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是她的主子,理所應當的要幫她說話,當初我跟她籤的活契,她父親的房子也是在她自己名下,等她跟我給自己贖身之後就能去官府過戶了。”慕青璃如是道。
鄧氏反應過來之後氣的眼睛瞪的跟牛一樣,衝到慕青璃面前就罵了起來。
“你們這些黑了心的,一個個的還有沒有天理了!先強搶了我們家兩個女兒不說,現在竟然還要惦記我們家祖傳的地……”
鄧氏本就出身鄉野,罵起人來都是野路子,再加上她仗着這次有人撐腰,就是想要將事情鬧大,說出來的話越來越難聽,旁邊的丫鬟氣的臉都紅了。
“來人,掌嘴。”慕青璃淡道。
她話音剛落,後面就出現了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將鄧氏夾起來,掄起膀子恨恨的打了下去。
這些婆子之前得了慕青璃的吩咐,下手很重,幾巴掌之後鄧氏嘴裡滿滿都是血。
“停。”
幾個婆子立刻停手,迅速退了出去。
鄧氏顫抖的吐出了口中的兩顆牙齒,李老實早就嚇得說不出來話。
慕青璃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漱完了嘴,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她指的漱嘴,當然是拿血漱。
鄧氏這會讓心中已經很害怕,看了看周圍越發覺得恐懼,底氣也不像是之前那麼足。
“你剛纔說什麼來着,誰搶了你們家的女兒?”
“我……我……”
鄧氏嘴巴還在顫抖,慕管家突然從外面進來,看見屋中的情景先是一呆,隨後對慕青璃行禮道:“二小姐,刑部的成尚書來了,老爺讓您帶着屋中名叫‘大丫’和‘小丫’的丫鬟去一趟前廳。”
慕管家常年跟在慕之洵身邊,身份不同於普通的下人,這次是他親自來傳話,說明事情還是比較嚴重的。
鄧氏卻在聽見這話的時候眼睛一亮,含着滿嘴的血就說了出來:“……你梗(等)着,等哈(下)看我怎麼告逛(狀)。”
慕青璃看着她這般冷笑一聲,平靜的吩咐道:“鶯歌,你去將夏綾夏晴兩人找到,直接帶去書房,霜兒和杜鵑隨我前去,其餘人待在院子裡,我出去的這段時間將院門關上,任何人來了都不許開門!”
“是。”幾人領命而去。
慕管家有些吃驚的看着眼前這一幕。
他雖然對慕青璃並不熟悉,但是也聽過她的些許傳聞,而且這位二小姐的軟弱也是出了名的,沒想到她如今卻把院子打理的這麼好,衆人聽到她的話一點遲疑都沒有的就執行了。
心中雖然閃過這些想法,慕管家還是沒有絲毫遲疑的帶着慕青璃一行人朝慕之洵的書房走去。
這一路上很熱,太陽火辣辣的照在天上,霜兒想要給慕青璃打傘卻被她拒絕了。
既然刑部的人都來了,說明這些人早有準備,她當然要儘可能的將自己弄的慘一點。
可是她慕青璃吃了的虧,怎麼可能不讓人加倍的還回來,管你是主謀還是幫兇。
慕青璃眼角看見緊隨其後的李老實夫婦,冷笑一聲。
慕家的前廳在最前方,他們走了兩盞茶的時間纔到,慕青璃的皮膚已經被曬的發紅。
“二小姐請。”
慕管家做了個手勢。
慕青璃走了進去,後面的李老實夫婦剛想跟上,卻被慕管家攔住了。
“你這是做什麼。”鄧氏的牛眼睛瞪得大大的,“憑什麼不讓我進去,裡面的青天大老爺還要替我做主呢。”
慕管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你們着什麼急,青天大老爺來這兒就是爲了解決此事的,等會自然會叫你們進去,先在這裡等着吧。”這羣不張眼睛的賤民,竟然還想污衊慕家,被人當了槍使都不知道,等到死的那天便有的他們後悔。
他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自己站在臺階上,將二人攔在陰涼之外,就讓他們在太陽底下暴曬着。
“女兒見過父親。”慕青璃進去之後行了個禮,又朝着那位刑部尚書盈盈一拜,“見過大人。”
“成大人,這就是小女……”慕之洵笑着說,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不自然。
他們同朝爲官,今日忽然來自己家說有人狀告慕家強搶民女爲婢,還告到了刑部。
“嗯。”刑部尚書此次來是爲了公事,自然不會表達的多熱情,“慕大人,我這次來還是要將事情弄清楚,現在二小姐人也來了,你看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自是可以。”慕之洵說着就轉向慕青璃,一本正經的說道,“等一下大人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不能有所隱瞞!”
“是。”慕青璃低眉順眼的說道。
刑部尚書咳嗽一聲道:“慕姑娘,你院子裡是不是有兩個叫做‘李大丫’和‘李小丫’的婢女。”
“回大人,是的。”慕青璃道,“前段時間我的一等丫鬟杜鵑出去幫我買東西,正好看見李大丫在藥店外給她妹妹求藥。因爲慕家每年都會放糧施捨窮苦人,她就做主給了那丫頭一兩銀子,想着就此結個善緣。”
“沒想到李大丫向她哭訴,說自己的父母早逝,就剩一個妹妹相依爲命。現在妹妹得了重病要死了,叔叔嬸嬸又要把他們倆趕出去,想讓杜鵑幫幫她們。”
“當時杜鵑也有些爲難,就回家問我可不可以將兩姐妹收入府中做個丫鬟,順便幫她妹妹看個病。我覺得這是救人性命的事,平日裡祖母吃齋唸佛,也常教導我們要做善事,再說我院子裡養了兩個人不嫌多,對她們卻是一條生路,便同意了。”
“第二天杜鵑就去了約定好的地方將她們倆帶來,從此在我院子裡當了丫鬟,我也給改了名字,姐姐要夏綾,妹妹叫夏晴。”
她口齒清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後就低頭站在那裡,沒有多說什麼。
刑部尚書有些沉吟。
過了片刻,他對慕之洵一拱手道:“慕大人,斷案不能只聽一面之詞,我想聽一聽李家夫婦的說法,您看讓二小姐迴避一下怎麼樣?”
慕之洵在官場混跡了這麼多年,早就會官場上的事兒門清。
一般來說民告官都不會上達天聽,大部分官官相護也就不了了之了,再說這件事稍微用腦子想想都覺得蹊蹺。
慕家又不缺三瓜倆棗的,怎麼可能光天化日的拐帶人家閨女。
說不好就是有人下的套。
慕之洵和氣道:“成大人這是說的什麼話,既然是公事就不能徇私,這都是自然的。”說着就看向慕青璃,“璃兒啊,你去裡間避一避吧。”
慕青璃聽話的走了進去。
刑部尚書倒沒有急着叫李家夫婦進來,而是先傳喚了杜鵑,讓她把那天的事情說一遍。
因着那次慕青璃是私自出府,爲了周全起見,回來之後她就和杜鵑等人串通了供詞,再說第二天就是杜鵑將夏綾帶了回來,她爲人素來機靈,在言語方面自然不會有疏漏。
慕青璃在裡屋聽着杜鵑的回覆,和她剛纔說的一模一樣。
“小姐心善,也就同意了,第二天奴婢就在約定的地方等她們,果然沒一會兒就瞧見夏綾揹着她妹妹過來,就順道將她們帶了回來。”
刑部尚書點了點頭,讓杜鵑站在一邊。
這才輪到李老實夫婦。
這兩人在外面曬了那麼久,已經有些蔫,這會子看見他才勉強打起精神應付。
“大人,你可要替民婦做主呦,這幫畜生殺的搶了我兩個侄女不說,還要我的地,還將小婦人打成這樣,我不活了啊……”
可笑的是她不認識刑部尚書,剛好慕之洵又站的靠前的些,便一進來就跪在慕之洵腳下哭嚎。
慕之洵臉色青白。
這都叫什麼事?
在他家,當着他的面叫他畜生,這輩子都沒這麼憋屈過。
一旁的刑不尚書都看不下去了,他和慕之洵同朝爲官自然要顧及他的顏面,當下厲聲道:“不許喧譁,而且慕大人是朝廷命官,再敢胡攪蠻纏本官就知你不敬罪!”
鄧氏這才閉了嘴。
刑不尚書這才注意她臉上的傷,還有說話漏風的牙齒,下巴上的血跡也沒擦乾淨。
“你的臉是怎麼弄的。”
看那婦人又要開始鬧,他不耐煩的指着李老實:“你來說。”
李老實害怕的看向了杜鵑的方向:“她……他們叫人打的。”杜鵑一直陪在慕青璃身邊,他說的她們當然指慕青璃。
杜鵑上前一步,穩穩的跪了下來:“回大人的話,是小姐叫人打的她。”
“哦,這是爲何?”刑部尚書的眉頭皺了一下,覺得有濫用私刑之嫌。
“當時這婦人出口不遜,甚至將府中已故的祖上都罵了出來,聽得小姐大怒,才讓人打的她。”
“小姐說,我慕家雖然是文臣,卻依舊有氣節,自從高祖時期便跟着太祖闖蕩天下,都被高祖說過‘忠肝義膽’,這麼多年來我們慕家世世代代都忠心侍上,絕不能看着祖宗名聲被人侮辱,否則恥爲慕家子孫。”
她跟着慕青璃那麼久,日日耳濡目染,這些話已經是張口就來。
刑部尚書還沒有說話,慕之洵已經激動的站了起來。
“好,璃兒這話說得好!”目光落在李老實夫婦身上時已經有些冰冷,“我們家時代忠良,絕不容他人的侮辱,不然不止是對慕家先祖不敬,更是被太祖皇帝不敬!”
他這話一出刑部尚書自然不好說什麼。
怎麼說啊,凡事拿出太祖皇帝,那就是傳說中的政治正確,誰敢說個“不”字,腦袋還想不想要了。
倒是鄧氏氣的不行:“你個賤蹄子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罵過你們家仙人……你……”
“行了。”成尚書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不是來告狀的嗎,不要再說這些有的沒的,”且將那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來。”
鄧氏這才瞪了杜鵑一眼,跟唱戲一樣說了出來。
“大人你是不知道,這事可就說來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