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贏,說出來很是大義,是爲了拯救北寒與東臨的百姓,可是她知道,支撐她做這些最大的動力,還是爲了秦夜泠。
今日若是沒有她,拉古的第一取得的必然是毫無懸念,他也有着他自己的所愛之人,她又怎麼能因爲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去剝奪了他人的幸福?
即使這兩者的得失比起來,拉古自己的那點兒女情長根本不值一提,可這並不是她心安理得的藉口。
有沒有一個辦法,能夠兩全其美?
白墨冉見與自己已經拉出十米之遠的拉古,用力的揮動着馬鞭,奮力的追了上去。
等到他追到拉古身邊時,他手中已經射出了二支羽箭,且兩箭都直入紅心,沒有半點偏頗。
她知道,若是她在時間上想要快過他,就必須用特別的手段了。
她從身後的箭袋中一下子就取出了三隻羽箭,同時將其架在了弓上,將弓一橫,弦拉到極致,在拉古極爲驚詫與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對準三個箭靶,三箭同時射出。
“嗖嗖嗖”,三箭幾乎同時到達箭靶,沒有一發有誤,每一箭都正中紅心,這一景象讓隨後趕來的幾個男子,均是錯愕的瞪大了雙眼。
白墨冉乘着拉古失神之際,調轉馬頭,朝着第二個場地跑去。
一直在第二場地等候的男人們見到領先過來的竟然是阿薩,也很是驚訝,但卻反應極快的從手中的籠子裡放出了幾隻鴿子,白墨冉像剛剛一樣,如法炮製,三箭同時射出,無一落空,三隻鴿子同時落在了地上。
也在這時,拉古已經駕馬追了過來,眉目間絲毫不見落後的挫敗,反而愈發的信心勃發起來。
白墨冉知道前面還有最後一關,不能在此多留,但是在行進途中,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回頭看了一眼,正好見到拉古拉箭向鴿子射去的一剎那。
他只射出去一箭,但是當箭落下的時候,那支箭上卻串上了三隻鴿子!
這得需要何等的臂力與箭術才能做到?
由此足可以判斷出,她的三箭同射,他一定也可以做到,只是他沒有想到用這種方法,或者說,他沒有想到會有其他人用這樣的方法!
這麼一想,白墨冉心中愈發的慚愧起來。
也就是這麼一失神,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來了一個箭矢,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她的身上,她這才穩了心神,不敢再胡思亂想,神色戒備的環視四周。
一開始是一箭、兩箭,白墨冉都成功的躲避過去了,可眼看着離終點還有百米之遙時,扮演箭手角色的男子們攻擊愈發的激烈起來。
白墨冉爲了掩藏自己的身份,不敢用內力格擋,只能在馬上不斷地動作,來閃躲接連不斷射來的箭矢,最後更是乾脆倒掛在了馬下,讓箭手無處可射。
那些男子們見到她這樣的動作,有幾個甚至都忘記了再次射箭,心裡直犯嘀咕,想着阿薩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這倒吊馬腹的本事,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學會的!
等到白墨冉成功的脫離了箭矢遍佈的第三關,可以駕馬狂奔的時候,拉古也已經來到了第三關的末尾,兩人之間的距離只相差分毫。
白墨冉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神經繃緊,目光只盯住終點的那根紅線,一往無前的讓馬兒撒開蹄子狂奔起來。
直到距離那根紅線只有三米之距的時候,白墨冉才側首用餘光掃視了一下身後離她只有一米之距的拉古,只見他臉色通紅,尤其是握着馬繮的那一雙手,已經被勒出了血來!
她立即勒緊了手中的繮繩,馬兒受痛發出一身嘶蹄,動作也緩了一緩,就是這麼一瞬,已經足夠拉古追趕上來!
白墨冉這才一鞭子狠狠的抽下去,兩人的馬兒發力狂奔,並肩齊驅,在最後那一瞬,幾乎同時碰到了紅線,衝破了終點!
在衝破紅線的那刻,在終點等待的人們齊齊發出了欣喜的歡呼聲,上前迎接這次賽馬大會的勝者,只是這次的情況有些特殊,因爲阿薩和拉古幾乎是同時到達的終點,以肉眼很難分辨出誰先誰後,這可如何是好?
卡魯考慮到這情況,面帶愁容的走開了,準備去請示兩位王爺。
而剩下的人則是一擁而上,將拉古和阿薩擡了起來,高高的拋起來又接住,表示他們的慶賀之意。
白墨冉面對這樣的儀式猝不及防,但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在空中,只能硬着頭皮配合他們。
等到衆人將她放下時,她能察覺到拉古對她投來的灼人的目光,卻假裝沒看見,對衆人笑笑,舉步向澹臺君澤的方向走去。
“稟告錦繡王爺、傾城王爺,此次賽馬大會已有結果,只是卻是有兩個人同時到達了終點,不分軒輊,還請兩位王爺定奪。”
在他們還在慶賀的時候,卡魯已經先一步的來到了兩人面前,稟報了賽果。
“哦?是哪兩位勇士?”澹臺君澤聽到這個結果並不訝異,像是早有所預料。
“是拉古和阿薩,就是之前站在第一個和最後一個的兩人。”怕澹臺君澤對兩人沒有多大的印象,卡魯特意提醒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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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與他的猜想分毫不差。
自己的師妹果然聰明,早在他聽見拉古那番話的時候,他就知道師妹是不會讓拉古就這麼輸給自己的,他甚至做好了師妹會捨棄自己的計劃,從而保住拉古的準備,但是沒想到,師妹居然能夠將局面控制成這樣。
這是一個最完美的結果了。
“朝廷從來沒有說過,第一隻能有一個,既然兩人的表現皆是出衆,那麼我代表朝廷決定,此次將兩人皆帶到皇城面聖。”
“草民也代表拉古、阿薩謝過王爺!”卡魯得到這樣的回答,先前對澹臺君澤的不滿瞬間煙消雲散了,對他來說,草原的榮耀高於一切,看來之前,是他錯怪王爺了!
“堂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納蘭傾城一直在旁邊看着沒有說話,直到卡魯謝恩離去過後才發聲。
“我一直都很好說話,只不過對方至少是個人。”澹臺君澤完全無視他話中的深意,毫不客氣的繼續荼毒。
納蘭傾城自掘墳墓,再次慘敗在他的毒舌之下。
“拉古見過兩位王爺。”
“阿薩見過兩位王爺。”
沒過多久,白墨冉和拉古就在衆人的簇擁下回到了原處,依次對兩人行禮。
“本王已經聽說了,經過思慮,既然你們兩位的比試不分高下,本王決定將你們兩人一同帶到皇城,讓皇上好好獎賞你們,你們意下如何?”
澹臺君澤正襟危坐,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只有瞭解他本性的納蘭已經白墨冉,在暗中毫不客氣的將其嫌棄了一番。
“謝兩位王爺恩典,一切都聽從王爺的安排,阿薩沒有異議。”
嫌棄歸嫌棄,衆目睽睽之下,白墨冉還是作順從狀,當先應了下來,反倒是一旁的拉古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久久沒有應聲。
時間一久,不僅是納蘭和澹臺,就連在周圍圍觀的人們都感覺到不對,一個個小聲的提醒道:“拉古,拉古你是樂傻了麼!還不趕快謝恩?”
但不管周邊的人說些什麼,拉古依舊不爲所動,如一尊雕像。
直到澹臺君澤的耐心都快被耗光的時候,拉古終於擡起頭來,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兩人,目光毫不避讓,眼神堅定道:“兩位王爺請恕罪,其實拉古會爭奪這個比賽的第一,並不是爲了以後能夠榮華富貴,只是爲了能夠迎娶心愛之人爲妻,若是王爺體恤草民,還望王爺爲草民指婚,便是對草民最大的恩賜了!”
“難得世上有你這樣癡情的男子,本王準了!”澹臺君澤本來還想着在回皇城的路上怎麼甩掉這個礙眼的麻煩,好與師妹單獨相處,現在好了,對方既然自己提出來,他又有什麼理由不去成全?
“桑塔的父母可在?”
沒等拉古說出他的心愛之人是誰,澹臺君澤當先發了聲。
頓時,有兩名中年男女從人羣中走了出來,到得他的面前齊齊跪下行禮。
“今日拉古勇得賽馬大賽的第一,卻甘願爲你們的女兒捨棄外面的榮華,只想娶她爲妻,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桑塔的父母自然是不樂意的,在他們看來,拉古簡直就是腦子壞了纔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若是他像阿薩一樣,應下這王爺的賞賜,他們或許還能將女兒嫁給他,但是現在,他拒絕了王爺的好意,依舊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這要他們怎麼能夠接受?
見到桑塔的父母沉默不語,澹臺的心裡有了底,忽而像是恍然大悟般得拍擊了一下椅子,懊惱道:“本王這記性實在是太差了,本王忘了說,拉古雖然不能與本王一起去皇城,但是屬於他該有的賞賜還是不能少的,以免日後有人說閒話,說本王怠慢了草原上的勇士,這樣,往後拉古一家的賦稅就免了,算是朝廷給拉古的補償,你們意下如何?”
桑塔的父母聽到澹臺君澤這條件,眼中光芒一閃,當即磕頭謝恩道:“草民願意將桑塔許給拉古,多謝王爺的美意!”
對他們草原之人來說,最誘人的其實不是加官進爵,也不是黃金萬兩,而是眼前看得到的實際利益,他們大多數人一輩子都生活在草原上不會出去了,所以就算給他們金銀財寶,也未必用的上,而最實在的則是這些家禽走獸,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比這些更珍貴了!
拉古一家在免了稅賦之後,在草原上的地位與實力肯定會竄上一大截,長此以往,日後必當超越他們家族,既然這樣,他們又何不順水推舟,成全他們的姻緣呢?
“如此甚好。”澹臺君澤滿意的點點頭,又對拉古道:“今日草原上的所有人都可以爲你作證,從此以後,你便是桑塔的夫婿了。”
拉古欣喜不已,臉上都泛起了激動的紅暈,謝過兩位王爺之後,徑自走到桑塔的面前,當着所有人的面,將同樣滿面紅霞的她抱起來轉了幾圈,笑聲在草原上不斷地瀰漫開來。
“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對啊。”澹臺君澤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不自覺的喃喃出聲。
白墨冉看着拉古和桑塔,也很是羨慕,同時心中的焦慮又多上了幾分。
她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師兄,我們下午就啓程去皇城。”她看了澹臺君澤一眼,傳音給他,語氣是不容拒絕的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