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夠拼的,區區上位半神,一口氣分出去二十多個信仰化身,還都在同一個區域中活動,也就是你對心靈和精神的研究足夠深刻。
這要是其他人這麼搞,自己就得先被弄成精神分裂。”
雙界行者的調侃在迪亞克姆耳邊迴盪着,讓正忙着彌合思維裂隙的警戒者撇了撇嘴,他瞥了一眼人物卡上又見底的信仰之力,鑄光者和逐影者兩個信仰派系辛辛苦苦攢了這麼久,結果這一波就給用掉了。
頗有種攢了多年的錢就爲了去賭場豪擲千金的瀟灑一把。
但他還是解釋道:
“其實沒你想的那麼可怕。
我的大部分信仰化身都不需要我降下思維去操縱,他們都有各自道義,亦有技巧和駕馭力量的心智,所需的僅僅是力量本身。
我只需要給他們力量就能旁觀偉業鑄就。
需要我親自駕馭的只有那麼幾處節點,更何況,奎爾薩拉斯匯聚着各大勢力的精銳,實際上我覺得即便我不參與,他們也能依靠自己結束這場悲劇。”
“但你還是忍不住參與了,並覺得這種事很有成就感,不只是旁觀命運的潰退,還要親自參與其中見證它在勇氣匯聚的反擊時軟弱的改道。
你將其視作一種奇特的消遣,而並非旁人眼中的辛勞與繁雜。”
雙界行者漂浮在迪亞克姆身前,它用虛靈們那奇特的電音評價道:
“我認識很多駕馭偉力者,他們也都曾熱心於介入世間之事,或爲了滿足個人的渴求,或單純的想要做點好事。
但其中大部分在最後都會心灰意冷。
當他們意識到單純的力量,其實並不足以將大部分事情的結局修改到自己渴望看到的終點時,他們就會逐漸對此失去興趣,而專注於滿足自己的心靈追求。
身纏偉力者有自己的行事風格,然而世界本身往往自有安排。
你很獨特,迪亞克姆。
不只是你的力量,還有你對待他人與命運的態度,充滿了一種竭盡全力後的豁達,你似乎已經不在乎結果了。”
迪亞克姆站起身,活動着肩膀,說:
“確實,我現在更在意過程,如果你能在其中得到樂趣與滿足感,那麼結果稍差一點也並非不能接受。
但現在不是辨經的時候,我的朋友。
來吧。
讓我們在今天完成那‘造物’的最後一步,星界的時間變化真是神奇,明明奎爾薩拉斯那邊只是過去了一天,但我們卻已經在星界漂流了一個周。
唔,或許是一個月?
我感覺我對時間的感知出現了問題。”
“這是正常的。”
雙界行者發出了頻率極高的笑聲,它解釋道:
“時間這種力量也會受到干擾,即便在物質星海中,各處的時間流動也均有差異,更遑論其實並不存在統一規則的星界呢?
你麾下有那麼多光鑄者,應該聽他們說起過他們在聖光軍團的經歷。
艾瑞達人遠行的兩萬多年對於這些一直奔波於不同世界的戰士們來說,只是無數次在時間概念上甚至不連續的戰爭拼湊起來的奇特人生。”
警戒者點了點頭。
說:
“雙子曾對我分享過她們經歷過的奇事,當她們在某個世界與惡魔進行了三個月的對抗,最終帶着疲憊返回聖光界域時,卻發現她們回到了出發時刻的前一天。
也就是說,她們經歷了一場發生在‘過去’的戰鬥,而那只是她們在無數戰鬥裡經歷的很多次‘時間線悖論’中的一個。
雙子建議我不要去思考這些複雜的和時間有關的問題。
她們說如果不是專門行走時光道途的奧術行者,很容易讓自己的思維在混亂的時間線裡打結,最終釀成悲劇。”
“唔,那是你的副官在暗示你的智慧還不足以理清這些過於複雜的問題,畢竟你一個打神聖風暴的守備官,懂什麼時間奧義?”
虛靈譏諷了一句,但迪亞克姆並不惱怒。
人家說的對,自己沒必要生氣。
兩人行走在已經運行了好幾天的生態穹頂中,四處都有虛靈學徒和太陽井的鳳凰衛士在用魔法清理廢墟,平整地面準備重新搭建建築物。
而在更遠的地方,原本太陽井的第三門扉處,薇拉拉女士已經在那裡建好了奧秘學宮的大門。
只有一座大門,連牆壁都沒搭起來。
但那與記憶中的學宮大門一模一樣的高聳建築還是會讓迪亞克姆心緒迴盪,下意識的昂首挺胸,讓自己展現出奧秘學宮體育老師和門房迪大爺的威嚴。
不過那邊只有薇拉拉女士和自己召喚的奧術元素在“打灰”,其他施法者包括艾格文這會都待在太陽井宮殿深處。
他們並不是在摸魚,而是在神秘莫測的星界中反覆定位卡拉贊作爲“星界節點”的道標,免得這座“浮空城”迷失在星界亂流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忙起來就沒工夫關注星界的異常。
虛靈們提供的生態穹頂也確實足夠舒適,這黑科技甚至能在生效範圍內模擬出包括“暴風雨”在內的各種天氣。
迪克一邊走向自己的“實驗室”,一邊仰起頭,透過生態穹頂獨特的紫色能量矩陣,眺望星界風景。
說實話也沒什麼好看的。
就是一堆星星聚集在一起,和物質世界的星海差不多,但這裡的星星往往都以“星雲”的方式存在,覆蓋着不同顏色的光弧,看起來煞是漂亮。
星界中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比如前幾天,迪克就看到了一座完全由光組成的海盜船大搖大擺的行駛在星雲之中,甚至能聽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歌謠。
根據雙界行者的說法,星界也有自己內部的一套生物體系。
這裡有原住民,但除了麥迪文那樣對星界研究極深的施法者之外,大部分凡人終其一生都不太可能和星界產生什麼聯繫。
“你之前說,星界的誕生和泰坦有關?”
迪克問了句。
雙界行者搖了搖頭,糾正道:
“我說的是‘可能’,畢竟即便是星魂泰坦要徒步穿越物質世界也有些太遙遠且不體面,有傳說是諾甘農發現了星界的存在,那位‘織夢者’意識到了星界的價值於是開拓了這裡。
祂把泰坦們發現的一切有價值的世界都用星界連接,並賦予了它自行成長的能力,之後的泰坦們都會通過星界往來於星海各處,這纔是符合真神身份的趕路方式。
這個傳說的可信度很大。
因爲泰坦的僕從中確實有明確來自星界的生物。”
“萬神殿的觀察者,那些被尊稱爲‘星聖’的個體,據說它們的軀體就由純粹的星光塑造,卻還殘留着進化過程中保留的能量節點,這讓那些傢伙看起來頗具神性。
而它們在宇宙中的奔行速度超出想象。
當某個世界的泰坦裝置發出指令時,就會有一名星聖在短時間內抵達目標世界。”
迪亞克姆摩挲着下巴,看着眼前非常平靜的星界,他說:
“如果星聖們往來於不同世界,是以星界爲路徑的話,那麼很多疑惑都可以解開了.唔,我不是一名奧術師,但我也開始對這些秘密產生興趣了。
如果泰坦們以星界爲自己的‘泰坦之路’,那麼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在這裡遇到薩格拉斯?”
這個“可怕”的問題讓雙界行者受到了驚嚇,它繃帶之下的能量體都閃出了極有頻率的光點,它回頭呵斥道:
“不要在這裡說這麼恐怖的話題!”
“看你被嚇成這樣,說明這種可能性很小,但絕不是零,對吧?”
迪亞克姆咧了咧嘴,更認真的看向太陽井浮島外的星界領域,似乎真的期待在下一秒看到身纏宇宙烈火的薩總出現在自己眼前。
但遺憾的是,薩總今天似乎很忙,祂並不打算實現一個“聖光土炮”的小小願望。
數分鐘之後,有些失望的迪亞克姆和雙界行者走入了他的“實驗室”中,其實就是之前死亡之翼墜落時砸出的大坑。
迪亞克姆用聖光將這裡封印起來,不允許其他人靠近。
他在這裡用虛空的奧義處理着死亡之翼的殘屍,並且徵召了雙界行者作爲自己的助手,他必須儘快完成這場塑造。
爲此,本該在幾天前就離開的雙界行者被迫“加班”。
但它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因爲迪亞克姆給了它很豐厚的報酬,讓它全程學會了“血肉詛咒”這個虛空大奧義的底層邏輯和生效方式。
對於已成純粹能量體的虛靈來說,這絕對是一項非常“實用”的技能。
“恕我直言,這幾天裡我們倆親手塑造的這個‘怪物’已經非常強悍了,不考慮它內部並沒有一個適配的強悍靈魂這點缺陷,這頭巨獸堪稱‘造物學’的傑出典範。即便在我履行了無數個世界,見識了無數個奇蹟和災難之後,我依然認爲,你創造出的這頭怪物是我見過的最有威嚴和破壞力的生物之一。
然而,你卻還不滿足。”
雙界行者懸浮在聖光封印之下,打量着眼前被虛空熵能環繞着吊起的生物,它用一種感慨又驚恐的語氣說:
“你在這件幾乎完美的作品上不斷的爲它施加着各種強大的能力,就像是給一臺本就已殘暴的戰爭兵器不斷的提升性能。
你似乎要塑造出一頭‘滅世者’。
但我知道,你爲它所做的設計絕不只是我眼前看到的這頭殘暴之獸,你將自己最重要的力量以一種奇妙的方式融入了它的體內。
恕我眼拙,哪怕我全程參與,卻也沒有發現你在哪裡動了手腳。
你到底想讓它做什麼呢?”
迪亞克姆沒有回答。
他向前行走進入虛空形態,呼喚黑白球交錯的暮光神錘懸浮於軀體旁,在虛空蝶翼的拍打中呼喚陰冷的熵能匯聚,打算在今日爲眼前這頭巨獸完成最後的“雕刻”。
這是一頭“黑龍”。
當然,只是它鱗甲的顏色如此,雖然採取了死亡之翼的殘屍作爲素材,但迪亞克姆依然沒有使用死亡之翼那過於有侵略性的外形作爲樣本。
他爲它設計了更有質感的鱗片,更流線型的軀體,標準的龍形生物,外表並不如奧妮克希亞的滅盡龍那麼誇張。
但這頭黑龍的雙翼卻如實質的陰影一般,那些“煙霧”纏繞於巨大的翅膀每一處,而在那龍翼之上連接軀體的肌腱被塑造爲了新的爪子,這讓它看起來就像是有六隻龍爪。
其頭部也再無如死亡之翼那麼誇張的龍角,僅僅保留了兩隻低調甚至有些樸素的角,但嘴巴和利齒卻如以往那樣充滿了破壞力。
迪亞克姆伸出手,爲這頭與死亡之翼差不多大小的黑色巨獸進行着最後的微調。
就像是一位水晶匠師用心的打磨自己的作品。
他對身旁的雙界行者說:
“我本打算將它作爲我的‘收關之作’,但仔細想想,沒準以後遇到麻煩還是得我親自動手用血肉詛咒去挽救一些東西,因此姑且將其稱之爲‘我目前最滿意的作品’。
這是我爲死亡之翼
不,我爲‘耐薩里奧’準備的‘棺材’!
當它從死亡之翼的命運中解脫之後,它就要進入其中履行全新的使命。
至尊星魂已有了一位爲祂發聲的‘代言人’,但祂還需要一位能爲祂傳達憤怒的‘懲戒者’。
你說的不錯,我就是以‘艾澤拉斯最強生物’的標準來設計這頭‘滅世者’,只有當某些狂妄的混蛋惹惱了世界之魂的時候,這頭猛獸纔會被釋放。”
“但你爲它設計了一種可怕的‘疫病’。”
雙界行者伸出包裹着繃帶的手指,觸摸着這黑色巨龍那陰影覆蓋的雙翼,它說:
“在它的雙翼揚起的時候,那些疫病就會被播散釋放,而且你似乎並不打算扼制這些疫病的生效對象。
換句話說,當這頭黑龍拍打絕望的死翼翱翔於艾澤拉斯的天際時,那個世界的生物也會被其影響,我注意到,這些疫病帶有血肉詛咒的威能,也就是說,它一旦大範圍散佈,就會引發巨量的‘血肉變異’。
那簡直是一場生物災難。”
“這是一種獨特的機制。”
迪亞克姆解釋道:
“這頭黑龍只有在世界面臨生死存亡時纔會被釋放出來,它播散出的‘狂龍病’會讓一切帶有龍類基因的生物迅速成長異化,在短時間內形成一支戰鬥力兇悍的‘狂龍軍團’。
它們會成爲一切入侵者的噩夢。
而當狂龍病的衍化抵達一定程度,當這頭‘滅世者’吞噬了足夠多的能量時,我留在它體內的‘饕餮者’威能就會被激活,那時它會進入‘第二形態’。
所有的狂龍都會被它操縱控制,而它也會擁有真正意義上的‘艾澤拉斯最強生物’的破壞力與威能。
就像是撕裂黑夜的黎明,將一輪金色的烈陽照耀在那個世界之中。
具體的我也不能過多的告訴你,我親愛的朋友,你只需要知道,這傢伙的第二形態擁有不弱於我的戰鬥力。
當然,那種形態並不能長久維持。
但如果它都進入那種形態卻還無法戰勝強敵,那就代表着即便我在戰場上也同樣無法力挽狂瀾。”
雙界行者點了點頭。
儘管迪亞克姆肯定隱藏了很多細節,但雙界行者依然品出了一些味道,它低聲說:
“所以,這其實是某種‘替代選項’?你篤定在未來,艾澤拉斯會遭遇更可怕的危險,而你會缺席那場災難?因此你要爲那個世界留下一把用於替代你的劍?”
“有備無患而已,我的朋友。”
迪克笑着用沙斯亞爾語說:
“我當然不希望那種情況發生,但我的敵人們已經蠢蠢欲動,它們會用盡一切辦法來狙殺我,與此同時還要實現它們對於艾澤拉斯的覬覦。
然而,那個世界是這片星海的核心,它代表着可能會出現的兩種未來,在這種事上,我既不敢賭也不能賭。”
“迪克,我們又一次觀測到了卡拉讚的星界道標,這座浮空城的航線已經重新設定!但現在需要有人提前探探路。”
艾格文的聲音在迪克耳邊響起,她說:
“我打算和你一起去,這樣我們可以先一步返回艾澤拉斯,而不必跟着太陽井浮島慢悠悠的跨越星界,另外,我進行了一次占卜,薩格拉斯權杖現在還在艾澤拉斯。
那個該死的虛靈大盜躲在我們的世界裡!
我要把那根危險的法杖拿回來,然後狠狠揍一頓那該死的虛靈。”
“稍等一下,我這邊還得一個小時。”
迪克迴應了一聲。
他回頭對雙界行者說:
“這頭‘黑蝕滅世龍’的血肉塑造已經完成,但它需要被熵能和虛空能量一直灌注,維持體內的純淨,免得有什麼孤魂野鬼鑽進去鳩佔鵲巢。
所以,接下來就拜託你爲我看護它。
在一個合適的時刻,我需要你將它送入艾澤拉斯。”
“我很樂意,也感謝你的信任,警戒者,這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雙界行者知道這份工作的重要性,它做了個虛靈的手勢表示自己一定會竭盡全力,不過隨後迪亞克姆就又問了一個問題,讓雙界行者沉默下來。
他說:
“我知道窺探他人隱私是不好的行爲,但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你的朋友中有沒有一個叫‘威·娜莉’的掮靈?
據我所知,暗影國度的掮靈財團在物質星海的合作者就是你們虛靈,而且有很多小道消息說,掮靈和虛靈其實是來自同一個種族的同胞?
在卡雷什的災難裡,活下來的那些成爲虛靈,而死去的那些在另一個國度延續着你們的傳統,對嗎?”
“這是虛靈的秘密,我不能告訴你!”
雙界行者拒絕回答,但隨後點頭說:
“我確實和威·娜莉合作過,她不是個很好的合作伙伴,有很多複雜的自我規則,但確實神通廣大。你問她是有什麼需求嗎?”
“我只是想請你走走威·娜莉的門路,噬淵近期可能會來一位‘客人’,希望威·娜莉看在你的面子上幫幫她。”
迪克說:
“當然,不方便也沒事,反正那位‘客人’神通廣大,她總能找到在噬淵的生存之道,如果威·娜莉真是個有本事的掮靈,她也絕不會錯過那麼優質的‘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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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天(星界時間)之後,卡拉贊高塔的觀星臺上發出爆鳴,在如能量風暴一樣的迴盪撕裂中,狼狽的艾格文和迪亞克姆一前一後跳入了物質世界裡。
兩人落地之後來不及休息。
他們合作着將一根調整過的虛靈法杖插在了卡拉贊觀星臺的廢墟之中,並調動整個卡拉讚的魔力流爲其充能,使它發出如“星炬”一樣的光芒,以此爲還在穿越星界的太陽井浮島指引精準的“航路”。
“你們怎麼纔回來啊!”
趕過來的老管家莫羅斯有些焦急的彙報道:
“洛薩元帥的軍隊已經在三天前收復了米奈希爾港,他們正在向阿拉希高地進軍,主母還有迪亞克姆聖人還是趕緊去溼地看看吧。
我聽說前幾天回來休息的羅賓,哦,卡德加說,溼地附近出現了‘黑龍軍團’.但不是死亡之翼麾下的黑龍!而是一支由牛頭人帶領的‘黑龍反抗軍’。
它們在溼地活動準備要拯救一位黑龍的重要人物,而且好像還在爭取奧妮克希亞女士加入它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