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輝煌而宏大,流淌的金光一點一點將這片天地填滿。
孫希仁原本逐漸萎靡的氣息,一點一點的恢復,一點一點拔高,幾個呼吸的時間已經達到了武師的臨界點。
就在衆人屏息凝神,想要見證奇蹟的時刻,那股氣勢卻突兀被一層膜給擋在了外面。
彷彿隱約間能看到膜後的風景,卻無論如何都穿不過去。
“武師巔峰了,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臺下的衆人瞪大了眼睛,他們看到一個人從氣息萎靡到逐漸繁盛,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一路勢如破竹的衝上武師巔峰。
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我還以爲他會直接衝破那層阻隔,成就武王呢!如果真讓他成功了,那纔是驚世駭俗呢!”
“武王?不可能!這把武器再邪門,也不能生生造出一個武王來!否則也不會到了他的手裡!”
“你說的有道理!武王太尊貴了,一枚能幫人突破的靈果,哪怕只是增加十分之一的機會都會讓那些大勢力搶得頭破血流!祈禱雖然神奇,但也沒有那麼逆天!”
“嗯,說得對!”
直到孫希仁身上的氣勢穩定,衆人心頭壓着的巨石終於放了下來。
整個世俗就是一個大泥潭,有人一朝成就王者就能超脫出去。而那些生活在泥潭裡已經毫無希望的人,自己已經超脫不掉,他們會伸出沾滿污泥的手把那些想要超脫的人狠狠地拽回來!
損人不利己的病態,一直畸形的存在於人們內心的深處。
目光轉回比武臺。
此刻整個演武場已經是金光瀰漫,佛音迴響不絕的淨土佛國。曾經的冰晶雪蓮,被染成了金色,隨着喃喃的誦經聲不住地搖曳生輝。
徹骨的冰寒在金光的滌盪下緩緩的消散着,金光流淌到比武臺的每個角落,只有阮清婉身前的一小塊空間還能保持自我。
“沒想到是禪度宗的東西。”看臺下,泠涯瞥了一眼那尊金佛,冷哼一聲,回過頭來卻發現夏子軒仍舊老神在在的,神情自若。
他古怪的看着夏子軒問:“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擔心什麼?”夏子軒看了他一眼,笑着說。
“禪度宗最擅長蠱惑人心,名義上是渡人向善,事實上卻是最爲陰險毒辣的絕戶計。你就不怕她被這金光感化,出家去做了菩薩?”
“菩薩是那麼好做的?”夏子軒看着他笑了笑,自信的說:“對於別人,我還真不敢說他能抗住這種金光度化,但是清婉她遠比普通人的意志堅定。執念太深。想要讓她放下,自在,區區這種程度的佛光還差的遠!”
“迷之自信!”泠涯看了他一眼,發現夏子軒的注意力根本不就不在這裡,他也只好轉回頭去繼續看場上的決鬥。
佛宗並不在東洲,而是在天禪西洲。一個宗派獨佔整片大陸。僅此一點,就足以說明佛宗的恐怖!
東洲大陸由四大仙山共同統治,即便是在四仙山的高壓之下,常年以來卻仍就會出現各種戰亂,內鬥。每年非正常死亡人數超過一億。
畢竟這是一個人的社會,有人必有慾望,有慾望必有爭鬥,有爭鬥必然流血。
想要完全消除爭鬥,根本在於消除人的慾望。沒有了慾望,自然沒有了爭鬥的根本原因。爭鬥流血也就消除了。
而在天禪西洲,整片大陸通屬佛宗,幾乎沒有動亂。甚至自然災害都非常的少。
佛宗集中人們的信仰,壓制甚至從某一方面磨滅了人們的慾望,把所有人的信念都彙集起來。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
有的地方叫香火願力,有的地方稱之爲信仰之力!
信仰是最強大的精神支柱與依靠,有時候也是噬骨吸髓最徹底的精神毒藥。
祈禱中蘊含着佛宗的香火願力,通過誦經和虔誠的祈禱觸發,形成了那尊虛幻的金光佛像。
濃稠的金光遍佈整個演武場,這一片狹小的空間比天空還要明亮。金光想流淌的液體,將阮清婉全方位的包裹起來,只有她手中那朵晶瑩的蓮花不斷的散發着寒氣,撐起一小片空間。
而這勉強撐起的空間也在急劇縮小着。
“一時,佛在摩竭提國阿蘭若法菩提場中,始成正覺。其地堅固,金剛所成;上妙寶輪,及衆寶華、清淨摩尼,以爲嚴飾······”
孫希仁雙手合十盤坐在地,金光瀰漫的在他全身,像是給他披上了一層金沙。他身上的鬍鬚和毛髮不知何時起全部脫落了,光溜溜的頭頂整齊排列着六個戒疤。他的雙眼緊閉,寶相莊嚴。
虔誠的誦經聲不斷的從他嘴裡傳出,圓潤而玄妙,加持到金光之上。霎時間光芒大作, 濃郁的金光幾乎粘稠成厚重的金湯。
阮清婉維持的空間再也支撐不住,轟然破碎開來。
光芒帶着溫暖的觸感撲到她的臉上,阮清婉卻並沒有感到一絲不適,彷彿這金光比陽光還要溫和。全身被光芒籠罩包裹,溫暖舒服的她幾乎放下了心中的長久以來一直存在的包袱。
一陣輕鬆舒緩的感覺從心底升起,阮清婉感覺自己整個心神都飄了起來。
有個聲音在她耳邊不斷的迴盪着——“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放下心中的執念,輕鬆自在——”
“放下怨恨,放下思念,放下虛妄——”
“放下——自在——”
那個聲音像是在她耳邊響起,溫暖酥麻。
“放下······自在······”阮清婉嬌嫩性感的嘴脣無意識的開合,輕聲呢喃。她感到身體越來越輕,眼皮越來越重,靈魂慢慢陷進溫暖舒適的深淵。
感受到阮清婉的變化,孫希仁肅穆莊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金光瀰漫,彷彿佛祖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