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時候,秦樓纔剛剛開始進入夢鄉,上官愛卻已經從微涼的夢中驚醒了,渾身都在痛。
女子擡頭看了看窗外,天剛矇矇亮自己才睡了兩個時辰吧。昨天夜裡,川敏叫人用極細的銀針刺她的後背和大腿,那些年輕的女孩子力氣卻很大,面無表情的壓着她的四肢,每一次疼痛都讓她忍不住閃躲,但是越是想躲就越是會痛,到後來……她就不躲了。
上官愛無力的趴在軟塌上,伸手想要夠一夠後背,卻又扯着有些疼,便只好放棄。
這些細小的傷口不會流血,更加不會有疤痕,以前在宮裡,有些老嬤嬤也喜歡用這些細碎的手段折磨宮女,沒想到今天也輪到她了。
上官愛趴在那裡,緩緩地垂上了眸子,這個川姨很是厲害,也不管她現在是個什麼態度都先馴化了再說,想來頭幾天她連話都不必說了,因爲她是不會信的。
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上官愛依舊閉着眼睛,聽見川敏說道:“請姑娘起牀吧,今日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上官愛微微擡起眼眸,淺淺一笑:“別說我沒提醒你,我身子弱得很。”
“不怕,我這裡有全靈都最好的大夫。”川敏吐出一個漂亮的菸圈,“等把你調教好了,老孃可以天天給你拿燕窩人蔘補着。”
是麼。上官愛無奈一笑,慢慢爬起身。
“進來吧。”川姨一招手,便魚貫而入三四人,給上官愛洗漱更衣。
然後居然叫她坐在銅鏡前,有兩個小丫頭跪在她面前,給她染起了丹蔻。
川敏倚在一旁的美人榻上懶懶的說道:“看你這雙手就知道你從小就嬌生慣養的,我川姨在這裡活了大半輩子了,居然還漏了你這樣絕色佳人。”
上官愛垂眸不語,看着指尖,想着她究竟要做什麼。
“就是這樣的眼神,我太熟悉了。”女子敲了敲手中的菸斗,“像極了黑夜裡的小獸,想來你在那個富貴家裡過的也不怎麼如意吧。”
上官愛依舊不說話。
“不過不要緊,等你入了我秦樓,我保證你過得快活似神仙。”
“留下?你確定你留得下我?”
川敏知道她指的是什麼,無所謂道:“慶王現在巴着要得到你,是因爲還沒有得到,等你把他伺候舒服了,他自然不會把你當寶貝了,一個已經進了青~樓的女人,還能再去哪裡。”
“川姨還真是深得男人的心思呢。”
川敏得意的笑笑:“先別拍馬屁,等我把你眼中的光亮都磨平了,我們再做正事。”說完一揮手便有人端了一盤銀針過來。
又來?
川敏吐出一個漂亮的菸圈,一雙狐狸眼眯成一個愉悅的弧度:“這叫萬箭穿心,我覺得特別適合你。相信我,把這些個漂亮的小針一根根的刺進你的指甲縫裡,你那雙染了丹蔻的美甲會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紅梅,好看極了。”
上官愛的指尖微微一動,一雙清澈的眸子看着那些銀針,不得不掛讚道:“你還是真是煞費苦心了。”
“可不是麼。”女子輕輕一笑,翹起她修長的腿,盯着上官愛,“我連給你消腫的湯藥都預備好了,不過要等你最少痛暈過去兩次。”
上官愛微微挑眉:“不如這樣好了,你說什麼我從了便是,何至於這樣麻煩。”
“那可不行,我要的是你從心底的畏懼和臣服。”
……我就知道。
“那還真是有點兒難度。”上官愛話音剛落,就有人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細如牛毛的銀針緩緩的刺進了她的指尖。
“啊!”
川敏微微一笑:“這叫聲真是悅耳極了。”
“啊……”上官愛緊緊的咬着脣,可是每當一根針慢慢的刺進她指尖的柔軟,那種疼痛鑽心一般,萬箭穿心麼?要是這樣也算,她這幅嬌弱的身體還真是折騰不起。
川姨倚在一旁看着她的食指都插上了針,看見她額頭細密的冷汗,幽幽道:“美人出了汗就更加美了,再加。”
“是。”
“啊……嗚嗚……”上官愛已經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了,多少年磨鍊的意志讓她不由得不保持着清醒,這是這樣的清醒現在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房間裡的叫聲又持續了好一會兒,忽然沉寂了。站在門外的風音見狀微微的垂着眸子:“終於暈過去了。”自己的那雙手也不由得出滿了汗。
“她可真是厲害,每跟手指插了有四根針吧。”珊瑚驚歎,想想都疼。
“五根。”風音忍住進去看看的衝動,搖搖頭,當年她也只熬了兩根而已。
“風音,你沒事吧。”
“沒事,我們走吧,等她醒了,針尖再次插進受傷的手指……”她連想都不敢想了。
珊瑚也瑟縮了一下,拉着她匆匆離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上官愛發現自己被人扒光了泡在了浴桶裡,撲面而來的中藥味讓她的頭腦一下子就清明瞭。女子一個激靈,第一反應不是自己那雙滿目瘡痍的手,而是她貼身的東西……
對啊,我藏在軟塌下面了……上官愛鬆了一口氣,然後便滑進了水裡,暮然嗆了一口,手掙扎着抓住木桶……
“啊……”一聲痛呼。
“哎呀,你醒啦。”珊瑚聽見動靜匆匆進來,“別亂動,你的手都快廢了。”
手?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自己的指尖,想起了一切。
“你也真是夠厲害的,折騰了川姨一整天。”珊瑚走過來試了試水溫,還很熱,“你的手是經不起折騰了,要好好養着。我勸你還是合作點吧,不然命題那又要吃苦頭了。”
我已經很合作了,不過似乎不怎麼管用。
珊瑚看着她清冷的臉,有些好奇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啊,連川姨都好奇起來了,想查一查你呢。”
“我勸她最好別查,不然你們就都要從良了。”
珊瑚靈動的眼睛轉了轉:“你不會真的是個公主吧。”
上官愛笑笑,已經三天了吧,她可沒有被人摧殘的愛好。
“你叫珊瑚?”
“嗯。”
“你是這裡的姑娘?不用去前面接客麼。”
“我啊,還輪不到我呢,明天是我出去的日子。”珊瑚拿了手巾給她擦拭身子,“聽川姨說,會把裡捧稱這裡最紅的姑娘。”
那真是謝謝栽培了。上官愛自嘲一笑:“如果我出銀子讓你給我出去報信,行得通麼?”
珊瑚的手一頓,搖搖頭:“我會死的,況且,秦樓的姑娘每個月都只能出門一次,我前幾日纔出去過。”
上官愛不說話了。
“手擡起來,我給你包紮。”
上官愛倚着木桶,很是配合。看着原本悽慘紅腫的手指果真有些消腫了,還真是不得不佩服這個川敏的手段。
眸子微微一斂,她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殺了川敏,可是然後呢?她隻身一人能逃得出這裡麼,事情鬧開了,於她無益。
“你說我給多少銀子,川姨會心動。”
“是銀子她都會心動,但是她現在把你當成會下金蛋的雞,讓她放了,是不可能的。”珊瑚低着頭她給她包紮。
上官愛看着她,還真是個美人兒,忽然,靈光一閃:“你最大的恩客是誰。”
珊瑚一愣,差點兒弄疼她的手:“有一個最喜歡花錢的,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
“哦?”
“他叫舒玉傾。”珊瑚疑惑的看她,“怎麼了?”
上官愛忽然傾身上前,濺起細小的水花:“幫我帶句話,我可以實現你一個願望,如何。”
珊瑚愣愣的而看着她那雙幽深的眸子,一瞬間以爲自己快要陷進去,脫口而出:“真的?”
“真的。”女子淺淺一笑,帶着難以抗拒的誘~惑。
……
今晚夜色靡靡,有人心情大好,對月而酌。
“如何了?”
“上官遠峰和慕容衝跟那邊都在全力尋找,但是還沒有線索。”樸風回道。
慕容霄冷冷一笑,深邃的眸子看着杯中的酒:“周府那邊呢。”
“周大人一直陪着周夫人,沒有破綻。”
“這個周煜連自己的女人都看不好。”眼中寒光一閃,“上次的名單一定也是這個女人泄露出去的。”
“王爺,如此看來上官愛一早就跟五殿下勾結在一起了。”
“可不是麼。”慕容霄面露不悅,“前有慕容衝,現在又拉上了一個慕容玉,我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女人想幹什麼。”
樸風擡頭看他:“王爺,這個女人心思深沉複雜,如今好不容易落在我們手裡,不如干脆除掉。”他有一種預感,似乎上官愛就是衝着慕容霄來的,可是又說不上爲什麼。
“殺?那也要等本王玩夠了再殺。”慕容霄想起上官愛那雙清澈的眸子,想起她一襲紫衣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模樣,不由得喉嚨一緊,“這幾天給我盯緊了,要是被人知道她的行蹤,本王可饒不了你。”
樸風心中一凜,連忙低頭道:“是。”
慕容霄幽深的眸子深不見底,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夜色深沉,月色撩人,可是這眼前的景色就更加撩人了。
上官愛此刻坐在一間隔間裡,手腳都被人綁在太師椅上,不能動彈。身前攔着一道沉厚的紗絹牆幕。而牆的另一面……是叫她臉紅心跳的活~春~宮。
“哎呀~~公子不要……”
“美人兒,這裡好軟呀。”
“癢死了,你好壞呀……”
“嗚嗚~~”
……
上官愛紅着臉,微微蹙眉,川敏這個女人真是簡直了,居然叫她看一晚上!耳邊是不斷的靡~靡~之音,心中是漸漸旺盛的熊熊怒火。
天!這簡直是極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