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大雨滂沱,這農家小院的書房裡,卻一瞬間寂靜非常。
方纔,姬蟠忽然說要驗毒,並且驗的還是春風一度。
“這毒的名字倒是頗有意思,愛卿這是中毒了?”墨凰倒是一副心情頗好的樣子,問道。
姬蟠冷聲應道:“若不是因爲中毒,怎麼會讓陛下看見方纔那一幕。”
“哦?”墨凰微微挑眉,擡眸看了一眼墨影,“這也是暗渡的毒麼。”
“是。”墨影回道,“是一種能讓人保持清醒的……春~藥。”
“咳咳……”酈沐君聞言,不由得咳嗽了兩聲,很是尷尬的樣子。卻聽見墨凰笑道:“如今暗渡還有這樣有意思的毒了?”
墨影臉色變了變,拿出一根銀針,又隨手取了一個茶杯,走到了窗前,不一會兒便接了半杯水,然後走到了姬蟠的面前。
“這毒通常是女子用來迷惑目標的,對女子是無效的。”墨影說着側眸看了一眼朵蓉,然後擡手刺破了姬蟠的手腕上的經脈,滴了兩滴血在杯中,“所以這藥暗渡裡只有幾個女子手裡有。”
“真是新鮮了。”墨凰含笑看着墨影手裡的杯子,一時若有所思道,“只是不知這毒是誰給愛卿下的呢。”
姬蟠看着手腕上的那血跡,沉眸道:“大祭司。”
衆人都是一驚,聽見墨畫驚呼道:“第五淼?怎麼可能,她哪裡來的秘藥,再說了……你跟……跟那個淺碧是什麼情況。”說着有一臉不滿的看着朵蓉,“本公主今日跑來可是捉貴妃的奸的,這叫怎麼回事兒呀。”
“方纔公主就說貴妃了,本王到現在都是一頭霧水,這事兒跟貴妃有什麼關係。”慕容衝說着看着跪在那裡,臉色蒼白的朵蓉。
墨畫聞言,果真不滿道:“是朵蓉說貴妃跟姬蟠之間有曖昧,還說什麼貴妃是姬蟠命裡唯一的姻緣了。”說着看了一眼朵蓉,“是吧。”
朵蓉如今是騎虎難下,如今只能硬着頭皮說道:“是……是的。”
“真是稀奇了,怎麼朵蓉如今也通星象命理了。”墨凰說着,一雙星眸裡閃過了一道寒光。
朵蓉身子一怔,支支吾吾道:“是……是屬下聽說的。”
“聽誰說的。”聲音不由得冷了三分,
“聽……大祭司說的。”朵蓉說着,擡眸看着墨凰,連忙的解釋道:“不過是屬下無意間讓他聽見的,並不是大祭司告訴屬下的。”
“是麼。”墨凰微微挑眉,顯然不信的樣子。
一旁墨影將什麼倒入了方纔滴血的杯子裡,不一會兒那血色就變成了淡淡的綠色,眉心不由得微微一動:“陛下,果真是春風一度。”
聽見姬蟠輕哼一聲:“既然證據確鑿,微臣懇請陛下爲微臣做主,將這件事情一查到底。”說着還從袖中拿出了一封書信,遞到了墨凰的案前,“這是大祭司約微臣出門敘話的書信,請陛下過目。”
朵蓉一時懊惱,當初怕姬蟠不上當,所以第五淼親自修書一封,然後卻也確實是她在姬蟠的茶裡動的手腳。
如今,是想擺脫也擺脫不掉了。
墨凰隨手打開那封信,只匆匆的看了兩眼,便說道:“看來朵蓉說只是無意間聽見大祭司說起,並不屬實呢。”
話音剛落就見一旁的慕容衝起身,也從袖中掏出了一封密函道:“這個也請陛下過目,我倒是想知道,爲何皇妹會言之鑿鑿的說今日在跟姬大人在一起的人是貴妃。”
聽見墨凰冷冷一笑:“朕也很想知道,畫兒這樣污衊貴妃,居心何在呀。”
墨畫聞言,連忙跪下道:“陛下息怒,我還不是聽信了這個賤人的話,害怕你們被那個素素矇蔽,纔會如此冒失麼。”說着還不忘求助的看向了一旁酈沐君,“沐君可以爲我作證,我是真的關心陛下和皇兄的,並不知道這個朵蓉和大祭司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微臣知道。”姬蟠搶在朵蓉開口前,說道,“之前大祭司就挑唆我二弟與酈兄爲敵,誰料一計不成,傷及無辜,今日便再生一計,直接將微臣送到陛下的刀口下,真是歹毒之極。”
“姬大人不要誤會,這件事……”朵蓉一時百口莫辯,“這件事真的不是大人所想,我是真的看見貴妃帶着阿緋來此,再說了,這分明是貴妃之前住的園子,姬大人若不是約了貴妃,又怎麼會在這裡呢。”
“你是失憶了麼,我是被第五淼設計陷害,送到這裡的。要問也要好好問問第五淼怎麼會知道這裡,難不成她一早就已經開始調查貴妃了麼。”姬蟠一臉的憤怒,“你竟然還想污衊我!”
“我……”
墨凰見狀,幽幽道:“朕來問一句吧,既然姬愛卿說自己是被他們陷害的,那麼顯然是要陷害貴妃了,這牀上的人怎麼就變成了淺碧呢。”
“是奴婢無意中發覺了大祭司的陰謀,所以知道貴妃娘娘忽然出宮,便斗膽跟來了。”淺碧姍姍來遲,一時臉上既是羞澀,又是憤怒。
“哦?”墨凰一時頗有興趣的看着她,“說來聽聽。”
淺碧聞言,跪下道:“昨日大祭司來千錦宮看望皇后娘娘,還送來了祛疤的特效藥,可是之前姬尚書來提醒過皇后娘娘,說大祭司不可信,所以皇后娘娘便不敢用那藥膏。大祭司前腳剛走,奴婢便拿着藥膏要去太醫院找太醫瞧瞧,可是剛出了千錦宮便意外的聽見大祭司在跟自己的侍女鳶兒說什麼命不命的,還說貴妃娘娘配不上陛下,一定會讓她露出真面目的。”
墨凰聞言,眉梢微微一動,不知所想。
淺碧這話也不是胡言亂語,她確實是聽見第五淼跟鳶兒說了兩句,但是這內容嘛,自然是她見機發揮的。不過,眼下局勢,她可不怕查。
“繼續說,你怎麼會跟姬愛卿……”
“奴婢……奴婢來的早,便躲在了牀底下,然後便有人把姬大人帶了進去,再然後便貴妃娘娘也到了,奴婢還……還聽見了墨子……”淺碧的話還沒說完,一直跪在不遠處的朵蓉忽然發難,袖中紫色的長綾忽然出手,凌厲的朝着她攻了過來。
好在淺碧也是會些功夫的,倉皇的躲了開來,可是那一下還是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肩頭,下一刻,驟然吐出一口血來,一手支撐着地面,搖搖欲墜……
“淺碧!”姬蟠一驚,連忙過去扶住她,可是朵蓉卻不依不饒,忽然失去理智一般,一定要取淺碧的性命。
“住手!”慕容衝冷喝一聲,可是卻無濟於事,朵蓉已然和姬蟠纏鬥在了一起。
淺碧一手扶着肩膀,狼狽的倒在地上,一時情急的看着姬蟠的身影,想要說話,卻不由得咳出血來,想來朵蓉這一下真是用盡全力了,剛纔要不是自己躲閃的及時,恐怕已經……
“陛下……”墨影眼瞧着朵蓉跟姬蟠已經打到門口去了,不由的擔心道。卻聽墨凰緩緩起身,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擺了擺手:“看看再說。”說着看了一眼地上的淺碧,“去看看她,別死了。”
“是。”
陰風陣陣,大雨磅礴。
姬蟠在雨中跟朵蓉糾纏,慕容衝站在廊下,冷聲道:“今日要是真的是愛兒被他們設計了呢。”
“怎會,她那麼聰明。”墨凰也走到了廊下,涼涼道。
“萬一呢。”慕容衝不禁沉了眸子,一臉不悅的看着墨凰。
玄衣男子微微挑眉,目光落在院中,卻是說道:“朕倒是好奇,朵蓉之前說她傷了阿緋,淺碧也說她是跟着愛妃來的,那麼……愛妃呢?”
慕容衝聞言,手心微微一緊,下一刻,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驟然聽見一個清冷的從聲音自雨中傳來,凜聲喊道:“朵蓉,我在這裡!”
一瞬間,兩下的兩人都是一驚,擡眸看去,聽見墨畫驚道:“是上官愛!”哎呀,露陷了。
果真,那閃電消失的一瞬間,緋衣女子撐傘站在雨中身影,如此清晰。
朵蓉身子只是微微一頓,然後毫不猶豫的捨棄了跟前的姬蟠,手中的長綾瞬間出手,直直的朝着上官愛的心門而去,而她卻獨自一人站在那裡,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朝着自己而來的女子,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
一瞬間,廊下的兩人幾乎是同時衝了出去,只覺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快讓開!”
“愛兒!”
朵蓉的身形卻是快一些,一雙美目怨毒的看着上官愛,吼道:“我要殺了你!”
一聲雷鳴,瞬間響徹天際。
那一瞬間,朵蓉清晰的看見上官愛看着自己,嘴角的笑意淺淺,從容的說了兩個字。雷聲太響,她沒有聽見。可是卻真真切切的看見了……
她說——來啊。
朵蓉的心中巨震,身形一時不穩,那長綾生生的跟上官愛擦肩而過了。
爲什麼!爲什麼我一次次的輸給她!爲什麼我就是殺不了她!
朵蓉手中的長綾一擊不中,一個旋身,又是一擊直衝着上官愛的門面,卻已然被人擋了下來。
墨凰一雙星眸裡席捲着驚濤駭浪,一瞬間扯着她長綾的手猛然用力,女子不禁一個踉蹌,聽見他冷聲道:“該死。”
下一刻,朵蓉便感覺到背後驟然一痛,心中一沉,一回眸,便看見慕容衝手中的劍刺進了她的身體。
“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