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姐姐……”
丁易也十分激動,好幾年沒見着姐姐了,沒想到,距離上回見面,姐姐更顯年輕了,身上穿着時新得體的錦鍛衣服,面色也略顯富貴的紅潤。
阿母之前回家,已經把姐姐一家現在的好光景說了一番,但眼見爲實,沒親眼看到前,總是不太相信。現在好了,看看這新宅子,再看看姐夫、姐姐的氣色,丁易始相信了阿母的話。
不光是丁易,丁老爺子也是面露喜色。
“外公、舅舅、阿妗……”
鍾靈和鍾嶽一一叫來,小嶽子仗着人小,還一把撲進了外公的懷裡,撒起嬌來,和平素嚴肅的阿公鍾雷相比,和藹可親的外公顯然纔是能讓鍾嶽如此放鬆的長輩。
“阿爸,阿母,大家快進去坐吧,一路風塵,進來喝杯熱茶!”
鍾自強趕緊上前迎過丈人,把大家往宅子裡讓。
“等等,把馬車上帶的東西卸下來。”
丁易轉身招呼馬伕幫忙。
這馬伕是他們從晉江僱過來的,都是跑慣了長途的,馬上就要轉頭回去,這時聽丁易一說,忠伯趕緊招呼家裡幾個下人上前幫忙。
“喲,姐夫,家裡都請人啦?”
小舅子的妻子林秀仙是個爽朗的婦人,見姐夫家裡出來了四、五個穿着整齊服飾的下人幫忙,並且訓練有素的樣子,不禁暗暗稱道,看來姐姐家的日子真是好過了。
阿爸阿母還象往年那樣擔心他們,過年就大包小包地提着年貨,生怕他們餓了,凍了,現在看來,完全不必要了。
林秀仙並不小氣,雖然她嫁入丁家時,丁先風已經出嫁了,但正因爲沒有相處過的緣故,她們之間反而沒有什麼罅隙。
而林秀仙家也是當地的商戶人家,從小做慣生意的她,比一般人家的女兒要大氣。因此,逢年過節,她知道公婆掂記女兒,反而是她主動收拾年貨,託人捎運上來。
這麼多年下來,不管大姑家起起落落,林秀仙都是這麼做的,所以丁先風看到她,十分親熱。見她說話,趕緊上去就拉着她的手道:
“虎子這孩子,着實聰明可愛,又有孝心。上回來,我叫他別回去了,和姑姑一起住到過年,他卻說,怕阿母想他,要回家陪阿母!”
林秀仙聽到誇虎子,頓時臉上就溢出了止不住的笑意,對於一個母親來說,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誇獎嗎?
一家人說說笑笑,帶來的年貨則由鍾家的下人幫着擡進了屋內。忠伯已經差人去做香菇蛋了,因爲是過年,家裡都備着足夠的肉等食材,所以等大家進屋,冒着熱汽、飄着香味的香菇蛋也端上了桌。
“老爺,太太,點心做好了!”
忠伯態度恭謹,看得丁家二老心裡暗暗讚許,他們家也請了下人的,所以一眼就看出來,忠伯是個老成善於管家的,有他輔佐,女兒女婿這個家不會差。
以前是農家小院自己一家人過日子,現在日子好過了.又添了人口,如果沒有一個老成善於管理的,還真是會導致內宅不寧。再看院子裡往來的幾個丫頭和婦人,相貌平平,但手腳都還麻利。
問清楚這些人都是忠伯買的,由他經手挑來的,丁孫氏也很滿意,這說明忠伯的確是個細心、懂得爲主子考慮的人如果挑一些妖豔、手腳不勤快之人,丁孫氏心裡肯定會有芥蒂,畢竟,女婿還年輕,現在家境向好,如果要在丫環裡收一個做小,女兒肯定也不能說什麼。
當然,這是丁孫氏想太多了,以鍾自強的個性,丁先風是他生死相交的結髮妻子,這一生一世,他也只能有她這樣一個妻子。
鍾自強並不是一個見異思遷的男人,所以,如果他知道丁孫氏的想法的話,肯定會哭笑不得,立即把惟一一個丫環秋月給賣了,以平息丈母孃的不安。
丁家的人吃過熱乎乎的香菇蛋,再加上屋子裡升着炭火,忠伯又差人送上熱毛巾淨面,頓時一臉的風塵顛簸帶來的乏累也減輕了許多,大家有說有笑,喝着忠伯奉上的香茶,談起了年景種種。
“我公,我聽說現在海邊倭人鬧得兇,皇上爲此要開恩科,以平倭患,外公家有沒有受到影響啊?”鍾靈待大家暢敘完畢,不禁問起外公這個她目前最關心的問題。
“呃,說到這個,大家都有點擔心啊。倭人最近象吃了猛藥一般,屢屢進犯海邊的漁村,上次都打到了崇武古城外,還好古城守軍勇猛,把倭人阻於古城石牆之外。
不過,海上的商貿往來多少還是受到了影響,不管是進出的船隻,倭人都會想法設法進行攔截,一旦攔截成功,便洗劫一空,還會對整船的人進行屠殺,十分殘忍兇悍。
今年鎮上過年的氣氛因此也淡了許多。不過,還好咱們鎮離海邊還有一段距離,守軍重重,所以一時還沒有影響到百姓平素的生活。但是也聽說,倭人也會化整爲零,星夜來犯,騷擾百姓。
現在鄰里都互相告誡,一入夜便關門閉戶,減少不必要的外出,氣氛弄得還是十分緊張的。”
丁老爺子一聽這個問題,立即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阿爸,如果是這樣的話,反正一家人都過來了,不如在這裡長住一段時間,宅子現在大了,也能住得下了。要不,你們回去我又要擔心了。”本文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丁先風一聽真有其事,不禁憂心忡忡。這個時代信息閉塞,往往隔個幾十里路的村子,就不知道另外村子的訊息,除非發生了什麼大事,有人口口相傳。原本聽東來說守歲時話仙,丁先風也不太相信,現在聽阿爸說確有其實,一下子就擔心上了。
“不要緊,咱們祖祖輩輩住在那裡,倭人來了,自有守軍,還怕了他們不成?”
丁老爺子卻是不太放在心上。
丁先風囁嚅了下,想要說守軍也未必穩妥,卻覺得這話未免有大逆不道之嫌.便把話吞下肚子裡,反正還有幾天時間,可以慢慢勸勸阿爸,她也就不急於一時。
“阿爸,湯公子來訪!”
鍾嶽此時興沖沖地從宅子外衝進來,湯公子現在等同於他學醫的師傅,看到師傅,哪能不開心的呢?
“湯公子?哪位湯公子?”
丁老爺子夫婦對視一眼,不禁有些好奇。
不一會兒,一身白錦鍛長袍的湯公子便出現在鍾家大廳裡,見鍾家這麼熱鬧,又聽說是鍾靈的外公外婆等人來訪,便微笑頷首上前一一行禮,溫文爾雅的樣子,讓丁老爺子一行十分鐘意。
原來,湯公子是聽鍾嶽說他們過年要搬新宅,所以就上門前來道賀,並送來了一對黃花梨木屏風做賀儀。
鍾自強夫妻沒想到自家的大恩人這麼客氣,頓時有點手忙腳亂起來。還好忠伯接人待物素是老練的,趕緊叫下人端上香茶,伺候着湯公子喝完茶,又給擡賀儀的湯家的下人一人封了一錢銀子的賞錢,這纔算是把場面撐了過去。
“呃,其實我此次前來,一是爲鍾伯父搬遷新宅道賀,二呢,還有一樁喜事告訴大家。”
湯公子喝着茶,和大家慢慢熟絡之後,才施施然說道,以他一貫不疾不徐。
“什麼喜事啊?湯大夫,快點說,我都等不急了。”
鍾嶽急吼吼地道。
“上次鍾姑娘在杏花村酒樓裡寫了一首詞,事後,我把詞裱褙了起來,當時一起在酒樓吃酒賞字的陳先生十分欣賞,硬找我討了去,送給了京城的達官貴人。沒想到這位貴人十分喜歡,當即賞了陳先生一筆銀子。
這下可好,陳先生不敢一人獨佔,所以囑我要拿五百兩銀子給鍾姑娘,表示謝意!”
“什麼?阿靈的字能有五百兩銀子的身價?”
這下不光是鍾自強,就連丁家老少也一片驚豔。
“是啊,陳先生覺得鍾姑娘的字自成一體,前無古人,所以就拿去進獻給貴人欣賞,沒想到卻被他青眼有加。
這是陳先生告訴我的,所以,鍾姑娘的字,可真是大有前途啊!只可惜鍾姑娘是女兒身,否則……”
湯公子有點可惜的搖搖頭,其實,陳先生和他說得也很含糊,但隱隱能聽出,欣賞鍾靈字的貴人並不簡單。如果鍾靈是男兒,肯定就能由此出仕,掙一個大好前途。
“呵呵,沒什麼好可惜的,現在的生活纔是我最喜歡的!”
鍾靈不以爲意地道,但臉上卻露出興奮的光芒,她當然興奮啦,天上掉下五百兩銀子,最近家裡進項減少了,但人口和費用卻增多了,銀錢如流水般“嘩嘩”流出去,阿爸阿母正發愁呢,有了這五百兩銀子,就能撐到立春之後了。
湯公子見鍾靈如此豁達,倒也心裡暗暗讚許,他便叫下人拿上用紅紙封住的一封銀子,又道:
“這裡正是五百兩銀子,請鍾伯伯點數一下。”
“哎,不用數了,太謝謝湯公子了。”
鍾自強還以爲自已是做夢呢,看到湯家下人把包在銀子外面的紅紙扯掉,露出成色十足的雪花銀。
這湯公子簡直是鍾家的貴人啊,每次都是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