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逢時的目光則投向那扇青銅巨門:“這扇門,或許是通往對岸遺蹟的通道,也有可能,是封印的核心部分!”
她嘗試用神識緩緩探向門縫,卻被一股柔和卻堅韌的力量阻擋在外。
“門上有禁制,很強。不過年代久遠,這股靈力禁制力量流失嚴重。”
陸逢時判斷,“或許合力可以打開一些縫隙。”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陸逢時的五行靈力忽然自行微微運轉起來,尤其是土系和金系靈力。
更讓她心驚的是,胸前的玄陰珠竟自主地輕輕震顫起來。
她能明顯感知一股跨越了無盡歲月的疑惑與一絲極其淡薄的熟悉感。
這種感覺極其詭異!
玄陰珠乃是極陰至寒之物,而眼前這青銅巨門與陣法,雖然暗淡,但其符文架構透出的氣息確是堂皇正大至陽至剛的至陽之力。
兩者屬性本該截然相反,更甚相互排斥。
但爲何又產生這種奇異的熟悉感?
“陸師妹,怎麼了?”
鐵心敏銳地察覺到陸逢時氣息細微變化和一瞬間的失神。
雖然對她擁有玄陰珠這等寶物略略吃驚,但每個人都有不同際遇。
且修煉就是如此,不是說修的久修爲就一定高。
最後看得是悟性、際遇和勤奮等多方面。
陸逢時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暫時無法解釋這詭異的感覺,只能含糊道:“無妨,只是覺得這符文陣法,甚是古老玄奧。”
她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青銅門上,“鐵心師姐,我們試一試吧?”
鐵心雖覺有異,但眼下探查爲重,點頭道:“好!我數三聲,一同發力!”
“一、”
“二、”
“三!”
兩人同時將手掌抵在冰冷的青銅巨門上,磅礴的靈力洶涌而出!
“嗡……!”
青銅巨門上的符文猛地亮起一瞬,又迅速黯淡下去。
那扇沉重無比,彷彿與山岩融爲一體的巨門,在兩人合力之下,竟真的發出“嘎吱”一聲令人牙酸的沉重聲響,緩緩向內打開了一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一股更加古老、蒼涼且精純無比的靈力混合着塵埃的氣息,從門縫內撲面而來!
然而,就在這當口。
整個湖底陣法的那些青銅柱猛地亮起刺目的光芒,無數道金色符文鎖鏈虛影在湖水中驟然顯現,發出嘩啦啦的巨響,齊齊繃緊! 一股難以想象的恐怖鎮壓之力轟然爆發。
好似整個湖泊的重量都壓了下來!
“噗!”
鐵心首當其衝。
臉色一白,直接被這股反震之力震得氣血翻涌,悶哼一聲向後退去。
陸逢時也感到一股巨力襲來。
但就在那股力量及體的瞬間,面前的玄陰珠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幽深光芒。
一股冰寒徹骨,卻同樣古老深邃的力量自珠內迸射而出,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層極淡的幽藍色光暈。
砰! 那股龐大的鎮壓之力與玄陰珠的力量劇烈碰撞,卻詭異地沒有傷害陸逢時。
反而像是,兩種同源卻不同性質的力量相互抵消了一般。
那股針對她的壓力瞬間大減!
但陸逢時根本來不及細想這其中的詭異之處! 因爲,就在陣法被劇烈觸動的同時, “吼!!!!!”
一聲彷彿來自洪荒遠古,充滿了無盡憤怒與痛苦的咆哮,猛地從湖底最深處,那無數金色符文鎖鏈鎮壓的核心之地爆發出來。
整個湖泊徹底沸騰了! 恐怖的聲浪幾乎要撕裂人的神魂。
巨大的水泡瘋狂上涌,湖底劇烈震動,淤泥翻滾,好似末日降臨。
那被封印的恐怖存在,被徹底驚動了!
“不好,快退!”
鐵心強壓傷勢,焦急傳音,一把拉住還在因玄陰珠異變而瞬間失神的陸逢時,瘋狂向後急退。
她們剛纔的舉動,無疑是捅了馬蜂窩!
兩人顧不上再看那門後的景象,以最快速度向上方衝去。
身後,湖水的咆哮聲、鎖鏈繃緊聲以及那恐怖生物的怒吼聲交織在一起,讓人頭皮發麻。
幸好那陣法的主要目標並非她們。
而是全力鎮壓那暴動的湖怪,她們才得以僥倖脫身。
由此可見,那湖底怪物到底有多強。
他們之前猜測是四階以上,如今看來恐怕五階都有可能。
“嘩啦!”兩聲。
陸逢時和鐵心頗爲狼狽的衝出湖面,落在岸上。
臉色都有些發白,心有餘悸。
“怎麼回事?下面發生了什麼?”
付興凱等人立刻圍了上來,剛纔的動靜,把岸上所有人都嚇得不輕。
鐵心迅速將過程說了一遍,衆人聽的心驚肉跳。
“如此說來,從湖底通過的風險太大了!”
付興凱沉聲道,“一旦驚動那怪物或是陣法有失,我們都得葬身湖底。”
陸逢時沒有說話,還在回憶剛纔那詭異的一幕。
衆人望着重歸平靜卻又暗藏滔天兇險的湖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秘境中心就在對岸。
他們此刻卻被靈湖阻攔在這。
趙若琳有些不甘地喃喃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路了嗎?”
付興凱再次攤開那張獸皮地圖。
手指沿着湖泊邊緣滑動,目光銳利地掃過剛纔鐵心描述的東南方向以及他們自己來的方向。
“既然正面強攻,從湖底通過這兩種方法都不行,能不能試着繞過去?”
“繞過去?”
陳峰疑惑,“這湖看起來無邊無際,怎麼繞?”
“不,湖一定有邊界。”
付興凱手指點向地圖湖泊圖形的兩側,“鐵心師姐從東南方向來,我們從西南方向來,都匯聚於此。
說明湖泊並非位於秘境正中心,而是偏於一側。”
“也許它只是通往秘境中心的一道屏障,它的兩側或許有相對安全的路徑可以迂迴過去。”
這個思路讓衆人眼睛一亮。
“付師兄說得有道理!”
方靜語表示贊同,“與其在這裡硬撼無法戰勝的湖怪和古陣,不如沿着湖岸探索,即便遠一些,也比送命強。”
鐵心調理着體內有些紊亂的氣息,點頭道:“可行。
我和熊師弟從東南方逃來時,雖經過沼澤和石林險地,但並未沿着湖岸走。”
“或許湖岸線附近,反而因爲那怪物的存在,其他妖獸輕易不敢靠近,會更安全些。”
“老黑對惡意感知敏銳,讓它在前面帶路,能避開大部分危險。”
熊烈出聲補充道。
如此,也是認可沿湖岸探索去對面這個想法。
陸逢時此刻已經從沉思中回過神,她開口道:“我同意。
我們可分兩隊,沿湖岸兩個方向探索一段距離,約定在一定時間內返回此地匯合,分享探查結果,再決定最終路線。”
“好主意!”
付興凱很是贊同,“鐵心師姐,熊師兄,你們意下如何?”
“可以。”
兩人均點頭同意。
“那鐵心師姐你和陸師妹方師妹從東南方向向東探索,我和熊烈師兄向西探索。”
“陳師弟趙師妹,你們幾個就在原地留守,等我們消息。”
這裡有守護陣法,他們可以輪流修整恢復。
衆人皆無異議。
很快,兩隊人馬出發。
一路上,他們果然發現湖岸附近異常安靜,幾乎沒有強大的妖獸巢穴。
那源自湖底的隱隱威壓,彷彿一道無形的界限,劃出一片詭異的安寧區。
他們小心前行,同時仔細勘察地形。
行進約一個時辰後,前方的景象開始發生變化。
湖岸變得陡峭,山壁向內凹陷,出現一片茂密的散發着淡藍色熒光的蘆葦蕩。
蘆葦蕩深處,水汽氤氳,竟隱約傳來潺潺流水聲,似乎有一條底下暗河的出口藏匿其中。
“有暗河!”
方靜語驚喜道。
三人精神一振,立刻潛入蘆葦蕩探查。
果然,在山壁與湖水的交界處,發下了一個半淹沒在水下的洞口,清澈的水流正從中源源不斷地注入湖泊。
洞口不大,但足以容納一人通過。
鐵心仔細觀察着水流和洞壁的痕跡,“看着水流的沖刷痕跡和洞壁的光滑程度,不像是自然形成,倒像是人爲開鑿的引水道。”
陸逢時感應了一下洞內氣息,道:“洞內靈氣流通,並無死寂淤塞之感,也無明顯危險氣息。”
三人對視一眼。
不敢貿然深入,留下標記後,迅速原路返回匯合點。
幾乎同時,熊烈和付興凱也回來了。
臉上帶着興奮之色。
“西邊,西邊湖岸盡頭是一處斷崖,但斷崖下方有一條懸空的石樑古道,像是古代遺留的棧道,雖然殘破,似乎還能通行,可繞過大半個湖泊,通向對岸方向。”
鐵心快速說道:“東邊也發現了一條疑似人工開鑿的暗河入口!”
兩條路! 衆人頓時興奮起來。
能不興奮嘛。
相比較正面硬剛湖底那個四階以上的湖怪,這兩條路顯然是相當穩妥的了。
不過,走哪一條呢?
“走石樑古道!”
熊烈直接道,“開闊,看得清,真有危險也能打一場!”
“暗河更隱蔽,或許更安全。”
方靜語傾向於水道。
付興凱看向陸逢時和鐵心:“你們怎麼看?”
鐵心沉吟道:“石樑古道年代久遠,空有坍塌風險,且暴露在外,易被對岸或是其他勢力發現。”
“但若穩固,確是捷徑。”
陸逢時思索片刻,道:“暗河通道情況未知,內部狹窄,遇險難以週轉,且水汽充沛,若遇伏擊頗爲不利。
但其隱蔽性確是優勢。”
最終,經過簡單商議,衆人還是選擇熊烈他們發現的西面石樑古道。
比較開闊,遇到危險反應空間更大,尤其是熊烈和鐵心兩位金丹期更能發揮他們的優勢。
其次,方向明確,直指對岸,距離可能更短。
再就是鐵心是鍛器宗弟子,對金石構造感知強,能提前預警古道是否穩固。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他們還有傷員。
雖然無大礙,但還需小心仔細。
走水路不利於他們傷勢。
計議已定,衆人不再耽擱,立刻起身,在熊烈的帶領下,向着西面湖岸快速行去, 果然,在湖泊西側的盡頭,一道巨大的斷崖截斷了去路。
但在斷崖下方數十丈處,一道寬約數尺,完全有巨大青石潛入了崖壁之中構成的古老棧道,如同一條蜿蜒的石龍,沿着崖壁向着迷霧瀰漫的對岸延伸而去。
看上去驚險無比,卻也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就是那裡!”
熊烈指道。
付興凱在地圖上鄭重標記下“西崖古棧道”的字樣。
“我和老黑在前面探路,你們跟上,保持距離!”
熊烈一馬當先,帶着靈虎小心翼翼地躍下斷崖,落在了那古老的石樑上。
巨石微微震顫,落下些許碎石。
但整體還算穩固。
緊接着,鐵心、陸逢時、付興凱等人依次落下,傷員被護在中間,鐵心殿後。
一行人踏着這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的古老路徑,向着雲霧繚繞的對岸小心潛行,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幽暗深淵,旁邊是平滑如鏡卻暗藏殺機的靈湖,前方是未知的機遇與風險。
最強方的老黑時而低頭嗅探石樑,時而警惕地望向四周和下方深淵,不斷通過靈契向熊烈傳遞着安全信號。
“都踩實了,跟着我的腳印走!”
熊烈不時回頭,低沉的提醒後方隊伍。
起初一段路,雖有驚卻無險。
石樑雖然古老,但建造得極爲堅固,潛入崖壁的部分似乎有符文加固的痕跡,歷經歲月依然主體完好。
只是有些地方落滿了碎石和溼滑的青苔,需要格外注意。
然而,好景不長。
就在他們行至一處轉彎,棧道外側完全懸空,毫無依傍之處時,忽聞“咔嚓……轟隆!”
前方一段約丈許長的石樑,毫無徵兆地突然從中間斷裂。
巨大的石塊帶着轟鳴聲,想着下方的深淵墜落而去,許久才傳來微弱的迴響! 斷口處參差不齊,露出了內部早已風化腐蝕的結構。
走在最前面的熊烈反應極快。
在腳下傳來異響的瞬間,便猛得向前一躍,看看落在斷裂處的另一端,龐大的身軀穩穩站定。
老黑更是敏捷,四肢發力,輕盈地跳了過去。
但跟在他們後面的陳峰就沒那麼幸運了! 他正纔在那段即將坍塌的石樑上,腳下猛得一空,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驚呼着向下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