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
“我做不到,我想死……”清妍痛苦的搖頭,“活着好累,做人好難……”
顧朝夕背對着陽光,光暈斜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看上去殺氣逼人。
“那容易,”他狂躁的跑到樓上,拿着一個白色瓶子下來丟到她前面,“想死很容易,吃光裡面的藥丸,馬上去西天。”
瓶子上什麼標籤都沒有,光禿禿的,她顫抖着手,猶豫了一會纔去撿起來。他也不阻攔,就那麼看着她艱難的打開瓶蓋子。
裡面是白色的比彩虹糖還大的藥丸,滿滿一瓶子。
“吃啊,你放心,這個不會痛苦很久,一瓶下去,藥性上來的很快。這麼多吃了,大象也扛不住。你的皮膚會發青,發紫,會腐爛……”
“不要說了!”
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發冷打顫,宋清妍臉上充滿了恐懼。她像丟死老鼠一樣趕緊丟了瓶子,抱住自己哭個不停。
“連死的勇氣都沒有,逞什麼能!死亡會讓你感覺到快樂。”
她扭過頭不說話,男人陰冷的瞥了她一眼,突然從地上撿起來隨便往手掌心倒倒,也不數一數就放進嘴裡。
“顧朝夕!”
這一下宋清妍震驚不小,想組織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看着他就那麼吞了進去,震驚的甚至忘了哭泣。
“快點吐出來!”她爬起來過去摳他的嘴,顧朝夕抱住她,身體像抽筋一樣的抖,眼睛發白,“我不會死,這不是毒藥,不過,會讓人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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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吃了什麼?”
“你一直尋死覓活的,我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這藥不會死人,就是快樂。等會我要是,要是……我……”
可能是藥勁兒上來了,此時此刻顧朝夕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身體抖得跟篩子似的,整個魂兒都飄起來了。
“你……你撐着,我叫醫生!”
清妍想去打電話,可是男人的力氣實在太大了,禁錮她不放。沒一會就像孩子一樣躺在她懷裡,就開始做夢,不停的做各種夢。她的懷抱出奇的溫暖,就像是一個造夢的溫牀。
“醒醒!怎麼辦……”
宋清妍急的手足無措,她卻不知道懷裡的男人就像回到了小時候,住進了糖果屋。那些夢都有自己的顏色,粉色的、綠色的、灰色的、藍色的……五彩斑斕像是童話一樣。
然後他看見一個扎着兩個小辮子的女孩子,一蹦一跳走了過來,他跟上去,叫着宋清妍的名字。他已經很用力去追了,就是差那麼點距離。
他們跑了很遠,顧朝夕突然覺得自己跑不動了,心好痛。低頭一看,他的心不見了!!
“在找你的心嗎?”他擡頭,宋清妍手裡握着他的心,殘忍的一笑,一把捏碎。然後最終吞噬他的,是無邊無盡的黑色……
所有的夢都破碎,洶涌的痛苦如同潮水一般將他席捲,而後拋向未知的天空,潮退之後──
一片荒蕪。
顧朝夕根本不知道他神志不清的做了什麼,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清妍趴在他牀邊睡着了,睫毛上還站着淚珠。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擡起來去摸她頭髮,絲滑柔軟,愛極了這一頭黑髮。她也醒了,見他安然無恙開心的又哭起來。
“對不起……”
他嗓子都啞了,那藥真是厲害啊,到現在還有點沒回到狀態中來。
“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說對不起。爲什麼抱歉?”
那溫熱的小手抓着他,他的手背有種奇妙的觸感,顧朝夕擡起頭看她,女人面頰微紅,眼眸躲閃着充滿羞澀和些微尷尬,還有疑惑。
“我竟然忘了你不能喝酒,還餵你喝,你現在……”
他忽然就收住了口不再往下說,眉越蹙越緊,黑眸裡閃着不自在的弱光。雙手緊握成拳,好險,差一點就……
“我現在怎麼了?我酒量是不好,不怪你,我也想喝。”
她還以爲他說的是心情不好的事情,上牀去躺在他身邊。嬌小的清妍在他懷裡像一隻小兔,她無法拒絕他,就像上輩子兩個人就認識了。他的懷抱堅實而溫暖,是一種不同的味道,讓她可以安心地去依賴。
“我是不是像個傻子,嚇到你了?”
“不像傻子,是……”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吃了藥的顧朝夕就像失去了控制能力一樣,到處亂跑,胡言亂語,亢奮到一秒鐘都不能停下來。本來清妍還想送他去醫院的,看他的樣子已經猜到七八分了,送去後將會惹更大的麻煩。好在他雖然很嗨很瘋狂,卻沒有傷害她,也沒有自殘。只能等藥性過了看他的情況再作打算。
只是,那樣失常的顧朝夕,卻讓她彷彿看到了自己,無力抗爭生命中的種種安排。
“那是什麼藥?你怎麼會有?”她最好奇的就是冷情如他,居然也會藏這些?
“維他命C。”
慢慢地,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耳際,替她撥開亂髮,“不要緊張,我只是想替你整理一下頭髮。”細心地將她的長髮塞在耳後。
“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餓了一天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不說她就當不知道。
“好,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比如肚子?”
“沒有啊,就是腸胃不舒服,想吐。但不是一直有,偶爾會,找個機會去查下腸胃科好了。”說完她就下去準備熱粥了,顧朝夕胸口一窒,俊美的面頰閃過陰霾。
幸好沒事,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宋清妍還是保住了這個孩子,看來是命裡註定的,一切都不由人。
顧朝夕不知道用的什麼辦法,媒體沒有對她的事情大肆報道,甚至一個字都沒寫。警局本來喊着證據確鑿死活不肯放她的,也沒了聲音。雖然猜測他可能是動用了家族關係,但一想到有一天她也要靠社會背景的關係,一股自疚感油然而生。
這麼做,對於很多沒有背景的人來說,是不公平的。現在她不敢多想,只能期待快點找到兇手。
“律師說你可以保釋,但是不能出境,泰國是去不成了,好事多磨。”
難得安寧的晚上,兩個人喝着湯看着新聞,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嗯,等以後吧。”
說不失望是假的,任何女人都希望得到男人家人的認可,得到全世界的祝福。這是她們的本能,很正常。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學校上課?”
“你還想去?”
顧朝夕坐了起來,清冷着一張面龐對她淡然而視,“我覺得最好的地方就是家裡。”
“可是,我的功課剛有點進步,我希望繼續讀。”
“你去了也讀不了幾天,我看沒有必要。”他放下遙控器,慢慢轉過身看她,狹長的瞳眸透明又淡漠。
清妍被他這句淡淡的話擊中,心裡好痛,一肚子氣可是真面對他時卻說不出話來了。
“就這麼定了吧,還有你的工作,我已經找人頂替你了。”顧朝夕輕描淡寫丟出來一句話。
“爲什麼?你不要我了?”
“你要讀書肯定就不能上班啊,顧氏這麼忙,不可能一直空個秘書在那裡。再說了,你往後會有很長時間在家裡的。”
顧朝夕的聲音雖然輕卻句句敲在她心裡,他的眼神也犀利地看着她,她的臉紅紅白白,居然無以辯駁。
“好,那你打算讓誰來接替我?安妮,還是周韻,或者是其他嫩模明星歌手什麼的!”
清妍不開心的事情壓抑了太多,一直沒法舒緩,乍一聽自己課業和工作都沒了,情緒激烈的很。加上成天關在家裡,都快悶出病來了。
“女人無理取鬧的時候很醜的。”
顧朝夕冷冷相視,看着她面頰蒼白,嘴角輕抖,一副委曲可憐的表情。他撇開頭,強迫自己不去看,那樣她就無法影響到他,也無法傷害到他。
“我可以不去上班,但是一定要去上課,除非你給我十足的理由,不然我絕不會答應的。”
他輕哼一聲,毫無留戀地走出客廳。委屈地淚水沿她的奶色的面頰滑落。
顧朝夕,壞蛋,你這個大壞蛋,怎麼沒吃藥吃死你!……她在心底罵着他。宋清妍覺得越來越難過,因爲自己身處在無處可去的夾縫間,而她的男人霸道慣了,恐怕很難說服。本來他就忌諱學校裡的男生,防止任何人接近她,如今,唉。
還有宋曉月,爲什麼出現的那麼巧合呢?她已經戒毒成功了嗎?清妍覺得自己像只隨時都可能爆發的炸藥,總讓她處在心驚膽顫中。她不明白爲什麼曉月如此黑心要做僞證,就算沒有血緣她們生活了那麼久難道一點留戀都沒有嗎?
讓她更頭痛的還有顧朝夕的態度,他像一陣冷風,只要他出現,她身體的每一個縫隙都寒冷如刀割。沒有一點點退步的餘地。
案子怎麼結的,顧朝夕三緘其口一點都沒透露,唉,再不讓她出門,她會瘋掉的。
連續幾天她找顧朝夕談都沒進展,堅持要她在家裡休息。而且找了個聽話的阿姨過來做飯做家務,什麼都不要她動手。這下清妍連唯一的樂趣都沒了,醒了睡,睡了醒。
而且他貌似很忙,每天回來話沒幾句,她感覺到自己的透明或者她在他的瞳仁里根本不會留下倒影。顧朝夕的姿態那樣清冷,狹長的眼角帶着固執。
這些也就算了,只是清妍提出要出去逛街,都被他一口否決。他們之間或是冰封般的冷戰或是彼此冷利的對峙,他沒有通知一聲就搬去客房睡了,倒像是她做錯了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