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傻丫頭。”唐允目不轉睛地看着視頻中的宋清妍，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眸裡閃爍着溫情的光芒。
在說出這些話之前，她一定想到後果了。那些話，肯定有人非議，甚至會有污水往她頭上潑。可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就像面對槍林彈雨的戰士，把自己的戰友擋在了身後，用自己來爲別人抵擋危險。
“真沒想到她和顧心心這麼要好，不過關係再好，也要適可而止吧。什麼該幫，什麼不該幫，她應該是有點概念吧？”秘書發表自己的觀點，他和唐允的意思大同小異，但語氣和態度卻截然相反。
唐允沒有說話，他目光仍停在她身上，脣角卻勾起一抹讓秘書感覺的莫名其妙的笑意。
“三少，我不懂，你不是最討厭多管閒事的人嗎？今天的視頻肯定會引發蝴蝶效應，從前網上的非議必定會被人挖出來。包括您受傷的事情……”秘書試探着問。
“她不一樣。”唐允答的簡短，他拖動滑塊，視頻開始重播。當視頻中宋清妍以大無畏之姿站出來宣佈那個人是自己時，他眸裡的笑意加深了，輕輕搖頭，又說了一句“傻姐姐”。
秘書這才明白“她不一樣”是什麼意思。當一個男人對自己感興趣的女人說出這個詞時，它大概是可愛的代名詞。
“三少，宋清妍的背景太複雜了。顧朝夕說那是他老婆，又和顧心心這麼要好。將來還不知道會牽扯出什麼人，我總是有點不踏實，我覺得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
“有些人天生就是毒藥。人都知道吸菸對身體不好，可還是每天都會去抽。知道熬夜不好，還是有人喝酒熬夜。愛一個人，哪來什麼理智，還有什麼好與不好，只要是她，我都愛。”
唐允提到她的時候滿眼都是笑意，溫柔地讓秘書都傻了眼。
“不管我姐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要。人們總是被現實中的現象所迷惑而看不到事情的本質，懷疑一個人的時候，人總會找出種種藉口來加深它。性格鮮明的女人才會引起男的的興趣，更何況，她是我的毒藥。我要她的心，她的愛。”
他撫摸着視頻，彷彿摸着她的皮膚一樣。
秘書皺起了眉，他不太理解唐允的話，感覺他簡直走火入魔了。難道僅僅是爲了一時之歡？世上的女人多的是，何苦選擇一個最折磨自己的。
“你去繼續關注，有任何消息都通知我。”
“那，萬一顧朝夕真的和她結婚了呢？”
“搶回來。”
秘書驚呆了，女人而已，這是唐允唯一不需要的東西。以他的自信，他一定以爲女人一旦愛上他，就會對他死心塌地，就如同以往那些女人一樣。只不過那些女人的愛只會讓他厭惡和不屑一顧，留她們在身邊，只不過爲了解決需要，一旦牽涉感情，他就會冷酷無情地斷絕關係。
而如今唐允的樣子，分明是一個墜入情網的多情種子的樣子。他的毒藥，心甘情願做他的毒藥。那些女人們爭相奉上的而他卻棄爲垃圾的真心，只有在這個女人身上才變成了珍寶，讓他第一次想去挖掘和擷取，而讓他生起這種念頭的女人，秘書想是十有八九逃不過了。
宋清妍在第二天又去看了心心一次，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打擊實在太大了。
她去的時候心心正睡着，她小聲問着傭人她的一些情況。照顧她的傭人說二小姐常常被惡夢驚醒，昨晚一整晚她都沒怎麼睡。兩人正說着，心心好像又被夢魘住了，她猛地坐起來痛苦地叫着、掙扎着。清妍忙過去抱住她，不停地安慰，可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太太。”
齊放正好趕過來，他把清妍拉開，聲音像哄小孩子一樣。奇怪的是他剛一開口，心心的情緒就平息下來了。她張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就靜靜地把頭靠在他懷裡了。他輕聲說着安慰的話，而心心緊緊閉着眼睛，像一個窩在父親懷裡的小女孩，安靜地睡去。
看着齊放耐心的樣子，看着靜靜睡去的心心，清妍心裡有些觸動，她悄悄地退出了房間。
直到屋子裡安靜下來，他的眼眸暗淡下來，輕輕靠在了牆壁上。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個把月過去了。心心雖然不愛說話，但身體好了很多。
“我切個蘋果給你吃。”
清妍過來看她，放下包去洗手。顧朝夕走去客廳的沙發，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纔開門進房間去了。
“謝謝你，我不餓。”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
清妍沈默了，誰也沒想到她們會走到這一步。再也回不去曾經了。
心心從抽屜裡拿出一對鑽戒，遞給她看，“好看嗎？”
“嗯，很美。”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繼續說：“這是我們打算結婚戴的，在去見齊放的父母之前，我特意去挑的。二哥付的錢。那是今年最經典的一款鑽石對戒，我很喜歡，不過他好像不是很喜歡的樣子。”
宋清妍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她勉強地說：“可能男人都對這些配飾沒什麼興趣，只要你喜歡就好。”
“可是他連戴都不讓我戴，那款對戒我只在見他父母的時候戴過。……我不知道他爲什麼厭惡我到這種程度。”
清妍不知道說什麼，因爲她弄不清爲什麼心心突然提這些事。她的語氣變得有些傷感：“其實我知道不該和你說這些的，可是我不知道和誰說，二嫂，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你叫我一聲二嫂，就是承認我們是一家人。你如果有什麼要幫忙的，我會盡力幫你的。”她誠懇地說。
“你能不能幫我勸勸齊放，我本來想跟二哥說的，他一個男人，又是上司，說了恐怕不合適。”
清妍眉尖輕蹙了一下，不過沒有辯駁，只是問：“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
“你知道嗎……”心心的聲音有點模糊，“我們雖然在一起，那麼久了，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碰過我。”
心心的聲音極力壓抑着顫抖和哽咽，清妍的心像被重重地敲了一記，直往下沉。怎麼會是這樣呢？齊放既然說愛她，爲什麼還要這麼介意過去的事情。
“心心，”好半天她才沉重地開口，“你們應該找時間好好地溝通一下，看看你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是不是因爲家庭的壓力，還是別的因素。這樣的事只能你們自己解決，我真的幫不上什麼。”
“我們之間的問題就是他不愛我。”心心隱泣，“你知道嗎，我爸媽回來的時候，我帶他去看過我父母。我媽說再也找不到比齊放還要對我好的男人了。我也這麼覺得，可誰知道他對我好不是出於愛，我們根本就是，就是……”
“沒有的事，心心，你別瞎想。”清妍的心亂了分寸。
“我不傻，也許很久很久以前，他確實愛我。在我們年少無知的時候，單純美好的時候，確實愛過。後來我不爭氣，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現在只有你能說動他，你如果不幫我勸他，我以後都沒有希望了。”
“心心，這種事我真的幫不上忙。”清妍有點急。
“那我只好離開夏城了。我曾經羨慕你，聰明能幹，肯定在哪兒都能過得很好。你離開這裡，我二哥非但沒有慢慢就會斷了對你的念想，反而跟變了個人一樣。也許我離開，齊放對我也就會回心轉意。清妍，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再這樣下去我就要瘋了，我求求你幫我最後一次行不行？”
“心心……”
宋清妍覺得心酸，她沒想到心心這麼愛齊放。簡直愛到塵埃裡，人都卑微了。
“只要你答應，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我二哥這麼聽你的話，你哪怕以後不想工作，都能衣食無憂、生活富足。”
“心心，對不起，我會去勸。可是，我沒法讓顧朝夕去強迫別人，你明白嗎？”她清晰地說。
“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心心語氣變得有點銳利，“別忘了我當初是怎麼幫你的。我現在是落魄了，可我始終是顧家的二小姐！我叫你一聲二嫂，是我重視咱們的情分。你現在日子好過了，安穩了，就顧不得別人的苦楚了是嗎？”
“心心，你今天心情不好，別再說了，等你心情好了我們再談。”
“不，我要說，我偏要說，我早該告訴你這些話了。我知道我傻，愛上了自己的哥哥，他不是我可以碰的男人。我最好遠遠地離開他，能走多遠走多遠，可我居然愛上了他，纔會弄到今天這種地步。你明白嗎？我從小就依賴他，那是骨血裡帶着的。是我不自量力地愛上了他，還天真地以爲他起碼會對我有些感情。”
“我被顧之禮折磨之後，我以爲他肯定會爲我出頭。誰知道，他竟然早就和顧之禮勾結了。其實我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本來可以救我的，避免這一切，但是爲了得到顧氏的財產，他默許了顧之禮的作爲。我真傻，明知道他的身分、他的無情，卻還是拿雞蛋去碰石頭。
那是我的哥哥，親哥哥，這麼對我。他跟着劉詠琪一走了之，留下我一個人受苦。爲了得到顧氏，我也不過是他的棋子。只有齊放，他沒有利用我什麼，沒有騙我。”
原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宋清妍佩服自己心理夠強大，居然沒有什麼不良反應。因爲她早已經猜到了，甚至想得比真相還要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