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半,低調的黑色大衆車才慢慢駛進了車庫,一路上堵車堵得季雨沫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原本四十分鐘的路程,居然開了兩個半小時,把人的脾氣都給磨沒了。
剛下車,就見歡姐慌慌張張地站在門口,她身前的大門緊閉着。
今天太陽大,這個點外面還敞亮得很,但是原本白天很少拉上的落地窗窗簾,此時卻拉了個嚴嚴實實。
關上的門,拉上的窗簾,還有歡姐難得慌張的神情,都讓季雨沫心頭重重地咯噔了一聲。
“太太,您可算回來了。”
聽到車子的聲音,歡姐急急忙忙地奔了出來,看到季雨沫,臉上瞬間劃過了一絲欣喜。
“歡姐,出什麼事了,門怎麼關着?”
“是先生關的,他一回來就將所有人都趕到了外面,剛纔我還聽到花瓶打碎的聲音。但是我怎麼敲門,先生都不開。”
季雨沫點頭,快步地往前走,走到門口,重重地敲了幾下。
“陌寒,是我,我回來了,你開開門。”
到底出了什麼事,能讓一個冷靜自制的男人,忽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門內死一般的靜寂,無論她怎麼敲門,叫他,裡面都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
“歡姐,你的鑰匙打不開這門嗎?”
“先生是從裡面反鎖的門,我的鑰匙只能從裡面開,外面打不開。”
歡姐之前聽到巨響,也顧不得蕭陌寒的吩咐,早就拿鑰匙試過了,但是根本打不開。
“那除了大門,還有沒有其他的門能進去,下面車庫的呢?”
“那裡也反鎖了。”
歡姐早就讓傭人下去看過了,門也從裡面鎖上了,根本打不開。
季雨沫沉着眸,眉心緊蹙,掌心甚至出了不少的汗,她心中着急,來往地走了幾步,視線慢慢地落在落地窗上。
快步走過去,她猛地敲了敲玻璃,“陌寒,你把門開開,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拔高了聲音,如此喊了好幾遍,喊到嗓音都啞了,裡面還是沒有動靜。
不知道是房子隔音效果太好,還是蕭陌寒真的封閉了一切,不打算理會任何人,所以聽不到她的喊叫聲。
“歡姐,你去找人來,直接把窗戶砸開。”
季雨沫冷着一張臉,眸色略深,看着眼前的落地窗,似乎下了決定。
“這……”
歡姐有些遲疑,砸窗戶,確定要這麼做?!
“歡姐,去吧。”
她的嗓音低得不像話,似乎蓄着某種複雜的情緒。
歡姐去叫人拿工具的時候,季雨沫拿着手機給蕭陌寒發了一條信息。
“五分鐘不開門,我就砸了落地窗。”
沒有多餘的話,只有這麼一句,她甚至不確定蕭陌寒會不會看,但是此刻她心中是有些憤怒的。
傭人們從倉庫拿了一些工具,放在走廊上,季雨沫矮身蹲下去,找了一個她拿着稱手,又有破壞力的鐵榔頭。
“太太,您真的要把窗戶砸了?”
“嗯,他不開門,我就砸!”
季雨沫表情認真,手上拿着鐵榔頭,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等待着。
五分鐘很快就過去了,她說不清心裡是失望更多還是鬱悶更多,掄着手裡的東西對着玻璃就準備砸上去。
就在這時候,遮住視線的厚重窗簾猛地被人從裡面拉開,她的視線直接對上了面無表情的男人。
蕭陌寒拉開窗簾,靜靜地站在那裡,整個人好似都籠罩在一片濃霧之下,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肅殺之氣。
身後那些傭人被他那過於冷冽的眼神被震住了,嚇得趕緊撿起地上那些工具,鳥雀一般散了。
季雨沫卻不怕他,她手上依舊拿着那個看上去很輕其實很重的鐵榔頭,直勾勾地看着她,皺着眉,滿臉的不高興。
但是下一秒,她的眼底卻映入了一片血色。
鮮紅色的血從他緊握成拳的手上不斷地滴落,在落地窗前很快便聚成了一小灘紅色的血泊。
季雨沫臉上神情瞬間一變,睜大了眼睛,厲聲道:“蕭陌寒,你給我開門,你不開我把窗戶砸了!”
她說着便掄起了鐵榔頭作勢就要往那透明的落地窗上砸去,蕭陌寒的神情微動,轉身往門邊走去。
“太太,可別砸,先生去開門了。”
歡姐急忙勸了一句,剛說完,不遠處的大門就慢慢打開了。
季雨沫將手上的鐵榔頭一下子丟在了走廊外的地上,腳步沉重地走過去,到了門口還回身看了歡姐一眼。
“歡姐,我先進去,你就別進來了。”
她想着也許蕭陌寒將所有人趕出來,就是不想將自己的狼狽和脆弱展現在其他人面前,她也一樣不願意。
推門進去之後,就隨手將門關上了,歡姐在外面急還是急,但還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季雨沫原本以爲會是一地的狼藉,然後並沒有,只是放在客廳的一個花盆打碎了,歡姐聽到的聲響應該就是這個。
她進去之後,從男人身前直接越過,也沒跟他說話,徑直去了一樓的儲物間。
等她拿着藥箱走回來,蕭陌寒依舊站在原地,神情冷淡,手上的傷口還在滴血,地上一串一串的血滴,看上去觸目驚心。
季雨沫二話不說一把將他往客廳拽,三兩下就推倒在沙發上,一隻手攥着他受傷的手掌,拿着藥箱幫他處理傷口。
掌心一道長長的劃傷,手背關節處還有斑駁的血痕,看上去很是滲人。
季雨沫緊緊咬着脣瓣,笨拙地幫他清洗傷口,消炎,再用紗布將他的傷口包紮起來。
用碘酒清洗傷口的時候,男人的身軀微震,應該是有些痛,他沒有吭聲,她也沒有說話。
好不容易包紮完傷口,季雨沫就那樣半蹲在他身前,對垂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滾燙的淚水砸在他的手背上,一滴接着一滴,一下子就灼痛了蕭陌寒的心。
無波無瀾的臉上眉心忽然皺了皺眉,他沉着眸,手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拉她,但是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動。
她一句話都沒說,將藥箱收拾好了,就轉身去了一樓的衛生間。
盥洗池上的玻璃中間是一個重拳的印子,邊上的玻璃碎了一地,上面沾滿了鮮血,蕭陌寒的傷口應該就是這樣來了。1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