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位姑娘究竟是什麼來頭啊,一來就讓我們伺候。”女子一襲紅衣,大敞着的衣襟露出半個香肩,迤邐之極。此刻手中端着個滿是珠翠的托盤,一臉疑惑的看着身旁的藍衣女子。
“小聽說是得罪了什麼大人物的富家小姐。”女子柳葉眉,桃花眼,一副水靈靈的模樣,手裡正端着一套衣服,“我看她那個樣子有苦頭吃了。”
“是麼,不是還沒醒麼?”
“我要是她啊,就祈求一輩子別醒好了。”兩人一邊說着一邊穿過長長的走廊,終於在拐角的最後一間停了下來。
房間很是講究,處處精緻,此刻門大開着,裡面一覽無餘,包括此刻躺在軟塌上,依舊昏睡着的上官愛。
一旁分別站着四名女子,見她們進來,微微垂首喚道:“風音姐姐,珊瑚姐姐。”
“還沒有醒麼?”風音跪坐在軟塌旁邊,將手裡的衣服放下,一雙美目看着上官愛沉靜的容顏。
“沒有。”
珊瑚也放下手裡的朱釵收拾,跪坐道:“怎麼辦?”
風音無奈:“把她叫醒吧,川姨等着呢。”說着便伸手要去搖醒上官愛,卻在還未碰到的時候,看見女子幽幽的睜開了眼睛。
那雙眸子,長長的羽睫,黑白分明的幽潭,清澈而幽深。風音楞了一下,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你醒啦。”
上官愛睜開眼,看着上方,腦海裡自己被人敲暈得情形閃過。上官瑢難產,她以爲她臨死前想給自己什麼訊息,接着就被襲擊了。很明顯,是個陷阱。
周煜的陷阱,不惜利用自己的妻兒。
原來,暴露了啊。所以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呢?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女子的嘴角不經意泛起一絲冷笑,落在旁人眼裡怎麼都覺得瘮人。
慕容霄,他說過會讓她後悔的,難道就是這個麼。
“姑娘,你沒事吧。”風音見她睜着眼睛冷笑,就是不說話,不由得擔心她是不是腦子壞了。
“這裡是哪裡。”
“哎呀,會說話呀,我還以爲已經被弄啞了。”珊瑚欣喜道“這裡是秦樓,靈都最大的逍金窟。”
青~樓?上官愛心中冷笑,慕容霄還真是看得起她。
“把我送來這裡的人,你們知道是誰麼。”上官愛微微側頭看過來,終於看見了兩位美人兒。
風音搖搖頭:“我們不知道,只知道你得罪了某位大人物,所以交給了川姨。”
川姨。
上官愛支起身子,青絲散落在肩頭,微微遮住了她光潔的側顏,眉眼間淡淡的清冷……那種感覺就是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又會生生的想起四個字——生人勿進。
“帶我去見那位川姨吧。”上官愛攏了攏長髮。
風音聞言,將一旁纔拿來的衣服打開,是一件絳紫的衣裙,用金絲勾勒的廣袖裙邊異常華麗,領口前襟細細的繡着蝴蝶,裙衫的下襬則層層的盛開着牡丹,栩栩如生。
下一刻,上官愛意識到沒有人動過她身上的衣服,匕首還在,還有手腕上……淺淺一笑,緩緩起身。
女子站在一人高的銅鏡前,任由他們給自己更衣,梳妝,然後看着鏡子裡原本素淨的自己一點點染上色彩,一點點蛻變成這紅塵裡最豔麗的蝴蝶。
“要死了。”珊瑚看着美得幾乎讓人不能呼吸的上官愛,驚訝道,“川姨這回賺大了。”
風音淺淺一笑:“姑娘,請吧。”說完便轉身領着上官愛往川姨處去了。
上官愛長長的裙裾在深紅的地板上拖出簌簌的聲響,清冷的目從樓臺的窗戶看過去,這裡是二樓,前面是一片偌大的庭院,繁複講究的佈局,再前面就是一幢三層的小樓,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的所在。
秦樓。上官愛聽說過,但是印象也只停留在一間很大的青~樓,僅此而已。
“到了,姑娘請吧。”風音微微側身,讓出身後的景色。
上官愛微微擡眸,就看見站在那裡的華衣女子,年逾四十的模樣,保養的甚好,風韻猶存,微微眯着的眸子像極了一隻狐狸。只是一瞬間,她就知道,這個女人不好糊弄。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川姨了。
而在她身邊的美人榻上,側臥的男人,她太熟悉了,慕容霄。
川姨看見上官愛的一剎那,眸子一亮。她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女子能成爲全天下男子的夢想。
“你們都下去吧。”川姨一揮手,風音他們便退了出去。
上官愛嗅到她身上的菸草香味,嘴角的笑意淺淺,一言不發。
川敏一手拿着一隻長長的玉嘴煙桿,擡起食指輕輕的挑起她的下巴,細細的打量:“這麼個美人兒,王爺究竟是從哪兒弄來的。”
慕容霄自上官愛進來,眼睛就沒離開過她。聞言邪魅一笑,沒有回答。
“你不知道我是誰就敢收?”上官愛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川姨,淺淺一笑。
誰料對方卻是不屑的笑道:“我們這兒只要進來了,就都是一樣的,就算你是個公主,在我這兒也不好使。”
上官愛聞言,笑意柔和:“是麼,那還真是個好地方呢。”
“過來。”慕容霄眼中透着欲~望,他不相信,來了這裡,他還不能扒了她那層高貴的皮。
川姨笑笑,衝上官愛說道:“去吧,他就是你的第一位客人了。”
“哦?”上官愛微微挑眉,“那還真是驚喜呢,不知道我這是要賣藝呢,還是賣~笑呢。”
“那就要聽客人的了。”
上官愛看着慕容霄,四目相對,暗潮洶涌。
就在川姨以爲上官愛要發脾氣的時候,女子卻笑得格外溫柔,廣袖輕輕一揮,輕輕的撥了下裙襬,朝着慕容霄款款而來。
男子微微眯着眸子,看着她向自己一步步走來。
“那麼,王爺想讓我怎麼伺候呢。”女子聲音溫柔的仿若春日裡的花朵兒,站在他面前,那麼的近。
慕容霄一伸手就將她拉進了懷裡,嗅到她身上的香味,一瞬間只覺得四肢百骸都被點燃了。
“你好美,好香。”
“知道麼?”上官愛也不掙扎,軟弱無骨的倚在他懷中,嬌柔道,“那天晚上,柳公子也這樣說過呢。”
一句話,慕容霄的怒火瞬間被點燃。驀然將她推開,沉聲道:“你來了這裡,誰也救不了你,別說救了,連你在哪兒他們都不會知道的。”
“那又如何,你一樣得不到我。”上官愛微微揚起下巴,輕蔑的看他,“除非我死了。”
慕容霄不知爲何,每一次她都能輕易的點燃他的怒火,一忍再忍,他終於撇開了目光,冷冷道:“川姨,我給你七天時間,下次本王來我要看見我想看見的樣子。”
“王爺還有別的要求麼。”川姨笑着看着上官愛,點燃了手中的煙桿,吸了一口,吐出一個漂亮的菸圈。
“不許弄髒,不許弄傷,其他無所謂。”慕容霄說着起身含笑看着上官愛,愉悅道:“我會讓你臣服於我的。”
上官愛微微垂着眸子,不爲所動。
川敏站在一旁,看着這兩人,挑眉一笑,那雙狐狸似的眼裡流轉着隱隱的光芒。
武平侯府。
阿緋看着跪在院子裡的阿璃,手心越來越緊。此刻上官遠峰坐在堂上,一臉的陰沉。
單青匆匆從外面回來,看了一眼阿璃,然後匆匆進屋,道:“侯爺,沒有,一點蹤跡也尋不到。”
“豈有此理!”上官遠峰一拍桌角,“難道那麼大個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麼!”
阿璃聞言身子一震,緊緊地咬着脣,不讓眼淚流出來,都是她無能,都是她無能,她沒有資格哭!
阿緋看着妹妹那個樣子,心急如焚。是的,上官愛失蹤了,阿璃說周煜告訴她,讓她去門口等着,上官愛要跟周夫人說好一會兒話。
然後她就去了門口等,誰料卻被人襲擊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倒在一條小巷子裡,她一下子就慌了,天色已晚她不好再回周府,匆匆回來,發現許氏已經回來了,而上官愛卻沒有。
許氏說上官愛先一步回來了,她是等上官瑢轉危爲安,天黑了纔回來的。
阿緋跟阿璃心急如焚的找了一晚上,光是周府到侯府的各個路線就找了好幾遍,可是一無所獲。今早沒有辦法了,他纔去告訴上官遠峰的。
可是上官愛失蹤不是小事,上官遠峰不敢張揚,只能暗中派人到處找,連可能有牽扯的周府也沒有去查問。
可是已經一天了,依舊還是找不到。
“侯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既然不能伸張不如咱們去請五殿下幫忙,最近郡主不是跟殿下走的挺近麼。”單青蹙眉道。
上官遠峰箴默不語,聽見阿緋說道:“不如請雁王吧,主子有事雁王殿下做什麼都會顧及主子的名聲的。”
上官遠峰左右思量,終究道:“你去雁王府上傳話,把事情說清楚了就好,不要提是老夫的意思。”終究還是隻能是他了麼。
“是。”阿緋匆匆的看了阿璃,便飛也似的離開了。
“你也起來吧,哭有什麼用,要是愛兒出了什麼事老夫直接賜死你。”上官遠峰心中憤怒,他心裡清楚阿璃不過是年紀輕上了別人的當,可是這個周煜……究竟是怎麼回事。
雁王府裡一早就已經人仰馬翻了,慕容衝幾乎是跟上官遠峰一起知道上官愛失蹤的消息的,他幾乎肯定是周煜搞的鬼,可是……也依舊沒有找到。
“都是廢物!”
“王爺,他們調虎離山,周煜的府裡又是盲點……”朵蓉面露難色,她看不得他如此難受。
慕容衝美目一眯,危險的叫人顫慄:“我先殺了慕容霄,然後再把靈都翻個底朝天。”
“王爺不可。”阿緋不知何時來的,驚了朵蓉一跳。
這小子的輕功……
“王爺,請顧及主子的名聲。”阿緋跪下道。
慕容衝看着他,漸漸眯起眸子,若有所思。
夜幕漸漸降臨,華燈初上。
靈都裡最負盛名的秦樓此刻也迎來了他們最熱鬧的時候,只是……
“啊!”
女子慘烈的叫聲也一同淹沒在了這片紙醉金迷的浮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