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等我走了你們慢慢聊吧，”心心給了個眼色清妍，“有什麼話以後有的是時間。”
一頓豐盛的飯菜味如嚼蠟，最後離開時顧秦暮友好的提出要送她回去，清妍推辭不過，硬着頭皮上了車。
“你一定很奇怪，我爲什麼要提出交往。”
“是的，我想我不是國色天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真是很意外。”清妍老實的回答。
“心心從小就粘我，她的心事我知道，若是不答應，還會找別的人來繼續相親，那真是耳根沒的清靜了。我到了這年齡段，你都可以管我叫大叔了，結婚生子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所以，我也不排斥可以試試看。”顧秦暮溫和的一笑，“你考慮考慮。”
清妍沒想到他會這麼誠實，對於他的建議有點措手不及，如果是正常的介紹和相親，她也許會接受。可是，該怎麼解釋這裡面錯綜複雜的關係？
“我知道，你有所顧慮，”顧秦暮看似無意，實則一直在觀察她的反應，不放過一絲細微的表情。“我的事情心心大概都和你說了，你有你的擔憂，我理解。”
“不是的，我不是介意這些，”清妍吞了吞口水，“我不知該怎麼說。”
“是因爲唐幽嗎？”
“啊，你還記得唐幽？”她驚訝的望着他，“你去舊金山都治好了？”
“我一直都記得，他們都說我病了，其實我很好。”顧秦暮淡淡的迴應了句。
這是什麼情況？
他沒病那天晚上能發狂嗎？誰信？可是這麼看起來他好像真的沒什麼問題，，對於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來說，他真是無可挑剔的。這也許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在經歷過比別人多得多的歲月之後整個人會漸漸洗練成一塊精緻的藍寶石，這種身價與光華是還未曾經過雕琢的毛頭小子遠遠及不上的。
加上工作的關係，顧秦暮很能給人安全感，或者說更接近生活。與顧朝夕的貴氣相比，他更像韓劇裡的暖男，能量強大。
當然，這一切只是看錶象，她見過了顧朝夕和唐允那樣的極致美男子，對於外形已經免疫了。
“我的建議你感覺怎麼樣？”
“啊？”清妍愣了好一會，她才確定這個男人並沒有耍弄自己，而是真心的要交往。
事情不會太簡單了嗎？
“你介不介意談一下唐幽？”清妍試探着問，“既然你說都記得。”
“已經過去很久了，多說沒意思，若是你顧慮我的病情，大可不必。除非你有男友，或者心上人，你有嗎？”顧秦暮半開玩笑的看了她一眼。
“可是我聽說你爲了唐幽才得的病，對不起，我是說你曾經那麼愛她，怎麼會輕易忘記？”
“我曾經是很想把她緊緊的抓在手裡，就好比一塊珍寶現世，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清楚它的價值卻都知道要去搶一樣。但畢竟是過去的事情，你和她很像，氣質真像，說實話第一眼在醫院見你真是讓我吃了一驚。我偷偷的在心裡祈禱，再讓我遇上你，我恐怕沒法淡定了。”顧秦暮忽然減緩了車速，停在路邊，“剛纔一開門，見到是你，真的很高興。”
“我不是個矯情的女人，所以，我想你把我當成唐幽的替身了吧，我溫暖不了任何人。”
“滴滴……”微信提示有新的消息，是顧心心發來的，約她在國貿見面。這兩兄妹倒是湊得齊，她還沒從老大的車上下來，那頭已經等不及了。
“你在朝夕的公司上班，他很嚴厲吧？”顧秦暮突然來了句，驚的她手一抖。
“還好，總裁教了我很多。”清妍心虛的不敢擡頭，她都快忍不住把實話說出來了。
“他一直都很優秀，我明白。”顧秦暮的反應出乎意料的直接許多，不再多說什麼，發動車子送她回去。
“我想起來還要去國貿，麻煩你送我到樓下吧。”她是萬萬不敢讓他去楓林苑的，這樣藏着掖着，和做賊沒兩樣。
“這是我的名片，見到你很高興。”顧秦暮遞給她一張黑色燙金名片，“主任醫師”四個字尤爲明顯。她隱約想起來曾經在網上看過報道，夏城出過一位腦科專家，是華人在腦科中的權威，當時大篇幅的報道了顧秦暮的學術報告，沒想到這麼巧，若干年後會被硬湊成一對。人活着實在無奈。
“那我先下去了，你對我有沒有什麼要求？”清妍依樣學樣的問了他一句，純粹是客氣話。
“有。”他認真的接過話頭，“我希望你辭了顧氏的工作。”
一直到顧秦暮的車沒了蹤影，清妍恍然大悟，這個看似外表沈穩的大叔型的人物，實則沒那麼簡單吧，內心敏銳，怕是察覺出什麼異樣來了。
她遇上的都是內心狡猾的狐狸。
顧心心滿懷心事的攪拌着咖啡杯的湯勺，因爲用力過猛，有些已經翻出來了，香氣四溢的咖啡早就冷了，她不耐煩的看了看手機，怎麼還不來？
“抱歉，”清妍氣喘吁吁的趕過來，“電梯出故障了，爬樓梯耽擱了時間。”
心心慢慢的擡起頭來，眼前的宋清妍比一開始認識的時候清瘦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原本蒼白的臉色因爲運動變得紅潤，生動有色。她就像冉冉開放的百合花，讓她在暈黃燈光的映襯下看上去格外美麗動人。
戀愛中的女人果然是美麗的，想到這，心心就忍不住擔憂。臉色一會晴，一會陰，清妍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任由她複雜的目光將自己從頭到腳不知打量了多少遍。
“對我大哥印象怎麼樣？”
“很沉穩，你們兄妹感情很好。”
“是的，我大哥一直都對我很好。”心心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和我二哥在一起了吧？想不到他那麼冷情的人，也對你動了心。”
“對不起。”清妍想這時候與其抵死不承認，不如坦率的說清楚，大家都不傻。
“真是殘忍啊，連個藉口都不找。”
過了好一會，心心端起冷掉的咖啡一飲而盡，那雙明亮的眼睛，竟像是被惡靈附身一樣，滿溢的都是陰暗的戾氣。
“你不能和我二哥在一起，我大哥怎麼辦！”
“對不起……”清妍的臉頰早已褪去迷人的緋紅取而代之的是比紙更可怕的蒼白。
“我小時候走丟過，要不是大哥找到我，可能我和那些被拐賣的孩子一樣，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心心將所有調皮的媚態都收起不見，前所未有的陰冷和嚴肅。“當初唐幽傷害了他，我發過誓不會放過她，老天有眼，惡人自有惡報。宋清妍，不要讓我失望。”
顧心心冷冷的勾起脣角，眼裡的陰暗與殘酷恨不得把她撕裂。
“我明白，我懂。”清妍咬着下脣，“我會遵守諾言的。”
“或者，你能治好我大哥，那麼你們真的愛不起來我也不勉強。”心心直勾勾、陰惻惻的盯着她，看的她渾身不自在。
“你大哥情況很好，他記得唐幽，還說自己沒病，很好。”
“哈，他的病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你白天看是很正常，問他什麼都很清楚，一到發病的時候做了什麼都不知道。去年開始病情更加嚴重了，有很長一段時間把自己關在房間，不見天日。清妍，我可以折衷，只要你能治好他，你哪怕嫁給我二哥都不要緊。”
“你想我怎麼做？”清妍無力應付。
“心病還需心藥醫，你得住到顧家去，在他犯病的時候冒充唐幽。只要他心病得到緩解，我相信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見清妍還在猶豫，她索性開門見山：“你和我二哥，這麼耗下去沒有好結果的，他不可能會娶你。大家族的婚姻從來由不得人，況且還有很多的因素困擾你們。但是，我大哥思念唐幽那麼久，心情的激動在所難免。每次病發時要是有你經常陪在他身邊，他會漸漸不再情緒煩躁，發病的概率就會減少很多。你只有解決麻煩了，我家纔會接受你。我父母纔會認可你。”
“你二哥那邊呢？”
“我去說，他會配合的，畢竟，當年的事情他再清楚不過了。”
半響後，清妍終於微微一點頭，命運的軌道在她點頭一瞬，悄然轉折。
然而太多的疑問，困擾着她，吸引着她去顧家找尋答案。
不知不覺走到了顧氏大樓，明晃晃的玻璃幕牆反射着光，刺的她睜不開眼。
“總裁在裡面呢。”齊放看到她趕緊鬆了一口氣，“你瘦了很多，小心身體。”
“謝謝，說一個女人瘦就是誇她。”清妍下意識的摸了摸臉，敲門進去。
顧朝夕臉部的肌肉繃得很緊，嘴脣一如既往的勾起，見到是她神色才緩和下來。
難怪齊放會鬆口氣，大概暴風雨才過境，看着顧朝夕陰晴不定的臉色，會有種被冷風吹過的感覺。
“怎麼不在家休息？”男人閉了閉眼，“幫我捏捏頭。”
清妍眼睛笑成了月牙，柔若無骨的小手不輕不重的按住他的太陽穴，聞着他的薄荷香氣，委屈煩躁的心才緩緩平靜下來。
“這是什麼？”桌上放了一份反蓋着的文件，好像是看了一半因爲生氣才蓋住的。
“合併案的材料。”顧朝夕瞳仁危險的形成一條細線，臉上的表情冷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