身後,直接一掌就將她擊飛數丈,狠狠地撞落在雪地上。
莫晴瞬間筋脈盡斷,噗地一下朝天噴了一大口血,一張臉污滿了血詬,莫安臉色大變,頓時爬跑着朝她趕去。
而莫晴拼着一口硬氣,仍舊死命地撐起身子,看向雪鏡風張着血盆大口,咒道:“去死吧,你、咳咳,去死……呃!”
突然,莫晴瞳孔放大,表情驚俱地瞪着眼前擋住光線的人影。
他頃刻間便站在她的身前,面無表情僅餘一雙幽亮的雙眸顯示着主人的陰煞之氣。
“莫晴?想來你就是淳于晴的女兒,果然頗有爲母的風範……”緩慢地,輕柔地,清雅如歌的修長手指撫上她的頸間,這時莫晴已經雙目呆滯只懂不住地顫抖,她嘴裡吐着一些細碎地吶喊:“不,不要,不要,放過我……”
清雅如歌像是在細緻而享受着她的恐懼,他的表情仍舊是那樣的平和儒雅,他輕輕道:“淳于晴的下場你知道吧,淳于兮兮就是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你則幸運多了,因爲死對於你來說,只是最輕鬆的懲罰了了。”
“喀嚓”一聲清脆的響聲後,莫晴的腦袋便無力地耷拉下來,清雅如歌如同扔棄一件骯髒的東西一樣,將她一把甩開。
這時莫安已經爬到了莫晴身邊,當他看到瞪着一雙空洞的眼神,靜靜地躺在雪地上的莫晴時,“啊”地一聲悲泣撲了過去。
“晴兒,晴兒~啊!嗚嗚~你爲什麼要這麼傻,爲父跟你說過了,情之一物傷人害已,淳于晴已經如斯下場了,爲何你還是看不穿,看不透!嗚嗚,你走了,莫雲也走了,你們留着爲父在這世上孤單一人,你們何其殘忍啊!嗚嗚~~”
莫安抱着莫晴的屍體,一直捶打着雪地,放聲嚎哭,什麼都不顧了。
而雪鏡風在發現引線竟然是埋雪中,她立即扯出引線便將它熄滅,才鬆一口氣,但是又聽“嘶嘶”聲仍舊不斷,她凝神一收索,頓時被氣得滿臉憤青,一扭頭便朝着哭得老臉縱橫的莫安大吼道:“莫安,你這混蛋,到底埋了多少炸藥在地底下啊?!”
莫安抱着莫晴的身子一僵,低着頭顱沒有出聲,現在莫晴已死他已萬念俱灰,這些人的死活已經跟他沒有關係了,他自己也不想活了。
這時那些武林人士聽着雪鏡風的暴吼,心中一突,這炸藥是何物,難道真的能威脅到他們所有人的性命?!
清雅如歌也末曾聽聞過炸藥,但是看一貫冷靜的雪鏡風也變得如此暴燥,便知道此物肯定殺傷力極強,他極速來到雪鏡風身邊,沉聲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而雪鏡風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她朝着莫安再次喊道:“莫安,你想死我絕不攔着,可是如今淳于兮兮也在這座雪峰之上,你連他也想殺了嗎?”
走?她能走嗎?墨漓相與淳于兮兮都還在山洞裡,現在他們不能動彈,還默默地等着她回去,她就算拼命也要阻止這場爆炸,她不會讓他們死在這裡的!
這時,聽到淳于兮兮的名字,莫安這纔有了反應,他猛地擡臉,雙脣囁嚅道:“兮、兮兒,也在這裡?!”
“沒錯,你以爲我是一個人來的嗎?你認爲淳于兮兮會離開我嗎?”雪鏡風凝聲道。
莫安神色開始慌張了,他知道淳于兮兮肯定是跟着雪鏡風一道來了,怎麼辦?他不能讓淳于兮兮死的,莫雲對他有恩,而淳于兮兮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他不能害他就這麼去了!
“總共有十七處,東面有七處,西邊石縫有三處,北邊雪地中有四處,南邊有三處!”莫安急聲道。
他原來就打算將這些人通通引在雪峰之上,讓他們陪着他一道永葬在雪峰頂上,是以買了最大的份量。
雪鏡風一聽直接咬牙切齒道:“擦,這些是一次性引爆還是分批引爆設置的?”
莫安腦子有些迷糊,他喃喃道:“聽戚炎城的人說,是連環爆炸,不知道什麼一次性還是這個……分批。”
連環爆炸,那就是分批了,看來還有一些時間,雪鏡風轉過頭,對着清雅如歌道:“你趕緊讓人去莫安說的地方去找炸藥,黑色的,圓形約這麼大,尋到後立即拔掉這根線,知道嗎?”她抓緊時間跟他描述着樣子,還有如何阻止。
清雅如歌鄭重地頷首,立即下令下去讓黑衣人着手去尋找。
“莫安,最後的那個炸藥在哪裡?”雪鏡風知道連環炸藥,最後有一個最猛烈的一擊爆炸。
莫安慌神地朝着雪峰左盼右顧,最後神色一喜,指着最前方的一處峰底道:“就埋在那岩石底下,不過我用石頭封住了。”
“你還真是聰明!”雪鏡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底全是諷刺。
事不宜遲,她立即朝着最大那方走去,這時突然一聲的“砰!”的一聲巨響,地面大幅度的震動起來,爆裂出一陣強烈的煙霧,一時間,天昏地暗,飛沙走石,人聲鼎沸。
“天啊,這是什麼,快逃啊!”那些武林人士終於感到了危機意識,紛紛開始朝着下山的路上奔去。
現在哪裡還顧得上爭搶黛眉,能夠活命就行了。
雪鏡風一回頭,便看到離引線最近的一處已經爆炸了,一些挨近的人都被炸得血肉模糊,斷技殘骸,她朝着清雅如歌大喊道:“速度要快,下一步引線不知道會是哪裡引爆,你們要注意警惕!”
額間不知不覺已經冒出了冷汗,雪鏡風跑到巖縫中,看着錯亂的幾塊大石擋在上面,她謹慎地觀察着,將手掌放在大石之上,內力使勁石頭便從掌石中內向四處龜裂開去,一眨眼功夫一片巨石被粉碎在塊落在地上。
“砰!”“砰!”,又是二聲巨響,一陣強烈的衝擊氣流拂來,吹得雪鏡風頭髮亂舞,她周圍迷茫着灰塵與煙霧,還有一股燒焦的味道,一片火光濃濃。
這時,她的後方傳來聲聲不斷地慘叫聲,還有各種驚呼,咒罵,絕望的吼聲。
“下山的路被炸了,怎麼辦,到處都是岩石,根本就下不了山了?!”
“不,咱們要死在這裡了,天殺的!”
“該死的!”
雪鏡風早就預料到這種結果了,莫安既然事先有埋伏炸藥在雪峰頂上,那麼肯定與此同時也斷好了所有人的後路,逃?根本就是妄想!
“大人,你受傷了?!”這時,又是一陣驚呼響起,但是這次他們的聲音,卻傳進了雪鏡風的心裡。
她指尖微顫,倏地朝着那方看去,霧蒙,煙蒙,什麼也看不清晰,但是她卻知道,那名大人肯定是清雅如歌!
他受傷了,被炸傷了?他爲什麼不離開?剛纔他叫她離開的時候,她以爲他是不會留下來的,可是現在他留下來了,還替她不顧危險地尋找炸藥,明明這些事情跟他沒有關係的,憑他的武功要離開,即將是斷了後路,也可以逃出生天的!
雪鏡風手中動作不停地擊碎岩石,鳳眸中透着幽深無垠。
很快露出了石縫中的一個空洞,雪鏡風看見了一個大型的炸藥包,她目光一窒,瞬間擡手切斷了引線,將它撿起。
不能讓它放在這裡,如果其它炸藥的火星濺到,一樣會炸開的。
她將炸藥放在懷中,這裡飛克咻地從她懷中竄出,朝着雪鏡風喵喵地着急叫着,雪鏡風沒有理會,直接將它再次塞進懷中:“乖一點,現在沒有時間理會你這小東西了!”
目光極速梭巡一圈,最終決定還是將它直接拋至出崖邊去,她腳步急速如風般朝着崖邊躍去。
這時聽到有人驚喜地吼叫道:“啊,挖到一個炸藥了!”
但是這聲驚喜尚末得到迴應,但從另一方又是一陣“呯!”的巨響炸起,此刻那些躲閃不及的武林人士還有黑衣人,都不能免於受災,雪峰已經陷於一片火海之中,到處都是血與屍體。
來不及了嗎?雪鏡風咬牙瞬間來到手持炸藥的黑衣人身邊,搶過他手中的炸藥,又迅速來到另一邊,陸陸續續有人挖到了炸藥包。
現在炸藥已引爆五個,除了她現在手中這個最大的,還有那些黑衣人找到的四個,那麼剩下的還有七個炸藥包。
而七個有一些被阻斷,也許沒不會爆炸,但是卻會被其它爆炸帶來的火星繼而引發瞬間大爆炸,現在火光的覆蓋面已經越來越廣,再這樣下去,除了大爆炸外,就是峰頂被炸塌倒。
無論哪一種,都是滅頂之災!
必須將火覆滅,雪鏡風冷靜下來,放在雪峰中央位置,她將全身的內力都瞬間凝聚於掌,她身上漸漸泛起了紅光,藍光,綠光。這些光彩凝攏成一道從天地之間吸進的漩渦,她周圍的空氣漸漸壓抑,扭曲變形,雪鏡風雙掌徒然朝地面便揮去一掌。
瞬間,一道強大的氣流如一道白光漣漪朝着四面八方散去,那泛開的光線激起方圓一片所有的地面厚重的雪徒然騰昇飛灑而起,如一道道厚雪將那些烈焰撲滅成灰燼。
這時那些武林人士都驚愕地看向雪鏡風,她小小年紀竟已修爲如此高深,簡直就讓人瞠目咋舌。
這一掌耗了雪鏡風大半的內力,她面色已經泛着白,但是沒有時間讓她停頓休息了,她抱起身中的炸藥包,躍起朝着南方跑去。
她要將手中的這些炸藥通通扔進峰底,這時她沒有預料到的是,她身後突然傳來兩聲驚駭,着急的喊聲。
“風!”
“恩人!”
雪鏡風急身回頭,但見墨漓相與淳于兮兮不知何時已經趕到了雪峰,他們兩人看到雪峰上蔓延成河的血,還有一地的屍骸,都驚俱着心跳,一路找尋過來。
他們兩人都面無人色,眼中都是慌亂與恐懼,只要一想到雪鏡風有可能也受傷,他們就抑不住地全身發抖。
混蛋!他們怎麼來了?!雪鏡風只感覺額間的青筋直突,有着給他們一人一拳的衝動。她現在知道爲什麼方纔飛克要竄出來亂叫了,想必它是感應到淳于兮兮來了的緣故。
而這時,她已經來到岸邊,正當她舉起手中的炸包扔出岸外時,突然感到一陣危險的心跳加速,談不上是第幾感覺,她知道,危險來臨,立即將炸藥脫手而出。
“呯!”“呯!”兩道劇烈的暴炸就在她的身邊炸響,那一刻,強大的氣流席捲而來,雪面暴突出瘋狂的激流,她的後背頓時如火灼般鑽骨的疼痛着,就這樣被狠狠地撞擊出了岸邊,落在半空中。
沒有回頭,也根本沒有時間回答,但是她聽到她的身後,那些此彼伏的驚恐叫聲。
“不!~風~~!”
“恩人!”
“風兒~!不要!”
他們的聲音尖銳透着嘶啞,似心被撕裂一般的無助吼叫着。
雪鏡風飄在半空中,腦子開始模糊成一團,額間潺潺流下了血,她視線已經開始不清晰了,手腳也沒有半絲力氣,但是他們的聲音仍舊一字一句,連那無邊絕望哀慼的心情都傳透在了她的心中。
但是她卻什麼也無法迴應,只得透着火光鳳眸氤氳霧光一片地半闔着,看向他們。
墨漓相臉帶着病態的蒼白在,銀裝素裹的冰雪天地,在一片蒼白中凋零着,絕望着,哀泣着。
淳于兮兮琥珀色的雙瞳沒有半絲冷靜,裡面全是瘋狂的恐懼。
清雅如歌身上破損得厲害,臉上也有數道劃痕,看起來慘不忍睹,但是看着他的眼睛,才發現,發現最痛的不是他的身,而是他的心!
他們看着雪鏡風猶如羽落的仙子,白衣黑髮,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扎不束,在空中微微飄拂。
朝着他們慢慢地闔上了眼睛,淡色的薄脣輕輕地勾起,便直直地墜落而下。
“不!”
他們三個人像是孤傲的銀狼,失去伴侶一樣不管不顧朝着雪鏡風墜落的身影奔去。
而這時,沒有人能預料到的千均一發,一道紫光似從天邊晚霞間燦然而生,煅然突起朝着雪鏡風一掠而去。
而正在急速墜落的雪鏡風就這樣平穩無虞地停在了半空之間,她素衣翻飛,墨發如絲繚繞成雲,而那道紫光靠近了她,並漸漸顯出了身影,他就像是一降落的天神一般將雪鏡風溫柔地擁進懷中,目光眼波瀲灩卻溫柔似水,仿若超度世外的存在。
而墨漓相,淳于兮兮與清雅如歌則驚呆了,他……他是?
紫錦蘊袍男子抱着雪鏡風淡淡地掃視了他們一眼,半罩一張水晶面具,清澈通透的雙瞳波光粼粼,沒有任何情緒,卻只叫人生寒難以直視。
如珍寶一般擁着雪鏡風,他翻袍瀲灩身影轉瞬,便驚鴻一現地離開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而墨漓相與清雅如歌則呆愣住了。
淳于兮兮反應過來後,立即恨聲怒吼道:“那該死的男人是誰?他要帶恩人去哪裡?!”
“是他,他果然來了……”清雅如歌暗鬆了一口氣後,那如水的眸子卻透着灰黯,苦笑了一聲低語道。
而墨漓相則抿直了淡紫雙脣,眼中已恢復了平靜。他已經認出這個男人是誰了,他就是當初在雪中救了他跟雪鏡風兩人的那個“野男人”,而墨漓相也肯定,他不會受傷雪鏡風的!雖然他深深地嫉妒他的非凡,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救下雪鏡風的本事,但同時也感到幸慶,現在的他別無所求,只願風能平安地活着,他就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不計較!
“你認識他?”淳于兮兮盯着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男人,剛纔他可是也一臉悲痛地叫着他的恩人,風兒吧?
淳于兮兮沒有認出這個他的身份,畢竟清雅如歌對組織的人來說是一個絕秘的人物。
“呵呵,不認識。”搖頭輕笑一聲,清雅如歌的臉色似山顛匯聚成的雪,沒有溫度亦沒有色彩。
墨漓相則睨着他,此刻他的神情多了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威嚴,他望着清雅如歌,琉璃眸中透着犀利道:“掌門師叔,你爲何會在這裡?”
而清雅如歌只是淡淡道:“現在的我,只是清雅如歌,並非潮音精舍的掌門。”
說完,他便轉身欲走,這時一陣讓人頭髮發麻的爆炸聲再度響起。“呯!”反射性的,衆人抱頭蹲下,瑟瑟發顫。
而清雅如歌他們三個倒是沒有多餘表情,因爲這爆炸聲是響在遠處。
沒有多久,一隊人馬匆匆趕了上來,一道惹眼的紅色身影首先一馬當先,緊接着是一道青色身影。
墨漓相瞠目道:“御神狐?葉星瞳?”
葉星瞳聽到墨漓相的聲音,有些焦急的表情微緩,朝着黑漓相這方走去。
“墨公子,你見到了陛下嗎?”葉星瞳立即問道。
墨漓相愣了愣,沉默了片刻才道:“嗯,見到了。”
葉星瞳一喜,連聲道:“那陛下呢,她人在哪裡?”
墨漓相這時候臉色有些難看,咬着下脣沒有回話,而這時御神狐則領着他的煉獄谷衆人來到他們面前,看着這一地的狼藉與血腥,臉上有些陰鶩。
他來到葉星瞳身邊,看着墨漓相還有清雅如歌,一張絕美魅惑的臉已經全然沒有平時的嬉笑之態,他沉聲道:“風呢?”
這此雪鏡風的目的就是取得黛眉,所以她必然也來了雪峰,現在墨漓相與清雅如歌都在,而她卻沒有了蹤影,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墨漓相看着御神狐,再看着他身後那些煉獄谷衆,這才恍然了悟,原來雪鏡風所說的魅狐,煉獄衆尊主,就是御神狐!
“風,落崖了!”墨漓相面上帶着憤意,故意道。一想到雪鏡風承認御神狐是她的男人,他就看着他就不順眼起來。
果然御神狐聞言,臉上血色盡褪,只餘蒼涼。
“你說……你說什麼?”御神狐顫抖着雙脣,聲音都開始不穩起來。
而淳于兮兮當然知道爲何墨漓相要這樣整御神狐,於是他也不開口解釋,由着他誤會好了,他樂得在一旁看熱鬧。
同時他的視線定格在了已經呆愣成石的葉星瞳身上,他又是誰?看這表情,說是跟雪鏡風沒有關係,任誰都覺得是扯淡吧?
沒有關係能傷心成這樣?
最終還是清雅如歌嘆了一口氣,悠悠道:“風兒在墜落時,已經被人救走了。”
這時,狐神狐跟葉星瞳纔像是溺水中被救上來的人,他們激動地齊聲問道:“風(陛下)沒事嗎?”
清雅如歌頷首:“沒事,但是卻不知道救她的人,欲帶她前去何處?”
“救她的人是誰?”
“陛下沒事就好了,可是爲何救陛下的人要將陛下帶走呢?”
墨漓相這才道:“是那個野男人,當初我跟風在上京被人追殺,救我們的人就是他。”
御神狐美眸透着疑狐:“風不認識他,那他爲何三番兩次出手相救呢?”
葉星瞳最沒有心計,他純然淨潔的臉上透着安心,道:“只要了陛下沒事就好,星瞳相信陛下一定是吉人自有天相的。”
淳于兮兮聞言,眼皮跳了一跳,只覺這少年真是單純到無敵的地步了。連別人是敵是友都沒有弄清,就只懷着一顆信任的心去想着事情,看來他活得一定很幸福。
“掌門師叔爲何也在這裡,你也是來尋陛下的嗎?”突然想起方纔的聲音,赫然是清雅如歌的,葉星瞳有些怔然地問道。
而清雅如歌看到衆人的眼神都瞬間集中在他的身上,線條柔和若彎月的脣角掛了抹淡淡的笑容道:“是的,我……是爲了來見她。”
說完,沒等他們再將開口,他轉身便朝着那些黑衣人走去,半途他頓了頓,突然道:“去尋她吧,那人身份不明,行事神秘,風兒與他在一起,終是一個隱患。”
說完,他便帶着他的人縱身離去。
雪峰之上,那些江湖人士受此大難,也沒有餘心探尋他們的閒檔子事兒,都紛紛下山。
淳于兮兮在看到那些黑衣人的時候,神色一變,目光隨着清雅如歌離去都一直失神着。
而墨漓相與葉星瞳兩人聽了清雅如歌臨走前的話,心中開始了擔憂,卻一頭莫展,他們要去哪裡尋找雪鏡風呢?
御神狐微眯雙睫,神情若有所思,清雅如歌在潮音精舍滿門被滅後突然消失,如今又神秘出現,並且一點變化也沒有,難道潮音精舍被滅門的事情比所有人想像中還要複雜?
不過,唯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尋雪鏡風,他在解決完谷內的事情後,聞訊急速趕來雪峰的時候,卻又被半路一羣不知道何處派來的殺手所圍擊,這時正巧遇上跑出雪霓國皇宮找尋雪鏡風的葉星瞳,見他眼神不方便,沿路歷經的苦難纔到達這裡,御神狐擔心雪鏡風知道他遇見了他,卻沒有帶他去見她,會生氣,於是便順便也帶着他一起來了。
“恩人受傷了,她被炸藥炸傷,估計那人不會將恩人帶到太遠的地方,我們就需要搜尋這一片區域就能找到她。”淳于兮兮突然道。
“陛下受傷了?!”葉星瞳失神喃喃道。
而御神狐則臉上陰沉一片,指骨咯吱作響:“一定要儘快到到她,要是讓本尊找到是誰害的她,本尊要將他千刀萬刮,分身碎骨!”
“星瞳要去找陛下!”葉星瞳握緊劍,腳步有些虛浮地轉身便走。
而墨漓相則直接抓住他,沉聲道:“我與你一道去,你眼睛不方便,我替你指路。”
其實他是看葉星瞳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這估計還沒有下雪山就給摔死了,這讓雪鏡風知道不得心痛死,他可不想讓風傷心,也不想葉星瞳死了讓風更加惦記着他,他還是代替風看着點他好了。
另外,現在他需要一個有“實力”的盟友一起對付這御神狐,現在御神狐就是他最大的“敵人”,雪鏡風都親自承諾他的地位了,所以他得找來葉星瞳聯手,一同排擠掉他就最好了。
這麼想着,墨漓相冷冷地掃了一眼御神狐,但見他挑了一眼精緻的眉頭,道:“也好,你便與葉星瞳一道去尋吧,那他呢,這人又是誰?”
御神狐指着淳于兮兮問道。
“他是無關緊要的人,我們的事情與他無關!”墨漓相直接道。
而淳于兮兮聞言陰沉下來臉,葡萄雙瞳透着冷光道:“墨漓相!我可是恩人承諾將來要成親的人,你覺得我是無關緊要的嗎?”
御神狐聞言眼中火光大甚,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麼?”
“沒聽明白嗎?那我再說一次好了。”
“夠了,現在本尊沒有功夫跟你扯這些,本尊要去尋風,你的話是真是假以後再說!”隱忍住滿腔的怒力,還有殺氣,御神狐轉身便朝着煉獄衆前去。
看得出來,御神狐很想殺了他,但是對於雪鏡風的擔憂勝過了一切情緒,所以他放手了,而這個事實讓淳于兮兮感到自己的行爲有多麼的幼稚。
看着御神狐對着煉獄谷衆下達命令,讓他們分散去尋找雪鏡風,淳于兮兮突然道:“難怪恩人對喜歡他……”
而墨漓相則哼了一聲,倒也沒有反對。
而葉星瞳則突然道:“陛下的心其實很細,對於別人的關心愛護,她都能感受得到,但是陛下的心卻又很隱秘,需要耐心一點一點的感化才能讓她敞開,就是因爲她的敏感與纖細,所以陛下無法承受重要的人的背叛,因爲這樣她會受傷,所以想要陛下喜歡,只需要好好地愛護,一心一意地對她,那麼慢慢地陛下也會試着迴應的。”當然,有時候迴應的喜歡,並不一定會是愛情,也有可能是親情與友情。
淳于兮兮有幾分怔愣了,他是在教他們怎麼獲得雪鏡風的歡心嗎?他就這麼大方和氣?
聽着葉星瞳的話,墨漓相的臉更黑了,他憤憤道:“難怪她也這麼喜歡你!”
葉星瞳只要是對雪鏡風好的,都願意去做,所以他並不是大方,而是想要雪鏡風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