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看的書雜嘛,記得一本醫書上說過:麝香芳香利竄,利血活血,孕婦忌用。當時阿母正懷着小毛頭呢,就留意了一下。所以知道孕婦是忌麝香的。”
鍾靈腦子一轉,只好扯了個比較聽得過去的理由。她總不能說是因爲看了《甄寰傳》宮鬥劇,裡面的妃子娘娘的動不動就滑胎,麝香惹禍也在其中佔據了極主要成份,豈能不讓人印象深刻?
沒想到,自已穿到這裡來,也遇到了活生生的宮鬥版。想到這裡,鍾靈不禁打了個寒戰,覺得還好自已僥倖逃脫夏梓山的“魔爪”,不然現在如果被囚禁在深宮裡,固然有鄭田田作伴,但是明裡暗裡,又有多少明槍暗箭在等着對付她。
“怎麼發抖了?身上冷嗎?”鄭熠冷不防看到鍾靈抖了一下,見金烏已逐漸西移,氣溫的確下降地厲害,便體貼地道,“要不,咱們進屋裡呆着吧?”
“難得來到這以制香爲業的村子,咱們不如趁着日頭還未落山,到制香坊裡走走?順便旁敲側擊下孫里正,往宮裡送含有麝香的香料和薰香是誰的主意,或者是宮裡有人特意下的訂單?”
古代的日子雖然山青水秀,毫無污染,但是入夜以後的夜生活也十分貧乏,尤其是在這樣一個陌生的所在,更不可能有什麼娛樂活動了,鍾靈可不想早早地把自已關在屋子裡等天亮。
“好,都依你。”
鄭熠剛剛破了一件對妹妹極爲不利的大事,心緒一時難平,想着走走散散心也好。而且就象鍾靈說的,一切都是暗中進行的陰謀,孫里正既有可能是知情者,也有可能全然不知,所以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就把孫里正抓起來拷打問罪。
如若孫里正是知情者,這麼做就打草驚蛇了;但如若他不知情,隨便把他抓來拷問,反而會在村裡造成極壞的影響。
再說,從孫里正主動向他們介紹薰香的材料來看,他應該是不知情的。因爲,如果是知情者,又豈會當着皇上的欽差的面,說起送往宮中的薰香裡含有麝香一事?
而且,宮中那麼多人用薰香和香料,就算名正言順地叫漢口村往宮裡送含有麝香的產品也是無可厚非的,因爲並不是每一個用香產品的人宮嬪都懷孕啊!
如此這麼推算下來,其實到底誰是企圖傷害鄭田田和她腹中孩子的兇手,恐怕就是鄭田田自已最清楚了,而外人,誰也幫不上忙。一切,只能靜候信件能夠及時送達及鄭田田怎麼做出反擊了。
鄭熠和鍾靈在漢口村裡遊走,身後跟着兩個校尉,都是功夫身手極佳的。鄭熠雖然本身武功高強,但還帶着一個鐘靈呢,所謂好漢難敵四拳,出門在外,人心不穩,還是多加防患爲好。所以鄭熠也十分注重做好安保措施。
整個漢口村都以制香爲業,白天豔陽高照,正是將塗上香粉的篾香曬乾的好時機,而現在,太陽西下,爲了防止夜裡的露水打溼神香,自然是得趁着太陽落山前,把曬乾的篾香收好。
這些曬乾的篾香收好之後,再由老幼婦孺在家幫忙,包裝成束,就可以交給商販,賣到全國各地去了。
曬篾香時是期待豐收的心情,而收篾香就象收穫豐收的果實一般,所以每個忙碌的香農眼裡都透着笑意,他們中有許多是給篾香上料的,因此一頭一身的都是紅色的香原料,就象挖煤的工人一樣,除了一笑牙齒和眼白是白的外,沒有一處是乾淨的,面目全部掩蓋在了紅色的顏料之下。
日影西斜,香農們加緊忙碌着,誰也沒有去關心爲何他們中多了四個陌生男女。但是,卻有一個全身塗滿了紅色顏料的香農,看到鄭熠和鍾靈,先是嚇得一僵,接着再仔細觀察,發現他們只是漫不在意地觀看、賞玩,並沒有注意到他,他才慢慢恢復了行動,抱着一捆曬乾的篾香,往一邊堂屋裡儘量裝着自然地走去。
“哎,鄭熠,你看,那個香農走路姿勢好奇怪,怎麼象個羅圈腿啊?”
“呵呵,可能是他們制香要長期蹲着吧,別笑人家了。”
鄭熠見鍾靈已經能開玩笑,知道她心情轉好,便也笑着道。鍾靈一想,拿人家身體的缺陷開玩笑,的確是很沒素養的行爲,便一吐舌頭,不再留意。本文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被鍾靈開玩笑的正是心情緊張的趙良駒,他全身覆着紅色的顏料,並不怕會被認出來,但是生怕鍾靈會從他的走路姿勢中把他辯認出來,於是故意圈着腿,換了一種彆扭的方式走路。
一進堂屋,見鄭熠和鍾靈徹底看不到自已了,趙良駒才猛地把手中的神香一甩,進屋抓住正在屋裡往香盒裡包裝篾香的劉楚的手,道:
“趕緊收拾東西,冤家對頭出現了,再不跑,小命休矣!”
自從在酈港打劫鄭熠一行沒有成功後,趙良駒就感覺大事不妙,於是甫一回港,就帶着劉楚收拾了金銀細軟跑路。但是誰知道,由於戰亂已平,如今要在全國行走,除非再次落草爲寇,要在正常的村子裡居住,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一般的村子,里正都需要檢查要求落戶者官封開具的路條、戶籍證明等等,而劉楚一介弱女子,在悅來客棧做老闆娘習慣之後,再也接受不了上山做山寨主的苦日子了。
還好他們一路走來,正好這個漢口村制香,需要招收願意吃苦的手藝人,對身份來歷,並不嚴加盤查,於是趙良駒無奈,雖然制香很苦,他也只能在這裡暫時歇下腳來。
趙良駒現在可不敢在沒有身份證明的情況下到處流竄了,因爲在一些州府鎮衙,他也曾經看到抓捕自已和劉楚的通緝畫像。而且也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畫師畫的,居然畫得十分傳神。
隨着戰事的結束,趙良駒知道,以後對鄉民的戶籍管理只會越來越嚴。他原本準備在這裡多呆一段時間,取得孫里正的信任之後,再趁機換取官方的身份證明,然後再帶劉楚到別的地方去落戶,誰想到,冤家路窄,居然在這裡又遇見鄭熠和鍾靈。
鍾靈和鄭熠哪裡知道,他們這一歇腳,不光歇出了宮裡的大事,還把一對亡命天涯的野鴛鴦嚇得魂飛魄散。
入夜,香農們已經把白天曬在空地上的篾香收得乾乾淨淨,孫里正也備好了幾桌豐盛的酒宴宴請欽差大人一行。
宴席就設在孫里正的三進大厝內,此時前堂都點上了兒臂粗的牛油蠟燭,照得屋裡亮如白晝,而酒宴上的吃食也十分豐富,除了香噴噴的香蛋煎餅這樣的主食外,還有大塊的羊肉、清燉的雞肉、爆炒的野鴨肉等等,酒則是農家自釀的米酒,綠色的酒糟浮在淺黃的酒面上,香氣誘人。
相對於鄰鎮由於蝗災而顯得悽清、瘠苦的場面,漢口村這種排場,則透出了濃濃的富足。
“欽差大人見笑了,夜宿荒村,倉促之間,也只能準備這些農家土食。”
孫里正舉起酒碗,坐在下首,誠惶誠恐地向坐在上首的鄭熠和鍾靈告罪。
“孫里正此言差矣,我觀你這村子,與周圍受蝗災侵擾的村子相比,已經十分富足,如若所有的村莊都能象你村一樣,那麼抵禦天災人禍的能力必定能大大增強。”
鄭熠一番話出自肺腑,這也是他和鍾靈在北地各個村鎮行走之後,看到漢口村不同一般的景象受到的感觸。
鍾靈抿嘴一笑,鄭熠的腦子的確可以教化,這麼一遭經歷下來,他就能看出商業在農耕爲主的村落中佔據的重要意義。
而鄭熠所言不謬,如果每一個大夏國的村落,都能象漢口村這樣發展各自的小手工業,那麼何懼天災人禍呢?
而這樣一個個的村落,正是構成大夏國的原始細胞,如果每一個自然村落都富裕強健了,大夏國自然無憂。
鍾靈有時候也會想,自已是不是操心太多了。這大夏國的天下,關她什麼事呢?
不過又一想,她既然生活在這個時代中,也約略品嚐過戰火的無情,如果要平順幸福地在這裡渡過一生,還是情願這個國家能夠繁榮富強,不要有兵災匪患。
而且,再想遠一點,鄭田田現在肚子裡的孩子,如果是個兒子,將來也有登基做皇帝的時候,到時候,這個大夏國的天下,就與她有更加密切的關係了。
孫里正見鄭熠對自已的村莊讚不絕口,便笑道:
“其實做篾香是一件苦差事,方圓百千里的,也只有我們這個村莊有這門手藝。現在香的銷量是不愁的,我們愁的是人手不夠,這不,雖然有蝗災爲患,我們也四處招募人手,還是不能滿足生產的需要啊!”
“噢?確有此事?孫里正,我可以叫永州的百姓過來向你學這門手藝嗎?”
鍾靈穿越前曾經到製作篾香的作坊裡參觀,知道這篾香的製作過程雖然有點“嚇人”,比如那紅色的原料塗滿全身,而且細微的粉末會隨呼吸進入肺部,但由於香料是純天然的中草藥,能被人體吸收,因此從來沒有一個篾香工人是因爲呼吸道疾病而死的。
經過方纔一番考察,鍾靈發現,漢口村的篾香用的篾棍,都是用毛竹製成的,而柳都鎮上,不缺的正是毛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