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上說到這塊玉牌,鄭田田不由屏息凝氣,萬分專注地聽了起來。因爲這塊玉牌,就鄭田田知道,來歷頗爲曲折,最初是由阿爸交給二哥佩戴的。後來二哥又不知道怎麼輾轉到了鍾靈手上,鍾靈卻又趁着自已進宮之機送還到自已手裡。
現在聽來,這玉牌居然又和皇上扯上了關係。
一塊小小的玉牌,牽扯了這麼多人,由不得鄭田田不專注。
“這塊玉牌是我幼時太子傅鄭尚儀所有。某幼年時經歷之坎坷不是愛妃所能想象的。鄭師傅當年在某極大困難時給了我極大的庇護,至他告老返鄉,聯便把這塊玉牌送給了他,以作紀念。
沒想到十數年後,聯在愛妃身上又看到這塊玉牌。”
夏梓山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思戀。鄭田田這才恍然大悟,她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在她出世前就已經故去的祖父,和皇上還有這段因緣。阿爸也曾說過,祖父在宮裡當過差,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會和皇上有這麼親密的關係。
鄭田田雖然知道祖父也在宮裡當過差,但祖父當年似乎對宮中的生活諱莫若深,就算阿爸也極少聽到他提起過。但是進宮之後,鄭田田才慢慢發覺,原來祖父的不提起,恰是對自家人最好的保護。宮中太多事,不可向外人道也!
如此,阿爸不知道祖父做過太子傅,那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而皇子的動向又往往關係到繼承大統等敏感事宜,所以祖父告老返鄉,三緘其口,也怪不得阿爸不知道了。就算後來阿爸出仕後知道,但那時候祖父已經仙去,具體的細節也無從瞭解起。
而按時間推算,祖父仙去前,那時候夏梓山固然還沒有登上帝位,但根基已穩,所以祖父最終仍是慎重地把這塊玉牌傳給了阿爸。
鄭田田想清楚其中關節,不禁感念祖父眼光之卓絕,他最終相信夏梓山會登上帝位,應該是出於一位老師對學生的瞭解。而夏梓山果然也不負他所望,成爲一代帝王。
此時,不知道夏梓山心裡如電飛轉過什麼樣的畫面,他只簡單地說了這麼幾句,然後便珍愛地摟住鄭田田,不再多言。
此時無聲勝有聲。
鄭田田自然不會那麼不識趣地在這個時候喋喋不休地追問皇上,爲什麼看到這塊玉牌就會注意自已、這塊玉牌對皇上有什麼重要意義……如此,一個女人,懂得什麼時候開口、什麼時候閉口是最重要的了。
宮廷之內,因爲這八百里加急而風起雲涌,但是鍾靈和鄭熠巡視北地的腳步卻不能停止。
在漢口村打尖一晚之後,由於漢口村受蝗災侵擾情況減輕,鄭熠和鍾靈便交待了一些滅蝗事宜之後,便離開了漢口村。
“爲什麼漢口村受蝗災侵擾的情況比較輕呢?”
鄭熠甫離開漢口村前,不禁有些疑問。
“估計蝗蟲也不喜歡這些香料的味道。”
鍾靈一笑,晨曦之中,回頭看漢口村,陽光之下,已經有村民着手忙碌制起香來,就算離村幾百米,也能聞到香料的味道,蝗蟲肯定不喜歡這種對它們來說的異味。如此,這個村子倒是象災患中的桃源了。
只可惜,就算是世外桃源也不能獨善其身,從昨晚上起,鄭熠和鍾靈就留下了兩名從永州帶來的忠心耿耿的侍衛化成平民,表面是說要和孫里正在村裡學習制香的技藝,但實則是在暗中保護孫里正。
誰也不知道,宮裡那些訂製薰香的人,會不會把手伸到這裡……
心機,這是鍾靈穿越過來之後,不得不慢慢學會的自保必須手段。
一行隊伍開拔之後,在蔣主簿的帶領下,繼續在北地的各個村莊遊曳,幾天的行程下來,北地田地摞荒,民不聊生的景象,已經成爲常態,這讓鄭熠和鍾靈也沒有了初見時的震撼,他們只是盡心盡力地傳授給百姓滅蝗的技巧。
季節的原因,此時漫天飛竄的蝗蟲慢慢消停下來,而且現在北地的百姓也一傳十,十傳百,知道蝗蟲可以食用的事情。雖然面對猙獰的蝗蟲大家心有餘悸,但飢餓也讓災民們提起勇氣,大家開始按照流傳中的辦法食用蝗蟲。
這一招,也讓許多原本在冬季難以爲繼的普通村民,找到了生存下去的支撐。
這一天,鍾靈一行的大部隊來到一處叫豐田裡的村落,只見村落外面,一羣村民正趕着一羣肥碩的大白鵝在荒田裡穿行,大白鵝雖然被村民用竹枝趕着,卻在田裡撲騰得很歡。
看到一騎官府的人馬出現,村民們登時站在田裡,拱手低頭行禮。
鄭熠下得馬來,問打頭的一位村民道:
“老伯,這鵝是你們自家伺養的嗎?真是個頭肥碩,不知道是什麼品種?”
“這位大人,這鵝倒不是什麼新品種,個頭肥碩,皆因我們每日將它們趕進田中,食用蝗蟲的緣故。本文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我們村素有養鵝的傳統,此次鬧蝗災之初,村民們發現鵝對蝗蟲並不拒絕,並且還樂意食用,於是便驅趕鵝羣進入田中。沒想到鵝吃了蝗蟲之後,個頭日益肥碩。
村裡人還指望着能做成薰鵝過冬呢!”
這個村民說到這裡,看着田裡“嘎嘎”叫的大肥鵝,臉上浮出了笑容。
看到他們健康的膚色和充沛的神氣,鍾靈相信,敢讓鵝食用蝗蟲這一舉動,救了這個村裡的人。
蝗蟲本身就是優質的動物蛋白,鍾靈從前生活的時代,如果要吃蝗蟲的話,還要特別到某些星級酒店纔有呢,反觀這個時代的老百姓,因爲迷信、無知和恐懼,把蝗蟲捧到了一個較高的位置上,而一些別有用心的官員,也推波助瀾,導致這些蝗蟲被神聖化和神秘化,弄得百姓看到蝗蟲不光束手無策,還誠惶誠恐。
“此舉甚好!這位老伯,村裡有沒有多餘的鵝苗出售?如果有,就可方便在北地各個村莊推廣這種做法。”
鍾靈也下馬相問。鵝是雜食動物,蝗蟲餵養比一般蔬菜或剩米、粗糠餵養更有營養。
“回大人,我們村一向有鵝蛋出售,不過時值荒年,一般人也買不起鵝蛋吃。現在有了蝗蟲作爲現成的伺料,吃不了的鵝蛋大傢伙都把它拿來孵小鵝了。所以如果需要鵝苗的話,我們倒是可以提供。有需要大量鵝苗的話,倒是要再等一段時間了,因爲要孵化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那你們村現在有多少隻成鵝呢?”
鍾靈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少不得再追問一番。
“大約有2000多隻吧,家家戶戶都養了十幾只,全村共有200多戶,這還是從少的說起。”
“那一隻鵝大約三天產一次蛋,如果有一千多隻母鵝的話,一天錯落下來,也能收幾百料蛋了?”
鍾靈雖然學的是農學,但相關科目裡,有畜產品的這一門,所以多少懂得一些,再加上小時候聽農村的奶奶說的伺養經驗,對自已的主意還是有八九成把握的。
“差不多吧,大人算得極準!”
村民恭恭敬敬地答道,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如花似玉的女子,竟然懂得這麼多農村裡的常識。他也摸不準對方什麼身份,但看鐘靈前呼後擁的,被那麼多人簇擁着,肯定地位不低,所以便十分恭敬。
“嗯,如果這些蛋用一些旁的方法來行孵化,就能加大孵化率。”
鍾靈回頭對鄭熠道。
鄭熠哪懂這些,他聽鍾靈這麼說,感覺就象天書似的,不由地摸了摸鼻子,道:
“如若你懂得方法的話,不妨教教老鄉。”
在這些村民的帶領下,鍾靈一行進入村子裡,找到村裡的趙里正,對方一聽官府來人,趕緊上前迎接。一聽竟然是皇上的滅蝗欽差大人到了,不由一陣誠惶誠恐,知無不言。
找趙里正聊了一陣之後,鍾靈心裡更加有底了,這個村素來養鵝,但自然孵化的話,數量跟不上,如果能實行人工孵化的話,掌握好溫度、溼度、通風條件,就可以大批量地進行孵化。
豐田裡一向五穀豐登,村民因爲養鵝,多數家境小康,這次亦是因爲養鵝,而能僥倖避過災年。所以鍾靈提出人工孵化的思路,讓趙里正十分震驚又嚮往。
鍾靈將整個人工孵化鵝蛋的過程寫了下來,每個步驟都儘量詳盡,因此趙里正看了,一目瞭然,表示要立即着手行事,開春就可以有大量的鵝苗供給北地各個村落了。
趙里正也算得一筆好賬,如果能增加賣鵝苗的收入,那麼他們村就算今年糧食絕收,也能大大賺上一筆,他當然不會把這樣的好事推到門外。
這人工方法孵蛋雖然過去聞所未聞,但是之前也曾經發生過鵝蛋孵到一半,因爲母鵝突然暴斃,村民爲了減少損失,將鵝蛋放到炕頭保溫,從而順利孵出小鵝的事情,所以趙里正也覺得這個辦法是可行的。何況趙里正覺得鍾常住的這個方子,十分詳盡,依法而行,並無出常理之外,所以便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