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卿自也瞧出來,陛下進了門就瞅他的腰封,卻是自顧自轉頭過去,彷彿沒瞧見她的目光。
“二位應當也都認識了。”弋棲月淡淡而笑。
“事到如今,朕的事情也算是做完了,剩下的,便請二位談。”
“告辭了。”
墨蒼落轉頭看着她:“多謝。”
而夜宸卿那邊呷了一口茶一言未發。
弋棲月轉身出門而去,門板撞合的一瞬,墨蒼落想着。
看來當初的事情,這二人結的樑子不小,以至於夜宸卿連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而弋棲月大抵是心有愧意,所以也不加阻止,只當沒看見?
隨後卻是自顧自走到桌案邊,往茶壺裡添水,隨後擡起茶壺來給夜宸卿添上。
“如今內人有恙,仰仗夜公子相助。”
他緩聲說着。
夜宸卿點了點頭,看見墨蒼落弄茶,眉眼裡平平淡淡:“多謝了。”
隨後又道:“北國把大概事情都同我說了。”
“但是我更想知道,墨掌門可以拿什麼來換?”
墨蒼落道:“不知夜君閣下想要什麼?”
“爲了掌門夫人,墨掌門可是什麼都能做?”
夜宸卿淡淡而笑。
墨蒼落這邊遲疑了一瞬。
卻見夜宸卿執起茶盞來又是飲茶。
墨蒼落揚脣笑笑:“自是如此,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娶了她,便要對她負責的。”
夜宸卿平平淡淡道:“如此,墨掌門真是大丈夫。”
墨蒼落笑。
夜宸卿擡眼看着他:“雖然如此,夜某也不敢漫天要價。”
“只想尋墨掌門,要一條路的通行權。”
說着,從袖中拿出地圖,擺於桌案上。
墨蒼落略一鎖眉:“不知是哪一條?”
夜宸卿執筆在紙上一勾。
“便是這一條,夜某隻尋個通行權,以後,如有意外,也方便撤軍。”
“墨掌門也知道的,如今東國同南國,尚在僵持之中。”
墨蒼落頷首。
“除此之外,掌門閣下也可放心。”
“夜某率軍過此路,掌門大可帶人看守監督,夜某斷不會動手腳。”
墨蒼落笑:“夜君閣下乃君子,墨某人知曉。”
於是執起筆來:“如此,便說定了。”
“現在便籤下合約可好?”
夜宸卿頷首:“墨掌門真乃爽快之人。”
-
此時此刻,北國客院。
湛玖匆匆而來,見到弋棲月,忙一行禮。
“何時?”弋棲月微微鎖起眉頭。
湛玖道:“回陛下的話,南國皇帝有動靜了。”
“如今他已經宣暮同山莊洛氏入朝了。”
弋棲月微微一愣,隨後卻笑:“耶律澤也是個厲害人物。”
“朕考慮過許多種他苟延殘喘的方法,獨獨這一種,比朕想的方法,都要好得多。”
“暮同山莊富得流油,耶律澤想必是以權換錢,錢多了,鬼都能給他推磨,更何況南國那些荒山上的賊寇。”
湛玖頷首:“陛下,如今我們應當如何做?”
弋棲月笑:“南國擾我邊疆,亂我疆域,如今洛氏入朝,沿途更是欺壓我北國臣民。”
“該出兵了。”
至於這些罪狀,有也是有,沒有也是有。
洛氏既援南國,北國便助東國。
讓耶律澤瞧瞧,他的苟延殘喘能有多少用處,也讓他嚐嚐雪上加霜的滋味,自然,也要讓洛氏之人知道,不安分守己,會是何等下場。
湛玖頷首稱是,轉身而去,那邊,一個身影卻入了院中。
弋棲月瞧着他愣了愣,隨後揚脣而笑:“這麼快便回來了?”
夜宸卿笑道:“墨蒼落是一口價,我一說他便同意了。”
弋棲月聞言,心裡明瞭了七八分,不加言語,而夜宸卿也先閉口不談,等雙雙進了屋,夜宸卿方又笑:
“大概是他以爲……臣下等不到他兌現承諾的那一天。”
“所以隨便一個條件,就痛快得緊。”
弋棲月拽他進了屋,合上門:“可是因爲同生相煎蠱?”
夜宸卿道:“那茶水裡面確是下了蠱。”
“估計,在給掌門夫人處理暗器的時候,他就該動手了。”
說罷轉身過去,在桌案邊施施然弄起茶來。
弋棲月皺了皺眉頭,隨後卻是轉身走到牀榻邊,別對着他忙活了一會兒,轉身過來遞給他一個小壺。
“如果他下的是同生相煎蠱,便爲最好,如今不用擔心,你吃過解藥的。”
“如果是其他的蠱,你便用朕的血試一試。”
“如果不是極爲罕見的蠱藥,應當都是行的通的。”
夜宸卿愣了一瞬,隨後垂眸下來,眸光閃了一閃。
“陛下,臣下猜到那茶中有異,便沒有飲下去。”
“如今這是東臨,在墨蒼落看來,北國勢力亦在,他應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弋棲月咬了咬脣將小壺遞給他去:“你這廝,左右朕都已經把血取出來了。”
“你便拿着,他大抵恨透了你,什麼手段使不出。”
夜宸卿聞言長長的睫毛抖了抖,接過那小瓶來,卻是低頭下去吻上她的手臂。
手臂上圍了一圈繃帶,是剛剛她取血弄的。
弋棲月只覺得柔軟溫潤的脣輕輕地蹭在手臂上,明明繃帶之下便是方纔的傷口,可卻半分疼痛都沒有。
思量間她一勾脣,手臂向回一動。
而夜宸卿未加多想,索性便隨着她的手向前湊了一湊。
弋棲月只見他向前蹭上來,一勾脣,低頭便吻上他的眉心。
夜宸卿略一一僵,隨後偏了偏頭。
“這邊。”
這廝還挑剔起來了。
弋棲月心裡暗自笑笑,卻也隨着他偏過脣去。
朱脣便印上他的眼角,她探出舌尖來輕輕舔舐他的睫毛。
夜宸卿低低地哼了一聲。
一如既往地吻她的傷口。
弋棲月另一隻手卻伸出去,摸索到他腰間,尋到腰封的摁釦,指尖輕輕巧巧一戳,只聽‘咔噠’一聲輕響,腰封鬆開來,鬆垮地垂落下去。
他束得規整的衣衫便也散開來。
可這分明還是不到正午的時候,連午膳都不曾用過。
弋棲月稍稍遲疑了一瞬,不想夜宸卿這廝卻反手摟住她的腰:
“陛下……當心着手臂。”
當心着手臂。
這廝,不知不覺便默認了。
弋棲月徹徹底底地、沒有心思考慮時間了。
這幾日到了東臨,她在北國客院中,夜宸卿這廝在鄰處東國的客院中,而墨蒼落一行人所在的應急客院,恰恰在這兩處之間。
弋棲月擔心墨蒼落暗中探查她和夜宸卿的關係,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便和夜宸卿說着,不要輕舉妄動,結果便是這幾日晚上睡覺,連個抱着的人都沒有。
如今……
大白天的,四下湛玖守得嚴實,何況夜宸卿應當是打着和她交代一二的名義來的。
不管了,他是她的。
帶着繃帶的手臂抽出來,反手一繞勾住他的腰,這一瞬間,明顯感覺到夜宸卿這廝小心翼翼地不敢動彈了。
大抵是怕傷到她?
可是她偏偏就喜歡得寸進尺。
另一隻手推住他的肩膀向後一壓。
雙雙落在後方一處微涼的、狹長的矮桌上。
夜宸卿悶哼一聲,弋棲月則將他的腰封丟到一側去,又開始剝着他的外袍。
她纖細的手便在他心口遊走。
‘噹啷’一聲,是堅硬的金屬落地之聲,確是那腰封。
夜宸卿的鳳眼眨了一眨。
“陛下……不是說歡喜那腰封?”
弋棲月挑起眉睫笑:“朕更歡喜你。”
覺得這矮桌微微發涼,於是弋棲月滿是良心地將他玄色的外袍鋪在桌上。
身下這廝大抵是有些敏感地有了反應。
他手臂一擡摟上她的腰身,她感覺得到,他的指尖挑開了她的束腰。
弋棲月眯起眼,低頭打量着他。
他那下頜線真真是世所罕見的極品,即便是如此仰倒在桌案上,也全然不顯得贅餘醜陋,有的只有致命的誘惑和妖冶。
她勾挑起脣角來,俯身將脣狠狠落在他的下頜側邊。
夜宸卿低低地沉聲喘了一聲,這聲音壓抑卻又誘人,便在她耳畔響起來。
可弋棲月只覺得自己的頭腦已然亂了。
這廝分明已經足夠致命,可是她偏偏瞧不夠。
脣下加了力道,從緊貼面頰出一路溜到顫抖的喉結。
而一雙手拽開他的外袍,又胡亂地拽着他的裡衣。
“陛下……”
他在發燙,聲音亦是半言半喘,結實的胸膛一起一伏,有力而又急促,二人如此近的距離,她又豈會感覺不到。
如今是春日,寒氣未去,屋間卻是這般的溫度。
女皇陛下壞得很,偏偏是點到爲止,衣裳被這廝剝落了,她卻支起手臂,擡頭起來,垂眼瞧着他。
凌凌亂亂一襲月白的裡衣,半遮半裸。
這廝略一皺着眉頭,面上微微發紅。
一對鳳眼裡暗閃光華,長長的睫毛微顫。
卻是瞧着她低啞着嗓音:“……陛下。”
“來、來……”
惹得他難受了嗎?
弋棲月勾挑起脣角。
卻是潑皮依舊,低低笑道:“來,求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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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棲月,奶奶的,她就是個潑皮。”
“一個整天投機鑽營,暗地裡使絆子的賊人。”
“坐山觀虎鬥,她想這麼成爲最後的贏家?!哼。”
南國營中,耶律澤狠狠地將地圖擲在桌案上。
一旁的主將吞了一口氣,戰戰兢兢地不敢出聲。
衛成碧小心翼翼地將茶水奉上。
“陛下莫急,也許還有機會……”
一位副將一拱手,小心道。
孰知耶律澤苦笑一聲,卻道:“北國的兵朕借來過。”
“是如何程度,朕知曉,如今即便是買來兵將日日嚴加訓練,也不可能比得過北國的兵將。”
“更何況還有東國軍隊壓境。”
“夜宸卿,他領的兵都跟瘋狗一樣,如何程度,我們見識過了。”
他說得咬牙切齒。
一旁人都不做聲。
耶律澤也沉默了。
是了,勝算太低了。
一口一口狠狠地喝着茶水,直到他低聲道:
“不若……”
“退一步,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