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燒開水了？
王一帆的話音落下，林序的眉頭立刻皺起。
是啊！
沒錯啊！
自己之前關注的一直都是“能量如何產生”這方面的問題，但對於能量如何導出.
這還真是個問題。
以CKC鉅變所能產生的能量而言，要把一塊CKC晶體聚變產生的能量全部導出，搞不好要燒乾一整個小型水庫的水。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超大型的發電機組也是巨大的累贅，光是一個建設週期，就足夠現階段的人類世界喝一壺了。
當然，其實理論上來說，仍舊採用燒開水的方法，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行。
畢竟這玩意兒的綜合能量轉化率能達到30%，設計得好的機組，甚至可以達到40%。
硬是要上，大不了就把規模做大嘛。
不過這樣一來，對整體的效率，的確是個巨大的拖累。
有沒有其他辦法？
以現有技術而言，確實也是有的。
熱光伏轉換、超導磁流體發電、或者壓電轉換。
在量子技術、室溫超導技術成熟的當下，這兩種技術路徑實現的難度都不算太大。
唯一的問題就在於，穩定性實在太差。
無論是能量轉化的穩定性、還是設備運行的穩定性，實際上都相當堪憂
略微思索片刻，林序沒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開口問道：
“王老，你們現在大致的方案是怎麼樣的？”
電話那頭傳來了王一帆的聲音。
“我們初步考慮使用超導磁流體發電技術，但是這種技術的安全性比較差，運行風險很高。”
“我們先要進行小規模實驗，看看有沒有機會進一步提升技術完整性、工藝完整性。”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那我們就只能退回到傳統方案，使用蒸汽循環發電了。”
“理論上說蒸汽循環發電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們總覺得.它跟現有的技術，匹配性太差了。”
“就好像我們已經造出了內燃機，汽車卻還在使用木質輪轂一樣.”
“我明白。”
林序簡短回答，隨後說道：
“你們把當前所有資料、所有可能的方向整理一份發給我吧。”
“我先把資料看一看，如果有潛在實現可能性的，我就挑出來，我們後續再做討論。”
“如果確實挑不出可靠的方案.那我再想辦法！”
“好！”
王一帆回答得毫不猶豫，但他立刻又察覺到了自己的態度有點太過於功利，於是趕緊補了一句話。
“我先發給你，你不急着看。”
“我們倒也沒有那麼趕，還是要注意身體，注意休息。”
“放心，我心裡有數。”
林序隨口回答，緊接着掛斷了電話。
一旁的江星野好奇地看着他，開口問道：
“能量導出的問題？”
“沒錯。”
林序輕輕嘆了口氣。
“這玩意兒說難不難，但你說簡單吧，嘿，還真就沒那麼簡單。”
“之前我在那個世界的時候，壓根沒怎麼關注過這個方面。”
“我只是模糊地記得，他們使用的能量導出方案，似乎是一種.混合方案。”
“包括蒸汽循環、包括壓電、包括熱光伏。”
“但這一整套方案裡還是有一箇中樞核心的，我好像”
林序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他的意識以一種奇異的方式開始收縮，聚精會神地想要從記憶中翻找出那個答案。
但很可惜，這個答案並沒有像以往一樣，從他的腦子裡跳出來。
足足花費了5分鐘時間，林序最終放棄。
他再次看向江星野，開口問道：
“你知道嗎？有頭緒嗎？”
“沒有。”
江星野搖了搖頭，轉而說道：
“不過我會關注這個問題的，如果有結果，我馬上通知你。”
“好。”
林序點頭起身，猶豫片刻後對江星野說道：
“我去一趟書房。”
“我得考慮考慮，要不要直接進入另一個世界，去拿一下答案。”
“距離上次進入聯盟時代的世界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我們對技術和信息的消化已經達成了初步的、階段性的成果。”
“我得考慮要不要冒險再試一試了。”
“明白。”
江星野點點頭，稍稍停頓片刻後囑咐道：
“先跟智庫討論好方案。”
“現在你的機會已經極其有限了，儘可能好好利用。”
“我知道。”
此時，林序的神情也有些凝重。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進入手環世界多少次。
按照上一次離開時江星野的說法，最低甚至可能是三次。
這三次，是說自己可以分別進入2025年、2044年三次，有三次“培育”的機會，還是說，自己只能“進入”那個世界三次？
前者倒還好，如果是後者的話.
那問題就嚴重了。
——
不會再進入下一個世界之後，自己也只有有限次數的機會吧？
不，應該不會。
聯盟時代的世界之所以機會有限，那是有其特殊性的。如果不是張黎明創造出的“永恆疊加態世界”，如果不是不穩定的阿庫別瑞技術，如果不是潛在的真空衰變風險，那個世界，也應該跟其他世界一樣，是有無數次穿越的機會的。
所以，自己要做的，還是儘快跨過這個世界，恢復手環的機會！
想到這裡，林序擡腳向書房的方向走去。
江星野跟在他身邊走了幾步，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林序回頭一看，江星野臉上的表情，帶着幾分濃重的擔憂。
“怎麼了？”
他伸手捋了捋江星野額前的頭髮問道：
“怎麼這個表情？”
江星野沉默地搖了搖頭，試探着問道：
“你確定那個世界的一切，都不會影響這個世界的你，對吧？”
“放心，絕對不會影響。”
林序篤定地回答，江星野這才鬆了口氣。
“那你去吧。”
“小心點雖然這麼說很肉麻，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我知道。”
林序拍了拍江星野的手，轉身走進了書房。
他倒是沒覺得這樣的“冒險”有多大問題。
畢竟自己遭遇過最大的風險，也不過就是因爲“時間風暴”引發的感知混亂問題。
那玩意兒顯然是不致命的-——至少對自己來說不致命。
而真空衰變？
笑話，自己都不知道被撕碎成粒子多少次了，難道害怕這個？
“咔噠”一聲輕響，林序關上了書房的門。
隨後，他立刻打開電腦，拉起了智庫會議。
剛剛跟他結束通話的王一帆再次被拉了上來，一同上線的，還有才獲得權限不久的喬安妮。
林序把手頭的情況向所有人做了通報，緊接着，衆人討論了在有限次數下，進入另一個世界時需要獲取的信息、施加的影響力。
由於此前已經進行過數次試錯，方案早就已經趨近於成熟，所以這次討論的重點，也只是對原有方案進行的迭代部分而已。
花費了兩小時時間，林序大致梳理清楚了自己的計劃。
【第一，重點關注能量導出技術】
【第二，進一步完善限制器技術、進一步獲取其他應用技術】
【第三，嘗試探索“升維謊言”的秘密，嘗試推動聯盟時代世界在“高維適應性”方面的研究】
在筆記本上寫下了計劃，林序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這三個目標是這一次進入的重點，但並不意味着他沒有其他事情要做。
只不過對他來說，其他事情更像是一種“默認項目”，不需要額外單列罷了。
最後一次確認計劃完整性，林序結束了視頻會議。
隨後，他躺到了書房的沙發上，輕輕觸摸手環。
下一秒，意識被抽空。
緊接着，又迅速落下.
再次睜開眼睛，林序發現，自己置身於熟悉的辦公室內。
這裡是天穹科技的辦公室，周圍的一切與自己上一次進入2025年的聯盟時代時並沒有太大變化。
但他總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麼。
少了什麼？
林序擡頭環視，江星野就坐在自己的身邊。
他下意識地想要拉起她、按照預定的計劃迅速執行、完成“蝴蝶預案”的啓動。
但也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這一次.
江星野沒有說她的臺詞！
林序愕然看向江星野，幾乎在同時，江星野的渾身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顫抖。
眼看她要倒向地面，林序一步跨過去，搶先接住了她。
“砰！”
椅子狠狠砸在地上，周圍的同事立刻被聲音吸引。
許多道視線越過辦公桌、投向兩人的方向，但此時的林序卻根本沒有時間去解釋。
他握住江星野的手，入手一片冰涼。
她似乎.出問題了！
江星野的眼球瘋狂地、快速地震顫，林序把她平放在地上，想要掰開她的嘴、防止她咬到自己的舌頭。
但也就在這時，江星野突然拼盡全力地擡起手，阻止了林序的動作。
眼球的震顫正在慢慢平息，江星野的手仍然在發抖，但當她的視線聚焦在林序身上時，卻又變得無比堅定。
她艱難開口，用略微發抖的聲音開口說道：
“我我知道你是誰”
“你不是不是原來的林序.”
“ZEROTH！”
“帶我.帶我走！”
“時間有限.我們得去”
“找到.張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