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侯府。
上官愛回來之後便一直臥牀,柳明月他們聽說中毒一事,匆匆就趕來了,看見上官愛安然的坐在牀上,才鬆了一口氣。
“才兩天,怎麼就成這樣了。”柳明月說着看向一旁的阿璃,“你怎麼保護你家主子的。”
“是奴婢沒用。”阿璃跪下道。
“不怪她,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上官愛淺淺一笑,聽見池氏說道:“剛纔進來看見外院怎麼多了那麼多的護衛。”
“我也不清楚。”上官愛搖搖頭,問道,“我聽說父親進宮了,回來麼。”
“還沒有。”柳明月搖搖頭,“我去叫下人準備一些吃的,你臉色很不好。”說着便轉身出去了。
池氏走過來憂心道:“明晚就是中秋夜宴了,我看你也不要出席了,反正你的身子還很虛弱。”
“嗯。”上官愛垂着眸子點了點頭,如今她已然來不及有任何打算了,明晚衆人都會出席,不知道還會不會有跡可循。
“唉。”池雨兒無奈一嘆,“憑什麼他跑出來一個北漠的皇太子說要娶,咱們就要嫁呢。”
“三妹不必擔心了。”上官璟從外面大步進來,“我剛纔在外面看見了單嵐,他說今後他跟着你了。”
上官愛聞言,擡眸看他:“好像是爹的意思。”
“既然如此應該不必擔心了。”男子淺淺一笑,看着上官愛的眸子一時情緒太多,“單氏一族歷來只效忠當家的侯爺,父親把他給了你,意思不言自明瞭。”
聞言,都是一愣。
“可是大哥……”我從來沒有想過世襲什麼候位。
上官璟笑道:“沒關係的,說資格,我也並不會比你更有資格。”
“你畢竟是長子。”
“可是卻事事都不如你優秀,小愛,我服你的。”雖然有一絲失落,但確實是心服口服的。
上官愛微微垂眸,她從不曾想過會變成這樣:“或許爹只是爲解我的燃眉之急,大哥放心,這件事情非同小可,等赫連巍離開靈都之後,我會跟爹爹好好談談的。”
“你又操心這些……”上官璟無奈一笑,算了,她想如何爲便如何吧。
池雨兒鬆了一口氣,拉着上官愛的手,笑道:“這下好了,只是大夫人要是知道,恐怕又要鬧了。”
“母親?”上官愛淺淺一笑,“爹爹還不知道她擅自做主幫着赫連巍的事情麼。”
“老爺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回來麼,放心好了,會知道的。”
檀香園。
“你說什麼!”
“夫人,是單嵐去清涼山把郡主接回來的,人現在就在梅園呢,奴婢去看過了,圍的跟鐵桶似的。”韓媽媽說道,“聽說老爺一早就直接進宮面聖了,這件事十有八~九是板上釘釘了。”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譚氏一臉的不可置信,“這大楚百年基業我聞所未聞,她一個女兒家早晚是要嫁人的啊!”
“母親,還說什麼可不可能,不如我們直接去找父親問清楚了。”上官琪根本就坐不住了,“要是……要是父親真的打算把侯位傳給上官愛,那麼琪兒以後還不是任憑她搓扁揉圓了。”
“琪兒。”譚氏此刻也是心裡沒底,她怎麼也沒想到上官遠峰會這麼做,“一切還未是定數,你爹或許只是想借此先讓皇上打發了赫連太子。”
“那又如何,母親,萬一呢,萬一父親是鐵了心呢!”
譚氏緊緊地握着女兒的手:“那也不怕,不是還有慶王殿下麼,慶王殿下已經答應了會娶你,不是麼。”
上官琪微微一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譚氏:“可是會麼?母親不是說過王爺心懷大志,如今這樣情況上官愛不是成了他最好的選擇了麼。”
“琪兒,權力是把雙刃劍,如今太子之位空懸衆皇子都不敢顯出有奪嫡之心,要是讓他們知道皇上有意讓上官愛世襲侯位,那麼試問眼下還有誰敢求娶呢。”譚氏說的條理明晰。
上官琪眸子一亮:“那上官愛豈不是反而受制了。”
“對,只要你抓住慶王殿下的心,他日做了皇后,就算上官愛手裡有四十萬兵權又如何,她是臣,你是君。”
“母親。”上官琪手心一緊,一顆心才安定下來。
“你去梅園看看她吧,你父親回來了,好歹你還是他的乖順女兒。”譚氏說着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無論如何,這件事母親還是會去探一探你父親的口風的。”
“嗯。”上官琪點了點頭,“琪兒這就過去。”說完便轉身出去了。
“夫人。”韓媽媽略顯擔憂的看着譚氏,“之前咱們孤注一擲的幫了赫連太子,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老爺要是知道了……”
譚氏聞言,手心一緊:“我何嘗不知道,在這個家裡,大的有池雨兒那個賤人仗着兒子恃寵而驕,小的有上官愛興風作浪,我的地位早就不保了。”
“夫人……”
“好在我還有琪兒,我的琪兒一定會母儀天下,到時候這小小的侯府讓給他們又如何。”譚氏一雙眸子深不見底,帶着最後的孤注一擲。
沈媽媽從外面匆匆進來:“夫人,老爺回來了,請您去書房。”
譚氏心中微微一頓,該來的還是來了。
傍晚的時候,上官愛剛喝完藥,上官遠峰就來了。
“爹爹。”略顯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柔軟的笑容。
“可好些了?”上官遠峰大步走來,關切道。
“嗯。”上官愛點點頭,“爹公務繁忙,女兒不孝給爹惹麻煩了。”
“不關你的事。”上官遠峰一雙鷹眸微微一沉,“赫連巍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母親不識大體幫着外人,叫你受委屈了。”
“母親終歸是母親。”微微垂眸。
“你母親如今耳根子軟,做事也糊塗,不適合再打理侯府上下了,從明日起,這當家主事交給你四姨娘了。”上官遠峰沉聲道,“讓你母親好好休息吧。”
上官愛聞言並沒有太多的驚訝,譚氏失勢是遲早的事情。
“爹爹不要生氣了,女兒已經沒事了。只是……”上官愛由於再三還是問道,“那個單嵐……”
“他今後就跟着你了。”
“可是……”
“你放心,這件事情並不着急,你也還小,我也只是稟明陛下,讓大家心裡有數而已。”上官遠峰自然而然的說道。
上官愛擡眸看他,一時只覺得委屈極了,她一直以爲自己要揹負起復仇所要揹負的一切,可是這樣如山的父愛保護着她,讓她有所依靠,讓她猝不及防的覺得自己原來可以覺得委屈……
“不過,老夫倒是擔心巖兒會有什麼想法。”上官遠峰忽然說道,“畢竟當年要不是你二叔殘廢了,這個武平侯的位子應該是他的。”
“堂哥?”這件事上官愛隱約是知道一點的,但是跟她所謀並無關聯,所以她也就一直沒有在意。
“好在巖兒這孩子寬厚溫良,當年的事情已成定局,如今應該不會計較了。”上官遠峰說着看着女兒,“不過這件事我會跟你二叔他們再商量的。”
上官愛微微垂眸,這是在恨得要把她往那個位置上推麼?不過,權勢可真是個好東西,一句話,便解了她所有的困頓。
不用擔心赫連巍,也不用擔心慕容霄了。
“愛兒,你以後跟雁王保持距離吧。”驀然一句。
“爹爹,怎麼了?”上官愛微微一愣,他以前並不反對的,眼下怎麼……
上官遠峰無奈一嘆:“爹保你不嫁北漠,但是今後你的婚事便由不得任何人做主了,慕容衝你還是乘早放下吧。”
“爹?”上官愛還想再說什麼,上官遠峰已經起身道:“你好好休息,爹改天再來看你。”
微微點頭,想了想還是說道:“明晚的秋宴,女兒不去,您要小心。”
上官遠峰寵溺一笑:“我知道,赫連巍求娶不成一定會惱羞成怒的。”
“不僅僅是這件事,我是怕他報復我們侯府。”
“我上官遠峰還會拍他一個毛頭小子麼。”上官遠峰爽朗一笑,“你好好養好身子,今年秋獵會有禁軍武演,你還要去呢。”
聞言,上官愛淺淺一笑:“女兒知道了。”
原來,前世裡不是他不管她,而是自己太過懦弱無能,早已叫他失望了。
次日,中秋夜宴。
武平侯府大半都進宮赴宴了,原本就安靜的梅園,也顯得更加安靜了。
“聽說這次你二哥他們的差事辦的不錯,不知道今天晚宴,皇上會不會嘉獎。”池氏抱了上官曉來,說是要陪上官愛吃團圓飯。
女子淺淺一笑:“不知道呢,四姨娘聽誰說的。”
“是明月,好像是巖兒跟她說的。”池氏哄着兒子,笑道,“不過巖兒一直是跟很細心的孩子,有他在,你二哥也能學到很多東西吧。”
“是麼。”上官愛端着茶杯,若有所思。
蓮子蓮心準備了豐盛的飯菜,正在擺桌。
“說起來,自你回來,也沒看見雁王殿下過來。”池氏說道。
“應該在忙吧。”他們一個都沒有出現,上官愛心裡明白,一定跟賑災物資的事情有關。
“阿璃,阿緋還沒回來麼?”
“還沒有。”阿璃其實一直有些擔心,但是上官愛才死裡逃生,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知道了。”上官愛今日一直覺得隱隱不安,尤其是阿緋這麼久沒有一點兒消息,再怎說也應該回來報個信的。
“主子。”子虎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門口,“不好了,您……出來看一下。”
上官愛聞言,眉心微微一動。聽見池氏問道:“出什麼事了。”
“去看看吧。”上官愛說着便起身匆匆的往外走。
阿璃緊隨其後,卻被子虎拉了一把:“你要有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