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還是人界好

單表朱守從幻界回到人界,他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牀前的養母。母親更加瘦削了,此刻她正在摸索着織布。朱守輕輕地喊了一聲“娘”,母親先是一怔,往牀前“望”了一眼,朱守又喊了一聲“娘”,母親張大嘴巴顫抖了一下,聲音沙啞地問道:“是朱守我兒嗎?”朱守下牀攙扶住母親聲淚俱下地說:“娘,是我,我醒來了,你還好嗎?”

母親整個人軟了下來,朱守趕緊把她扶到凳子上坐下。母親抱住兒子聲嘶力竭喊道:“兒子,你終於活過來了,你讓娘牽掛得好苦呀!”朱守陪着母親哭,倆人都哭成了淚人。

哭過後,母親用手摸了摸朱守的臉大驚失色道:“你是誰?我的兒子沒有這麼高,他還是一個小孩兒子。”朱守笑了,於是,他把穿越到幻界的事情有聲有色地給母親講了一遍,母親聽後驚喜交加。朱守讓母親把這個秘密不要聲張出去。

母親說:“孩子,記得那天你一睡不起,我以爲你患病了,就請來醫生,醫生把脈觀察一切正常,但就是叫不醒你,我拼命喊叫你一點知覺也沒有,餵你飯也不吃,只要你有氣息,就說明生命還在,無奈,我就等啊等,截至今天,你足足睡了八十一天,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來了,娘也心安了。”

朱守甦醒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傳遍了整個村子,鄉親們紛紛來到朱守家看稀奇。更多的人爲朱守的變化唏噓不已,仨月前還是乳臭未乾的孩童,今天就變成了一個高大的小夥子,這事在誰看來都是無法解釋,一時間朱守在陳家莊一帶成了名人。當然每每有人問起前因後果時,朱守撒謊說在山上誤食了一種罕見的山果纔會發生奇蹟的。爲此,有許多孩童登山遍尋神果期望長大成人,狗娃也是其中一員。

講到這兒,我們忽略了一個人,她就是與朱守兩小無猜的瑩瑩,在朱守魂遊幻界的時候,瑩瑩沒少哭了鼻子,她以爲朱守凶多吉少很難活過來。當他看到朱守“死而復生”的時候,心裡既高興又失落。高興的是朱守依然活着,失落的是朱守驟然變成了大人,與他不再是同齡人,以後玩耍的機會有沒有卻不好說。她覺得以前的那個熟悉的朱守哥哥離她遠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陌生的人,她埋進被窩裡不吃不喝大睡了三天。

朱守也覺着如今自己的身份應該變了,不能再和狗娃與瑩瑩玩過家家的遊戲了,嚴格來說與他們倆少接觸爲好,畢竟自己邁進了成人的行列,如果像以前一樣整天與他們鬧在一起,人家準說:“這個小夥子腦子有問題。”在這個社會,最大最能約束人的法不是朝廷的律法,而是人們的看法。

朱守哪兒也不去,除了在家陪養母就是到父母的墳墓前獨自呆上一會兒,人界真是太好了,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望着周圍的農民在地裡勞動,還有不知誰家孩子的哭叫聲,這一切的一切在他看來和聽來都是那麼的安逸和順耳,自己的根已經牢牢扎進黃土中,就等待着開花和結果了。想到這裡,夢蝶的身影浮現腦海中,他改道攀上山峰頂端,駐足觀望着奇幻莫測的天際大聲喊叫一聲“啊”,長長的發自內心的苦悶之聲在山谷裡迴盪,經久不息。山腳下是鎮上的集市,依稀傳來有板有眼的叫賣聲......

回過來再說瑩瑩,瑩瑩大睡了三天,第四天早上在家人苦口婆心的勸說下起了牀,草草地吃了點東西后對父母說:“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瑩瑩一人走在小鎮的集市上,集市上的人很多,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一條筆直寬闊的街道伸向遠方。街道兩側,是成排的商家店鋪,一家連一家,一片繁華景象。如同皇城一般熱鬧繁榮。包子鋪的夥計正掀開熱氣騰騰的籠屜;酒館的門前,酒幌招搖,酒客進進出出;路邊,站滿賣米的、賣肉的、賣布的、賣面的、賣柴的商販,吆喝聲、討價聲此起彼伏。雖說眼下不是太平盛世,但日子總要過的,宋國大部分子民忘卻邊疆的戰亂,把日子一如既往地過得有滋有味,你爭我鬥,征戰爲王,皇帝且是夜夜笙歌,百姓管得了嗎,去你們的吧,誰稱王,咱就做誰的子民,安居樂業,爭取早日奔小康。

瑩瑩買了一團棉花糖邊走邊嚼,一陣慌亂的噪雜聲從前方傳來,好似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待她舉目觀望究竟,一匹高頭大馬橫衝直撞疾馳而來,許多人被撞個嘴啃泥或面朝天,街道上撒滿了蔬菜水果,被慌不擇路的人羣踩了個稀巴爛。

瑩瑩躲閃不及,眼看着就要被黑馬撞到,一個矯健的黑影從人羣中竄出,攔在黑馬前,獅子般吼道:“畜生,還不快停下來!”豈料,這匹黑馬蹄下長了釘一樣,收住狂奔的四肢半步不邁,定定地停在了黑影的面前,與黑影只差毫釐,周圍傳來一片唏噓聲。黑馬前蹄霍然擡起,仰天“咴——”一聲憤怒的長嘯,馬背上的人摔倒在地,“哎呦,摔死我了。”馬背上的胖子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哆嗦着身子勉強站立起來,拔出光閃閃的腰刀指着黑影的鼻子叫囂:“你尋死也好好找個地方,非要做我的刀下鬼,爺爺就成全你。”

黑影不是別人,是朱守。胖子舉刀砍來,朱守面不改色紋絲不動,可把瑩瑩嚇破了膽,她大哭大叫央求胖子手下留情,胖子正怒火中燒哪能聽進去她的央求,只聽“哐當”一聲,瑩瑩捂住雙眼不敢觀看,她心底一個聲音反覆迴響:這下朱守哥難逃劫難。當她失魂落魄地睜開眼睛預備與窮兇極惡的胖子拼命的時候,看到的一幕竟是胖子的腰刀狼狽地躺在地上,胖子扭曲着一臉的橫肉狂甩着手痛得呲牙咧嘴。一衣着樸素的高個大漢手持月牙鏟氣勢不凡地擋在朱守面前,那架勢英雄極了。顯然,胖子用力過大刀砍在了月牙鏟上,胖子經不住力量的回彈,失掉兵器,大爲惱火。

朱守看拔刀相助者非常面熟,腦海裡把所有認識的人快速地過濾了一遍,最後,一個人的名字定格在腦海中。他驚喜地上前拍了一下大漢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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