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得意的樣子,不由啞然失笑,眼前的他算起來比自己大了十二歲,此時卻像個得意的孩子。
懶得理他,面朝裡和衣而臥,腦海裡回想鳳卿塵的樣子,計算着修羅兵到此的時間和應付辦法。
“嗨,你還真的在我面前就睡啊?”揉成紙團扔向她。
她閉着眼睛,一手抓住紙團:“我原本就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他的人已經飄到她近前:“你敢,現在你是我的王妃,只能在我面前不拘小節,聽到了沒有?”
倏然睜開眼睛:“王爺不怕嗎?”
“怕什麼?”
紅脣彎彎,揚起一抹好看的微笑:“呀,蛇,蛇!”
她指着門口突然大喊,他離開跳到牀上,變了臉色。
她蹲在地上,咯咯笑個不停,一手指着他:“原來你真的怕蛇!”
情知上當,俊面一會兒白一會兒紅:“冉澤怎麼什麼都說。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她笑出了眼淚,擦擦眼角:“對了冉澤怎麼還沒有回來?”
俊面神色凝重,黑眸凝視她的小臉:“霓裳,我知道你自幼熟讀兵書,若我不能回來,你一定要守住溧陽,等待援軍!”
溧陽若丟,大羲十八座城池只怕也保不住了。
“你想去找冉澤?”
他點點頭,冉澤武功不在他之下,按照正常時間推算,這個時候早該回來了,可是現在還蹤跡未見。
“我去,你是三軍主帥,不能輕易離開陣地!”她還是不想南宮世修去冒險。”
“只要不扒我的皮,你們誰也不用去了。”帳外飄進冉澤的聲音。
她和他同時跳出大帳,仰頭,看冉澤閉目躺在帳頂。
九棱梅花鏢飛出,直射冉澤面門,冉澤張口接住梅花鏢,雙腳穩穩落在地上。
梅花鏢飛回她的手中。
白了冉澤一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王爺剛好要扒我的皮,我就沒有敢進來。”
看冉澤神色不錯,想來溧陽城內的情況還好。
果然,冉澤帶回來的消息還不錯。
昨夜,抓到修羅細作後,魏冉坐立不安,和衆將商量了一個晚上,決定將溧陽一切軍備交給南宮世修,只是那位府臺大人已經蹤跡不見了。
而那位修羅貴族只是一個郡王的遠親,三年前犯了國法逃到了溧陽,隱姓埋名於此,今見修羅侵犯大羲,原本想立功贖罪重回修羅,不想纔到城門就被霓裳看出破綻。
也不過虛驚一場。
南宮世修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回到帥案前,召集衆將,商量如何收復失地。
商量來商量去,大家一致認爲她的辦法最好,溧陽城內有一萬守軍,他帶來了一萬五,加上他的府兵,湊湊大概一萬八,這一萬八千人留一萬在城外紮營,南宮世修帶八千進城。
“不行,你必須和我一起進城,若不然,我留在城外,你進城。”南宮世修堅決不同意她隻身留在城外。
“王爺有什麼放心呢?若我和王爺都在城裡,倘若修羅兵將溧陽城圍住,只困不打,只需半年,我們就會被活活餓死,只有兵分兩路,不讓修羅合成包圍之勢就好。”她實在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如此固執。
黑眸落在南青雲清秀的臉龐。
不知爲什麼,他極爲不喜歡這個先鋒官,特別是看她和他並肩立在自己面前,一個相貌清秀,一個美麗大方,且年齡相仿,俊男美女堪稱佳偶。
這些話自然是說不出口的。
冉澤畢竟跟隨他多年,看出他的心思,忍住笑意:“這樣可好,我和王妃留在城外,王爺和先鋒官進城。”
她和他還沒有說話,青雲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先鋒先鋒,敵人來了自然是先鋒出戰迎敵,我要和王妃留在城外。”
四個人正爭執不下,親兵來報:“報,王爺,魏冉將軍求見。”
“召。”
四個人落座。
魏冉頂盔摜甲走進中軍帳,單膝點地,雙手高高捧着大印:“回稟王爺,這是溧陽城內調動軍馬的大印,魏冉但憑王爺驅使。”
他走下帥案雙手攙起魏冉:“魏將軍不必客氣,城中守衛依舊魏將軍調遣,我們正在商量軍情,魏將軍請坐,諸位將軍坐。”
衆人坐定,他將適才所言重複了一遍,魏冉也極爲贊同。
“果然還是王爺,末將記得兵書有云:未戰而廟算勝者,得勝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今王爺纔到溧陽,軍情已瞭然於胸,何有不勝之理?”
“魏將軍不必恭維本王,本王也只是這樣想,至於留什麼人在城外,本王還沒有想好。”
魏冉訝異地掃了一眼南宮世修,指着女扮男裝的霓裳:“這位小將軍心細如塵,纔到溧陽,三言兩語化解一場動亂,且生擒賊首,是最佳人選,不知王爺還猶豫什麼。”
他也知道她是最佳人選。
城外實在危險,她身上又有傷,一旦溧陽內外不能相顧,他實在不能安心。
“報”親兵進賬,單膝跪地:“報元帥,三十里外發現修羅兵。”
她站起來,躬身抱拳:“王爺,來不及了,我和青雲留下,你們快進城!”
一萬人馬拔營並非易事,時間倉促,卻是不能再猶豫了。
“李參軍,左典衛聽命,前營做後營,直奔大麴山!”
“你要進大麴山?!”南宮世修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大麴山是修羅兵必經之路,卻也是陡峭難行,現在雖說已是二月天氣,但是修羅處在最北方,原本就是苦寒之地,此時依舊雪漫大麴山,要想攀山頂峰阻撓修羅兵,談何容易。
回眸,莞爾一笑:“王爺放心,十日後,願你我能在溧陽相見!”
十天,她已經計算好了,修羅兵據此還有三十里,最晚明天到大麴山下,她一番圍堵,拖延一天,下山一天,然後裡應外合,若能殺退修羅兵,則收復失地有望。
掙脫他的大手,躍上馬背,不由意氣風發。
馬鞭未落,他縱身落在她身後,一手環住她腰肢,一手緊握她揚起的手,在她耳邊低聲:“我走溧陽等你的好消息!”
紫色藥瓶落在她的錦囊。
“駕!”馬鞭重重落下,揚起一路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