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妍下意識地想去拉顧朝夕的手,一想這樣的場合不合適,手最終沒有伸出去。
酒桌上還有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都說年輕是最大的資本,更不用說她們都打扮的時尚靚麗。和她們比起來她有點格格不入,氣質不同,而且她打扮的太素了。
清妍剛要坐顧朝夕旁邊,有個謝了頂的男人就站起來說:“這不合適吧,蘭蘭,雅兒你們陪顧總坐,那位美女坐這邊兒。”他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她看他沒反對,也就坐過去了。
坐下來聊起來了她才知道,原來這些人並非是商業夥伴,而是從政的。那個開口說話的,正是剛上臺的土地開發局的局長。他提到的兩個女孩子,很明顯是特意帶來討好顧朝夕的。
原本這些潛規則也沒什麼,早就不稀奇了。不過親眼看見,而且是和自己的男人有關,清妍就有點坐不住了。
這些女孩子還真不是吃素的,年紀雖輕卻混的很開。坐他旁邊不僅媚眼如絲,燕語鶯聲,而且時而嬌俏,時而癡嗔。同爲公關,那水平可完全不一樣。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角度,每個字,都是細細推敲有目的的。
這個一句“顧少來晚了,要罰酒哦。”那個一句“小女子敬顧少一杯,早就聽聞顧少是青年才俊,果然不同凡響。”饒是宋清妍也聽得渾身發酥,更別提男人了。
眼睜睜看着自己男人被佔便宜,真不是個滋味啊。她真的很想把桌子掀了讓她們滾,實在不想待下去了。
雖然顧朝夕坐懷不亂、沈着穩健。但因爲來晚了沒佔在理上,不免也多喝了幾杯。
宋清妍開始有點自責,因爲她發現這些女孩子原來還可以爲自己的頭擋酒。敬給對方的酒,她們一句我替誰誰喝了,別人還沒反對,她們已經豪氣地一仰脖兒酒就下肚了。一口一個乾淨,酒量比男人還好。人漂亮,會說話,又能喝,讓人還真說不出什麼。而她呢,什麼都不能替他做,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他喝酒。
她這會有點後悔了,天朝的酒桌文化自古以來就有,很多事情辦公室談不來,酒桌上就可以。公關出去應酬喝酒必不可少,但因爲她是顧朝夕的人,公司沒人安排她出去對接業務。其實像這樣的場合安妮來要比她合適的多,肯定馬到功成。如今坐這裡什麼忙都幫不上,她有點明白爲什麼安妮即使不做秘書了也能留在顧氏的原因了。
好在,顧朝夕的酒量還可以,雖然喝了幾杯,卻也沒怎麼樣。依然談笑如常、思路清晰,而蘭蘭和雅兒兩雙眼睛卻粘在了他身上,有五分假戲真做,卻也有五分是真心被他的魅力折服。
她們的纖纖玉手或是不經意撫上他的手臂,或是不小心撫上他的肩膀,宋清妍都替他捏了把汗。而顧朝夕卻藉着敬酒把她們的小動作不着痕跡地化解了。
幾次之後,看他對她們完全沒意思,兩個女孩子有點下不來臺。彼此看了看,也不好再有出格的舉動了。清妍才替他鬆口氣,她這兒就有麻煩了。
“來來來,咱都酒過三巡了,我還不知道這麼美麗的女士貴姓呢。”
“您客氣了,我姓宋。”
“好姓,好姓,宋小姐,咱們乾一杯。我頭一次敬女士的酒,非幹了不可,不幹就是看不起我。”
清妍有點爲難,她實在不喜歡這種場合,更不擅長喝酒。這時顧朝夕替她說話了。
“女孩子還是喝點紅酒比較好,紅酒養顏,對吧,王局?”說着,他叫服務員把女孩們面前的白酒都撤了,換成了紅酒。
“我敬王局一杯,先乾爲敬。”
清妍明白這樣的情況不喝不行,不能給顧朝夕幫忙就儘量不添麻煩。一連喝了三杯,都是推辭不掉的。喝完後,感覺酒勁有點往上冒,眼也有點發澀。
她屬於喝點啤酒臉都會紅的那種,加上緊張,血液流通的很快,臉更加紅了。
顧朝夕不着痕跡地觀察着她,一席上有幾個女孩子,雖然其他人都畫着精緻的妝,個子高挑,凹凸有致。但清妍卻並沒被比下去,她像玫瑰叢中一朵海芋,話不太多,卻有種清水出塵的味道。喝完酒以後,她白皙的面頰浮上淡淡的嫣紅,如同抹了一層胭脂。笑起來有種別樣的嫵媚,看的他怦然心動。
江新月還沒吃什麼東西就連喝了三杯紅酒,雖然肚子裡空空的,但已經什麼都不想吃了。她猜測顧朝夕帶她出來主要是怕她多想,因爲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特別是談公事的時候,難免有些不能言說的東西。帶她出來既是信任,也是解釋。
說了有一會了,無非就是土地和開發的事情。夏城周邊的區域有很大的開發空間,另外市中心的老街,規劃中要開發成商業區。那裡是寸土寸金,惦記的人多得很。
清妍捏着筷子秀氣地夾住一塊黃瓜小口地吃,其實耳朵裡一直在聽着他們的談話。
原來這次的飯局是因爲顧朝夕有意要了市中心的地,他的研發中心和生產中心都需要擴張,城外的地也需要利用起來。資金龐大,牽扯的人也很多,需要批示是一回事,拉人入股也是必須要辦的事情。
研發中心主要是針對藥物,顧氏研究出來的新型抗癌藥物,前景寬闊。網上的報道已經做的火熱,她想起博士那幫人,可能研究的就是這塊。
原來是顧朝夕有求於人,而他卻因爲送陌生人去醫院而耽誤了赴約時間。才使得開始的場面有些被動,直接被人連灌了好幾杯酒。不知爲什麼,想到這些,宋清妍卻在心裡輕輕笑了一下。她有點小傲嬌,選的男人就是和一般的有錢人不一樣。
忽然,她身子一緊,一股不祥的感覺差點讓她把杯子給扔了出去。那個剛纔還談笑風生的王局,竟然大膽到把手放到了她腿上。
她不會傻到王局是無心的,因爲他的手很快隔着絲質的面料,緩緩像蛇一樣往上撫摸。最爲無恥的是,做着見不得人的事情時,他居然還在和顧朝夕說說笑笑。
宋清妍比吃了蒼蠅還噁心,臉色一下子變了。放在平時,她肯定是把紅酒潑上去了,但她清楚地意識到這根本不是平時。這是顧朝夕求人的飯局,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飯局,她不能把他的飯局砸了。
也許是她的表現太過明顯,顧朝夕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輕輕地瞥了她一眼。她真想大喊一聲:“快制止他,快把他趕走!”可他身邊的人湊近他耳朵說了句什麼,他並沒有感知她內心的呼喚,目光很快掠過了她。似乎完全是不經意的舉動,他繼續介紹着研究中心開發的事。
飯桌上依舊是談笑風聲,清妍把身子側了過去,避開王局的不規矩的手。可事情遠沒有結束,王局看她沒什麼反應,膽子更大了,甚至開始往上拽她的裙子。
宋清妍“刷”一下站了起來,恨不得有把刀在手裡才痛快。她突兀的舉動讓正在進行的談話中途切斷,桌上的人都向她看過來。
“怎麼了?”顧朝夕問道。
“我想敬王局一杯酒。”
她命令自己鎮定下來,舉起酒杯,只有她自己知道手指在輕輕地顫抖。
王局笑得臉上開花:“哎呀宋小姐海量啊,美女敬酒不勝榮幸。來來來,我們東北有句老話,感情深一口悶,都在酒裡了啊。”
清妍並未接話,直視着這個衣冠禽獸,她的眸光中帶着只有當事人能看明白的警告。
敬了王局,其他幹部不肯了。死活不讓她坐下,又說她敬酒還挑人,逼着她不得不咚咚咚連續幹了三杯。
這麼一來更加難受了,坐下時,眼前都有點發暈,不過腦子卻很清醒。她想,她已經間接提醒了王局,他應該有所收斂吧。
不過很明顯,清妍想的太天真了。坐下還沒有多久,那隻爪子又伸過來了。
她不得不再次站起來,歉意地說:“對不起,失陪一下。”說完,她就匆匆走出了房間。走到外面還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忍無可忍。但是沒辦法,這不是學生之間的吵架,關係到顧朝夕的前途。想來他有錢有勢還要受這樣的氣,那麼普通人想辦點事就更加的難了。
冷靜下來,呼吸終於暢快,可是靠在牆上,感覺雙腿有點軟,胃裡很難受。心裡也有一種屈辱感,從小到大,再窮還從沒受過這種委屈。真想就這麼一走了之,再也不想回去了。可是她不能這麼做,她不能把顧朝夕一個人丟在這裡。
大約有半個小時,臉洗過了,情緒也穩定了,深吸了幾口氣。宋清妍重新鼓起勇氣,走回包間。剛一進去,王局立刻來勁了,吵嚷着要罰酒。
“宋小姐失陪了這麼久,肯定是故意躲酒去了,該罰,要罰。”
“抱歉啊王局,我確實不會喝。我實在不能再喝了,再喝一定會失態。”
她已經說的很委婉了,百般推辭卻哪裡抵得過這一幫老滑頭。
“宋小姐不肯喝也行,我吃點虧幫你擋了。哥幾個也別難爲她,顧總,你同不同意?”
王局端着酒杯抿了一口,覷着眼,謝頂的腦門油光鋥亮。
“哦?”顧朝夕揚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