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請進。”
堂內裡有士兵出來,對宋時安說道。
微微點首,持着旄節,宋時安準備上臺階。這時,一名士兵走上前,道:“見王公要搜身,宋大人。”
聽到這個,哪怕態度一直很好,但作爲朝廷七品官的宋時安也不能沒有任何脾氣,那就龜的太過了。於是,他不滿的擡起雙手,道:“搜。”
隨後,那名士兵對他上下搜身後,搖了搖頭。
接着,又要對心月搜身。
“放肆,這是獻於王公的。”宋時安呵斥道。
那人一下子就縮回了手,不敢造次了。
王公的女人,的確是沒有人能夠先碰。
至少,作爲這烏壘城主的手下。
況且,只是一個漂亮女人而已。
就這般,宋時安和心月兩個人一起的,進到了堂中。
王深高高在上的坐在位上,看到了宋時安。但眼睛,卻在一旁的女人身上,露出了淫邪的笑意。
確實是美麗至極。
這樣的女人,自己從未擁有過。
這魏忤生,相當的有誠意啊。
“王公。”
手持旄節的宋時安,對着這個肥胖的男人,露出了討好的笑容:“久仰大名,今得一見,果然是尊貴顯赫,若神人吔。”
見到他這樣,站在一旁的管事和王公,兩個人都非常滿意的對了對視線。
他前來不是脅迫的。
而是,要有求於自己。
這樣,就不用擔心對方突然翻臉,要來什麼強行攻城了。
想必現在的魏忤生,也沒這個精力。
“宋大人也是如傳說那般的英俊啊。”王公笑了笑,接着伸出手,“請坐。”
於是,宋時安就坐在了側邊的一個位置上。
心月,則是相當矜持的站在他的身旁,雙手放於平坦的腹部,低下首,雖然看起來有點冷冷的,但如此安靜,也生出了一絲反差的乖巧。
你可以臉冷,但心不配冷。
這,纔是趣味。
坐在位上的宋時安,從這個視角,正好就能夠看到門外的士兵。
他的影子,也看得清清楚楚。
“宋大人此番來,是爲何啊?”王公問。
見堂內就有四個持刀的衛士,堂外還有兩個。他的狗兒子,也在外面守着。再加上,有一個管事在這裡。於是,宋時安稍稍有些爲難的說道:“殿下想與王公所談甚密…能借一步說話嗎?”
見他如此,王深一下子就警惕起來。
但身旁的管事,連忙的說道:“都是可以信任的絕對心腹,宋大人無需擔憂。”
王公別激動,正常的,對於談判而言這是正常的。
只是正常歸正常,肯定不能夠真的就給他創造私自見面的機會。
不然老大被挾持了怎麼辦?
“那就好。”宋時安似乎也不太有所謂的說道。
這個態度,讓管事更加確定了,他不準備搞什麼血濺五步的狠活。
王公,也更加的放心了。
現在,自己這邊總共九個成年男性,其中六個兵士,除非宋時安是戰神,才能夠赤手空拳的在這種場合上,擒拿他。
他門都不關,也讓宋時安更加便利了。
雖然外面的陽光通過窗戶照進來,也能看到影子。但直觀的用門外守衛腳下的人影來確定時間,還不用亂瞥。
“我派去六殿下那裡的人到了嗎?”王公突然問,並補充道,“就是先前,殿下讓我等烏壘豪族出一個說得上的話,於朔風郊外山莊一聚。”
他根本就沒有派出去人。
但他,就這麼說了。
“這個啊?在下不知。”宋時安說道,“我於朔風城時,好像是沒有見到的。但我昨日就起行了,或許今日已經到了吧。祁縣,不是稍遠嘛。”
“那就好。”王深點了點頭,打趣道,“我可是讓我的親侄子過去了。”
“王公這般重視,真是赤誠忠心啊。”宋時安也跟他敷衍道。
“那此次六殿下招衆人前去,是有什麼命令要吩咐我等嗎?”王公問道。
宋時安稍作猶豫,但在思索後,還是開口道:“不瞞王公說,朔風的情勢相當嚴峻。殿下下定了決心抵抗姬淵,可奈何糧草輜重不足。所以想請衆豪族大戶,能夠爲朝廷募捐些軍資。”
“原來如此啊。”王深點了點頭,望向了管事。
管事會了他的意,便說道:“爲朝廷抗敵,是我們的本份。糧草的話,我們肯定盡力籌措。過些日子,便親自派人送到朔風去。”
“既然如此……”宋時安相當爲難,然後開口追問道,“那今日我走時,能不能先帶走一些?”
雖然宋時安的心思根本不在這種小事上,但要讓對方覺得,你是真的有所圖。這樣,才能夠讓他的來意,顯得更真。
果然,一涉及到這種‘真金白銀’的談判,王深就較真起來:“可是,我們到時候要固守烏壘抵抗姬淵,也需要糧食啊。”
“姬淵的重心應當是在朔風,王公這邊,應當沒有那麼大的壓力。”說着,宋時安又看向了心月,“殿下還是相當希望王公能爲他分憂的。”
聽到這裡,王公也看向了那位美女。
美麗至極,美麗至極啊。
六殿下這是要拿美女換糧食。
既然都給瞭如此大禮,一毛不拔,未免也有點過於的扣門。
同時,也是在得罪魏忤生。
女人要了,卻糧不給,找打?
“守土抗敵,也是我等職責。”王深作出一咬牙的樣子,道,“宋大人,你走時,帶去一千石糧食吧。”
出手就是一千石。
這宗賊在戰時,就是要比於城中的豪族富裕啊。
心月竟然值這麼多。
王大人,真的很喜歡她啊。
宋時安其實真沒想到效果會這麼好,他只知道心月漂亮,同時具備殺手特質。但誰曾想,甚至都不用捯飭,換上女孩子的衣服,把頭髮披下來,就傾國傾城了。
集美底子好真不是尬吹的。
“能再多一點嗎?”宋時安相當努力的爭取道。
“我這也是把家當都掏空了,才能湊出這麼些糧食。”王深做出糾結的考慮後擡起頭,道,“我再給你幾車的馬草吧,在這戰時,也是重要的軍資啊。”
“好吧。”宋時安艱難開口,就此決定。
這時,門外的影子,已經短成了壓縮的小手辦。
但距離最短,還差一點點。
當然,也差不多了。
緩緩的,宋時安起身了。
“宋大人,就沒有什麼別的事情了嗎?”王深好奇的問道。
“回王公,此番其實並沒有什麼密談。”笑了笑,宋時安無奈的說道,“不過是殿下着實缺糧,讓在下四處去湊罷了。在王公這裡得到了一千石,在下還要去求下一個一千石呢。”
“哈哈哈。”王深笑了起來,陰諷的說道:“能夠理解,不過是爲了替主人做事罷了。六殿下他,也是真的不容易啊。”
шшш ✿тTkan ✿CΟ
宋時安展現出的窘迫,讓王深相當的滿足。
心裡,大爲愉悅。
在盛安罵司徒的狂生,不過就是讀書讀得不知天地爲何物了。
到了邊疆,要打仗了,沒飯吃不也得乖乖的拿着碗乞食?
錢訥,就是英雄膽。
在戰時,糧食就是英雄膽!
而管家,雖然姑且相信了宋時安。但還是覺得,一個能罵司徒的人,能夠這麼靈活的能屈能伸?
於是,便突然的開口問道:“宋大人,最近沒有聽到什麼風言風語吧?”
這一句話,讓宋時安定了一下。
王深,也認真起來。
“什麼風言風語?”宋時安問。
“比如說姬淵要拉攏我們王公,還要許諾他做郡守的事情。”管事平和的問道。
王深的視線,完全的在了宋時安的臉上。
這是原本就想好的試探。
爲的就是問出那一封信。
其實,他們都知道,魏忤生已經知道了那一封信。
但是,你不能夠以此作爲要挾。
你敢把這種話拿出來說,當成所謂的把柄,王深當場就敢翻臉。
現在,就可以把宋時安扣起來!
“沒有。”淺笑的看向王公,宋時安答的很乾脆。
“那傳風言風語的人,有嗎?”王深問。
“目前並沒有,但如果有,殿下一定給王公押送過來,任憑處置。”宋時安道。
“如若有這種人送過來了,我再給六殿下湊出一千石送過去。”王深承諾道。
明牌。
既然讓你知道了,那就不好意思了。
但是,你能怎麼辦?
把信和人還回來,我再給你一千石糧食。
然後各自安好,各自體面。
“好,我去與殿下說。”
對王深點了下頭,宋時安轉身,面對着門口,準備離開。
而心月,也朝着王公緩緩走去,與宋時安背對。
看到這個美人兒來了,王深眼睛就像是貪狼一樣的放出光來,舔舐下了嘴角,站起身:“過來。”
“妾身想送王公一樣東西。”
心月看着她,說道。
情緒一下子就被動人的女聲調動起來,王公笑盈盈道:“什麼東西?”
緩緩的,心月一隻手提起了裙襬。
白皙的小腿,一點點露出。
王公的眼睛,也越瞪越大,笑容越來越油。
其它士兵,也忍不住看過來。
直到提到了膝蓋之處,是一個泛黑的竹片,被布帶緊綁在了腿上。
“是刀。”
霎時間,心月將反綁的小竹刀抽出,對着面前的男人脖子,橫着抹去,快得只剩殘影。
瞬間,血色噴發。
剛纔還帶着笑意準備看好東西的幾名士兵和管事,也當場傻眼。
下一刻,所有人拔出刀圍了過去。
撲通,王公撲街的栽倒在地上。
“爹!”
王公子也帶着守衛衝了進來。
“王深已死!!”
舉着旄節,另外一隻手拿着半封信:“這是王深與姬淵通敵的半封書信,賣國證據確鑿!爾等儘快投降,不然城外的王師攻進來,城破後一個不留!”
這警告,讓所有人全部都僵了。
宋時安不是在想當然。
賊首死了,現在無人能夠發號施令。
這也是爲什麼要擒賊先擒王。
因爲一支軍隊沒有主將,在如臨大敵的時候,很容易譁變。
更何況,這還是一羣烏合之衆。
“我爹死了,現在我就是城主,給我把這個人抓起來!”王公子手裡提着刀,準備衝向宋時安。
但下一刻,心月就閃身到宋時安的面前。
半張臉上,血綻放出了花。橫着竹刀,眼神冰冷,像厲鬼一樣的瞪着王公子,完全將宋時安護在身後。
王公子一下子就縮卵了,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大吼道:“快上啊!抓住這兩人!不,直接殺了他們!”
“謀逆乃誅滅九族死罪,你們要跟着一起來嗎!”宋時安大吼道,“我乃六殿下心腹,你們要來殺我嗎!”
殺他們兩個,非常容易。
但他們,絕對不敢擅殺。
一個月就幾石米,你拼什麼命啊?
只要心月打得過這個肥肥就沒問題了。
顯然,剛纔那果決的一刀,已經展現了她的殺手本質。
封喉,僅在一瞬之間。
殺完之後甚至都不需要補刀,就是這麼自信。
“還在六殿下?齊國聖君要來了,這裡都是齊土。到時候,我就是朔郡太守,你們都是朝廷命官!”王公子嗓子撕裂的大吼。
六名侍衛握着刀的手更加穩了一些,並開始互相的對視。
對此,宋時安輕蔑一笑:“你看看你後面呢?”
“我不看!”
舉着刀,王公子纔不上任何的當。
但很快,一名騎着馬的士兵就衝刺過來,來不及下馬,大喊道:“城外兩個城門前,有大批的騎兵,還有好幾百面魏字旗,滿天都是塵土,我們被包圍了!”
這一句話,說的王公子心都涼了。那些士兵,更是嚇得驚恐萬狀。
“大齊聖君是來不了了,但王師來了。”
宋時安面對衆人,厲聲吼道:“我以赤水爲誓,除了王賊家人,其餘所有人,一律無罪,絕不會受到任何報復。給我,拿下這個逆賊!”
“給我拿下這兩個賊人!”王公子也怒吼,“只要我們守住城,齊國聖君援軍馬上就來,爾等全是朝廷命……”
話音未落,王公子被身後的士兵一腳踹的撲地。
他驚愕轉頭,看到了一旁的正神情冷峻管事,便大叫道:“救我!”
毫不猶豫,管事一下子坐到了他的身上,扼住脖子,對宋時安大喊道:“堂尊!我抓住賊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