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半

徐子先是註定要走,王直卻可以留在京師一段時間,立下這般大功,守護了韓鍾安全,他歸附之事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找麻煩。

在京師順理官場之事,和韓鍾穩固交誼,接下來王直就能考慮接班人的問題,再將這事理順,他就能回明州養老了。

這一次是王直最後的機會,若是抓不住,只能流連海上等死了。

所以徐子先相當體貼,王直也是要抓住機會,守護韓鐘的事,必得由王直來做。

況且還有一條,徐子先曾經與韓鐘不睦,雖然現在盡棄前嫌,終究還是有些尷尬,徐子先去劉知遠那裡,最爲合適。

“希望老夫沒看錯……”王直安撫了惴惴不安的韓鍾,自家卻是有些不安起來,徐子先的部下看起來確實是罕見的精銳,但有時候看樣子是不準的,眼前的郎衛,哪一個不是七尺男兒的軍漢好樣子?真打起來,王直真有信心率部下衝出去將這一千多人的郎衛殺散了去。

徐子先的兵馬,到底是精銳,還是看起來不錯的樣子貨?

唯有交付天意,事若不諧,王直當然不會留在相府等死,而是會率部下殺出城門,在城門那裡他早就有所準備,一旦不對就殺到城頭,用長索吊人出城,能逃出多少是多少,這等大事,當然也是要搏命,能活下來多少人,也是得看天意。

……

徐行偉是在下午時接到徐子先見面的短簡,急赴睦親館之後,才知道出了這樣可怕的變化。

徐子先連魏翼也沒有通知,這件事若敗,徐子先必定無幸,魏翼只是文官家族出身的普通舉子,未必會受到什麼牽連。

就算有牽連,了不起就是配解回福建,不會受到嚴重的處罰。

徐行偉就不同了,以其國姓世家,原本因爲其與徐子先交情深厚的背景,最壞的結果也是剝奪執戟中郎的官職,講武堂的教官一職也定然保不住,但也就是如此了,朝堂動盪,天子不會對宗室出身的國姓世家太苛刻,嚴格來說,酌金事件打擊的都是有望儲位的宗室重鎮,對外圍和遠宗反而不是那麼嚴厲,對徐行偉這樣的中郎小官,更不必究追猛打。

“一旦子張兄參與其中……”徐行偉記得徐子先是這樣說的:“最好的結果就是被攆回福建,壞的結果就是下獄,乃至論死。”

自己當時是怎麼說的?

徐行偉記不大清楚,但他並不後悔自己的決斷。

不管在福州或是京師,徐行偉已經都認準一件事,明達非池中之物,如果自己這一世想有所成就,真的使家族迴歸宗室,更上一層,那就非追隨明達不可。

這個立場,也是得到徐行偉父親的支持,這也使徐行偉沒有後顧之憂。

不會被族人和父親責怪,最多是牽連到自己,那就無所謂了。

生死是大事,但二十來歲的青年人反而不太畏懼生死大計,熱血上涌之時,真的是什麼也顧不得。

徐行偉不是那種熱血上頭的暴燥脾氣,但他的性格更堅韌和有主張。

既然決定出手相助,就是要將事件給做好。

午後時徐行偉請了假,然後將中郎官袍穿好,又帶着幾個心腹部下,前往睦親館見徐子誠。

那位吳國公果然蠢的可以,徐行偉拿着僞造的詔書,宣讀一番之後,便令徐子誠往劉知遠府邸之內。

藉口當然就是徐子先和韓鍾勾結謀反,天子決意留吳國公在京,暫由參知政事劉知遠保護吳國公的安全。

徐子誠當時嘴巴都笑歪了,這麼一來,他不就等於儲君?

就算不能兄終弟及,也是可以選徐子誠的兒子爲儲君,吳國公當然改封吳王,一如現在在福州的趙王。

一門富貴,就此到手?

徐子誠猶如在夢裡一般,根本就沒有絲毫懷疑,直接帶人去了積壽坊。

天黑之後,京師街道上四處都寂寂無聲,百姓和官員家中都是關閉了門戶,光祿街到西市的大片地方原本極爲繁華,天黑之後各家大酒樓都會掛起幾十上百盞的燈籠,燈光燦爛無比,無數客人在這些酒樓裡流連忘返。

在此時此刻,原本亮如白晝的街道上一片漆黑,沒有哪一家敢於點亮燭火,連那些狂妄的等待後天考試的舉子們,也是偃旗息鼓,一個個躲藏了起來。

在這樣的大政局變亂之時,兵變的刀鋒之下,舉子的身份也護不住他們,真的遇上了亂兵,秀才遇着兵時,怕是大好頭顱,很可能被某個不識字的粗漢斬了下來,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而不管是誰贏誰輸,只要大魏在,天子在,朝廷總是要如常進行科考,掄才大典是國家第一等的重事,不會輕忽,更不會取消。

徐行偉也是等着考武官試,他的中郎不過是八品官職,而且是以國姓世家子弟被保薦入宮,這種官職其實是自帶乾糧,郎官並無俸祿,只是一種在宮中行走,接近天子的資歷。只有權貴之家才能玩的起這種投資。

一旦考中武進士,纔算正式進入大魏武官的行列之中,此前的資歷才能拿的出來使用,成爲真正的政治本錢。

眼前黑漆漆的大道象是巨獸的嘴巴,令人感覺膽寒和害怕。

在不遠處的光祿坊,明顯有禁衛將士的喊叫和喧鬧聲,徐行偉等人經過時,特意張望過去,也就只是黑沉沉的一片,只有相國府邸那一片,似有亮光傳遞過來,但很微弱,給人的感覺象是一種錯覺。

一個執戟郎沉聲道:“子張兄,我們的身家性命,算是託付給南安侯了,不知道他是否能真的突破大參府邸?”

徐行偉笑道:“種五郎,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事涉身家性命,不得不怕。”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明達是不是真的能突破劉知遠府邸的防備。”徐行偉嘆息一聲,對來自秦鳳路的種紀說道:“惟理,你和姚惟誠都是我的兄弟,徐明達也是,你們都是西軍世家出身,自是見多了征戰廝殺,我的見識卻是淺薄,對明達所率部下,只見其表,不知其理,但只見部伍森嚴,令行禁止,在京時也是每日操練,將士並無怨言,由此,我可以判定明達所率的是一隻精兵,但戰陣軍伍之事,我其實只在兵書中得,是不是真的如我所見,我不敢斷言。”

一旁一個矮壯的郎衛沉聲道:“部伍森嚴,號令如意,確實已是精銳。能否成功,且得看戰陣情形變化,我自幼隨父祖于軍伍之中,哪怕以多擊少,長輩也不敢言必勝,我們已經做到這樣的地步,剩下的惟等變化結果而已。”

徐行偉,種紀,還有說話的姚平忠俱是執戟郎衛,種,姚二人是傳承數百年之久的唐末西軍世家出身,與別的家族不同,西軍世家,俱是將子弟自幼帶上戰陣,秦鳳路和永興軍,還有河東路等處,面臨的是北虜和西羌兩邊夾擊,戰亂不止,各州縣都有大量的民間弓箭社,而且經常編管民壯上陣,將門世家的子弟,更是自幼就要上戰場見識,及冠之後,多半會到京師任郎衛,汲取在京師爲官的經驗,一般是在京師待兩三年,中武進士之後,開始正式的武官生涯。

當然也有以恩蔭一直在邊境廝殺的糙漢子,只要斬的首級多,一路也能斬到廂都指揮。

種紀和姚平忠的實戰經驗足,在這般黑沉寂暗的環境中也是神態自若,話說平緩自如,哪怕是和徐行偉一起做下這般逆天的大事,也不曾叫這兩人呼吸更急促幾分。

兩人惟一擔心的就是會牽連到家族,不過西軍世家一般根深蒂固,兩人已經打定主意,一旦事敗就以障刀割喉自殺,這是武人的死法,兩人自幼就見的多了。

只要參與其中的人自殺,朝廷和劉知遠也不會太過於苛刻,一旦追查西軍世家,很可能會使得西路軍州大局不穩。

那可就是要命的事情了。

三人策馬緩緩向前,細碎的馬蹄聲打破了幽深的黑暗,徐行偉內心都不免有些緊張,他確實在軍伍之事上沒有絲毫的實戰經驗,這一次的事,算是鍛鍊了他的膽魄。而更加慶幸的是身邊有這兩個膽大包身的夥伴,若於姚,種二人相助,徐行偉也不知道能不能將徐子先託付的事情給辦好?

馬蹄聲不停,三人終於進入積壽坊的坊門,一眼看去,前頭已經是火光大作,喊殺之聲遠遠就可以聽的到。

“我們去幫手,還是隻湊近看看?”姚平忠舔了舔嘴脣,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姚平忠自幼便是在軍中廝殺,矮壯的身軀充滿力量,他是拿步弓當騎弓來用,馬背騎射,重箭足以射斷人的脊骨,百步之內,每箭必中,雖然才二十出頭,已經是秦鳳路和永興軍最爲出名的神射手。

種紀的手也按在障刀上,他的手骨節粗大,手上的皮膚極爲粗糙,一點兒也不象富貴人家出身的子弟。

種家豈是缺錢的人家?只是從小要打熬身體,磨練意志,手成這樣也只是等閒小事,看姚平中的虎口處,還有變了形的胳膊,西軍的將門世家子弟,哪有那麼容易嶄露頭角,出人頭地?

只是再想了想,種紀按住激越的情緒,沉聲道:“離遠了看,我們現在做的事,一死了之,朝廷不會追窮,如果我們參戰,只要事敗,必定牽連家族,我們倆不惜自家性命還可,不顧及家族,那就真的是罪人了。”

“好吧。”姚平忠氣勢已經起來,勢若瘋虎,那種瘋狂的戰意連種紀和徐行偉都受了影響,但其還是強按住情緒,將氣勢一點點的又壓下去。

三人繼續前行,繞過若干個黑漆漆的深宅大院,很有可能在那些黑暗的望樓上就有人看着他們三人,但三人渾不在意,只顧策馬向着前方的喊殺處前行。

“到了。”火光大盛,從至深的黑暗處出來,一下子看到大片的火光,徐行偉甚至感覺到太過刺眼,兩眼都情不自禁的眯了一下。

姚平忠和種紀也都停了下來,兩人都是雙目圓睜,看着眼前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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