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姐，你上次不是說你有喜歡的人了嗎？給我講講他吧。”江雪討好的靠過來，絲毫沒有反省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你又替你哥哥問的？”
“不是，我替我自己問的，我就是想聽聽。我長這麼大，沒見過比哥哥更好的男人，所以我給自己男友定下的標準就是比我哥哥好，我想知道，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比我哥哥還要好。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去挖你牆角，到時候再把你丟給我哥哥，哇哈哈哈哈，我是不是很聰明？”
“······”
“唉，你不願意說是不是？我知道，一旦真的喜歡上了就不容易說出口了。我哥哥也是這樣的。”
許無憂看着江雪難得的陷入了思考，一副深沉的模樣，她對於江臣的情史沒有太大的興趣，但看她這樣子，似乎又是要跟她傾訴，只一言不發的在一旁聽着。
“哥哥的前女友是哥哥的前前女友的閨蜜，所以說，千萬別把男朋友介紹給閨蜜認識，多半都會被挖牆腳。哥哥其實不是一開始就是這麼冷靜，薄情寡性的樣子，那個時候的哥哥還是很招人喜歡的。你應該知道一個學校裡總會存在四種學生，不愛學習但是成績好的，那是學神；愛學習成績好的，那是學霸；不愛學習成績差的，那是學渣；愛學習成績不好的，是學弱。哥哥上高中那會兒就是學神，上課總是睡覺，學期學年成績還總是拿年級前幾，這樣的好相貌，好家世，好品格當然是吸引了年級上衆多狂蜂浪蝶。
那會兒哥哥挺純情的，一個學渣姐姐對哥哥發起了猛烈攻勢，哥哥招架不住，又嫌被太多人喜歡麻煩，就歸順了那個姐姐。其實那個姐姐家跟我們家還很熟，家裡人知道了也沒有說他們，算是默許了他們的關係。那個姐姐有一個學霸閨蜜，總是在閨蜜面前炫耀自己的男朋友，就是我哥哥，有多麼多麼好，對她又是多麼多麼好，總之是把哥哥誇上了天。當然啦，我哥哥本來也就是那麼好的一個人，但是，明明知道是寶，就該藏好，財不外露的道理她不明白。就是在她這樣長期的薰陶下，學霸姐姐開始關注哥哥。”
“這一但起了賊心，就有了賊膽。那時候哥哥姐姐們都年輕氣盛的，難免有爭吵的時候。很多次那個姐姐都爲了考試前哥哥不幫她複習，最後她考得太差爲由吵起來。吵過後誰也不肯先妥協，就那麼一直僵持着。這個時候，學霸姐姐趁虛而入，在這中間牽線做好人，解決他們之間的矛盾，讓兩人又重歸於好。當時我覺得那個姐姐可能真的不喜歡我哥哥，不然怎麼會想着法子讓哥哥跟別的女人好，她應該巴不得哥哥和姐姐吵翻。
自從那一次之後，姐姐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麼，就開始疏遠那個學霸姐姐，甚至公開排擠她。哥哥覺得學霸姐姐也沒有做錯什麼，姐姐做的有些過分了，之後他們吵架就都是因爲那個學霸姐姐。姐姐在學校的人緣很好，學校結黨營私小團體情況嚴重，大家都跟着她一起擠兌學霸姐姐。有一次實在欺負地狠了，哥哥就站出來替學霸姐姐說了話，那個姐姐就當衆宣佈跟哥哥分手了。哥哥覺得很沒面子，先是被無中生有的誤會，後來又被用這樣荒唐的理由給甩了，對那個姐姐就再也提不起興趣和耐心來，並且一氣之下真的就跟學霸姐姐談了。”
“那個時候哥哥跟學霸姐姐談並不是真正喜歡她，只是覺得被那個姐姐羞辱後就該按照他的方式羞辱回去，順便，於情於理，她都是受害者，也該由他護着她。可後來，跟學霸姐姐談的時候，哥哥是真的很欣賞她。獨立的個性，堅韌的態度，溫吞的性子，加上她本來長得也還不錯。一直到了大一，哥哥都還是跟她在一起。但是這個姐姐有一個毛病，就是不可理喻的自卑。
她一直因爲家庭環境不好心理上有陰影，可是哥哥喜歡上了她，自然是想方設法的用自己的方式對她好。請她去高檔的餐廳吃飯，給她送價格昂貴的禮物。起初這樣，這個姐姐也挺開心的，兩個人的生活蜜裡調油。但是這個姐姐後來就有些變了，哥哥每次去她兼職的地方接她，同事們看她的眼光慢慢由羨慕變成了鄙視，覺得是哥哥在養着她。這個姐姐讓哥哥以後不要到她打工的地方接她，也不要送她貴重的禮物，甚至把哥哥以前送給她的東西都還了回來。
在花錢這個方面，和哥哥算的十分清楚，哥哥若是送了她什麼，她就拼命兼職回送哥哥價值對等的東西，總想着在物質這方面對哥哥不虧欠。這樣久了，哥哥也有些累，爲她做點什麼只不過是想討她歡心罷了，卻總是換來她不堪重負的抱怨和精明的計算。哥哥覺得這不像在談戀愛，對兩個人來說都像是一種負累。後來這個姐姐家裡突生了變故，在建築工地上打工的父親被軋斷了雙手，卻因爲是臨時的農民工沒有保險什麼的，公司不給報工傷，只賠償了一點醫藥費就辭退了她父親。母親在農村還要帶着一個小她三歲的弟弟生活，父親又查處患有肺癌，家裡一時拿不出那麼多錢來給父親治病。爲了支撐整個家，那個姐姐到最後也沒有跟哥哥開口，還是哥哥從別人口中知道了這件事，問爸媽要了一大筆錢想要給那個姐姐。結果發現那個姐姐出賣了自己的身體，已經籌得了給父親治病的錢。”
“哥哥當時氣急了，狠狠扇了那個姐姐一巴掌，他只是痛心她爲什麼捨得這樣糟蹋自己也不肯向他開口，那是連他都不捨得傷害分毫好好珍視的東西，她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輕易踐踏了。可是那個姐姐卻覺得哥哥是嫌她髒了，毅然跟哥哥分手。從那之後，哥哥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對什麼都好像不上心，也不肯再付出自己的真心。直到前不久，那個姐姐又來找到哥哥，說是她的父親救治無效已經去了，她現在一無所有，問哥哥還要不要她。”說到這裡，江雪偷偷瞄了一眼許無憂的反應，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皺着眉頭，也不知道她心裡現在是怎麼想哥哥的，暫時停了話頭，靠着池壁拿了杯橙汁喝了一口。
“那你哥哥怎麼說？拒絕了？”
“姐姐你是不是覺得哥哥這樣做好絕情冷血？”江雪又暗自後悔跟她說這些話了，只是她希望她能更多的瞭解她哥哥。哥哥現在認死理，不主動，而她若是希望看着他們在一起的話，就必須要有一方主動，她希望她能拿出更多的勇氣來。她其實是害怕的，害怕那個姐姐一直癡纏着哥哥，怕哥哥一時心軟。
“不能說他絕情冷血，換做是我，也會這麼做的。他曾經愛她的美好如初，她如今都已經自己弄丟了，又怎麼還能期望他像愛着她本身一樣再回頭來愛她呢？喜歡她的時候，她可以是掌上明珠，世間至寶，不喜歡的時候，她就什麼也不是。”
“姐姐，你比哥哥還要狠。你們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我只是好奇，你爲什麼總覺得我會跟你哥哥在一起？”
“直覺，女人的直覺！”
“嘁。”許無憂跟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兒聊什麼女人的直覺，她真是瘋了。兩人泡好了溫泉回酒店，恰好在過道里碰見了江臣，江雪自知今天透露了太多機密，心虛的告辭先去找爸爸媽媽了，留下江臣和許無憂兩人面面相覷。難得江臣主動邀她去到處走走，兩人換了外套往酒店後的山林大道里散步。高大細長的杉木植被覆蓋了整條大道的兩旁，鬆潤的泥土上腐枝枯葉在他們的腳下鋪陳了一張天然的地毯，旅遊鞋上也沾染了些許泥土和露水，在這樣的林中散步格外寧靜。每隔十米就有一盞路燈，且路燈的樣式都不一樣，這樣一路走下去好像是要誤入仙境的愛麗絲，處處都充滿着神秘未知的氣息。
“對了，還沒有好好謝謝你，們家，給我物色了這麼份肥差。”許無憂決定先開口打破沉默。
“你不生氣我們在後面這麼安排？”
“生氣？我爲什麼要生氣，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會覺得我會像電視裡演的那樣，知道了真相過後非常有骨氣的拒絕你們的幫助，甩手走人吧。唉，那都是演戲，不是真的。這個社會，有關係爲什麼不利用呢？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這個骨氣也得看時候來的。我只是沒想到，原來我的後臺這麼硬，早知道，就沒必要瞞着我，和我商量一下，直接把我招進來做管理就最好了，也不用被人說了那麼多閒話還雲裡霧裡的。”
“那些閒話讓你不開心了嗎？”
“一開始是有一點，但是那時候我不知道我的後臺是你們吶，罪名沒有坐實還要被人亂扣帽子是很累人的，可現在我既然知道了，那也就心安理得了。她們愛說就讓她們說去吧，詆譭我者皆因嫉妒，懊惱自身無可利用之關係，可詬病之談資。”
“你真是個現實的姑娘。”
“承蒙誇獎，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我已經這麼······哦，圓潤了，當然還是希望骨感一點了。”
江臣笑笑，配合着她的小短腿從容的邁着步子，始終保持着跟她並肩的位置，她補主動說話，他就一直不開口，好像叫她出來就只是爲了跟她散散步這樣子。許無憂擡頭看他，昏黃的燈光把他的側臉線條鑲嵌了一道柔和的影子，讓他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舒適慵懶的氣韻。
“爲了避免小雪等會兒又跟你胡說，我覺得我有必要先澄清一下，我沒有打探的意思，是小雪主動跟我說了一些有關你的過去的事情。”
江臣聽了這話也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詫異，依舊閒散的走着，輕輕“嗯”了聲，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樣，無驚無擾，不悲不喜。
“就我們目前的關係來看，這應該算是你個人隱私了，我本不該聽的，但是我既然都聽說了，也不能讓你吃虧，也跟你說一個我的不爲人知的秘密吧。我高中的時候也喜歡過一個人，一個比我小的男孩子。你能相信一見鍾情麼？我是不信的，我對他也不能說是一見鍾情，應該說是覬覦，從一開始就覺得是別人的東西，但自己卻想要得到它，這聽起來會不會很變態？”她說着看了看旁邊的江臣，他不做聲，只默默傾聽。
“然後，在那個如花的年紀裡，我因爲喜歡上一個比自己小的男孩覺得自己又老又醜。從前我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認知的。在我們院裡，因爲女性稀缺，打小我就是我們院裡一枝花，男生心目中的仙女兒。這我真不騙你，我發小都可以作證。我高度膨脹的自信在後來陸續出現的一系列美人的影響下才慢慢縮減的，每出現一個女孩子，我的身份就降一個檔次，後來直接從仙女兒變成了男人。可到了那時，我依然沒覺得自己有多麼不好看。直到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那男孩。我曾偷偷在人羣裡搜索他的身影，也曾在人前人後爲他的某些行爲辯白。更有離譜的是，我還特地去加入學生會紀檢部，就是爲了偷偷看他課間操時懶洋洋的擡擡手，動動腳，那樣懶散的模樣在我眼裡也很可愛。就在我自得其樂的畸形暗戀過程中，他竟然也有了表示，故事到了高峰，接下來自然是下滑的趨勢。再之後，我發現，他可能不是喜歡上了我，而是因爲別的目的。所以，在他傷害我之前，我躲開了。你能夠想象麼，我還偷親了他，這麼大膽的事情我都做出來了，在徹底淪陷之前。”
江臣停下腳步，低頭看着她問：“所以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現在還喜歡他嗎？這個問題問的好，還喜不喜歡呢。不能說不喜歡了，但是又不是喜歡他這個人時候的那種喜歡。她只是喜歡那時喜歡着他的自己，喜歡那種大膽濃烈充滿了野心的感情。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們再沒有可能。”
“所以你說的你有喜歡的人了，是指的他？”
許無憂想了一會，才知道他現在說的這句話，原是她跟江雪說的推托之詞，當時只是想打消江雪做媒的念頭，如今他這樣問了，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若說是真的有，好像的確是有那麼一個人。她一直把對他的喜歡當成是依賴，卻沒有發現，那就是人最初最本真的情感。可惜那個人前不久跟她說，他要結婚了。
“不是，哎，其實我這個人還挺花心的，凡是長得好看，人又還不錯的，我都很容易喜歡的。”
“那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啊？你這是——”
“你應該還沒有真正談過一次戀愛，是麼。”
“······是。”
“我來教你。”
“這也可以教的麼？我跟你說，我這個人又花心又懶散，而且還很現實，並且，我還有一個忠實的追求者，我答應了他，兩年之間不會喜歡別人的。你這是要我違約吶，而且你教我，收學費的麼？”
“我這個人也花心懶散現實，並且，還不止一個追求者，我們只戀愛，不談情。如果這期間你喜歡上了我，那就把你當做學費，給我怎樣？”
“難道我最近行大運了？桃花朵朵開，江臣，你不會是早就喜歡我了吧。”
“第一次見到的確有驚豔到，但後來再看看，要喜歡也不容易，所以，我打算試試。”
“真是搞笑，我們兩個像不像仙俠小說裡寫的那種人，因爲同樣身受重傷，但你比我道行高，我倆個持有江湖失傳已久的一本秘籍的各一半，最後我倆合籍雙修，打遍天下無敵手。”
“合籍雙修？這也未嘗不可。”
“我跟你說着玩的！”
“可我已經當真了。走吧，夜深露重，回去。”江臣自然的牽了許無憂的手，見她也沒有過多掙扎，就任由他牽了，心情不覺大好，臉上的笑意都藏不住。
“噯，江臣，你不會還覺得我是個那麼純情的姑娘，讓你牽牽手就真的答應了要跟你談戀愛了吧？喂喂喂，哇，接下來你爸媽可真的以爲你喜歡上我了，我真把這罪名可坐實了，還坐得穩穩當當。噯，要是你爸媽到時候像豪門公婆那樣罵我勸我離開你，你可得替我說說好話啊喂。”
“閉嘴，你好吵。”
“嘖嘖，我就說我是潛力股來着，最近真的又升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