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柳大哥,是不是我們豬場哪裡做得不好,不夠規範?”
鍾靈又不是畜牧獸醫系的,之前術有專攻是農學專業,當然,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步。所以她是全憑印象畫了這個豬場的設計圖。
見柳子言這個獸醫界的專業人士,一幅高深莫測穿着鍾武強寬大的棉服山風一吹,又是道骨仙風的模樣,不由得心裡忐忑起來,莫非自已的規劃設計有哪裡出紕漏了?
哎呀,那可大爲不妙,浪費了銀兩固然心疼,現在豬也養了起來,萬一會對這些小豬不利就不妙了。
“沒有,你們做得太好了,我着實被震住了,雖然以前也是偏安一隅,沒出過什麼遠門,但是方圓十里八鄉的,也沒見過設計如此精妙的豬場。
你看,這豬場分成前後半場,裡面房子可供保暖安睡,雨天冬天都不怕,外面露天的場所又能讓小豬活動曬太陽,最妙的就是這些引水溝,設計爲暗溝,打掃出來的穢物全部進入地下。
當然,更絕的還有你說的沼氣池的設計,這些穢物雖然能變廢爲寶,哎,我現在都熱切地渴望着你說的沼氣能燒火做飯的那一刻了。”
沒想到,柳子言張口的都是一句句誇讚,讓鍾自強也格外驚喜,他只是個悶頭工作的執行者,女兒的草圖怎麼畫,他就指派工匠怎麼做。也正因爲是親力親爲者的緣故,所以他倒是沒怎麼感覺這裡面有什麼機巧。
反倒是現在,被柳子言這麼一誇,他才感覺到女兒這個設計方案的可貴。
鍾靈一聽,倒是赮然,得,她還覺得學得不太像呢,居然能落入柳子言法眼,還好還好。
這下才開始,柳子言已經全情投入了,就算沒有鍾自強帶着,他也在圈內圈外打量不迭。
“阿爸,柳大哥要安排他住在哪裡?”
如果只是一個請來的普通獸醫,那麼直接安排在豬場邊上的工房就可以了,請來的長工也住在那裡面。
不過,柳子言既然是夏荷的大哥,夏荷在家裡生活了這一段,也和大家有了感情,而且從開始鍾家也沒有把夏荷當成下人來看待,所以再把柳子言安排在工房上,似有太隨便之嫌。
聽完鍾靈的顧慮,鍾自強一時也爲難了。畢竟柳子言這麼大一個男人了,如果不是遇上戰亂,在家鄉早就娶親成家立業了。現在把他貿然安排到大厝居住,就算家裡人願意,也要避嫌,免得村裡人流言蜚語的。
不想,柳子言走過來,正好聽到他們的話尾,此時他已經從火星上回歸,人情世故還是懂的的,於是便對鍾家父女二人道:
“小妹承蒙你們收容,我已經感激不盡了。至於住宿,我和長工們一樣住在工房就可以了。
亂世之中,能有一處安穩的容身之地,柳某已經十分滿足。二位不必顧慮,這事我也會和小妹解釋的。”
見柳子言如此識大體,鍾自強放下心上的大石頭之餘,又道:
“其實按現在的情況來說,我們應該要蓋新厝了,就在土牆外,再起一圈外厝,以後象柳先生他們都可以住進去。工房到底簡陋,要個湯水什麼的也多方不便。”
柳子言是獸醫,作爲術有專攻者,在古代是十分受人敬重的,地位不呰於湯公子這樣救死扶傷的大夫。所以鍾自強亦是尊稱他爲先生。
“如此甚好,那就先委屈柳大哥了。”
鍾靈見阿爸這方面考慮得如此周詳,當然一力贊成。於他們家現在的財力和用人,也應該再起個外厝,方便家人以往的人員居住。
第二天,鍾自強就叫了泥水瓦匠一幫人,在鍾家的大厝外,圈地起新厝。
中午,匠人們收拾了工具,洗了沾上泥巴的手腳,便到鍾家臨時搭起的竹寮棚裡吃飯。
一般人家建新房也就提供一頓乾飯,早晚都是稀飯,鍾家早上雖然也是稀飯,但還加了管夠的饅頭,中午則是封肉,還有一大桶的萵菜湯,米飯也是蒸了一大木桶。
匠人們吃得滿足,做起活來,也更加勤快厚道。
鍾家和匠人們也是一樣的伙食,鍾靈吃着帶着木頭香味的木桶飯,不由得也多盛了一碗。封肉最好是大鍋燉的,滋味都在肉裡了,再加上清爽的青菜湯,她也是吃得舌頭都要吞到肚子裡了。
呃,以前自已雖然也是個吃貨,但也沒有這麼豪放吧?鍾靈端着碗,不由地暗笑一番。本文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哎呀,不好,有官差來了!”
就在大家吃飽,剛放下碗準備稍事休息再幹活時,突然有倚在門口的一個匠人失聲喊了一下。
山頂村的羣衆最怕看到官差了,就鍾靈瞭解,村裡還有二三成以上的老人,這輩子都沒去過鎮上,見到最大的官,就是劉里正了。當然,上次三叔鍾武強的宣旨,那些軍將,極大地提升了他們見識過的官差的檔次。
所以,普通的老百姓,對於官差還是十分畏懼的。
聽到有官差,鍾靈抹了把嘴就出門了,得,是鄭熠和周捕快。
“鄭總捕頭,有何見教?這麼大的聲勢,擾攘村民,差點把人嚇出心臟病來!”
鍾靈不無責怪地道,也是,微服私訪就罷了,還要穿上一身硃紅官服,總讓人聯想到衙門的殺威棒。
鄭熠見鍾靈威風凜凜地殺出門來,不由一陣苦笑,道:
“我這是一路風塵,何來的威風?我哪知道皇上會八百里加急,送來急件,要求把你上次說的合作社的具體事宜詳細上報,還要驗證當地做合作社的情況。”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莫非皇上是要問罪於此?”
鍾靈心中一驚,這個世界,皇帝就是最大的法律,自已再怎麼努力,也抵不上皇帝一句話,就能輕易地把自已滿門抄斬了,所有的努力轉眼就化爲泡影。
“不是,因爲近年來海防線上戰事頻頻,百姓流離失所,多少也影響到了我國海上的商貿往來,這讓國庫收入減少的同時,百姓的生活也受到了莫大的影響。
皇上幾張斟酌,覺得我們送上的這個辦法十分可行,所以要有詳細的操作方案,另外,還要實地取證這套方法的成效。”
一聽是好事,鍾靈心裡也就不打鼓了,道:
“實地取證?我就是人證。嘿嘿,其實,這套方案就是我們的香菇合作社搗鼓起來的。喏,我帶你到山上的香菇棚看看,你可以具體找菇農們取經驗證。”
周捕頭此時接過秋月送來的茶水,正美美喝得有滋有味的,鍾靈一聽,周捕頭連秋月的生辰八字都快套出來了,不禁瞪了秋月一眼。
哎,女孩子表這麼恨嫁,有點矜持好不好?
接收到主子的信息,秋月不由粉臉一紅,得,她這不是秉承主子熱情待客之道嗎?其實心裡也沒有多想,不過,這個周捕快爲人還是十分和善的,不象自已以前在鎮上看到的那些凶神惡煞的捕快一般難以接近,而且,爲人十分伶俐……
在鍾靈的帶領下,鄭熠和周捕快一起到了山下的菇棚。
“到觀羽村,遠遠就看到這一排草房子,我們還奇怪什麼人搭草房在山上住呢,而且數量這麼多。原來這些都是菇棚啊!”
鄭熠一臉恍然大悟,進到菇房,看到白生生的蘑菇一朵朵長勢良好,村民們照料菇棚有條不紊,不禁心中暗暗歎服。
鄭家亦官亦農亦商,可以說最賺錢的三界都有染指,鄭熠從小耳濡目染,看到這番景像,自然明白箇中的商業價值。香菇從江浙一帶轉運過來,由於路途迢迢,價格幾乎是翻了三倍,如果能本地量產,按那個平常的價格出售,也將是一筆不得了的收入。
“鄭捕頭,我們這些菇如果種起來,今年一年成本就能收回來,明年我還想要多搭幾個棚呢!”
趙大狗知道鄭熠是來了解他們合作社運作情況的,便主動向前很“狗腿”地彙報情況。
鍾靈笑而不語,前世和農民打交道的經驗告訴她,只要是對個人有益的事,農民們的主動性是誰也遏制不了的。
“嘿,這菇房看來收益不錯,加入合作社的村民們心態都和你一樣嗎?”
鄭熠當然不能以偏概全,所以走出趙大狗的菇房,又到附近幾家菇房看了看。
“我們都支持這種做法,不過,合作社必須有個有力的領頭人,要出錢出技術,所以,也不是隨都能做起合作社的。”
富貴報告的情況更加中肯,的確,誰都來做合作社也不現實,不論做什麼樣的合作社,養豬的也好,養雞的也罷,都必須有一個既有錢又有技術爲人慷慨之人牽頭。
象他們的香菇合作社,如果沒有鍾靈牽頭,那絕對是不可能做起來的。
鄭熠邊聽邊瞭解,心裡慢慢有了向上彙報的大綱構思。把所有的菇房都巡完一遍,鄭熠也就下山準備回鄉覆命。
不過,鄭熠牽着馬正要走,回頭卻看到山坳那頭隱隱露出幾角房檐,眉頭一皺,問鍾靈:
“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