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金州人不打金州人
伊犁河,自巍峨的天山山脈蜿蜒而下,途經伊犁河谷,穿梭於七河流域,最終浩浩蕩蕩地匯入巴爾喀什湖。
此時步入初夏時節,依照往年慣例,冰川融化,伊犁河水已經開始了上漲,在水深之處甚至能漫至馬背。
然而,今年的伊犁河下游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河水的高度,與半個多月前北疆軍南下王廷之時相比,幾乎沒有明顯的變化。
只因爲在數十里外的上游,一處河道較爲狹窄之地,不知何時已經悄然築起了一座堤壩。
這座堤壩宛如一道堅固的屏障,將上游奔騰而來的河水盡數阻攔。
而這,正是李三河的傑作。
在收到中軍戰敗、蕭思摩重傷的消息後,李驍當機立斷,即刻派遣李三河率領人手秘密趕赴此地,着手修築大壩,旨在爲己方主力軍的撤退提供掩護。
自那時起,上游的河水便開始大量囤積,水流愈發兇猛湍急。
李三河不得不帶領衆人日夜加固堤壩,防止洪水提前宣泄。
好在,漫長的煎熬終於迎來了盡頭。
這一日下午,李三河正置身於河水之中,忙碌得不可開交。
他的臉龐被烈日曬得黢黑,渾身沾滿了泥濘,此刻的他,哪裡還能看出是堂堂金州軍千戶的模樣,簡直就如同一位在田間辛勤耕耘的老農。
恰在此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名年輕士兵激動的呼喊聲:“狼煙!”
“狼煙燃起來了!”
“千戶,下游起狼煙了!”
聽聞此言,李三河迅速轉過頭去,朝着西方天際望去。
果不其然,只見一道滾滾狼煙正在那裡嫋嫋升騰。
李三河的臉上頓時露出笑容,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好!”
“太好了!”
李三河放聲大笑,緊接着大手一揮,高聲下令:“小崽子們,都給我撤回到岸上去!”
“今天讓你們瞧瞧,啥纔是地動山搖。”
“大鷹,小五子。”
“你們二人水性最爲好,掘堤的任務就交給你們倆了。”
“遵命!”
兩名年輕人斬釘截鐵地應道。
隨後,所有士兵快速撤到了北岸,唯有馬大鷹和小五子兩人留了下來。
他們選定了一處目標,彼此對視一眼,緊接着便揮動榔頭,一下又一下地奮力開掘。
隨着兩人挖開了一道豁口,剎那間,上游那積蓄已久的河水彷彿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如同一頭掙脫牢籠的猛獸,瘋狂地朝着豁口洶涌彙集。
隨着豁口在水流的衝擊下越來越大,兩人拼盡全力,朝着河岸拼命奔去。
轉瞬之間,整個堤壩在洶涌大水的衝擊下徹底崩塌。
奔騰咆哮的伊犁河水,裹挾着無盡的力量,如脫繮野馬般向着下游滾滾席捲而去。
“哈哈哈哈~”
在這河水奔騰的漫天咆哮聲中,李三河站在岸邊,哈哈的大笑。
“王廷的豬玀們。”
“今天給你們好好的洗個澡。”
“再讓爺爺宰殺了吃肉。”
與此同時,下游的王廷已經開始渡河。
河水很淺,剛剛漫過馬的膝蓋而已。
最先下水的便是兩千康裡軍,他們驅趕着戰馬,淌着河水,慢慢的向對岸走去。
只不過,當他們還沒走到河中心的時候,忽然卻是聽見一陣弓弦聲音。
“放箭!”
站在河對岸的正是神臂弩百人隊,這次他們並沒有採用三段射擊的戰術,而是全部在岸邊排成一排。
在陳老九的命令下,一百架神臂弩爆發出了怒吼,向着康裡軍射殺而去。
“啊啊啊~”
慘叫聲不斷,戰馬嘶鳴,士兵慘叫,大量的士兵跌入河中。
很快,河水便被染紅。
與此同時,對岸的其他兵馬也同樣舉起了弓箭,準備等康裡騎兵靠近一些,萬箭齊發。
看到這一幕的蕭凜撻,臉色更加陰沉了下去。
眼睛冒火,憤怒的咆哮:“該死。”
“是李驍麾下的神臂弩隊。”
他知道,在乃蠻戰爭中,李驍從乃蠻人手中繳獲了一百架神臂弩,威力驚人。
三百米之外,都能對目標造成致命殺傷。
令蕭凜撻頗爲忌憚。
“蘇萊曼貝伊。”
“康裡騎兵的速度完全被河水限制,留在河中只是一羣待宰的羔羊。”
“目前唯一能無懼叛軍箭弩的,就只有伊克塔騎兵了。”蕭凜撻目光灼灼的轉頭看向蘇萊曼說道。
但蘇萊曼聞言,卻是輕輕皺眉。
“蕭樞密,我們喀喇汗國的軍隊恐怕也難以抵抗這些弓弩。”
根據之前的約定,蕭凜撻麾下的士兵在前面衝鋒,東喀喇汗國的軍隊只需要跟在後面坐享其成就夠了。
但是蕭凜撻此刻竟然讓伊克塔騎兵渡河衝鋒?
開什麼玩笑?
這五百名伊克塔騎兵,可是他們東喀喇汗國的寶貝。
見此情況的蕭凜撻,更是氣急,他是作出過這樣的承諾,可現在的情況卻不允許啊。
“貝伊,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無論是康里人還是我屬下的騎兵,繼續渡河的話,只能是送死。”
“而伊克塔騎兵全身重甲,不懼普通弓箭,只需手持一面盾牌在前,便能將神臂弩的傷害降到最低。”
“完全可以渡過伊犁河,衝破敵陣。”
說到這裡,蕭凜撻眼眸一凝,聲音越發低沉,摒退左右道。
“更何況,叛軍洗劫了皇宮和衆多貴族的府邸。”
“搜刮得來的金銀財寶,不下百萬。”
“這麼多錢,就在眼前。”
“難道你就不動心?”
聽到這話的蘇萊曼微微舔了舔嘴脣,眼珠子輕輕轉動,心裡開始七上八下的撲騰起來。
那可是至少價值數百萬金第納爾的財寶,只需要昧下其中一部分,自己後半輩子都將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怎麼可能不動心啊。
雖然不想讓伊克塔騎兵去冒險,但是他對這份財富也更加渴望。
而且蕭凜撻說的沒錯,眼下除了伊克塔騎兵之外,其他部隊都不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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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萊曼一咬牙,狠狠的說道。
“等打敗了叛軍之後,頭功歸我。”
“財寶咱們四六分,你四,我六。”
當然,不是所有的財寶,而是他們昧下的那一部分財寶四六分。
其中大部分肯定還是要上交給耶律直魯古的。
聽到這個分成比例,蕭凜撻眼皮挑了挑。
都說回鶻人會做生意,更會算計,今天他算是見到了。
真尼瑪的血坑。
但是沒辦法,現在還要指望着蘇萊曼呢。
於是,蕭凜撻猙獰的臉龐,重重點頭道:“好。”
“就這麼決定。”
很快,五百名全身包裹在重甲下的伊克塔騎兵,手持盾牌擋在身前,催動着戰馬下水。
沉重的馬蹄聲踩在河水之中,一步步的艱難向對岸走去。
在他們身後,還有東喀喇汗國的三千名輕騎兵護衛。
而且爲了一鼓作氣攻破叛軍,蕭凜撻更是命令三千熊部皮室軍出動。
此刻,伊犁河中的王廷士兵已經將近八千人。
相互之間分散開來慢慢前進,幾乎將左右好幾裡的河道全部佔滿。
宛若蝗蟲一般,黑壓壓的一片,極具壓迫感。
“放箭!”
神臂弩百人隊重新填裝箭矢,再次發射。
可是這一次,走在最前面的是五百名具裝甲騎。
他們就像是五百個鐵罐頭一樣堅不可摧。
普通的箭矢射在身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毫無傷害。
就算是神臂弩,射穿了盾牌,射中了鐵甲,力量也幾乎被消滅殆盡。
只有少數一些伊克塔騎兵掉落下河水中。
“該死的,伊克塔騎兵要衝過來了。”
九猛安合憤怒說道。
眼見敵人已經越過了河中心,越來越靠近北岸,而偏偏北疆軍的武器對伊克塔騎兵的傷害有限。
這讓九猛安合萬分着急。
不由得向着上游望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平靜的河面陡然間泛起了層層驚濤駭浪。
陣陣低沉的轟鳴聲忽然響起,慢慢的掩蓋住了戰場上的混亂與嘈雜。
轟鳴聲由遠及近,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轉瞬之間,滔滔洪水如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裹挾着無盡的力量洶涌撲來。
九猛安合臉色大喜:“來了!”
“決堤了,哈哈哈!”
“王廷的狗崽子們,要完蛋了。”
大自然的力量,誰能抗衡?
與此同時,感受到河水異常的王廷軍士兵們,也紛紛露出了不解的目光,四向打量。
忽然之間,一名王廷士兵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手指顫抖着指向洪水的方向,聲音因恐懼而尖銳刺耳。
“天哪,那是什麼?”
其他士兵也紛紛轉頭,臉上也瞬間失去了血色。
“該死的,那是洪水。”
“洪水來了,趕緊跑啊。”
“來不及了。”
“不~”
這些士兵嘴巴大張,此刻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天災嚇得呆立當場,發出的驚呼聲被洪水的咆哮聲瞬間淹沒。
戰場上的喊殺聲、慘叫聲、弓弩的射擊聲音等等,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只有洪水奔涌的轟鳴聲在天地間迴盪。
在這宛若天災的鉅變下,王廷軍士兵們回過神來後,全部亂作一團,紛紛拼了命的向伊犁河兩岸跑去。
然而,洪水的速度太快了,不少士兵還沒跑出幾步,就被洶涌的浪頭吞沒。
洪水無情地衝擊着它們,不少戰馬被浪頭掀翻,背上的騎兵也隨之被捲入水中。
騎兵們在水中拼命掙扎,雙手胡亂揮舞,試圖抓住些什麼來救命,可週圍只有洶涌的水流和漂浮的雜物。
尤其是那五百名重騎兵,此刻儼然已經變成了最悽慘的存在。
別人落入水中還能漂浮起來,可是它們直接沉入了河底,根本都動不得。
原本黑壓壓一片、極具壓迫感的王廷軍隊伍,此刻在洪水的肆虐下,徹底失去了剛纔的威風,只剩下一片混亂與絕望。
戰場上,只有洪水的咆哮聲和士兵們絕望的呼喊聲,久久迴盪。
伊犁河兩岸,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了。
但心情卻是截然相反。
很快,北岸的北疆軍便是傳來了歡呼聲。
王廷軍作惡多端,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要收了他們。
而那些戰俘們,臉龐之上則滿是絕望。
原本他們還等着王廷軍過河,與其裡應外合,徹底圍殲北疆軍呢。
可是現在,夢想破滅。
他們失去了唯一一次自救的機會。
從此以後,都要成爲北疆軍的奴隸。
除非立下功勞,否則會一直留在金山中採礦至死。
而反觀南岸的王廷軍,更是亂作一團,尤其是蕭凜撻,騎着戰馬,呆愣在原地。
嘴脣微微顫抖,面色如紙般蒼白,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彷彿置身於冰窖之中。
望着洪水,他的眼中滿是震驚與絕望,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事實。
“這怎麼可能?”
“不會的,不會的。”
他不停地搖頭,雙手下意識地抓緊繮繩,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絕不可能。”
他彷彿失了神一樣,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語,聲音中充滿了無助與彷徨。
一旁,蘇萊曼目睹着洪水將東喀喇汗國的五百伊克塔騎兵和三千騎兵無情吞沒,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他脖子上的青筋瞬間鼓了起來,臉上的肌肉因極度的痛心而扭曲着。
“不!”
“我的騎兵,我的兄弟們啊!”
蘇萊曼轉過頭,雙眼赤紅地看着蕭凜撻,憤怒的喘着粗氣。
“他們都沒了,都沒了!” “我該怎麼向大汗交代,怎麼向他們的家人交代?”
“都是你!”
蘇萊曼憤怒咆哮,指着蕭凜撻大罵道:“要不是你讓我的士兵渡河。”
“他們也不會死在這場洪水之中。”
“我要你爲他們償命。”
蘇萊曼簡直是要瘋了。
這五百名伊克塔騎兵和三千輕騎,乃是東喀喇汗國的精銳。
甚至很多人本身就是貴族子弟。
現在卻因爲一場洪水毀於一旦,不只是讓東喀喇汗國傷筋動骨,更重要的是,這些士兵背後的家族們,肯定饒不了蘇萊曼。
即便他是大汗的親弟弟,也同樣扛不住這麼多貴族的怒火。
“你他孃的發什麼瘋?”
“給老子滾。”
在蘇萊曼的怒罵聲中,蕭凜撻也緩過神來了。
之前有着伊克塔騎兵,蕭凜撻要哄着蘇萊曼。
現在伊克塔騎兵都沒了,這個混蛋竟然還敢在自己面前囂張?
蕭凜撻可不慣着他了。
“我們中計了,這場洪水絕對是李驍的陰謀。”
“該死的~”
蕭凜撻望着那被洪水肆虐的戰場,憤怒罵道。
河水中士兵們的掙扎呼喊聲不絕於耳,可此時他已無暇顧及。
他心裡清楚,北疆軍接下來必將展開猛烈反擊。
“撤!”
蕭凜撻聲嘶力竭地大喊:“趕緊撤!”
準備帶着還沒來得及下水的兩千名金州軍,逃離這噩夢般的地方。
兩千金州軍,已經是他最後的政治資本了。
身後的蘇萊曼直接將蕭凜撻的祖宗十八代罵了一遍,但他也不是傻子。
知道保命要緊,自己留在這裡也救不了那些伊克塔騎兵。
於是,他咬着牙,帶着自己僅剩不多的衛隊,心有不甘地跟在蕭凜撻身後撤離。
然而,命運似乎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
就在他們剛剛走出沒多遠,遠處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戰馬轟鳴,仿若滾滾悶雷從天邊滾滾而來。
“轟轟轟轟~”
衆人此刻如同驚弓之鳥,臉色劇變。
循聲望去,只見李驍率領着三千騎兵如鋼鐵洪流般迅猛趕到。
一千白甲軍衝鋒在前,甲冑之上的鮮血早已經乾涸,可血腥氣息依舊撲面而來。
儘管每個人都是一副髒兮兮,亂糟糟的模樣,但在此刻夕陽的餘暉下,這些白甲軍依舊散發着令人膽寒的氣息。
他們的眼神冰冷而兇狠,仿若一羣從地獄歸來的惡鬼,手中的長槍在晚霞的映照下閃爍着寒光。
蕭凜撻看到這一幕,一顆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他身旁的士兵們也都面露懼色,不少人手中的武器都開始微微顫抖。
“怎麼辦,都督?”
一名將領聲音緊張地問道,聽稱呼就知道他是蕭凜撻在金州的心腹。
“慌什麼!”
蕭凜撻大聲呵斥道:“列陣,準備迎戰!”
儘管他的聲音依舊洪亮,但心中卻明白,面對氣勢洶洶的李驍部隊,他們的勝算微乎其微。
旁邊的蘇萊曼此時卻無比的崩潰。
“該死的,是昨晚的那羣魔鬼。”
“他們來了,我們完蛋了。”
蘇萊曼平日裡看起來智勇雙全,但是卻有着很多宗室將領的通病。
打順風仗,一個比一個厲害。
可遇見了危機,心中便開始慌亂起來。
總結來說,蘇萊曼之所以能成爲這支軍隊統帥,主要還是因爲他是喀喇汗最信任的弟弟。
“閉嘴!”
“再敢蠱惑軍心,老子斬了你。”蕭凜撻對着蘇萊曼憤怒罵道。
“你~”
蘇萊曼臉色漲的跟豬肝一樣。
狗東西蕭凜撻,之前有求於自己的時候,嘴裡喊着小甜甜。
現在自己沒了本錢,連牛夫人都不叫了,甚至還要殺了自己?
世態炎涼,弱肉強食的道理在這一刻提現的淋漓盡致。
蕭凜撻臉色陰沉如水,他看着李驍的騎兵越來越近,心中滿是不甘。
“這個李驍,真是陰魂不散!”
很快,三千鐵騎呈扇形分佈,將蕭凜撻軍隊堵在了草原。
李驍勒住繮繩,戰馬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長嘶。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蕭凜撻等人,眼中滿是冷漠。
“蕭凜撻,蘇萊曼,你們今天插翅難逃!”
他大聲喊道,聲音在草原上回蕩。
看着自己的宿敵,此刻以勝利者的姿態在自己面前洋洋得意。
蕭凜撻眼睛噴火,大聲喝道:“李驍,你別得意。”
“蕭思摩已經死了。”
“叛軍主力已經被王廷消滅。”
“很快就能將北疆蕩平,等到那個時候,整個金州和你身後的這些人,都將化爲齏粉。”
“你現在若是改邪歸正還來得及。”
“放棄抵抗,隨我去見菊爾汗陛下。”
“求的菊爾汗陛下的寬恕,或許還能饒了你們一家人的性命。”
“不要繼續執迷不悟了。”
蕭凜撻大聲喊道,還想要勸降李驍呢。
至於會不會真的讓耶律直魯古赦免李驍就不一定了。
先混過這一關,保住自己小命再說。
可是對於他的說辭,李驍是一句話都不信。
憤怒的吼道:“住口。”
“你這個叛徒。”
“沒有資格提起蕭大人的名字。”
“蕭大人對你恩重如山,可是你卻背叛蕭大人,當了王廷的走狗。”
“像你這種人,罪該千刀萬剮。”
聽到李驍的話,蕭凜撻更是憤怒的咆哮:“恩重如山?”
“哈哈哈!”
“蕭思摩若真的爲我好,就不會讓人去當金州都督了。”
“他分明就是在忌憚我,防備着我。”
“蕭思摩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
李驍聞言,卻是冷哼一聲,沒有爲蕭思摩正名的想法。
主要是不打斷和蕭凜撻這隻喪家之犬浪費口舌。
“多說無益。”
“投降吧,蕭凜撻,今天你們跑不掉的。”
蕭凜撻怒道:“休想。”
“我就算是死,也不向你李驍屈服。”
他知道,以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必然會被東都嫉恨,落入了李驍手中,將生不如死。
反倒不如再次一搏,說不定還能逃出生天。
他握緊手中的長槍,對着周圍的金州士兵喊道:“兄弟們,今天我們生死在此一搏,跟他們拼了。”
蕭凜撻喊的血氣磅礴,但是迴應者卻是寥寥無幾,而且都是蕭凜撻的心腹。
更多的士兵,此刻都處於慌亂之中,軍心渙散。
而李驍見此,卻是冷笑一聲:“蕭凜撻,你已不得人心,還是投降吧。”
說着,便是衝着對面的金州軍士兵大喊:“對面的金州軍兄弟們。”
“本帥是李驍,不是你們的敵人。”
“今日前來,只爲擒殺蕭凜撻。”
“與爾等無關。”
“金州人不打金州人。”
“放下武器投降,本帥保證對你們既往不咎。”
“我!”
“李驍!”
“帶你們回家!”
李驍大聲喊着的同時,身邊就有金州部落的人翻譯大喊。
聽到這話的金州軍士兵,直接不淡定了。
他們千里迢迢,原本是來征討王廷的,可是因爲蕭凜撻的緣故,卻不得不轉換陣營。
那個時候,最擔心的便是遠在金州的家人會不會被自己連累。
所以,當李驍喊出那句‘回家’的時候,很多士兵的心中被狠狠的觸動了。
誰不想回家?
他們已經不想在這裡打仗了,只想回金州陪伴家人。
更何況,現在要是還跟着蕭凜撻,那不是找死嗎?
於是這一刻,這些金州士兵相互對視一眼,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有些人的嘴裡開始嘟囔着:“回家。”
“回家~”
情緒是會傳染的,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呼喊着回家。
他們面容興奮,神情激動,扯着脖子大聲吶喊。
很快,這呼喊聲連成了一片,響徹雲霄。
“回家!”
“回家!”
……
而看到這一幕的蕭凜撻,徹底震怒了。
“閉嘴,都給我閉嘴。”
他的眼睛赤紅,氣喘如牛,揮舞着戰刀威脅,直接將兩名士兵砍殺,但是根本無濟於事。
甚至還遭到了士兵們的反彈。
“蕭賊,你殺了我爹,今天就是老子報仇的時候了。”
“兄弟們,抓住蕭凜撻,送去李都督面前請賞。”
一個年輕的士兵,面色猙獰憤怒的大吼着。
直接從馬上跳起,將蕭凜撻撲在了地上。
金州八大千戶之中,屬於李驍的有五個,蕭凜撻只能管轄三個。
但就算是這三個千戶,真正無條件聽從命令的,也只有一個。
就是由蕭凜撻心腹掌管的上千戶。
其他兩個千戶軍,從千戶到下面的什戶,統統都是遊牧部落的人。
雖然聽從蕭凜撻的命令,但卻是有條件的。
就像是之前康里人夜襲蕭思摩中軍的時候。
當時蕭凜撻是準備帶着他們從背後偷襲蕭思摩的大帳,直接將蕭思摩擒獲呢。
可是其他兩個千戶軍根本不聽他的命令,不願意和他一起造反。
無奈之下,蕭凜撻只能放棄了自己的想法,轉而帶着這些人離開了大營。
畢竟當時情況危急,這兩個千戶軍雖然不願意背叛蕭思摩,但是也不想和蕭思摩一起送死。
於是索性跟着蕭凜撻離開。
但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事後的蕭凜撻對這兩個千戶軍進行了清算。
有着王廷軍作爲依靠,他將這兩個千戶軍從上到下都換成了自己人。
而那些原本的千戶、百戶們,自然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所以這一刻,當形勢不利於蕭凜撻的時候,原本那些千戶、百戶們的親屬、心腹們,最先朝蕭凜撻發難。
幾個年輕士兵一哄而上,將蕭凜撻按在了地上。
他的親兵想要上前解救,卻被周圍士兵亂刀砍死。
至於那些擔任千戶、百戶的蕭凜撻心腹,也同樣被士兵斬殺或者抓住。
金州軍內部,自下而上的發起了一場清算。
這一幕看的蘇萊曼瑟瑟發抖,臉色煞白。
一臉惶恐的對着旁邊的親兵說道:“投降。”
“我們也投降。”
“去告訴李驍,本貝伊是喀喇汗的親弟弟~”
“讓他不要誤會,我哈喇汗國是被逼無奈,不得已之下才與北疆爲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