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美女,我看您跟觀音菩薩一樣的,您就當普度衆生,這樣,今天二位所有吃的喝的,全免,美女,怎麼樣?”服務員緊張的冷汗都下來了,低下頭連連懇求:“美女,那位是我們當地的一霸,我可得罪不起,您行行好。”
清妍不想牽連無辜的人,側過頭一瞧,唐允兩手一攤,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行了,說的這麼嚴重幹什麼,不就是打個招呼。”清妍下意識的拉了下裙子,她出來散步穿的是抹胸式的裙子,一件小披肩,腳上也是涼拖,只是稍微用力,這條裙子沒有任何遮蔽的能力。
先前在店裡找她搭訕的男孩子端了張凳子給她,那眼神好像在說,看,得意什麼,還不是一樣得乖乖過來。
“嘿嘿,帶着男朋友出來的吧,架子挺大,那小子白白淨淨的,怎麼長的像個娘們。”說話的是一個穿格子襯衣的年輕人,手裡把玩着打火機,冷笑著打趣。
“倒酒。”
一直在陰暗處的人終於發話,身子微微揚起,襯着微弱的光線,清妍總算看清了對方的樣子。一身黑衣,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身體十分的健壯,不同於顧朝夕的俊美,唐允的清秀,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說不出來的陰沉感。眼神冰冷銳利,眉毛很濃,手裡卻將一杯烈酒遞了過去。
如果她還是一年前的她,或者說,沒有遇上顧朝夕的她,今天這酒肯定是不會喝了,但是清妍經歷了那麼多,何嘗不知道什麼叫識時務呢。再不甘願,也不能硬碰硬。
唐允眯着眼,手指習慣性的在桌上敲擊,他看着柔弱的小女人猶豫了一下,苦笑着喝了半杯。那些人很快又倒,看著她毫不含糊的將酒喝了下去。許是她態度較好,那幫人也沒爲難她,你一言我一語的嬉鬧起來。
“叫什麼名字?”黑衣男冷冰冰的冒出來一句。
“薇薇,羅薇薇。”清妍不知道怎麼想的,隨口就掰了這麼一個名字,反正她和那個小偷關係也不好,借她名字用用也沒什麼。
“不是海南人?”
“對,我是遊客。”清妍忽然捂住了嘴巴,糟了,說太多了。她在網上看過,有些地方很喜歡對遊客下手,搶劫錢財。該死該死,她就是管不住這張嘴。
“酒量不錯。”男子依然沒有什麼表情,手指一揮,格子襯衣的男人趕緊再把酒倒上,“喝。”
胃裡面的酒刺激的她腸胃一陣陣的疼,火辣辣的,清妍拿起酒杯,假意啜了一口,她喝的很慢,光是聞那些味道就刺的鼻子難受。
男子有些不悅,目光陰鷙的望著她,薄脣微微上揚,見她杯子里根本沒動,也沒說什麼,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烈酒,而後眉頭都沒皺一下一口悶進去緊跟着甩了甩頭。
清妍溫順的低着頭,她很清楚,這些人但凡有些背景,有點錢,權,千萬不要當衆駁他的面子,他說什麼你就做什麼,真做不了也要背著人和他單獨說。總之,對於他們而言面子比什麼都重要。不給面子就好比當衆扇他的臉,你不讓他高興他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幸而那些人沒有爲難她,用海南當地的方言快速的交流着什麼,不知不覺坐了一個多小時,快半夜了。
服務員小心翼翼的過來,提醒他們這幾天爲了迎接檢查,這一帶半夜就開始宵禁,很快要打烊了。清妍正愁一會兒要怎麼走,一聽心裡樂開了花,轉頭一看唐允已經不在原來的位子了,心裡突突的跳,他一個人跑了?
“我朋友還在等我,抱歉了,先走一步。”清妍起身客氣的道別。
“嗯?”腿還沒伸出去,黑衣男拽住了她胳膊,“我讓你走了?”
聲音低沈喑,臉比剛纔更陰沉。
“我男朋友還在等,酒我也喝了,男子漢,不能說話不算數。”清妍掙扎了幾下發現被攥得死緊,不得不壓下厭惡好言相求。
“哦?”
酒吧裡的人陸續往外走,有些膽子大的就回過來看,就是沒人肯幫她。
“不識擡舉。”格子男從包裡掏出一沓紅票子,起碼有三萬,往桌上一丟,“看什麼?嫌少?”
“我要回去了,放開,不然我報警了。”清妍話音剛落,格子男卻笑了,周圍的幾個男人也笑了。
“放開!”刻意被她壓抑的過往海水般涌上來,一張張臉,過電似得在腦子裡蹦出來,剎那間一股屈辱涌上心頭,幾乎是本能,二話沒說端起桌子上剩下的一杯酒就潑在了黑衣男人的臉上。
幾個人都愣住了,就連服務員都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生怕被牽連似的躲得遠遠的,這一潑簡直點燃了*。
“來勁是吧!”格子男上去就是一巴掌,清妍沒站穩左邊臉被扇到了摔到地上,桌子都撞翻了。耳朵裡嗡嗡作響,臉上傳來熱辣辣的疼,她被打得懵了,伏在地上好半天擡不起頭來。
“剛纔和她一起來的小子呢?”
趁着他們說話的空檔,清妍找準機會撒腿就跑,有人拉到了她的披肩,嚇得她頭都不敢回脫了披肩就跑,包也不要了。
後面的人顯然是不肯輕易罷休了,她慌不擇路,毫無章法的見通道就鑽。也是她運氣好,這裡道窄人多,又是有名的景區,此時打烊好多遊客都回酒店。路人紛紛側目,看她狼狽不堪的直往前跑,等她三鑽兩鑽就把那幫人甩在了後頭,拼了命的跑到沒人的地方的時候,這才氣喘吁吁的扶着路燈喘氣調息,涼拖跑沒了,頭髮也散亂了,臉估計也腫的不像樣子,海南晚上不冷,此刻她卻覺得身上冷得跟冰似的。
“唐允?”清妍四下看了看,這是哪呢?唐允去哪了?
包沒帶,錢在裡面,手機在賓館,一家家的小吃店也是大門緊閉,後面的人不知道會不會追上來,整個世界好像丟棄了她。一時之間,空虛感、無助感、失落感還有無盡的委屈全部都涌上心頭,眼淚瞬間決堤。清妍沒出息的像個孩子一樣開始放聲大哭,靠着路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就這樣一直哭一直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個季節海南的夜裡還有蚊子,一跑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難受。周圍的行人頻頻對她行注目禮,卻沒有一個人想要過來幫幫她。
“你好,我想問……”清妍冷靜下來,光着腳走進離得很近的肯德基店,仔細詢問了區域和地址,厚着臉皮跟店員借了手機,在心裡默唸了千遍萬遍的號碼,她是多麼希望顧朝夕從天而降,帶她離開這裡。
“您撥的號碼已關機。”
“怎麼了?”店員同情的看着她,“要幫你報警嗎?”
清妍搖搖頭,心裡冰涼一片。此刻她就算死了,顧朝夕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她失蹤了呢。報警又能怎樣。
無邊無盡的馬路,似乎永遠走不到頭,清妍光着一隻腳一直走一直走,腳底磨破了皮,疼的她齜牙咧嘴。實在走不動了,坐在路邊的花壇上休息。
正當她叫天不應的時候,遠處的馬路邊上有一星紅色的點點,那個高高瘦瘦的身影,倚着路燈在抽菸。
剛平息下去的眼淚一下子又涌了出來,看着唐允的身影,周圍的一切影像都被模糊掉了成了虛幻。忽而,她又想起了顧朝夕,她從來沒這麼渴望過能遇到一個人,也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覺得需要他。
唐允等不到她行動,手指一彈,菸頭呈拋物線出去,腳步一點一點的移動着,越走越近,他像看路邊的流浪狗一樣,鄙夷的望着狼狽不堪的小女人。
“我還想着要不要進去救你呢,呦,可不能小看你,自個兒跑出來啦,得,我還想英雄救美呢。”
本想着再多說幾句不中聽的話刺激她,結果手指一勾,看她紅腫的臉,紅腫的眼睛,女人可憐的樣子入眼,英俊的臉先是一愣,緊接著就變得陰沉無比。
“你就不能開口求我嗎?什麼事情都自己扛着,你倒是跑啊!你這蒸不熟煮不爛的鴨子嘴,不吃虧你能長記性!”
“嘶……”清妍臉腫着連帶牙根都痛,被他用力一捏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啪!”女人擡手一巴掌,響亮的巴掌聲打破了路邊的寧靜。
“你敢打我?”唐允難以置信的摸摸臉,“你想找死?”
“你可以不救我,但是你要走麻煩你說一聲好嗎?要是你被砍死了我還能找人去酒吧收屍,而不是自身難保了還要擔心你有沒有被抓住!你明明看見那些人爲難我,你有說過一句幫我的話嗎?唐允,你說顧朝夕虛僞!你算什麼,你比他更冷血,更無恥,眼睜睜看我跳火坑,你們一個比一個像敗類!不要再裝受害者的模樣,你纔不是什麼善鳥。滾!”
清妍淚雨滂沱,頭髮亂蓬蓬的,臉腫了一大塊,身上因爲生氣害怕直髮抖,鞋沒了不說膝蓋還磨破了好幾塊。
“哼,瘋女人,你這麼彪悍有誰敢拿你怎麼樣。”唐允是故意走開的,那個人他認識,其實他上去說句話什麼事情都沒了,可他見不得清妍維護顧朝夕的樣子,沒有什麼理由,就是見不得,特麼的不爽不允許!所以他才故意放縱,他相信那個人也見到了他,不會太難爲清妍的。
越是仔細的看唐允的心頭就越是像是有一把火在燒,再看看她哭哭笑笑的樣子,無奈的嘆口氣,“上來吧,我揹你。”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