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始終不可能，那慕青璃的死活自然和他們家無關。
容婉說完許久都沒聽見迴音，擡頭一看，見容煥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神情看得容婉有些心慌。
“二哥，怎麼了？”她問道。
容煥緩緩道：“你說完了？”
“嗯……”容婉心頭忽然升起一絲不好的感覺。
但是容煥什麼都沒說，只是垂下眼睫，過了很久，才慢慢說道：“這些年我不在京城，不知從何時開始，你竟然變成了這樣。”
他很少露出這樣的神色，讓容婉一愣，反應過來之後便抿了抿脣，聲音中都帶着怒火。
“二哥，我說的哪裡不對，即便是你看中了慕青璃，也不能色授魂與，爲了她連家族利益都不顧！”容婉怒聲道，“慕家是什麼樣子，你最是清楚，你難道不知，就算爹孃同意了，慕家又怎麼可能答應這門婚事？”
既然他們註定不能在一起，那慕青璃就不會成爲自己人，她今日做的就沒錯。
容煥看了眼虛張聲勢的容婉，沉吟了一下道：“是擋了家族的利益，還是擋了你的皇后寶座？”
他聲音很輕，卻像是一記重錘砸在了容婉心頭。
“你說什麼！”容婉有些惱羞成怒的看着他，“爲什麼好端端的要扯到我的身上來，分明是你……”
“回答我的話。”容煥忽然打斷她，“這皇后之位是不是真的對你那麼重要！”
容婉褪去了平日和煦優雅的樣子，怒氣衝衝的看着他，過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的說道：“那皇后的位置，本來就應該是我的。”這話是貼着她的牙縫說出來，任誰都能聽出裡面的不甘。
容煥眼中瞬間盛滿了失望。
容婉興許是被他眼中的神色刺激到了，爆發般的說道：“那梅氏哪裡比的過我，容貌、家世、性情、才華，若是她有一項贏得了我，我就認輸！”她眼眶紅紅的看着容煥，“可你自己看，就是那樣一個平庸到可恥的人舔居着太子妃的位置，未來還要母儀天下，而我憑什麼矮她一頭，憑什麼！”
這是她多年的心病，一直都是。
其實，她對太子未必是沒有感情的。
畢竟她很小的時候就被告知將來要與太子成婚，對這個未婚夫又怎麼可能不上心呢？
所以也更加忍受不了梅氏這個處處不如她的人，將來要成爲她的主母，而她容婉就只能當個妾，在梅氏面前伏低做小一輩子。
容婉與尋常女子最爲不同的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麼，也狠得下心說斷就斷。
自從她知道太子絕對不可能讓她當正妻之後，便計劃着另擇明主，雖然心會痛，但是也好過一輩子過那種憋屈日子。
她知道自己要什麼，也明白要捨棄什麼。
當初太子出事後，她是第一個向安國公建議投奔二皇子的人，她親手斷了他們之間的緣分。
絕不後悔。
她容婉，從生來就註定是萬人之上的那個，此生絕對絕對不會在另外一個女人身前低頭。
容煥見她這般，知道容婉已經是魔怔了，皇后之位的誘惑對她太大，而容婉從小又是個不肯服輸的人，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執拗。
容煥想到這裡，一下子沒了勸解的心情，搖了搖頭道：“罷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可是當心終有一日，你的這份倔會將家族帶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說完之後就轉身離開了，留下容婉在原地緊緊的握住拳頭。
……
雖說出了五公主的事兒，但好在是虛驚一場，經太醫診斷，五公主除了受了些驚嚇再也受沒什麼傷。
外面的比試便熱鬧的開始了。
慕青璃掀開簾子的一剎那也被那火熱的氣氛驚到，頗爲好奇的看向遠處。
只見水天相接的江面上，滿滿都是龍舟，大小各異，更是人頭攢動，不知有多少人。
鼓聲和吶喊聲震得人耳膜都有些疼，好像所有人多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
慕青璃走在前面，身後站着有些刻意討好的慕青芸，她彷彿是要彌補在慕青璃心中的形象，止不住的與她說着什麼。
“二姐，據說今日會有龍舟比試呢。”慕青芸放大了聲音說道，不然不足以讓慕青璃聽見，“各個王府的人組成的龍舟隊伍，要爭奪那個‘水糉’呢。”
慕青璃順着她的手指看去，之間江面上漂浮着一個小球，上面用紅綢栓了起來。
“呵。”她忍不住笑了出來，“‘水糉，這名字倒是奇怪，扔在水裡吃的麼？’”
“這我就不知道啦，不過等下有許多的小盤口，二姐姐要是喜歡可是試一下。”
盤口就是賭局的意思。
慕青璃怎麼都沒想到還有人敢用這個弄賭局，不由好奇道：“這個賭局是怎麼說的？”
“就是你那隻龍舟最有可能獲勝，就買它，等真的獲勝了便有錢拿啊。”慕青芸解釋道。
慕青璃聽得嘴角一抽。
她還以爲會有多高端，沒想到是這麼的簡單粗暴。
“這些龍舟後面都是王府的勢力，要是賭的時候押了某個，怕是少不了要被人說三道四。”慕青璃靜聲說道，本來就是自言自語，卻被慕青芸聽見了。
“二姐姐這就多慮了，買的人多了去了，大家也全當做玩一玩，哪有人會當真。”
慕青璃聽着也很有意思，就與慕青芸一起，朝着她說的那個地方走去，想要一賭這古代賭局的真面目。
慕青芸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打聽好位置，帶着慕青璃竟然沒有走錯，走過了好幾個船艙終於走到目的地，還沒有到的時候慕青璃就聽見裡面嘈雜的聲音，比外面吵鬧了一倍有餘。
“罷了，這麼多人，還是算了吧。”慕青璃本來也就是想要見識一下，看着如此多的人在這裡，當即便要離開了。
此時正好有個人朝着慕青璃走來，她側身讓對方先過，哪知就在這時候忽然冒出個人影來，將慕青璃擋在身後。
等對方走過去了，張驍纔回過頭來對慕青璃笑道：“二妹妹還是小心些的好，這地方人多，免得磕碰了。”
慕青璃看着他，眼中精光閃動。
張驍竟然還沒有對她死心，而且這次她再也沒從他眼中看見那抹嫌惡的神色，看來還學會了隱藏心底的情緒。
看着他，慕青璃就想到了那晚和已經死了的侍衛碰頭的張召和。
她不知道張驍現在知不知道他父親的所作所爲，但是將來的他是一定會知道。
張召和下了這麼大的本錢，不可能簡簡單單只是謀取一筆好處，那個指使他的人定然許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而且很有可能就由張驍來繼承了。
慕青璃收回探尋的眼光，垂下眼睫淡淡道：“我沒事，有勞表哥費心了。”
“沒事。”張驍對慕青璃笑道，神色比起之前已經自然了很多，“剛纔五公主忽然落水，表妹也受了不少驚吧？也就是表妹大度，換一個人，定是要那女婢好看的。”
張驍真的是比以前成熟的很多。
他也漸漸想開了。
慕青瓔對他來說，是一點兒希望都沒有的，但是隻要娶了慕青璃，將來慕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了，那時候還不愁找不到美人？
更讓人舒坦的是想到慕青璃曾經高高在上的人終於將會屈服在他腳下，就絕對過癮。
倒時候看他不將曾經的屈辱一點點的找回來。
只是在那之前，便一定要穩住慕青璃，就算心中再厭煩也只能哄着她。
慕青璃聞言心中冷笑。
皇宮中的狗都比外面的尊貴，別說呵斥那些個宮女了，就她今日所做在很多人眼中也已經犯了忌諱。
更可笑的是那會兒她被爲難的時候怎麼看不見張驍？
“多謝表哥。”慕青璃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正想要告辭，擡頭的一瞬間卻忽然有了個想法。
張驍與慕青璃說話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一邊和她說這話，一邊將注意力放在了屋子裡傳來的賭局之上。
他畢竟是少年心性，又沒有遇見過這種事，自是有幾分好奇的。
慕青璃一眼就看出他沒來得及藏好的渴望，心道這可是送上門的機會，利用好了，說不定就能給張氏狠狠一擊。
“對了，我剛好想進去看看，據說裡面有賭局，表哥要不要一起？”慕青璃這會兒笑的彷彿沒有一點兒公害。
張驍眼神一亮，卻有些抹不開面子的說道：“可是這樣……這樣好嗎？”他剛纔在等慕青璃的時候就想進去看看了，奈何門口守門的只認大家族的身份牌，如若不然是不允許隨便進入的。
“自然是方便，反正我一個人進是進，帶着表哥也是進啊，若是表哥有時間，不如陪我去看看？”
真是瞌睡送來枕頭。
張驍正在想理由，就見慕青璃連臺階都給他準備好了，忙不迭的點頭道：“我自然是樂意的。”
“那就好。”
慕青璃說着，就帶着張驍走了進去。
張驍這倒是沒說錯，這地方進出時查身份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