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夜過去,熬到天亮彷彿已過去了一個世紀之久,清晨的陽光透過白色薄紗窗簾散亮房間,牀上的人兒精神恍惚,已失眠兩天了,幸好今天是禮拜六,不用上班,否則她真不知要拿怎樣的狀態去回泰華。
明明很困,卻是閉眼大腦裡胡思亂想個不停,明明知道都過去了,還是不願停下來。
閉上眼再躺一會吧,她的樣子不用猜,肯定黑眼圈很重,要是讓少安看到了,他一定又要擔心了,想着,意識漸漸模糊了下去,不知不覺她進入了無夢的睡鄉。
房門外,尚少安守了一夜,雙目乾澀得難受,有倦意卻不放心她,倚在牆壁好幾回打盹,身稍稍一歪,他又睜開眼醒了過來,女傭看着幾度相勸都是徒勞,天亮了樓下廚房傳來悉悉邃邃的動靜,是女傭開始做早餐,打掃清潔了。
早餐做好,尚少安本想借此敲響她的房門,又怕昨夜她失眠纔剛睡着,纔剛擡起手猶豫着,最後還是收了回去,轉步下樓獨用早餐,入口時感覺有些無味,勉強吃了半,起身回房休息一會,合門前吩咐女傭要是林汐娮醒了,記得勸她吃東西,有什麼事,隨時過來敲門喚醒他。
房間裡,林汐娮再度睜開眼時,已近傍晚,沒想到自己能睡這麼久,醒來,頭有點貧血性頭暈,也許睡太久了,梳洗更衣後走出房間,正好是晚餐時分,下樓走進客廳,看到尚少安正坐發處看電視。
尚少安聽聞腳步聲,回首看到是她醒了,淡淡地給她問安了聲,看着她走到身邊的位置坐下,心裡有種異樣的微妙。
“我餓了。”林汐娮才坐下便給他道了句,聽着有些像撒嬌,其實她是真的餓了,睡了一天,都沒吃過東西。
“嗯。”尚少安低聲應道,拉着她起身,走到餐廳坐下,傭人便將晚餐端來,有她愛吃的芝士龍蝦。
“今晚都是我愛吃的。”林汐娮有些意外,不用猜定是他吩咐廚房的,在她愛吃的菜式裡,有他不愛吃的,如此遷就她,她會慣的。
“嗯,多吃點。”尚少安聲音放柔道了聲,這麼做不過是希望她能開胃吃多點,她瘦了。
“好。”林汐娮輕點了下頭,她不想消極了,是去是留,她都得好好生活,本來她就長得不如白莎莎好看,屆時落得人盡憔悴,蕭颺看到她也會嫌棄吧,所以她要讓自己吃好睡好精神好,把最好的自己展現出來。
晚餐過後,休息了會,尚少安說帶她出去兜風,免得她在家裡胡思亂想,有他陪着她,至少能輕鬆些,算算時間,再過兩個禮拜左右是立冬,都過去大半年了。
林汐娮隨他意,反正她現在如何都行,唯一不能的是讓關心她的人們擔心。
“少安,什麼時候能帶我回去見爸爸?”林汐娮收回看出車窗外的夜景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忽然錯覺他專心開車的樣子,跟蕭颺的影子稍稍有些重疊,她真的太思念蕭颺了,才導致如此。
“你想什麼時候去都可以。”尚少安道,他並作任何不限定她選擇時間,只要她高興,再冒險他也能承擔。
“明天可以嗎?”林汐娮問道,其實她懷着想回華都的心理,看看能不能遇到蕭颺,可是憶起上回在紐約百老匯遇見蕭颺和白莎莎的畫面,她又怕會重蹈覆轍。
“可以,今晚回去我讓勞倫克安排下。”尚少安點頭答應,哪怕她想要回華都,他也不怕,反正蕭颺昨日已結婚。
蕭白兩家聯姻協議達成,宣佈了白家未來承繼人是蕭颺,而蕭氏集團仍然是蕭逸,至於蕭颺本來的公司和所擁有的財產,目前似乎蕭白兩家並沒有察覺,這也多愧了阮斌的努力掩飾。
林汐娮聽到尚少安答應,胸口裡,整顆心臟早已快跳得不像話,那是充滿期盼的緊張,見到爸爸的同時,她也想見到蕭颺。
尚少安兜了圈後,便調頭回了莊園,進門正好看到勞倫克,吩咐了下明天要回華夏海都的事,便把車子交給他開回車庫,帶着林汐娮進屋,上樓後,便各回各房休息。
這一夜,兩人的懷着別樣的心情期待着明天的到來,彷彿將能得到一個結果,輾轉幾度,才倦倦睡去。
翌日,用過午餐後便到登機出發,前腳才飛走,尚永寧來晚了一步,只能無奈地目送兒子和閨女回華夏,仰望着高遠的青空,他也很想回去看看呀,只是他不能。
飛機上,尚少安讓林汐娮再睡會,等到了會叫醒她,她的樣子看起來精神不足,怕恆叔看到了,會怪他沒照顧好她。
“玉兔換藥”的事,林裕恆已知曉,是付裕告訴他的,這兩人的相識過和有點意外。
自從大半年前,他從華姨外姥爺的村裡回家跟父親尋求幫助,結果,遭到了父親的極力反對,他被軟禁了起來,完全與外界隔絕,大家都誤會了是他出賣了他們,他先前試着反抗,漸漸地他知道這樣子是行不通的,父親雖然疼他這個兒子,但卻不允許違逆他的意思,他放乖了,最近個把月,看守也鬆了許多,父親允許他從牢房似的房間裡出來,家裡活動。
回顧被軟禁的日子,有如坐牢的囚犯,只是待遇稍好一些。
這一個月多裡,他聽了不少消息,蕭白兩家聯姻成功,曹極在洛杉磯被人在車子上做手腳,墜崖客死他鄉,不久,曹逵也遭遇了不測,如今人已躺在醫院好長一段日子,父親震怒放言要玩死尚家。
尚家起初他並不知道是誰人,直到他偶然得到一次逃跑的機會,跳上被自家的人追捕,說來也是好笑,以前都是別人的遭遇,如今落在自己身上,真不是什麼好體驗,落泊逃到海都得人相救,後來在救他的人之中,正式認識了林裕恆——林汐娮的父親,沒想到世界那麼小。
一番認識交熟之後,才知道,救他的是尚家,說來也蠻嘲諷的,居然被父親的敵對救了,之後在他們的口中,他也瞭解到了很多事實,在這大半年的時間裡變化太大,他才知已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
付家早已被曹家攪得糜爛,父親太過相信曹逵,如今付家之中,大半部分是曹家的人,亦就是說大半個付家已落入曹家囊中,這是他最近察覺的,父親受曹逵遊說,正做傻子替他去復仇。
得知了這麼多,他又怎會就此罷休,付家是從爺爺開始辛苦建立起來,絕不能讓它被曹家奪了去,如今他還需要等待一個時機。
飛機在海都國際機場平衡降落,手下將車子從機艙信車庫裡駛出來,停好,恭候主人下機。
在機上睡了一覺,林汐娮的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尚少安對此也稍稍安心了,他真怕等會去見到恆叔,被他發現把人養瘦了,屆時會留下不好印象。
林汐娮上車已迫不及待想要去到爸爸身邊,上回見他距今已有長一段日子,不知他最近過得可好,瘦了還是長肉了,目前過得好不好?
尚少安看到她有些雀躍的神情,知道她想要快點跟恆叔見面,便將車速稍稍提快,從機場出發,行駛將近兩個鐘頭,纔來到林裕恆所在之地。
今天漲潮了,不好下海,此時正跟付裕在屋裡研究從沉船裡撈出來的幾件宋代瓷器,款式一樣,非汝瓷,看樣子應是宋代時期,經由絲綢之路運到國外的出口瓷器,同時他們在打撈時也得到了件精美的鏤空雕金器,雕刻技術十分精湛,是當時華夏之中,所沒有的技術,一看便知是西域出品。
正當兩人研究得興起之際,門口走進來幾個人,擡頭看去,沒想到是林汐娮和尚少安來了!
這讓付裕有些措手不及,在他毫無心理準備之下,重逢了林汐娮,不知她對他可有誤會?
“汐娮。”林裕恆起身欣喜喚道,沒想到女兒居然千里迢迢從洛杉磯回來看他,好久不見人兒了,跟上次比起來瘦了。
“恆叔。”尚少安禮貌給林裕恆問候,那頭看到付裕,只是給他點了個頭,表示打過招呼,他知道那是付仁的兒子,手下已將情況一早彙報。
“少安,你也來了,來快坐。”林裕恆趕緊拉着女兒,同時招呼着尚少安,讓他坐下。
付裕慌了下下,這纔給兩人找杯子,倒上茶水。
林汐娮看到付裕很是意外,沒想到會這裡重逢他,先前聽蔣麗君他們說,付裕背叛了他們,可如今他爲何會坐在這裡跟爸爸在一起,若有思想地看了看付裕,她想開口詢問,但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付裕感覺到林汐娮的目光,有些不自在,他也能明白她的心情想法。
“汐娮,阿裕你認識吧,以前也幫過我們家不少忙,這次他落難正好遇上我,所以我留他下來了。”林裕恆替付裕簡單解釋了下,他也知道付家跟尚家之間的過節,一些他不該知道的,也有耳聞。
林汐娮聞聲側首看看尚少安,見他頷首,她這才接受這一解釋,付裕落難的事,在之後林裕恆有再給她解釋過一回,才知道事實原來是那樣子的,難怪當初付裕回家之後一直沒有再露臉,導致阮斌他們對他有所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