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下,銀裝束裹的龍城發出晶瑩的冰寒之色。外面的冰寒之氣和室內的搖曳的燭光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在小說描寫中這樣的情景通常都是用來襯托男女間的溫情。
而此刻,這兩股冷暖對流在安然的心裡形成一種讓人亦悲亦喜的痛苦感受,安然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再次定格在李昊的身上:“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還活着,而且你的一言一行已經不再牽扯着我的喜怒哀樂!”
李昊低垂着腦袋,像一個正在懺悔的罪犯,沉默了片刻,說:“安然,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對自己以往的行爲也深感不妥!我知道就算是再誠摯的道歉也不足以彌補我給你帶來的傷害。所以,我別無所求,只希望你開心快樂就好!”
“說完了嗎?”安然微微一笑,“你要是說完了,我是不是就可以離開了?”
“等一下!”見安然作勢離開,李昊趕緊說,“安然……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還是要提防着胡夢瑤,她雖然在龍起上班,但是她現在……”李昊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
“她已經離開龍起了!”安然打斷了李昊的話。
“什麼?”李昊有些驚詫地問了一句,“你說她已經離開龍起了?”
“是啊!你們天天在一起,你不會不知道吧?”安然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李昊再一次沉默了。
看着李昊失魂落魄的模樣,安然竟然有些莫名的難過,試探着問着:“你們之間鬧彆扭了?”
李昊搖搖頭,依然蹙着眉頭一臉的沉思。
“那我走了,天氣冷,你也早些回去吧!”安然又笑着補了一句,“要是讓胡夢瑤誤會的話就不好了。”說完,起身準備離去。
“安然——”李昊立即起了身,“再陪我幾分鐘,就幾分鐘好不好?我還要給你說點兒事情。”
再次坐下,安然一臉認真地說:“其實,你不用提醒我了,我已經知道她是如何對我的了?我想她應該是很愛你的,要不然怎麼可能會爲了你而找人……”安然沒有再說下去,頓了頓,莞爾一笑說,“我真心的祝福你們!”
“我想說的不是這些……”李昊一邊沉思一邊說,“其實,她愛的不過是她自己而已。他對我的好,不過是好勝心在作怪罷了!”李昊的表情很是沉重,悲痛的表情就像在悼念一個陣亡的戰友。
“她是龍騰公司的人,她去龍起公司不過就是爲了拿到一些資料來籠絡冷之浩而已!”
“公司已經知道了,所以她纔會離開。”已經完全平靜的安然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果汁。
“原來你們早就知道了?”李昊自嘲般一笑,“不過,我已經被她淘汰了,她現在喜歡的是別人不是我!”
李昊的話猶如驚雷般讓安然爲之一震,疑惑不解地問:“這……怎麼可能?”
“沒錯,你的確沒有聽錯!”李昊喝了一口紅酒說,“那人就是冷之浩!”
冷之浩?
安然的心裡不僅畫下一個大大的問號,還畫下了一個怪圈:就在前幾天她明明看見胡夢瑤和李飛豹手挽手親暱地走在一起,現在居然又說是冷之浩?
“我
是不是活得很像笑話?”李昊的臉上閃過無盡的悲哀,“有個好好的女朋友不要,偏偏要這樣作賤?我知道我是活該,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我媽媽覺得你的家庭條件不如胡夢瑤,是我愛慕虛榮聽信了她的話,所以纔會有現在的報應,我……”說着,李昊從身上掏出一張銀行卡推給安然,“這卡里面一共有十萬,有我拿你的五萬元,另外五萬是我彌補給你的,請你務必收下!”
安然微微一笑,順手扯下桌上的一張便籤紙並在上面寫下了一連串的數字後遞給李昊:“這是我的銀行卡號,我只需要拿回你欠我的五萬,多一分不要!”不及李昊回答,安然又補充道:“你離開這麼久,我也從忍耐順從學會了主動出擊,從今以後,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分文不取!”說着,舉起手裡的杯子微笑致意:“李昊,我還是應該謝謝你,給我的人生上了如此生動的一課!”
安然說完起身優雅離去,留下李昊和一地的悲傷爲伴。
那一夜,安然做了很長很長的夢,當她醒來的時候發現淚水早已經打溼了半個枕頭。
安然笑了,心裡一陣從未有過的輕鬆釋然:終於可以和悲傷的往事畫上一個無比清晰的句號。
但是,她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有驚心動魄的一天等着她。
會議室裡,所有的人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的嚴肅認真模樣等待着冷之勳的到來。
果然,在會議開始前的兩分鐘“妖孽”扭着火樹銀花的步伐爲冷之勳推開了會議室的門,機械地說了句:“冷總,請!”
這廝本來就已經很酷了,自從“妖孽”來了之後更是把他慣的無法無天,整天擺着一副冰山火海水深火熱的臭面孔。
“安然,要不然就從你這開始吧!”正當安然得意自己臆想的時候,這廝突然點了她的名字,明顯看出了她的神遊狀態。
“啊?”安然一驚,就像小時候沒聽講的時候偏偏被老師點名一樣,差點兒原地彈跳起來了,“我……先說嗎?”
冷之勳低頭翻着文件沒有回答。
“因爲公司之前的流量老是出問題,才每次都會通知你參加領導層會議,要不然,光經理兩隻手都素不過來了,怎麼還輪到你一個小小的前臺主管來參加公司的核心會議呢?”
說話的人正是“妖孽”,她鄙視人的白眼球和冷之勳老大她老二的架勢簡直讓人心生厭惡。
雖然話說的難聽,不過也是句句屬實,安然自己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斂了一下心神兒,安然彙報起來:“上一週的集客量是六百七十八位,新增潛客爲四百零六位,留檔率爲百分之六十九。對比上上週,我們的集客量有顯著的增加,我們的新增潛客也有了小幅度的提升,但是,我們的留檔率相比之下卻有了一點兒小幅度的下降……”
安然認真地彙報着數據,卻渾然不知自己對面的趙大健的表情早已經變幻莫測了起來……
“造成這個數據下降的原因是什麼呢?”冷之勳突然打斷了安然的彙報,直接插播了一句。
“這……”安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妥起來,“造成這個主要是……”
“冷總,我覺得這個的原因分析應該
由市場部來分析纔對吧?”坐在身旁的銷售經理劉虎及時挽救了安然一次。
冷之勳分別看了一眼劉虎和安然,嘴角處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說:“我們可以不從專業的角度考量她的數據,只說一下你感覺就行了!”
安然有些緊張起來,心一沉說:“或許與我的管理不嚴謹有關係,我下一步一定會加強前臺流量的管理和監督!”
“你知道留檔率低會造成什麼結果嗎?”冷之勳又追問了一句。
安然一怔,這個問題在冷之勳要求自己做戰敗回訪之前就已經討論過了。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次問自己,這不是明擺着把自己往風口浪尖上推嗎!
“在監管前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連這麼淺顯的規律都看不出來的話,我覺得可能還是你沒有深入監管。”冷之勳一副六親不認的涼薄模樣。
空氣有一種叫緊張的東西在有限的空間裡瀰漫開來,安然見勢左右也躲避不過去,她甚至後悔在冷之勳的慫恿下做出的一系列的調查和分析。
“妖孽”微微一笑,適時地說了一句:“沒有關係,如果實在不懂不明白的話,我私下有空再教你吧!”這話只聽表面是在幫安然,實則是綿裡藏針,殺人於無影之中。
“李助理多慮了!”安然故作淡定地優雅一笑,“留檔率低,在一定程度上會造成潛客的流失從而導致銷售部成交率的下降。”事已如此,只有硬着頭皮說了。
整個會場就像宣判的現場,在場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種等待着判刑肅穆表情,生怕一不小心就會禍及自己殃及全家。而作爲審判長的冷之勳的臉上卻是一種氣定神閒,悠然平和的表情,那神色看上起就會讓人有一種想把功夫茶盤端道他面前伺候着的衝動。
冷之勳輕輕點着頭,話鋒一轉:“公司的戰敗率一直持高不下,造成這個的原因是什麼?”
見冷之勳望着她,安然的臉色瞬間煞白,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不打自招麼,這個時候他居然問自己如此敏感的問題,這還不如把她丟進油鍋直接煎炸來的利索。
正當安然準備吞吐時,冷之勳肅穆的眼神兒從她的臉上掃過直接落在趙大健的身上:“趙總監,這個問題應該你來回答纔對!”
可不知爲什麼,安然總覺得冷之勳的目光在掃過自己的時候白了自己一眼。
或許有了胡夢瑤的前車之鑑,趙大健早已經白了臉,嘴角一抽,乾乾地說:“冷總,這個……得分真假戰敗吧?”
“嗯,說的對,是要區分!”冷之勳一邊點頭一邊接過“妖孽”適時又優雅地遞過來的一沓客戶信息卡,沉聲說,“這些都是真戰敗的客戶,而且還都是同品牌戰敗。”
一陣寒風吹過,窗口外面的一根冰柱瞬間砸落在窗臺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安然似乎看見趙大健哆嗦了一下,然後豆大的汗珠從前額冒了出來。
審判長冷之勳露出少有的笑意,那種笑意邪氣又深刻,讓人根本摸不着北。
冷之勳溫和地看着趙大健:“趙總監,你不如直接跟大家分享一下你是如何轉敗爲勝的,或者說你今年的盈利是多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