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電梯口，迎面就撞上了一臉焦急，滿身慌亂的田一彤，看樣子她原本是想進電梯的，但是看到他們出來就馬上停下了腳步。
她低頭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季雨沫，轉身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一起進了病房。
護士把牀挪好，又給季雨沫量了體溫、血壓，見一切正常又簡單交代了幾句便走了。
田一彤走上前，看着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季雨沫，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她捂着嘴，低低的啜泣聲從指縫間溢出。
“她沒怎麼樣，收起你的眼淚！”
田一彤一驚，對上男人黑沉，如墨一般陰鷙的眼神，呼吸瞬間一窒，眼淚還真的止住了。
“她怎麼樣了？”
之前根本沒人告訴她季雨沫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不是今天碰巧遇上田燁霖，她到現在都不知道。
季雨沫出事，蕭陌寒沒有通知一個人，對他而言，她的身邊有他一人足矣，其他人都是多餘的。
“沒事。”
暗沉低啞的嗓音從口腔淡漠地溢出，除了冷然的寒意，沒有多餘的情緒。
“真的沒事嗎？”
田一彤心裡害怕，不由得多問了一句，然而這一次，男人沒再回答她。
她站在牀邊，整個人瑟瑟發抖，她痛恨醫院，痛恨這裡濃重的消毒水味道，也痛恨這一片片赤目的白色。
當年田家父母車車禍，那慘烈而濃郁的血腥味，她到現在還記得。還有周景軒，他那冰涼到沒有一絲溫度的身體，這一切都是她的夢靨。
她睜着一雙淚眼婆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季雨沫，心中祈禱着她千萬不能出事，如果連她都出事那她該怎麼辦？
父母，愛人，她失去的東西已經夠多了，難道上天要連這一絲絲的溫暖都搶走嗎？
田一彤在牀邊半蹲了下來，一隻手緊緊握着季雨沫的手，“小沫，我是甜筒，我來看你了。”
“小沫，你不守信用，不是說了等你回來就請我去甜品大吃一頓。我可還等着呢，你不許失信，不然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她坐下沒一會，張洲洋就拿着磁共振的單子回來了，蕭陌寒看着他，眼神透着莫名的光。
“沒事，放心吧，磁共振的單子做出來一切都好。小沫腦後的淤血已經散得差不多了，沒什麼大礙。”
“那她怎麼不醒，我剛纔一直叫她都沒有反應？”
田一彤急急出聲，聲音帶着明顯的顫音，顯示着她心底的慌亂。
“可能是一種身體機能的本能保護機制，腦部受到重創，有時候暈迷也是更好地自我修復。”
他說的話聽不上不算深奧，但是要逐字逐字地理解，又好似很困難。
張洲銘自然也看懂了她眼底的迷茫，便道：“總之放心，小沫沒事的，應該很快就會再次醒來。”
田一彤深深吸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懸着的心終於可以慢慢放下來了，她握着季雨沫的手，感恩一般地笑了笑。
“小沫，幸好你沒事。”
她在牀邊坐了好一會，季雨沫還睡着沒有醒，對面的男人也一直靜坐着，氣氛有些莫名的僵冷。
“我下午還要上班就先回去了，小沫如果醒來，你可不可以給我打個電話？”
田一彤放軟了語氣，她和蕭陌寒雖然在同一個屋檐下住過一段時間，但是說過的話根本屈指可數。
他們之間，如果沒有季雨沫，其實跟陌生人也沒什麼分別。
“嗯。”
蕭陌寒應了一聲，沒多說什麼，只是簡單地迴應她。
田一彤戀戀不捨地看了季雨沫一眼，然後轉身往外走去。
……
下午三點，蕭陌寒拿着手機站在陽臺上打電話，他一邊蹙眉說話，一邊擡眸看幾眼季雨沫。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眸中瞬間迸射出一股氣息森森的暗色，脣畔噙着凜冽的寒芒，“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後果你承擔不起！”
他英俊的面容已經陰沉地可以滴出水來，緊握着手機的指尖狠狠用力，用力之大幾乎將屏幕捏碎。
而此時，房間內的牀鋪上，季雨沫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神迷濛，半天都沒有焦距，空洞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輕輕地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才慢慢地聚焦。
印入眼簾的還是那一片雪白，季雨沫知道自己還在醫院，只是本該在牀邊的男人卻不知所蹤。
她一瞬間有些驚慌又有些失落，心裡頭酸酸的，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悶得難受。
隱隱的說話聲從遠處傳來，聲音很是熟悉，季雨沫想側目去看，但是頭卻沉得跟石頭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陌寒……”
她低低叫着他的名字，聲音很啞，跟公羅嗓子似得，很難聽。
喉嚨裡火燒火燎地疼，一股燥熱之氣突然從心口涌上來，她再說不出別的話，反而劇烈地咳嗽起來。
一咳嗽馬上牽動了腦部的神經，整個腦袋都像火在燒一樣，頭疼欲裂。
蕭陌寒聽到咳嗽聲，馬上驚詫地轉身，掛了電話就快步往房間走進來。
“沫沫……”
他疾步走到牀邊，看着她一張臉咳得通紅，馬上伸手輕撫她的胸口，讓她可以更好地喘氣。
胸腔見的那口污濁之氣咳出來好像舒服了一些季雨沫原本蒼白的臉頰這麼一咳倒是紅潤了不少。
“沫沫，好些了嗎？”
蕭陌寒的聲音清淡溫柔，透着濃濃的關切，一雙眼睛所有的視線都在她的身上，一瞬都不敢離開。
他害怕她忽然又會睡着，然後怎麼都叫不醒。
“嗯。”
季雨沫勉強地點頭，原來他沒走一直都在，這樣的認知瞬間衝散了她心中的陰霾。
她抿着脣，想笑一笑，剛扯了一下脣角，臉頰上的某處就傳來一陣細微的疼痛。
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摸臉頰上的傷口，手卻被一把抓住。
“沒事，就是劃破了皮，等傷口長好再塗點祛疤膏，一點也看不出來的。”
女人嘛，就算平素不太喜歡打扮的，也不可能對自己的臉完全的不在意。
所以連這道小傷他當時都請了皮膚科的專家看過的。2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