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蹇突然吃吃的笑了起來,他驀的轉過身,看向夏斂軒,戲狎道,“斂軒,你剛纔評價趙大九那番話,讓朕猛的產生一種錯覺。你想知道是什麼錯覺嗎?”他眼裡促狹之意更甚,目光定定的望着夏斂軒。
“還請皇上明示。”
“你剛纔提起趙大九時,那說話的語氣讓朕覺得你好像趙大九的妻子啊。而且還是很恩愛的那種。難怪朕昨天接到禮部陳尚書的奏摺,奏摺裡陳尚書可是大力的控訴你和趙大九同行同吃,就差同牀了,朕先前是不信的。剛纔聽你提趙大九時那傲嬌的語氣,讓朕覺得你兩之間還真有些意思啊。”
夏斂軒麪皮劇烈的抖了抖,真是暈了。他和趙大九這種純潔的友情都能傳出緋聞來,這年頭但凡是兩個長的還可以的男人往街上一走,都能傳出一段可歌可泣,爲突破封建禮教觀而賺足別人眼淚的八卦來。就連酒樓裡的說書先生爲了吸引顧客,也不講那些什麼《祝英臺和梁山伯》之類的**的愛情故事了,轉而講起《梁山伯和馬文才》之間不可說的禁忌之類的故事。你要問,那祝英臺呢?說書先生會說,祝英臺只是梁山伯和馬文才用來矇蔽世人的一塊布罷了。難得來個不八卦,認死理的人來駁斥說書先生一派胡言。
說書先生會馬上流出寬麪條般的眼淚,抱着那人的大腿說,這世道搞基纔是王道。《祝英臺和梁山伯》實在是賺不來別人的眼淚了。
你要是不信,那說書先生會立刻將臉一板起來,笑着道,“客官要是不信,那我給你講《天涯明月X》,那是一本賣腐和百合並存的驚世之作啊……”
楚風蹇見夏斂軒愣在那裡傻傻的笑着,他咬了搖頭,輕嘆了口氣,“斂軒,一提你和趙大九之間的關係,你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你要是說你們兩之間沒有什麼,朕還真不信。”
夏斂軒聽到楚風蹇的話,趕緊的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恭聲道,“皇上,微臣也命人打聽了常婕妤的情況。那個徐墨言和百里前輩現在已經不在京都裡了。微臣覺得徐墨言一定是把常婕妤一起帶走了。皇上,至於他們現在的下落,微臣也已經命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查出來。”
夏斂軒在這個時候提常樂樂,自然是要轉移楚風蹇的注意力咯。果然,一提到常樂樂,楚風蹇臉上的狎謔也瞬間收斂起來,眉頭微微蹙緊。
“斂軒,朕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把和她的事情忘記的一乾二淨啊。朕想讓你給朕畫一幅她的畫像,朕平日裡多看看,說不定能想到什麼。”楚風蹇負手站在窗櫺前,低沉着聲音說話,那聲音裡透着無限的複雜。
夏斂軒輕嘆了口氣,“微臣會在今晚之前將常婕妤的畫像趕出來的。”夏斂軒有時候還真爲常樂樂惋惜,楚風蹇失憶的那段時期裡,他們可以給楚風蹇講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但是他們不能逼迫楚風蹇重新喜歡上常樂樂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楚風蹇的這場失憶,可以說,受害者只有常樂樂一人。
而且據他的探子回來稟報的消息,常樂樂還被皇后連笙派人弄瞎了眼睛。一個盲女,什麼事情都幹不了。她以後只能跟着徐墨言、百里通這樣的江湖人物,過着刀尖上的生活,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
這樣的她,怎能不讓人惋惜。
如果是沒有失憶的楚風蹇,他知道常樂樂過的是這樣的生活,他還不知道怎麼個心疼法啊。說不定還會把皇后連笙直接絞殺掉呢。
可惜啊,天意弄人。
他們兩人就這樣錯過了。
以後兩人天隔一方,還不知道有沒有再續前緣的機會呢。
夏斂軒在心裡爲他們兩人的緣分嘆了口氣,面色陡然一緊,“那皇后連笙那裡呢?”
楚風蹇譏笑,“她算哪門子的皇后。朕不在的這段日子裡,你繼續派人盯着她,記住,不要讓她有什麼好果子吃。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在朕的皇宮裡搞什麼‘人彘’,這種女人陰險的很,千萬不能對她心慈手軟。”
楚風蹇對連笙有着天生的敵意。現在朝堂盡在他的掌控中,他不用再顧忌什麼,但他不會讓那女人就這樣輕鬆的死去的,他要好好的折磨她。把她折磨的越慘,他心裡就越是興奮。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有這麼變態的想法,但他對連笙就是這麼的殘暴。
夏斂軒又抱了抱拳,表示會遵行楚風蹇的命令的。
這之後,兩人又談了一些話,快到午飯時,夏斂軒才告辭離開。
那夜,楚風蹇又去一趟麗妍殿下的山洞。山洞裡,麗妃全身依舊被鐵鏈鎖着,看到楚風蹇,麗妃的眼裡已經沒有上次見面時那般的怨恨了,但她對楚風蹇冷漠的態度並沒有怎麼改變。
楚風蹇負手而立,站在麗妃面前,洞裡的冷風把他的袍袖吹的獵獵作響,他像個高高在上的王者,悲憫的俯瞰着麗妃。
“母后,朕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來看你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麗妃疏離的眨了眨眼睛,並沒有開口說話。
楚風蹇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龍靴踩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洞風將他的說話的聲音吹到麗妃的耳畔,“母后,你的一生都是個可笑的笑話。前半生,你鬥不過一個死去的錦妃,後半生,你又不能阻止你兩個兒子之間的內鬥。你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這次,朕的離開,就是要終止這場無休止的內鬥。朕要讓你看看,昔日被你們嫌棄是廢材的大皇子,纔是這個天下的君主!”
常樂樂他們在天乾門待了三天。三天後,百里通便痛不欲生的被無名老人趕上了馬車。無名老人看了一眼滿臉痛苦的百里通,又望了下一直纏着百里通喊爹的常樂樂,他老人家倒是一臉認真的說道,“師弟啊,千年鐵樹開花,這回老天竟然送給你一個‘女兒’,你可得好好對待人家,切記不能再辜負小姑娘喊你的這聲‘爹’了。”
百里通煩得要死,趕緊讓老馬駕馬。
老馬揚起馬鞭,馬車在無名老人的目送下緩緩向前行駛。
徐墨言朝無名老人揚了揚手,“師父,這裡風大,你快點回去休息吧。”
“墨言,你也一路小心些,現在你也算是個有家室的人了,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妻兒啊。哦,還有,也幫師父我好好的照顧你師叔,不要再讓他胡鬧。尤其是到了無花宮,你機靈些,要是有能幫你師叔的,你就多幫他些。你師叔這人,就是個惹事精,平日裡在天乾門裡大家都不和他生氣,但到了外面就不一樣了。他這個脾氣肯定是要被人欺負的……”
“我說師兄,你就不能念我點好的嗎?當着我女兒你徒弟面前,你怎麼也得給我留個臺階下啊。”百里通不耐煩的搖了搖手,催促老馬快點趕路,顯然他最討厭自己師兄的嘮叨了。
無名老人半是寵溺,半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再揮了揮手,向幾人告別。
常樂樂看不到無名老人,但她還是非常甜,非常認真的揚起手,朝虛掩的半空揮動了手,“掌門師叔,再見!掌門師叔好好保重!”
“嗯,樂樂也保重。”無名老人本來就同情常樂樂些,鑑於常樂樂跟百里通和徐墨言之間的關係,他便格外的喜歡常樂樂。心裡盼望着等她的眼睛好,他好好的給她和徐墨言主持婚禮。
車軲轆緩緩的轉動,無名老人的身影已經漸漸的淡成一個黑點了。百里通見常樂樂還在那裡搖着手,他打了個哈欠,罵道,“傻氣,我師兄都已經看不見了,你這手搖的再勤,我師兄都看不到的。”
徐墨言見百里通訓斥常樂樂,他冷眸一眯,剛要爲常樂樂開口說話。常樂樂卻已經先與他開口了,只見常樂樂極爲認真的說道,“爹爹,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向掌門師叔搖手,是因爲掌門師叔是個好人,他對我們父女兩都很好。我們父女兩吃掌門師叔的,喝掌門師叔的,穿掌門師叔的……咱們欠掌門師叔的太多,而現在我向他搖手,也是真心的不想跟掌門師叔分開。我不是做樣子的,所以爹爹你不要罵我傻氣。”
徐墨言瞪了百里通一眼,枉他師叔都一把年紀了,行爲舉止還沒有常樂樂看的明白。
徐墨言嘴角輕勾了勾,輕笑道,“既然樂樂那麼喜歡掌門師叔,那我們治好了眼睛就回來在天乾門住下好不好。”
常樂樂這段時間裡很纏着百里通,在無名老人面前也很乖巧。可就是——對他。對他不怎麼熱情。徐墨言有時候真恨不得把他那不靠譜的師叔往糞池裡一扔。看他下次做事還敢不敢這麼沒譜。
常樂樂淡淡的笑了笑,“好啊,以後我眼睛好了再跟我爹迴天乾門。”她說的很明確,是和她爹,這裡面可跟徐墨言你沒啥關係啊。
徐墨言面色又是一冷,狠狠的瞪了百里通一眼。百里通自知理虧,趕緊的伸了伸懶腰,“好累啊!昨晚沒有睡好,我先補補眠哈……啊!我的頭。”原來百里通的話剛說,馬車突然一個顛簸,百里通的頭直接磕在車壁上,徐墨言見常樂樂的頭也差點要倒向車壁,趕緊去扯了她一把,就這樣她纔沒有碰到牆壁。
“老馬你是怎麼駕車的啊!”百里通摸着自己頭,強烈的抗議着。
在老馬還沒有說話時,已經有一隻藕臂直接掀開車簾,探進頭來了,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們了。
“言曦?”百里通摸着自己被撞的頭,疑惑的問道,“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