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聞紅一個禮拜,漸漸地平息下來,蕭颺和白莎莎的婚事也近在眼前,在後天。
林汐娮心裡很亂,尚少安接她下班回莊園,用過晚餐後,便回了房間,坐在牀邊看着櫃子裡的手機發呆,已第三天如此了,他真的不沒有恢復記憶嗎?
她不知再等下去還值不值得,但想要蕭颺給她一個結果,否則她可能會一直等下去,只是後天過後,一切就不再有意義了,她可能會繼續等下去,也或許她會選擇放棄,如果在她放棄後,他恢復記憶,回來找她怎麼辦?
她擔心他會難過,想到他會如此,她心裡便隱隱作痛,她到底是有多傻啊?
他們跨過生與死,卻沒能修成正果,轉眼跟她結婚的別一個她,多可笑。
房門被人敲響,旋即傳來尚少安的聲音:“汐娮”
尚少安知道她最近難受,他的心也跟着難受,知道她還愛着蕭颺,即便如此,仍然想在她煎熬的時候,陪着她一直度過,張開懷抱包容她所有悲傷與眼淚,如此,他是否能夠趁虛而入?
他希望能。
林汐娮聞聲回神,起身,擡袖拭了拭眼角,卻發現沒有淚溼,她以爲自己會哭的,可是這三天裡來,卻哭不出來,要是能哭出來,至少比沒有眼淚來着強,頹然地走去打開門,迎面看到他微微皺眉的神色,他在擔心她嗎?
“還好嗎?”他問,看到她黯淡的目色,少了往日的華彩,帶着點空洞。
她搖搖頭,不知是想表達沒事,還是自己不好,門開了,她篤在那,沒有擡頭看他,低着頭看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她已不知該如何去想了,心裡空缺的地方虛慌得難以忍受,逼得她好想發瘋,可她卻想瘋不能。
“告訴我,能爲你做些什麼?”尚少安站在她面前沉聲問道,看着她消極的模樣,心裡恨不得立即讓她忘了蕭颺那個男人,可那卻無法現實。
林汐娮聞聲伸出手,揪住他的衣角,無助地道:“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我好累,可是我睡不着……”
“好。”尚少安答應她,旋即又道:“但你得先沐浴才能休息,我喚女傭進來幫你。”
“嗯。”林汐娮點頭答應,揪着他衣角的手卻沒有鬆開,他走去喚女傭,她也拽着他衣角跟着走,像極了個怕被丟棄的小女孩,這是她內心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尚少安依她,女傭聽到吩咐,匆匆上來了兩個伺候林汐娮沐浴更衣,今晚的她就像消失了靈魂的布偶,缺泛生氣。
尚少安坐在房裡等着,直到女傭帶着她從浴室裡出來,伺候她上牀休息,他這纔過去,搬了張椅子,在牀邊坐下,哄道:“想聽什麼故事?”
林汐娮眉頭微微皺起,搖搖頭,翻了個身,伸手又揪向他的衣角,她現在不想一個人,希望有個人在她耳邊說些什麼,讓她空洞的腦子能重新運轉起來。
尚少安無奈,給她講故事是件艱鉅的任務,但若能幫得上她,他樂意給足耐心去滿足她的願望,在ipad上搜索到《一千零一夜》,翻開目錄,挑了人魚公主的故事——
人魚公主救了落水的王子,而王子卻忘了她,以爲是某國公主救了他,人魚公主爲了王子,離開大海,以自己動人的聲音換取一雙人類的腿腳,爲了去到王子的身邊,但巫女說如果天亮之前,王子沒能認出她,她將化成泡沫,消失在汪洋大海之中,而人魚公主的故事是個悲劇結束。
林汐娮靜靜地聽着他渾厚的聲音,生硬地朗讀着,而這個故事令她突然發現跟自己的遭遇很像,聽完她依舊沒有睡意:“繼續講好不好……”
尚少安低沉應了聲,換了本《希臘神話故事》,這次他挑的是丘比特與普緒多公主的愛情故事,這是個歷盡磨難最終走到一起的美好結局。
可林汐娮很清楚知道,並非人人都能在經歷生與死之後,就能得到圓滿的結局,例如她和蕭颺。
“別念了……”彷彿每一個故事都能勾起她蕭颺的思念與懷念。
尚少安聞聲微微一頓,低聲應道:“嗯,困了就睡吧,別硬撐着。”
“還是睡不着……”林汐娮搖搖頭,目光有些煥散。
“閉上眼睛,放鬆,什麼也不要去想,聽着呼吸……”尚少安哄道,引導着她進入睡眠,她將信將疑地閉上眼,小會後,便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他知道,她睡着了,卻沒有立即離開,想多陪着她一會,怕她沒睡穩,醒來睜開眼看不到他。
很高興能被她依賴着,不管她曾經愛着誰,眼下,她所需要的人是他,光是如此安慰自己,尚少安感覺有些可笑,也有些安慰。
看着她的睡容,眉頭依舊沒有舒展開,他忍不住伸出指腹將它輕輕地撫了撫平,微微的暖意順着指腹傳入心田,他希望,她早日屬於他。
坐了不知多久,已是凌晨時分,起身會展了下筋骨,起身回房沐浴休息,臨走前有些不放心,吩咐值夜的女傭注意房中動靜,這才安心回房休息,明天下午有個重要會議,可以睡晚一點再出門。
翌日早上,天色陰霾,上午下起了毛毛小雨,林汐娮醒來時,尚少安還沒起來,一個人吃過早餐,便開車上班去,昨晚他被她鬧得很晚才睡吧,不過多虧了他,她才能安穩入睡。
早上起來時,照照鏡子氣色好多了,心情也有所好轉。
回到泰華,沒有看到亞斯,問了下洛妮,說是感冒了,在泰華跟她比較要好的,便是亞斯了,今天不在,突然感覺身邊好安靜,都沒有人跟她說說話,才意識到,在公司裡她的圈子也很小,除了佩琴,洛妮,亞斯之外,基本上,沒有誰跟她交好,如今看看四周的同事,雖常見,卻陌生。
午飯時分,尚少安致電給林汐娮噓寒問暖,沒想到睡過了頭,沒能送她去上班,今天下雨擔心道路溼滑,有些不放心她,決定下班了過去接她,她的車子讓人開回莊園就好。
林汐娮感覺自己車技不被他認可,雖然最近關於女司機的負面新聞過多,但她開車向來小心謹慎,不過他那麼緊張她,感覺挺開心的。
今天總覺得時間特別漫長,好似與平時相關幾倍,近期泰華在大規模重新裝修,拍賣會暫時未定計劃,但有客戶送拍,他們還是會接收,同時事先做好講解錄製。
忙完一天工作,林汐娮準點下班,尚少安提前半個鐘頭告訴她,他在停車場裡等她,今天的小雨一直下個不停。
明天,蕭颺就要跟白莎莎結婚了,想到這,她的心情就壓抑得厲害,就好比這烏雲沉重的天空,看不到一絲陽光,涼薄的銀雨如針,一下下扎入她的心田泛開苦澀,很痛。
尚少安知道她在想法,他很想幫她去阻止蕭颺的婚禮,但他卻又選擇了自私,不是不幫,只是他的心裡並不想把她讓給蕭颺,絕不。
倘若蕭颺註定能跟她修成正果,無論他如何去阻撓,都是徒勞;如果註定蕭颺和她無緣,那怕他只是靜觀其變,兩人也將註定苦果。
回到莊園,林汐娮道了聲沒食慾,便回了房間,她有種再也剋制不住的情緒,心臟劇烈的跳動彷彿狠狠地牽扯着胃部,一陣陣寒痛反覆,她已顧不上這些,她想要現在就打電話給蕭颺,讓他不要跟白莎莎結婚,她不要,他明明是愛她的,怎麼可以讓他跟別人結婚呢,他只是暫時忘記了她……
不是嗎?
可是,如果她打了這通電話,蕭家會如何的痛恨她是再清楚不過的,想到黎楚湘有多不待她,三翻四次要她離開蕭颺,如今黎楚湘好不容易盼到蕭颺跟白莎莎結婚,她若是去破壞了,未來她就算有機會跟蕭颺修好結婚的話,蕭家可能也不會認她這個兒媳婦吧?
可是蕭颺……他並不願意跟白莎莎結婚啊……
這通電話到底打,還是不打,林汐娮猶豫不定,她不敢,卻也想,怎麼誰來幫她做個決定,告訴她怎麼做纔是對的?
此時此刻,她想做的事,卻得不到答案,心裡慌亂如麻,拿着蕭颺買給她的手機失神久久,通訊錄裡顯示着他的聯繫頁面,拔出去的鍵始終沒有勇氣按下,淚霧漸漸濃重,朦朧了她的視野,她擡起衣袖擦了擦;
好不容易看得清楚了,才幾個呼吸,又再升起水霧,周而復始,直到眼淚再也止不住,怎麼也擦不完……她不知道該怎麼辦,誰能來幫幫她?
尚少安在樓下餐廳吃了沒幾口,也沒再吃下去,不放心她,便上樓去看看情況,走到她的房門前,開着的,走進去,看到她身子微微顫抖,坐在牀頭櫃旁,雙手緊握着支手機掉眼淚,豆大的淚滴打在手機屏幕上,濺開一朵朵水花。
走過去,看到溼滿她淚水的屏幕上顯示着標有蕭颺的聯繫號碼,他知道,她想要打電話給蕭颺,可是她沒有勇氣,否則她又爲何哭得如此無助。
“想打給他,就打吧。”他彎身在她身邊蹲下,伸手輕輕將她散落在額前的幾縷頭髮勾回耳後,她哭得紅腫的眼睛,揪痛了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