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秦綰綰走到秦夜泠的面前,低垂着眼眸看她,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極爲沮喪的氣息。
兩人皆是擡頭看了她一眼,都沒有再說話。
“有事嗎?”秦夜泠見到她這幅模樣絲毫沒有心軟,語氣依舊冷硬。
他秦夜泠從來不會輕易地對一個人置氣,但這其中不包括他所在乎的人,經過了前世的事情,他本以爲這一世可以挽回秦綰綰對他的執念,誰知道兜兜轉轉,命運竟然還是走到了這般的境地。
“可以麻煩你先回避一下嗎?”秦綰綰站了一會兒,見旁邊的君染墨沒有一點退避的打算,只能主動開口要求。
白墨冉擡眼看了她一眼,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也沒怎麼堅持,在秦夜泠的默許下,還是起身走開了。
“主子,你也實在是太好說話了,怎麼能就這麼讓了呢?”白墨冉剛走到一棵茂密的古樹下,樹梢上就傳來藍沁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她立即擡頭,就見到她正趴在一根枝幹上,一張美豔的臉上佈滿了憤惱。
“你什麼時候來的?”白墨冉看到她很是吃驚,在此之前,她以爲她還會呆在糧草隊列中,她也沒打算讓她時時刻刻跟在自己身邊保護她。
“哎呀,主子,你是不知道,這些天我和淺顏兩個人呆在男人堆裡真的要悶死了,你倒好,說走就跟着秦世子走了,我們怎麼就不能偷偷過來呢?”
藍沁一邊躲閃着她的注視,一邊底氣不足的爲自己辯解着。
“你們?”白墨冉聽出了關鍵詞,目光又深沉了幾分,難不成……
藍沁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巴掌,她怎麼就又說漏了嘴呢?在秦世子面前這樣,在主子面前也這樣!以後她還要不要在軟紅閣呆下去了?
她苦着臉,在白墨冉笑裡藏刀的眼神中,擡手晃了晃她上方的枝丫,登時,又一個人影顯現在了白墨冉的視線中。
“淺顏,真的是你?”白墨冉雖然早有猜測,但是在見到她真的出現在這裡時,心裡還是難以接受。
他們一路趕來,可以說得上是日夜兼程,不眠不休,這樣的體力消耗,就連她到達不歸關的時候都有些吃不消,更遑論是淺顏?
可是,她不但趕來了,還是先她一步的走在了她的前面,這代表了什麼,不言而喻。
“是啊是啊,我怎麼就在這裡了呢?好奇怪啊……”被藍沁出賣的淺顏先是狠瞪了她一眼,然後對着白墨冉尷尬的笑了笑,望天裝傻,一副我好茫然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白墨冉哭笑不得,知道這廝是不會和她說實話了,也不再逼問她,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把一切都告訴她,而且這一天,應該快了。
在白墨冉與藍沁她們秘密交談的時候,秦綰綰已經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剛剛白墨冉所處的位置上,她看着秦夜泠,卻見到對方的視線一直跟隨着君染墨,又想到上次她偷偷找她,結果卻得知了那樣的消息。
她拿着乾糧的手緊了緊,心中再也沒了猶豫。
“哥哥,你這幾日辛苦了,這是綰綰準備的乾糧,你也吃點吧。”秦綰綰一邊說,一邊將自己手中的食物給遞了過去。
秦夜泠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這雙手,並沒有伸手接過,而是側首定定的看着她,眸中深邃一片,叫人琢磨不透他思緒。
秦綰綰心裡一驚,心虛的躲開了他的注視,空着的那隻手在她的身邊握緊,後背冒出了一層的冷汗,想着難道是哥哥發現了什麼?
“哥哥,怎……怎麼了?”在他這般逼人的目光下,秦綰綰終於忍不住,當先出聲問道。
“綰綰,放手吧,只要你現在回頭,不管你以前做了什麼,哥哥都能原諒你,可是你若還是執迷不悟,你我之間的兄妹之情,怕也是到此爲止了!”
秦夜泠將目光從她的身上收回,意味深長的吐出了這一句話。
不管前世她做了多少的錯事,也不管今生她又走了多少彎路,但只要她現在還能夠及時回頭,那麼一切都還來得及。
畢竟,這麼多年的兄妹之情,又豈能輕易斬斷?
可是,我不想要做你的妹妹!更無法看到你要在我的面前另娶她人!秦綰綰忍下心中驟然掀起的洶涌,定了定心緒,不想讓他看到她眼底的脆弱。
她再次將乾糧往他的面前舉了舉,自嘲的一笑,“怎麼,哥哥,現在你竟是連我的食物都開始一起嫌棄了嗎?”
說着,就要收回手。
秦夜泠卻在她收手之前將乾糧接了過來,一句話也沒說,將其撕成小塊,慢慢地吃了起來。
看着秦夜泠咀嚼的樣子,秦綰綰脣邊漸漸揚起了幸福的笑容,可隨即又想到了那個士兵的囑託,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趁他沒有防備的時候,身體前傾,依偎在了他的懷中,一下子摟住了他的腰。
秦夜泠猝不及防,第一個反應不是推開秦綰綰,而是看了一眼白墨冉離開的方向,不巧的是,這一幕正好被她看在了眼裡,且對方看着自己,不怒反笑,只是那眼底的寒意,即使隔着這麼遠,他也能夠感覺得到。
他這下也顧不得手中拿着的乾糧了,也顧不得會不會弄疼秦綰綰,不留餘地的將她從自己的懷裡推開,臉上的表情冷凝到了極致。
秦綰綰見到他這樣的臉色,心裡極爲害怕,知道他這次怕是真的生氣了,也不敢再多留,只是小聲的囁嚅道:“哥哥,你放心吧,我以後,再也不會纏着你了。”
秦夜泠沒有反應,秦綰綰低垂着頭,快步從他的身邊走開了。
“主子,你這下可看到了吧!這就是你讓開的後果!嚶嚶嚶……我們軟紅閣的主母要被搶走了!”
藍沁隨着白墨冉的情緒轉變,也看到了剛剛的那一幕,立即捂了心臟做脆弱狀,對白墨冉很是怨念道。
淺顏也同樣看到了那畫面,卻沒有藍沁這麼多話,只是用打趣的目光在秦夜泠和白墨冉的身上轉了一圈兒,就躲回樹幹中繼續休憩去了。
白墨冉慢慢地踱步,走回到了秦夜泠的身邊,沒有說話,表現的很是平靜。
她越是這樣,秦夜泠就越是不放心,他試探的喚了她一聲:“阿冉?”
“嗯?”白墨冉很快就應了,看着他的時候脣邊還帶着一絲淺笑。
秦夜泠見她這樣子,更加不知道她這是生氣還是沒生氣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她。
白墨冉哪裡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沒等他問出口,自己就很是主動道:“我沒有生氣,方纔是她偷襲了你,我還不至於連這點肚量都沒有。”
若真的要說是生氣,她氣的只有秦綰綰一人,不論是她還是秦夜泠,已經給了她數次的警告,可是到得現在她還是屢教不改,真的是時候想個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了!
“吃點東西早些休息吧,明日大戰在即,我們必須保存好體力。”秦夜泠聽了她的話,知道她是真的不計較,這才放下心,拿起手邊的乾糧,分了一半遞給她。
白墨冉正在想着心思,下意識地接過她遞過來的食物,一點點的吃了下去。
“秦副將,怎麼樣?事情都辦成了嗎?”
秦綰綰剛從秦夜泠的身邊回來,先前替她出主意的士兵就再度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秦綰綰看了他一眼,一隻手伸進了衣袖中,緩緩地拿出了一樣物事,因爲緊張,連指尖都在顫抖。
那士兵見到她手中的東西,眼睛都直了,心中大喜,卻盡力壓制住那份得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些,“秦副將,這東西不如就由屬下替您保管吧,畢竟到時候秦將軍要是發現了,第一個懷疑的怕就是您。”
秦綰綰沉默的看着他,不發一言,直看的那士兵開始心顫,忍不住就要動手的前一刻,她將東西放到了他的手上,並且吩咐道:“一定要好好保管,不得有任何的閃失!”
“是!”那士兵握緊手中之物,喜悅之情再也遮掩不住,等到秦綰綰去休息時,他警覺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動作極快的消失在了深山裡。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山中有細微的聲響傳來,秦夜泠一向淺眠,儘管動靜很小,但還是讓他產生了防備之心,再也無法入睡。
緊接着,白墨冉也感受到了那些微的響聲,從睡夢中醒了過來,運行內力開啓了周身的靈識,探尋着山中的異動。
隨着探尋範圍越來越大,白墨冉也愈發覺得吃力起來,好在就在她快要放棄的那一刻,她終於感知到了產生異動的位置,在察覺到他們在做什麼後,她的內力立即回收,猛地睜開了眼睛,朝着秦夜泠看去,卻見對方也是一副驚訝的模樣。
“那是……北寒的士兵?”白墨冉還是有些不可置信,想要從秦夜泠的口中得到確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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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泠神色凝重的點點頭,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按照道理,北寒士兵絕無可能那麼早的就決定越山,依照剛剛他感應的方向,北寒的人幾乎是和他們同時開始的攀登,與山頂已經沒有多少距離了!
時間再容不得他有半分的遲疑,他立刻站起身,用內力將自己的話語擴散而出,“全軍聽令,敵軍已快到達山頂,我們必須比他們先行登上山頂,取得先機,所以從即刻起立即出發!”
所有的士兵都在熟睡被喚醒,聽完秦夜泠的話本來還有些迷糊不明所以,但是那也只是一會兒,等到完全消化了他話中的意思後,一個個瞬間清醒了過來,拿起隨身攜帶的兵器工具背好,迅速地站好了隊伍,整齊劃一的朝着山頂進發。
本該需要三四個時辰的路程,在這樣緊張的壓迫感下,全軍竟然只用了兩個時辰都不到就登上了山頂,也就在那一刻,秦夜泠看到了在山的另一面,有密密麻麻的火把在叢林中閃耀,一眼望去,彷彿像是一個燃燒着的巨大火海。
“弓箭手滾石手等人準備!”距離山頂最近的一批北寒士兵只和他們相距不過一二里,不敢想象,若是他們的動作再慢上一步,結果會是怎樣。
“是!”在秦夜泠的指揮下,軍隊一下子就分成了幾組,弓箭一列沿着山頂一字排開,每三四個弓箭手中間都摻雜着一個滾石手,在這些士兵的身後,更有人直接在點燃他們帶來的火把,這幾日他們一根火把都沒有用,爲的就是今天在對戰敵軍的時候用上。
“開始動手!”
隨着秦夜泠的這一聲令下,無數的箭羽、巨石往山下飛射而去,不斷地有人被箭射中,被石頭砸中,傳來陣陣的慘叫聲,而這些所造成的殺傷力,都遠不及一隻火把來的狠烈。
這山上什麼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樹木叢林,這些東西一旦被火把點燃就迅速燃燒起來,擴散的速度快的令人心驚!
沒過多久,就有人的血肉被火灼燒的味道在整個山中瀰漫開來,伴隨着源源不斷的哀嚎和火海,仿若人間煉獄。
白墨冉一開始還不覺得有些什麼,但是當火光越來越旺盛,她站在山上甚至能感覺到火的灼熱時,整個人的臉色都開始泛白,額頭更是不斷地往外冒汗。
“阿冉,你怎麼了?若是受不住這場面,就不要看了。”秦夜泠無意中掃到她的神色,來到她的身邊,伸手就想捂住她的眼睛。
白墨冉卻先他一步的阻止了他的動作,搖了搖頭道:“我不是見不得這血腥的畫面,只是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只要看到這火,心裡就發慌的厲害,身子甚至不受我控制的想要逃脫。”
秦夜泠聞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緊了緊,他當然知道她爲什麼會這麼怕火,前世的她不就是……
“或許是與我幼時的經歷有關,你不用擔心,戰事爲重。”白墨冉思來想去也只能用五歲時的遭遇來解釋這一切了,她將手覆在秦夜泠的手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對他表示安慰。
眼前的這一切景象,都是她先前從不曾想過的,雖然她在來戰場之前,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有戰爭就必然有傷亡,不然何來的一將功成萬骨枯?
只是當她親眼見到這一切的時候才明白,知道是一回事,可是親身經歷,又是另一回事了,今夜之後,又有多少人會悲痛欲絕,又有多少個家會破碎?
“這場仗打得有些不對勁。”
就在白墨冉爲生死而感慨的時候,耳邊傳來秦夜泠的低語聲,她不明所以的朝着山下看去,一看之下,也皺起了眉頭。
隨着士兵們越來越強烈的攻擊,北寒倒下的士兵也越來越多,漸漸地,就連哀嚎聲也弱了下去,但是這消滅的敵軍纔不足這火把數量的四分之一!
那剩下的這些是什麼?
“都停下來!”秦夜泠揮手命令他們停止攻擊,隨着箭羽聲、滾石聲的消失,空氣中只剩下火焰隨風燃燒的細小爆破聲,以及受傷的士兵苟延殘喘的呻吟聲,除此之外,方圓十里以內,竟是再沒有動靜!
而那些看上去一望無際的火把,竟然只是北寒國的人所做出來的假象!他們將火把密密麻麻的綁在了山石上,前方的火把是由真的士兵舉着,而後方的火把因爲相隔太遠,不容易被人注意,所以都是虛的!
只是他們這樣做的原因又是什麼?就算是北寒的人發現了他們援軍已到,想要聲東擊西,也不需要犧牲這四分之一的士兵,只爲了虛晃他們一招吧?
而且就算他們還剩下大半的士兵,想要硬攻下不歸關,但是有錢將軍帶着他原有的士兵們在不歸關駐守,那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秦夜泠怎麼想,怎麼都想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看不透敵軍的目的。
白墨冉和他的想法也差不多,她也同樣很是疑惑,總感覺今天的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督軍有令!”就在兩人都站在山上沉思的時候,一道響亮的傳令聲劃破了夜空,在這山間顯得尤爲的空曠。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傳令的士兵給吸引了過去,只聽到那人一字一句道:“督軍有令,不歸關錢琮文受秦夜泠之教唆,勾結北寒,大開關門,放敵軍入關,現已被抓獲,就地問斬!秦夜泠作爲主犯,更加罪無可恕,現命衆將士將其擒獲,若有反抗,就地處決,死傷不論!”
這一道軍令就如同一塊巨大的石子投入湖面,掀起了層層的巨浪,幾萬的士兵面面相覷,都以爲這軍令是在開玩笑,久久都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開玩笑!秦夜泠是誰?是東臨國開國元勳一族的後裔!秦家世代忠良,每一代都爲東臨立下了赫赫戰功,秦夜泠更是秦家翹楚,要讓他們相信秦將軍會叛國,倒不如讓他們相信皇帝是篡位來的比較實際!
跟隨在秦夜泠身邊的劉將軍、宋將軍對視一眼,也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訝異與懷疑,最後還是宋將軍作爲全軍的代表走到那傳令軍的面前道:“督軍是不是沒有了解清楚情況?這東臨國誰都有可能謀逆,但唯獨這秦將軍絕對不可能!督軍要讓我們抓人,也要有人證或者物證讓我們信服不是?”
“哼!”那傳令兵冷哼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樣物事,那物事外面還裹着一層布料,他將布料一層層的解開,最後露出裡面的東西,將手高舉起來對着衆人道:“你們可要看清楚了,這是皇上曾經交給秦夜泠的兵符,可是這軍符,不久前卻從錢琮文的身上找到,錢琮文坦言道,是秦夜泠親手將兵符交到他的手上,威逼利誘他打開不歸關,他才一時糊塗做錯了事情!據我所知,這兵符秦夜泠自從拿到手裡之後,一直是隨身攜帶的吧?而且憑着他的武功,又有誰能夠在他沒有絲毫察覺的情況下盜取這兵符?這還不能證明他的罪證嗎?”
這話一出,衆人心中原本堅不可摧的信念開始動搖了,雖然說在他們的心中,秦將軍就是他們的神,可是面對這樣的證據與事實,他們又實在是難以再爲秦夜泠找到開脫的理由。
一直冷靜的聽着傳令軍說話的秦夜泠,終於在這時有了些反應,他伸手朝自己的腰間撫去,在觸碰到原本放置兵符的地方空蕩一片時,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計了,只是能夠這樣不留痕跡的算計到自己的人,是誰?
站在陰暗處的秦綰綰在聽到傳令軍的命令時,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她聽到他所說的第二段話,尤其是在看到他手上舉着的兵符時,她滿眼的不可置信,因爲那兵符,正是不久之前,她在擁抱秦夜泠時,趁他不注意從他身上偷出來的!
那士兵告訴她說,想要趕走君染墨其實很簡單,只要她偷走秦夜泠身上隨身攜帶的軍符,然後在他的食物中下點迷藥,讓他暫時昏迷一段時間,等到事情敗露,衆人只會懷疑到他的貼身士兵君染的頭上,到時候就算秦夜泠再想護着她,也不可能違背幾萬士兵的意思。
只是現在,這兵符爲什麼會出現在那人的手上!又爲什麼會扯上這麼一大堆的事情?
秦綰綰頓時瘋狂的在人羣中掃視着,勢必要找到她的那個貼身士兵,她要抓住他把他帶到督軍的面前,告訴督軍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和哥哥無關,哥哥是被人冤枉的!
也是蒼天有眼,秦綰綰不過一會兒,還真在數萬人中看到了她的那個士兵,悄悄地向他移動而去。
眼看着她離那士兵還有幾步之遙了,那人卻突然察覺到了異樣,回頭見到她以後,拔腿就往一旁的樹林中跑去。
秦綰綰又怎麼可能放過他,對他緊追不捨,也不知道就這樣追逐了多久,她總算是拽住了那人的衣物,狠狠地將他甩倒在了地上。
“說,你爲什麼要騙我去陷害秦將軍!你究竟是什麼人!”秦綰綰一手製住他的手臂,一手掐住他的喉嚨,眼神狠厲到了極點。
她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哥哥,更不容許任何人利用她來傷害他!
“我……我說,但是……咳咳……”那人被秦綰綰鉗制住動彈不了半分,只能用眼神瞥了一眼她掐住他的手,示意他被她掐的說不出話了。
秦綰綰見此稍稍的鬆開手,看着她的目光依舊防備。
“秦副將,你怕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吧!”那士兵從她手上救回了自己的命後,並沒有絲毫的收斂,反而笑的愈發猖狂。
“你什麼意思?”秦綰綰見他這幅模樣,心中又是一沉,好不容易鬆開的手又將他的脖子掐緊了些。
“我是說,我給你的那個藥,可不是什麼迷藥,而是劇毒!哈哈哈!”那士兵說出來以後,見到秦綰綰的臉色大變,心中愉悅到了極點,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
“你!”秦綰綰勃然大怒,眼睛被氣得通紅,眼看着就要對他痛下殺手。
“你殺了我,秦夜泠可就真的死定了!”士兵臉上沒有一星半點兒的恐懼,似乎是料定了她不敢殺他,甚至還很悠閒的看着頭頂上面的樹葉道:“他中的毒,只有我這裡有解藥。”
果然,秦綰綰聽到這話後,再也不敢取他性命,她冷冷一笑,手上一用力,“咔嚓”一聲,他的一隻胳膊就被她卸了下來。
士兵頓時發出一聲慘叫,等緩過神來時,面上終於沒了先前的淡然之色。
“解藥在哪裡?”秦綰綰看着士兵的眼睛,語氣極爲冰冷道:“我告訴你,你最好說實話,不然被我發現你有半句虛言,下一次,可不是缺胳膊斷腿這麼簡單了!”
“屬……屬下不敢!”士兵喘着氣來以此緩解肩膀上傳來的疼痛,就連語氣都收斂了許多,看着她討好道:“那解藥就在我左肩盔甲上面的一塊鐵片下,您若是不放心,可以聞一下,便知道屬下說的是真是假了。”
秦綰綰聽到他的話,從袖中取出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另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扯下他肩膀上的鐵片,果然在那裡看到了一包用紙包裹着的藥粉。
她想到他剛纔的話,爲了確保萬無一失,還是打開那紙包聞了一下,可就在那一瞬,她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可惜已經遲了!
她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手中也失去了力氣,知覺還在,可是整個人卻再也動不了半分。
“哈哈哈!秦副將,告訴你吧,這纔是真正的迷藥,怎麼,滋味如何?”
在她倒下去的一瞬間,那士兵從地上翻身而起,用手狠狠的捏住了秦綰綰的下巴,想要直接解決了她。
可是當他的手一觸碰到她的臉,只感覺到她的肌膚極爲的水嫩,溫香軟玉在他的身下,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
他雖然說是因爲作爲細作,纔在秦綰綰的身邊潛伏了這麼些年,但是他確實也見證了她怎樣從一個女孩漸漸地長成了一個女人,每當午夜夢迴,對她也的確有過幾次的邪念。
既然今日有了這麼好的機會,能夠將以前的夢境變爲現實,他又何樂而不爲?
這麼想着,他發出一陣淫笑,急不可耐的解開了她的衣物,與她共赴*之樂……
而在這個時刻,就在十里之外,秦夜泠與傳令軍的對峙還沒有結束。
“怎麼?到得現在,你們居然還不願相信秦夜泠叛國的罪名嗎?”
傳令軍見他說了這麼多,這幾萬的士兵還跟木頭一樣處在原地,心裡大爲的惱火,但是他也知道,畢竟這麼多年了,秦夜泠不管在百姓還是士兵中的地位都已經根深蒂固了,一時半會兒想要扭轉他在軍中的威望,的確有些困難,但是卻不得不做!
“你們想想,若是按照秦夜泠的說法,今日這些北寒士兵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可是現在呢?這分明就是秦夜泠與北寒國的人裡應外合,想要將你們調離不歸關,所以才用少數的士兵們來轉移你們的注意力,而大部分的士兵,卻是去攻打不歸關!”
衆人聽得他這話,心裡的天平動搖的更加厲害了,的確,今天的這一戰實在是太過詭異了,若不是有人泄露了他們的行蹤,那些北寒的士兵又怎麼可能與他們幾乎同時到達山頂?
看着底下越來越躁動的手下,劉將軍和宋將軍又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意思,兩人遲疑了一下,還是朝着秦夜泠的方向走去。
事情發生一直到現在,白墨冉都沒有出聲,因爲站在她旁邊的秦夜泠,一直表現的出乎意料的平靜。
但是當她看到劉將軍和宋將軍朝他們走過來的時候,她卻再也忍不住了,她看着秦夜泠傳音入密道:“夜泠,難道你真的就要這麼和他們回去?”
秦夜泠沉默不語,轉頭看着她,剛想要傳音入密回答她,胸口驟然升騰起一陣劇痛,喉嚨一熱,就有血從口中溢出。
他先一步的用手遮擋住,沒有讓人看出他的異樣,可白墨冉離他最近,又無時無刻不在關注着他,又怎麼可能沒有察覺?
她眼底霎時掠過一絲慌亂,卻極力剋制住自己,不讓自己面上露出擔憂,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不能讓別人再看到夜泠任何的弱點。
“秦將軍,雖然說我們這幾萬士兵在心中都是相信您的,但是既然督軍對您有所懷疑,且又拿出了充足的證據,您就算是爲了自己的清白,也應該和我們一同回去一趟,您看如何?”
劉宋兩人一起來到了秦夜泠的面前,劉將軍雖然猶豫,但最終還是斟酌的將話說出了口。
此話一出,衆人皆屏聲靜氣的看着秦夜泠,一時間,偌大的山上沒有一點聲音,彼此的呼吸清晰可聞,只有風偶爾掠過,帶來嗚咽的呼嘯。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又彷彿只是一瞬,秦夜泠終於開了口,吐字清晰中透着幾分寒涼,“我不會回去。”
“秦將軍!”劉宋兩人得到他的這個回答,都很是焦急,不明白他爲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以他在軍中或是百姓中的威名,只要他回去了,事情就一定會有着轉機,可是現在他若是拒絕了,不正是給了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機會嗎?
“秦夜泠,你確定你要抗命不遵嗎?”
傳令軍在得到秦夜泠這樣的回答後,眼底反倒是浮現了一絲喜色,再次對他質問道。
“不是不遵,是這命令,本就是錯!”秦夜泠的聲音愈發寒冷起來,白墨冉聽着他這聲音,就能夠感覺到,此時他心中是多麼的憤怒與冷漠。
她知道,今日一戰,在所難免,只是這一戰,不是北寒與東臨,而是東臨的內部殘殺!
“那就不能怪我們不客氣了!”
傳令軍說了這麼多,好似就在等待秦夜泠的這一句話,他的話音剛落,就有數十道黑影從樹林的四面八方朝他逼近,每人手上都持着利劍,滿身殺氣,白墨冉看着他們,絕對不會相信,他們只是想抓他回去那麼簡單!
她暗中運氣,一隻手已經悄無聲息的握住了秦夜泠的手,在對方動作的同時,她亦凝聚了全部的內力,拉着秦夜泠直直奔向樹林中。
這山上空無一物,他們兩人,除了躲進樹林憑藉樹木的遮擋來避開敵人外,沒有第二種辦法!
可是很快的,白墨冉就發現,她的想法好像有些太天真了,因爲她在剛進入樹林沒多久後,丹田處的內力就開始紊亂,隨即她全身的經脈都開始劇烈的抽痛,有血腥的味道開始順着喉嚨往外溢出。
白墨冉幾乎是立即就想到了剛剛秦夜泠的異常,想來他們兩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都中了毒,只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他知道自己也中毒的事實。
她強忍着自己體內傳來的劇痛,與秦夜泠又往樹林深處飛馳了一會兒,最後在一處低矮的灌木叢中尋到了一個隱蔽的山洞,而在這時,她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