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們遊山玩水,盡情歡愉。咖班確實是一個難得的風光旖旎的好地方,這裡的水,湖、泉、瀑、溪、河、灘都是它靈動的精靈。在這如詩如畫的美景裡,飛動與靜謐結合,剛烈與溫柔相濟,千顏萬色,多姿多彩,令人回味無窮。高低錯落的羣瀑高唱低吟,大大小小的羣海碧藍澄澈,水中倒映紅葉、綠樹、雪峰、藍天,一步一色,變幻無窮。真是水在樹間流,樹在水中長,花樹開在水中央。置身於咖班,就如同夢幻一般。不論在你的前後左右,迎接你的無處不是美景,以至於觀光者中有人發出了感嘆:“人在咖班走,如同畫中行。”這美譽簡直是太惟妙惟肖了!
歡快淋漓地暢遊了七天後,我終於冷靜了下來。旅伴友好投緣,景色美不勝收,使我幾乎樂不思蜀了,差點把正事都給忘了。已經連續過去七天了,可是那個神秘的小陀螺卻遲遲不露面。難道說我的預想都是無中生有,這只是一次純粹的完美的旅行嗎?!我已經有些含糊了……
第八天的遊歷依然如期而至,可是我卻因爲心事重重而愈加無精打采起來。當我們行進到地勢崎嶇的麒麟山的半山腰上,陡然下起了瓢潑大雨。雨勢如傾盆而下,讓人猝不及防。就在我們不知所措的一刻,有幾個機靈的人瞧見前方的不遠處隱匿着一個半大不小的山洞,於是我們左攙右扶、急速向那裡奔去。
別看這個山洞的洞口很狹小,僅夠一個人出入,可是洞內卻寬敞多了,十幾個人在裡面橫躺豎臥都綽綽有餘。我們各自找塊地方休息。瓊斯太太因爲年長的緣故,所以坐在了一個相對舒適的形同太師椅的石階上,而我則坐在她右側的一塊比較寬大的石頭上。
約莫過去了一個時辰,大雨仍然沒有減緩的趨勢,反倒日益磅礴起來。大多數人都在洞內靜坐或者閉目養神,可是還是有少數幾個人已經有點按捺不住了,開始來回踱步。我的腿都坐麻了,因此也站了起來到處瞎溜達。
仔細看去,這洞比想象中還要大一些,整體方方正正的,洞內既沒有叢生的雜草,也沒有亂丟棄的瓶瓶罐罐,總體還算是比較乾淨。山洞的盡頭是一面頂天立地的石牆,兀立如柱,堅韌不拔,幾分蕭瑟中又締造着渾然天成的韻味。
也許是因爲太過無聊了,所以我對這座由大塊石頭壘成的山牆產生了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好奇。我不住地東瞧瞧西望望,希望能夠從中窺視到什麼稀奇古怪的不同之處。果不其然,真是應了一句老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竟然在數不清的石頭盤根錯節、錯落有致的糾纏中覓到了一條很不起眼的夾縫。於是我嘗試着側着身子擠了進去。
身體只是經歷了短暫的擠壓後,就突然變得無拘無束了。隨即眼前呈現出一個仿若宴會廳大小的巖洞。儘管巖洞內沒有人爲的可見光,但是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五光十色的鐘乳石,因此光線並沒有顯得那麼暗淡。
這裡的景色實在是太奇妙了,怪石嶙峋、光怪陸離,讓人不禁耳目一新。我趕緊鑽出這個巖洞口,召喚大家一同進洞欣賞。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涉獵此洞的,首先比較胖的人就不行。最後只有相對瘦削的漢森和壘俈·曲南,很想一探究竟的導遊哈梅爾,還有多里奧和他的美貌妻子嘉利,跟隨我鑽進了巖洞內,而其他人則留在原地繼續休息。
一進洞,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因爲他們的眼睛都不夠用了。
我衝着導遊哈梅爾說道:“你就沒有來過?!”
“哦……哦……是的。真沒想到咖班竟然還有這樣的美景?!看來咖班還需要下大力氣開掘深挖呀!”哈梅爾的模樣就彷彿看到了新大陸一般。
我們一行六個人亦步亦趨地漫步在這個令人驚歎不已的巖洞內,哈梅爾掏出了大個的手電筒,它發出了白熾熾的光芒,使我們的視野一下子擴大了不少。跟隨着手電筒時近時遠的光圈,我們這纔看清楚,原來這個洞並不是什麼終點,實際上洞外還有洞,洞洞相連,洞洞相通,七彎八繞,四通八達,彷彿一個巨大的迷宮一般,令人感覺甚是神秘莫測。
大家理所當然繼續前進,不時有人發出嘖嘖的驚歎聲。就在大家還在興頭上的時候,哈梅爾卻突然冒出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我們還是返回吧,等以後把這個地方都整理穩妥了,再參觀也不遲。”
他的一番話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起碼對於我來說是這樣,因爲我已經拐了一個彎,先行進入了另一個巖洞。這個巖洞不大,也就是十幾平米大小,但是卻與周圍的巖洞截然不同。洞內遍佈着形態各異的小鐘乳石石筍,可是顏色卻唯獨只有慘白這一種。這種白令人很不舒服,不是乾淨的乳白,而是讓人着實有些望而生畏的蒼白。
一股股不知道從哪裡飄過來的陰風陣陣,頓時使我的身體涼了半截。直到這時候我纔有了一點想要退出這個山洞的想法,可是此刻腿腳卻不聽使喚了。我小心翼翼地擡起頭來四處張望,突然間一雙恐怖的死魚眼睛與我的雙眼交合在了一起,我立馬覺得全身都僵硬了,呼吸也彷彿停滯了。
這是什麼?!
在不遠處的洞壁上匍匐着一具石膏塑造的人身雕塑,其形態七分似人三分似獸,難以分辨。儘管其通體都附着着慘白的石膏,但是那雙眼睛卻與真人的雙眸不相上下,其神情逼真,栩栩如生。
就在我還在爲這具雕塑是真人還是動物,或者只是一個模棱兩可的人造神仙而猶豫不決的時候,其他幾個同行人也陸續走進了這個巖洞。嘉利只看了一眼這具似人似鬼的塑像後,就趴在了他先生的懷裡,低聲啜泣起來。漢森更是嚇得大聲嚎叫起來。他們被嚇懵了的表現使我終於認定了這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死人。
一旦真正確定了這就是一具真人的屍身後,我立馬全身篩糠似地打起了哆嗦,嚇得魂飛魄散。我一點也不想再多看這具屍體一眼,可是雙眼卻彷彿與身體徹底脫節了,還在直直地盯着他。
我被嚇得狼狽不堪的模樣,只要是個人就能瞧出來,於是哈梅爾趕緊走了過來,把我扶出了這個山洞。大家終於都陸陸續續地逃離開了這個晦氣可怖的巖洞,在臨近的巖洞一邊休息一邊等待警察趕來。前去報警的導遊哈梅爾並沒有直接從原道返回,而是另闢蹊徑。因爲他已經辨認出了方位,再走過幾個崎嶇曲折的巖洞,就能夠從我們曾經經過的另一個很熟悉的出入口到達外面了。
警察趕來後,便封鎖了整個麒麟山,而靠近屍體的毗鄰的若干個巖洞和幾個出入口則把守得更加嚴密,我們也都相繼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本來很是賞心悅目的旅程,現在都已經蕩然無存了。瀰漫在我們中間的,除了恐怖,還是恐怖。可是瓊斯太太卻依然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畢竟歲數在那擺着,我暗自心想。
一聲“叮鈴鈴”的門鈴聲響起,嚇了我一跳。還沒有到吃晚飯的時間,誰又會來光臨寒舍呢?!
“別怕,有我在!你去開門吧。”瓊斯太太堅定地說道。
我壯着膽走到門邊打開了門,門外立着兩個穿着警服的男人。站在前面的那個歲數偏大,鬍子拉碴,不修邊幅,還沒有開口說話呢,嘴巴倒是先裂開了很大。而那個站在後面的,年紀輕輕,一看就是個新手,一副很拘謹老實的模樣。
那個老警察先開口了:“您好!我叫拉赫曼,他叫索爾,是負責巖洞死屍案的刑警。”他一邊說着,一邊擡起右手指了指鑲嵌在自己的左上衣口袋外的金色警徽。其實根本不用他加以指點,因爲這年頭的警徽實在是太光鮮醒目了,以至於我早在見到他們的第一眼就已經瞄過了。現如今再拿警徽騙人的可能性應該不會有了,因爲真實的案件已經擺在我們的面前了。
“您有什麼事情嗎?要不,進來說吧。”我一看到是刑警,緊繃的心情隨即放鬆了一些。
“奧,不了。您就是徐萌吧。”
“是的。”
“我們今天來,主要是想請您協助我們工作。據我們膚淺地瞭解,您是臨危不懼派的一名實習生,而且還是唯一一個沒有經過事先安排,而是臨時頂替禍患急病的秘書,歪打正着來此一遊的遊客,這些都能夠說明您的嫌疑應該最小。這件案子非同一般,而我們刑警隊的人手目前相當緊張,很多人都去總部集訓了,要等到三天後才能回來,我們實在是很難找到一個既稍微閒在點又很合適的警員了,而且在我們詢問的時候,如果有一個大家都認識並且很熟悉的人在場,可能會減少很多尷尬和不必要的麻煩,畢竟有些名望很高的人也在這個旅遊團裡,所以我們還是要慎重行事。”
他稍事停頓了一下,等待我接上話茬,可是我卻沒吭一聲。於是他不得不又說道:“不着急,你好好考慮考慮,明天再給我答覆。”
他和那個像個男孩般的小刑警已經準備轉身離開了,突然他又迴轉過身,離我很近的距離,神秘地小聲說道:“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那具死屍就是你們旅遊團裡的……”他故意拖長聲音,眼睛瞄着我。
“那個名字叫莎瑞爾的女人。”
“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靂一般。
“這幾天你感覺到她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嗎?”他的眼睛始終盯着我,就像是一條毒蛇在窺視着它的獵物。
“沒有……我還真沒仔細注意過她!”直到這時候我才意識到這幾天自己玩得實在是太投入了,根本就沒有留意過這個女人。除了在火車上的洗手間和下火車的一刻注意過她,剩下的零星時間她一會兒在我前面,一會兒又在我後面,其餘的我什麼也記不得了。
“你再好好想想,我們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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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赫曼和小跟班索爾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我卻突然冒出了一句連我自己都驚訝的話:“那好吧,我同意做你們的助手。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你們。”
“那真是太好了,明天我就派一個服務生來接替你爲瓊斯太太服務的工作。咱們明天可就不見不散嘍。”
“好。”我已經瞬間打定了主意,這案子實在是太過蹊蹺了,與其在這裡備受煎熬,坐等答案冒出,還不如去千方百計地尋覓答案更加靠譜,而且冥冥之中耳邊彷彿有個聲音在提醒我,也許那第三個小陀螺就牽扯隱藏在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