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些,她已經累得幾乎虛脫。
寒風一吹,溼透的內衫貼在身上,冰冷刺骨。
她打了個寒顫,靈力消耗巨大,最好能找個地方恢復。
這個時間點,城內宵禁。
五更後才能正常出行。
陸逢時決定去驛站對面的樹林,找了棵約要兩人環抱的巨大古樹躍上去,坐在三叉樹枝上,盤膝開始恢復。
半個時辰後,體內五行之氣恢復如常。
已是子時,她簡單布了個結界,順勢躺在樹上閉目養神。
五更天醒來,依舊是修煉一個時辰。
跳下樹後,直奔驛館,將信投入驛館後才返回城內。
此時天色才矇矇亮。
街邊的攤販剛出來,零星早起的人在街邊吃着早飯。
陸逢時昨晚就沒吃晚飯,飢腸轆轆,找了個麪攤一屁股坐下:“博士,來碗雞絲麪。”
“好咧,小娘子稍等!”
“……糊塗!那東西也是你能碰的?也不怕沾上晦氣,惹來殺身之禍!”
就在她心神放鬆時,她後面那桌傳來刻意壓低的斥責聲。
“爹,您小聲點!”
另一個年輕些的聲音急急辯解,“那玉蟬成色極好,雕工更是少見!埋在那種地方定是陪葬的好東西。我找人看過了,說是前朝‘玉工張’的手藝,值這個數!”
陸逢時轉頭,剛好見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右手張開五指。
陸逢時注意到,年輕人印堂發黑,有一股黑氣縈繞在側。
“值多少也不能要!”
老者的聲音充滿了恐懼,“你忘了前街老李頭是怎麼沒的了?就是貪心收了件地下的東西,結果.,總之那東西邪性的很,縣衙貼的告示你沒看見?沾了是要人命的。”
“可可我已經收下了.”
年輕人的聲音明顯底氣不足,帶着懊惱,“花了五兩銀子呢!”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老者氣得直喘氣,“吃過飯,立刻找個地方扔了它。有多遠扔多遠,這銀子就當買個教訓,破財消災,聽見沒有?!”
“是,是,爹”
年輕人垂頭喪氣應下,顯然是不服氣。
五兩銀子對一個普通家庭而言,確實不是小數目,難怪他如此肉疼和不甘。
更重要的是,當那年輕人說到玉蟬時,陸逢時體內那剛剛恢復運轉的五行之氣便敏銳的捕捉到了一股陰冷污穢的氣息。
正是從年輕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煞氣入體!
雖然還很微弱,但確鑿無疑。
看來那老者所言非虛,這玉蟬確實邪門,已經開始侵蝕持有者的生機了。
“面來了,小娘子久等!”
陸逢時不動聲色地吃着面,心中念頭急轉。
那年輕人顯然不甘白白扔掉五兩銀子,他父親的話未必能完全約束他。
若是陽奉陰違,將玉蟬藏匿起來,亦或偷偷轉賣他人,不僅害了他自己,還可能禍及無辜。
“博士,結賬。”
陸逢時放下空碗,付了銅錢。
她沒有立刻離開面攤,只是緩緩起身,裝作隨意地朝那對父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時,兩人也已經起身準備付錢。
等兩人提步離開,陸逢時慢慢踱步,遠遠的跟着。
她此刻修爲已達聚氣巔峰,靈覺敏銳,身法輕盈,跟蹤兩個毫無修爲的普通人,如同閒庭信步。
跟了一條街,天色漸亮,人漸漸多起來,她收斂氣息融入人羣。
再跟一條街,老者拉着兒子在街角低聲叮囑了幾句,才憂心忡忡地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而那年輕人,也就是張順,站在原地,臉上明顯帶着煩躁和不情願。
他四下張望了一下,見父親走遠,非但沒有找地方扔玉蟬,反而一轉身,鑽進了旁邊一條更僻靜的小巷。
陸逢時眼神微凝,跟了上去。
男子在小巷裡七拐八繞,最終來到一處略顯破敗的院落門前,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鎖。
陸逢時輕聲躍上房子旁邊的一棵大樹上觀察。
是一個堆放雜物的地方,沒有人居住的痕跡,應該是他私下活動的地方。
他進了院子,警惕地關上院門並插上門栓,快步走到院角一個半埋在地下的破舊醃菜缸旁,費力地挪開壓在上面的石板,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用粗布包裹的小物件。
他一層層揭開粗布,露出裡面的東西。
是一隻約莫兩寸長,通體瑩白,脈絡清晰,雕工極其精美的玉蟬。
一看就非凡品。
不過到底是地下淘來的東西,粗布打開,陰冷之氣比剛纔在麪攤更爲清晰,絲絲縷縷地試圖鑽入他拿着玉蟬的手指。
他似乎也感覺到了不適手指微微顫抖,臉上閃過一絲懼色。
陸逢時看到他的糾結。
可終究還是被玉蟬的價值所吸引,眼中充滿貪婪和不捨。
他反覆摩挲着玉蟬,口中喃喃自語:“這麼好的東西,扔了?五兩銀子啊!爹就是太膽小,老李頭那是他命不好。”
他找個懂行的,轉手賣了,不止五兩銀子,五十兩都不一定。
就這一筆,他就能發財。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每摩挲一下玉蟬,那纏繞其上的污穢煞氣就多滲入他身體一絲,他印堂處的青黑色也隱約加深了一分。
陸逢時在牆頭看得分明,心中冷笑。
真是冥頑不靈。
這玉蟬的煞氣遠比他想象中的霸道,再這樣下去,不出三日,他就要步老李頭的後塵!
不能再等了。
陸逢時五行之氣流轉,如同落葉般無聲的飄落在小院中。
距離張順不過數步之遙。
她沒有刻意斂息,是以張順很快察覺到她的存在。
“誰?!”
張順正全身關注地欣賞玉蟬,突然感覺眼前一花,多了一個人,嚇得他魂飛魄散,手一抖,玉蟬差點脫手。
他下意識地將玉蟬緊緊攥在手心藏在身後,驚恐地看着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女子。
“你是誰?想幹什麼?”
陸逢時目光平靜的看着他,聲音清冷:“你手中之物,是催命符,而非生財寶。不想死,就把它交給我。”
不想死,就把它交給我。”
“你,你胡說什麼!”
張順又驚又恐,色厲內荏地喊道,“你到底是誰?怎麼進來的?這是我的東西,快滾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