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早晚的氣溫很低，唐允特意帶了很厚的外套給宋清妍穿上，還戴了口罩，走到帳篷區那邊篝火晚會都開始了。
“咱們的也在這嗎？好熱鬧。”
晚風吹來真是蠻冷的，可是勝在人多，唐允搖頭，“咱們的離這比較遠，人太多很吵的。等一會我們就去自己的帳篷。”
海灘附近沒有燈,照亮全靠篝火和手電，很多人在露營地支起帳篷，用手電的光照亮夜空。有些情侶一二三數星星呢喃，聽浪花翻騰着無盡溫柔。有些則眺望星空，還有的到處搭訕。
“你是否曾經身居內陸？你是否希望自己可以躺在岸邊？有多少個可以愛上海島的理由？是海風蕭蕭的寧靜小村，尋覓了的平靜恰然；
是涼風習習的林森小徑，丟失了灌透酷熱的心；是動靜皆宜的無際海面，撫慰了無數個夜……遠離城市，遠離陸地，遠離喧囂，遠離忙碌，
航線向東，渡過波濤，越過日頭，去過一個味道不同的日子。”
篝火堆旁邊有個詩人模樣的年輕人在吟唱，戴着眼鏡很是慷慨激昂的熱血青年的派頭。
“走吧，這邊都是學生居多，沒勁。”唐允打着手電，“姐，前面沒有路燈，你小心。”
“好。”
山路崎嶇不平，時不時能看到擺攤的小販，出來夜行的遊客。走出去大概有十分鐘，唐允租了一輛電動車，“上來吧，你別跟我爬山了，走過去太累。”
清妍也沒拒絕，她現在的身體確實不適合遠足。車子開到了半山腰，唐允下來拉着她的手，感覺到她的僵硬和退縮，他拿着手電照了照下山的路。
“你別看都是木板拼好的，沒有燈很危險，我拉着你比較放心。”
“你怎麼把帳篷搭到這裡？也太荒涼了。”樹木多，風又大，不能怪她膽小，實在是太那個了。
“都說了有驚喜給你。”夜黑也看不清他的臉，只能跟着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好在路不遠，很快就到達了他們的小屋。
“哇，總算有燈了。”唐允提前放了充好電的照明器，兩個帳篷四盞燈，他再點堆篝火，一下子亮堂了。
“滴滴！”他手機響了兩下，是公司發來的短信，他看了沒做聲刪除了。沒多久那邊又打來電話，臨行前他關照過，非重要事情不用打擾他。
那麼，是顧朝夕按捺不住了嗎？
“三少，公司的股票被查了，上面的人說我們配資和違規減持，弄不好要罰款。”
“讓他們查啊，儘管查，不做虧心事又什麼好擔心的。”唐允故意走遠一點，壓低了聲音，“說點有用的。”
“顧氏的人有備而來，抓住了我們不少把柄。他們居然找到了袁林海，順藤摸瓜查出操縱股票的事情。看樣子這條線吊了很久，準備很充分。”
“姓袁的不過就是個棋子，不用擔心。他知道的不多，顧朝夕還有什麼動作？”
“這次違規，一共查到了十五起，包括其他公司。提交的證據消息稱都是顧氏的人在掌控，我們很被動，三少，董事長很生氣。您看……”
唐允冷笑，“他懂什麼，就會老一套。你馬上找我說的去做，記住，要耐得住性子。”
清妍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這通電話持續了有將近十分鐘，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難道顧朝夕又在打壓唐氏了？
“姐，本來要住三天的，公司臨時有事，我們明天下午就得走了。”他掛了電話過來抱歉的說，“以後我一定補償你。”
“沒事的，說什麼胡話呢。男人當然是事業要緊。”她也不戳破，心裡的擔憂卻更加重了。
遠遠地，海里好像有亮光漂浮過來，一開始只有一點點。清妍揉揉眼睛，難道她眼花了。
不多久那些亮光開始聚集起來，越來越多，越來越近，逐漸形成一道光靠近了海灘邊。
“那些是什麼！唐允，快看！”
“走，我們過去看看。”他拉着她的手，“別怕，驚喜來了。”等她鼓起勇氣靠近那片海域時，那片熒光更加的明顯了。
“網上說，你的運氣足夠好的話，在這裡能看到熒光海！果然是真的。這個季節最會出現這樣的熒光海，美麗而迷幻，沿着蜿蜒的海岸線，海水發出像銀河般的光影。隨着水流娟娟盈動，好像到了另一個世界，不在人間。”
熒光像堆積的氣泡，海岸線跟點了霓虹似的，異常的美。清妍徹底傻了，要不是唐允在一旁解說，她都感覺像進了童話裡的夢境。
“熒光海域有季節性，等天冷了就沒有了。我本來也是碰碰運氣，還真是大飽眼福。”
唐允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裹上，“我們回去吧，再吹下去就要感冒了。”
“好。”清妍扭過頭快速地擦去淚水，海岸線的熒光多像那場流星雨，夢幻的那麼不真實。
凌晨四點，她就在海浪聲中醒來了，外面的天矇矇亮。掀開帳篷，唐允正對着東邊拍照。火一樣躍出的太陽，海邊的日出如同仙境界的如美如倫，如同大師莫奈的如畫夢境。
“你一夜沒睡？”她走過去看他的手機，“拍了哪些照片？”
“是啊，這裡比較荒涼，我們都睡着了不安全。”他身上還帶着淡淡地煙味，顯然公司的事情非常煩心。
手機裡除了一張日出的照片，剩下的都是她的各角度的偷拍照。有發呆的，有做飯的，有剪花枝的。“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大概是緣分吧。”唐允眨眨眼睛，“感動啦？”
“哪怕我懷着別人的孩子，你不後悔？”她平靜地看着他，“不要對我好，如果你不能做到永遠對我這麼好，就別給我希望。”
“姐……”
“你聽我說完！”清妍深吸了幾口氣，雙手不由得拉緊身上的那件外套，就像是用一個殼子將自己保護起來。
“活了這麼久，我一直都很孤單，其實內心很渴望能有一個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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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觸到顧朝夕，他給了我那麼多幻想，這樣天上掉餡餅一樣的事，常常令我手足無措。他沒有錯，他什麼都好。可是這份好，來的快去的快……以至於讓我情不自禁開始惶恐……”
她的心猛烈跳動了起來，再看唐允時，眼神都變得有些慌亂。
“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對我好，也從沒有被人這樣用力的喜歡過，甚至連段象樣的初戀都沒有。或許永遠什麼的只是小說裡一種單純的奢望，但是當誰都有這樣一個機會的時候，即便明知是飛蛾撲火，大多數人也還是想嘗試一下。”
唐允滿懷希翼地等着她往下說，清妍卻哭了起來，“我這麼說對你很不公平，給不了你任何的承諾，甚至有點拿你當備胎，對不起。”
她還是沒有勇氣接受新的開始。
“不要緊，我們回酒店，等你冷靜了我們再談。”
……
“總裁，唐氏那邊找了個替罪羊，那個叫袁林海的，被他們拎出來抵了罪。說他操縱多隻股票，沒有賺錢，還虧了將近三個億。這次一查，罰了四百萬。”
齊放幾乎一宿沒睡，顧朝夕工作的時候非常拼命，加班是常事。老闆一聲令下要加緊哪個項目，不吃不喝也得拼命完成。
“唐允還挺有一手，小看他了。”
“消息稱他已經從魚山島準備回來了，我們這麼做，不但和唐氏正式宣戰，還得罪了其他的公司，以後很難走啊。”
顧朝夕把手裡的紙揉成一團，比劃了兩下對着遠處的垃圾桶一扔，準確無誤的丟進去。他的眼睛比星星還亮，“有挑戰才能凸顯你們的能力，不然就沒意思了。”
從魚山島回來唐允幫着把行李拿進去就直接去了公司，宋清妍大致收拾了下，去買菜交水費和上網的費用。她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那些陌生人看她是孕婦一個人出來不容易，主動讓位給她。
快到門口的時候，小區裡的婦女主任突然叫住了她。“喲，這肚子蠻大了啊，男孩女孩啊？”
“阿姨，我，我沒去看，男女都一樣的。”她有點疑惑主任過來幹什麼。
“那倒是，孩子健康就好。你有空把結婚證拿過來，我那邊吧準生證要提前去辦理，你這肚子挺大的了。拖拖拉拉辦下來也得個把月呢，抓點緊啊。”
清妍握緊了手裡的購物袋，僵硬地點頭。她怎麼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這是在國內，未婚先孕，孩子以後怎麼擡起頭做人？
還有上戶口的事情，以後上學，總不能填父不詳。
唐允回來的時候，她正取出兩隻精緻的瓷碗，將湯鍋裡的湯盛進去。他將餐桌上的罩子揭開，桌上擺着幾碟她做的小菜，雅緻的骨瓷碟配上顏色鮮豔的蔬菜格外悅目，宋清妍又把餐具一一擺放好。
這時，一雙手臂從背後伸過來抱住她，他的臉貼在她的背上，“姐，我們結婚吧。”
沉默了片刻，她輕輕點了點頭。
“明天就去領結婚證好不好？”
“好。”
她轉身偎進他的懷裡，唐允緊緊地摟住她。
顧朝夕忙完了就盯着手機的屏保發愣，上面的照片是他從宋清妍手機上覆制過來的。他沉默地抿緊脣角，眸中有一縷受傷的神情。這時，手機鈴聲驀然響起來，他冷着臉拿起手機，陌生的聲音從手機另一端傳過來，他的臉益發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