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時。
那木魈豹似乎自知不敵,猛地仰頭髮出一聲尖銳至極的長嘯!
這嘯聲極具穿透力,在寂靜的森林中遠遠傳開。
“不好,它在召喚同伴!”
付興凱臉色大變。
話音未落,四周的密林中,頓時響起了數聲同樣的咆哮迴應!
並且迅速由遠及近! “快走!”
付興凱當機立斷,再也顧不得糾纏,強行震開眼前的木魈豹,招呼三人就要向另一個方向突圍。
但已經晚了! 只見左右兩側以及後方,又有三頭體型稍小,但同樣兇悍的木魈豹竄了出來。
綠色的眼瞳死死鎖定了四人,徹底封住他們的退路。
先前受傷的木魈豹也低吼着逼近。
四頭相當於築基期的妖獸圍攻,其中一頭還是築基中期! 付興凱等人的臉色瞬間一變。
他們對付一頭尚且吃力,面對四頭圍攻,幾乎是絕境。
“結三才陣,死守!”
付興凱嘶聲喊道,聲音裡帶着一絲絕望。
方靜語和祝澤陽慌忙向他靠攏,試圖結陣自保。
但在四面八方撲來的凌厲攻勢下,脆弱的陣型眼看就要被瞬間沖垮!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直處於隊伍末尾,冷靜觀察的陸逢時不再猶豫。
此刻已不是保留實力的時候,同舟共濟方能有一線生機。
更何況,她既然接受了桑晨的邀請,與玄霄閣弟子同行,便有一份護持之責。
“退至我身後!”
陸逢時清叱一聲,一步踏出。
竟越過三人,直接迎向撲來的獸羣! 她周身氣息驟然暴漲,不再是之前收斂平和,一股精純的五行靈氣波動擴散開來。
付興凱三人皆是一驚。
付興凱知道陸逢時有築基初期實力。
可他不知,這個散修竟然是五行修煉者啊。
五行修煉者,能在她這個年紀到這個修爲,那得是多有天賦?
難怪能得桑晨師兄和石漱寒青睞。
只見陸逢時掌心一翻,玄陰珠懸浮而出,滴溜溜旋轉,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幽藍色光芒,一股極其陰寒的氣息如同潮水般以她爲中心向四周洶涌擴散。
她雙手結印,全力催動法寶。
咔嚓!
極寒之氣所過之處,地面瞬間凝結起厚厚的黑藍色冰霜,空氣中的水分被瞬間凍成漫天冰晶粉塵。
那四頭正在凌空撲來的木魈豹首當其衝。
動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無比遲滯僵硬,彷彿陷入了泥沼冰窟。
它們賴以生存和攻擊的苔蘚藤蔓更是被瞬間凍結,覆蓋上厚厚的寒霜,變得脆弱不堪,生機被大幅度遏制。
玄陰珠的至陰寒氣,對於這些依靠旺盛生機和木樨靈力的妖獸而言,簡直是天敵剋星!
付興凱三人只覺得一股凜冽寒意掠過,那令人絕望的撲殺攻勢竟被硬生生延緩。
付興凱到底是玄霄閣內門弟子,戰鬥經驗豐富。
瞬間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抓住了這寶貴的戰機,“方師妹,炎陽符覆蓋攻擊!祝師弟,擾其側翼! 陸道友,我來助你!”
他大喊一聲,不再保留,體內靈力瘋狂運轉,雙手掐訣如飛。
無數粗壯的青色藤蔓破土而出,如同靈蛇般纏向那些被寒氣凍得行動困難的木魈豹的下盤。
同時,一根根尖銳巨大的木刺從地面猛然刺出,狠狠扎向妖獸相對柔軟的腹部。
方靜語也壓下恐懼,將手中所有的火系符籙不要錢似的激發出去。
火球,火箭呼嘯着砸向被凍結的藤蔓苔蘚,火借木勢,燒得劈啪作響,讓木魈豹發出痛苦的慘嚎。
祝澤陽雖然修爲最低,也鼓起勇氣,催動飛劍法器,不斷騷擾攻擊妖獸的眼睛關節等脆弱部位。
只可惜他修爲太低,戰鬥經驗又實在不足。
反而被其中一頭木魈豹將飛劍給反震了回去,正好當胸一擊,人立刻給擊飛出去,狠狠撞在身後的一棵粗壯的樹上,直直掉落下來。
“噗呲”
一口鮮血噴出。
他還想站起身來,只是臉色愈發蒼白。
竟是五臟移位,疼痛難當。
木魈豹見狀,分出一隻,想要趁此機會,擊殺祝澤陽。
好在付興凱飛身擋住了。
陸逢時則全力維持着玄陰珠的寒氣輸出,臉色微微發白,額角滲出細汗。
同時操控如此大範圍的極寒領域對抗四頭築基妖獸,對她的靈力和神識都是巨大的負擔。
但她眼神沉靜,沒有絲毫慌亂。
精確地控制着寒氣的流向,重點壓制那頭最強的築基中期木魈豹。
四人第一次配合,竟在生死關頭爆發出驚人的默契。
在玄陰珠的主控和輔助下,戰局瞬間逆轉。
噗呲!
嗚嗷~ 利器入肉聲,法術爆裂聲,妖獸的悲鳴慘嚎聲不絕於耳。
很快,兩頭稍弱的木魈豹率先被付興凱的巨木刺穿臟腑,又被方靜語的火焰吞沒,哀嚎着倒地斃命。
那頭築基中期的木魈豹最爲強悍,竟強行震碎了體表的冰霜,不顧身上纏繞的藤蔓和燃燒的火焰,發出一聲狂怒的咆哮,雙眼赤紅地再次撲向消耗最大的陸逢時。
它認準了這個給它帶來最大痛苦和剋制的人類! “小心!”
付興凱驚呼,想要救援卻已來不及。
陸逢時眼中寒光一閃,非但沒有後退,反而迎了上去。
她左手維持着玄陰珠繼續釋放寒氣遲滯對方動作,右手並指如劍,體內精純的五行靈力瞬間轉化爲熾烈的火靈之力,凝聚於指尖!
“離火劍指!”
咻! 一道凝練無比,熾熱如熔岩的赤紅色指風疾射而出,精準無比地射入了木魈豹因咆哮而大張的口中。
轟! 火系靈力在其體內猛然爆發。
木魈豹前撲的動作驟然僵住,身體劇烈膨脹了一下,七竅中冒出黑煙,眼中的兇光迅速黯淡下去,最後轟然倒地,被火之靈焚爲焦炭。
最後剩下那頭最初受傷的木魈豹,見同伴頃刻間全部斃命,嚇得哀鳴一聲,轉身就想逃入密林。
“哪裡走!”
付興凱豈容它逃走報信或是日後報復,強提最後靈力,一道靈力的木矛飛擲而出,將其徹底釘死在地上。
戰鬥終於結束。
現場一片狼藉,瀰漫着濃重的血腥焦糊味和草木寒氣。
付興凱和方靜語幾乎脫力,癱坐地上。
大口喘着粗氣,看着滿地妖獸屍體,臉上充滿了後怕。
慶幸以及對陸逢時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感激。
陸逢時也收回玄陰珠,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調息着體內消耗過度的靈力。
她看了眼同樣疲憊卻眼神發亮的兩位同伴,微微點頭。
“陸,陸道友……”
付興凱休息一會,站起身來,對陸逢時鄭重地行了一個道揖,“今日若非道友力圖狂瀾,我等恐怕已葬身獸口!此恩,付興凱銘記於心!”
方靜語也連忙起身,盈盈一拜:“多謝陸師妹救命之恩。”
她已自動改口,語氣充滿了敬服。
“二位道友不必多禮,既爲同伴,自當攜手共渡難關。”
陸逢時虛扶一下,語氣平和,並未居功,“此地血腥味太濃,不宜久留,需儘快離開。”
“陸師妹說的是!”
付興凱連忙點頭。
此刻他對陸逢時已是心服口服。
迅速檢查了一下戰場,熟練地取出幾枚價值較高的妖獸內丹和可用材料,遞給陸逢時:“陸師妹,這些……”
“你們收着吧,我出力是應當的。”
陸逢時擺手道,“況且我身上沒有介子,也不方便保管。”
付興凱見陸逢時態度堅決,也確實沒有儲物法器,便不再推辭,將妖獸材料和內丹小心收好。
實力強大卻不貪功,處事大氣。
心中對陸逢時的爲人又高看了幾分。
“陸師妹高義!”
他再次拱手,然後看向臉色依舊蒼白的祝澤陽,面露憂色,“祝師弟傷的不輕,需儘快找個安全地方療傷。我們儘快離開。”
陸逢時點頭。
她的神識也感知到遠處已有幾股的氣息正在被這裡的血腥味吸引,緩緩靠近。
“付師兄所言極是。
但這秘境完全陌生,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
付興凱面露難色,環顧四周完全陌生的原始環境,搖了搖頭:“毫無線索,這裡是一處新發現的秘境。宗門還未能繪製出地圖,只能憑直覺和運氣了。”
他看向陸逢時,有徵求這位實力不俗同伴的意思。
陸逢時沒有推辭。
她閉上雙眼,全力運轉神識,同時調動體內五行靈力,尤其是偏向感知的水木靈力。
片刻後,她睜開眼,指向一個方向:“那邊。
我感覺到那個方向的木靈氣和水靈氣似乎更爲溫潤平和,或許有山谷和水源,更適合療傷。
而且,與我們剛纔遭遇襲擊的方向相反,風險可能相對較低。”
這是一種基於靈力屬性的模糊感知,不好作爲確切的判斷標準,但在毫無頭緒開盲盒的情況下,已是目前最可靠的判斷依據。
“好!就依陸師妹所言!”付興凱毫不猶豫地同意。
方靜語也用力點頭。
“事不宜遲,立刻出發。
付師兄開路,方師妹照顧好祝師弟,我揹他走,並負責斷後警戒。”
陸逢時迅速做出安排。
同時彎下腰,小心地將祝澤陽背起。
少年雖然清瘦,但加上法器還是有些分量,不過對於築基期的陸逢時來說,還算負擔得起。
“有勞陸師妹了!”
方靜語感激道,立刻在旁邊護持。
四人小隊再次移動,朝着陸逢時感知的方向快速潛行。
陸逢時揹負一人,速度卻並未減慢太多,步伐依然輕盈穩健,讓付興凱和方靜語暗自咂舌。
付興凱因爲是單一靈根,綜合戰力比不陸逢時強不了多少。
但畢竟有築基中期修爲,一路上幫着他們規避不少危險。
約莫一個多時辰,穿越了密林,反覆哦一族哦不滿怪異蕨類植物的矮山,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一條清澈見底,散發着淡淡靈氣的溪流潺潺流過。
溪流對面是一片相對開闊的谷地,綠草如茵,點綴着許多從未見過的,散發着柔和光暈的奇異花卉。
谷底一側是陡峭的山壁,山壁下方,赫然有幾個天然形成的巖洞。
洞口不大,但看起來乾燥而隱蔽。
“就是這裡了!”
付興凱驚喜道,“有水源,地勢相對開闊不易被埋伏,還有現成的洞穴可供藏身!
陸師妹,你的感知太準了!”
陸逢時也鬆了口氣,看來她的判斷沒有錯。
付興凱仔細用神識探查了那幾個洞穴以及周邊區域,確認沒有強大的生物棲息痕跡。
“去那個位置最高的洞穴吧。
視野最好,易守難攻。”
陸逢時指着最上方的目標道。
三人小心渡過不深的溪流,來到山壁下。
付興凱率先進入洞穴檢查,確認安全後,才招呼他們進去。
洞穴內部比想象中要深一些,也很乾淨。
似乎曾有某種畏光的弱小生物棲息過,但看着早已廢棄。
付興凱從介子裡拿出一塊乾淨的毛毯,方靜語從外面找來一些乾燥的軟草,鋪成了一個簡易的牀鋪,將祝澤陽放下。
少年一路顛簸,臉色又差了些,仍在昏睡。
付興凱再次取出固元丹,讓他服下,幫助恢復。
陸逢時則走向洞口,運轉五行之氣在洞口布下幾個簡單的警戒。
五行之氣,最接近天地靈氣。
除非比她靈力高,否則很難被察覺。
做完這一切,三人才真正鬆了口氣,感到一陣疲憊襲來。
“我們輪流調息和警戒。”
陸逢時安排道,“付師兄方纔消耗最大,你先恢復。方師妹照顧祝師弟,並負責第一輪警戒。我第二個調息。”
兩人對此安排毫無異議。
洞內暫時陷入了安靜。
方靜語守在洞口,緊張地注視着外面夢幻卻危險的谷地。
在宗門,她也是有下山歷練的。
卻從沒有一次像這秘境這麼危險。
來之前還信心滿滿,不到半天,她竟生出幾分忐忑來。
付興凱盤坐在地,吞下丹藥開始全力恢復靈力。
陸逢時則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一邊默默運轉功法吸收此地濃郁的靈氣緩緩恢復,一邊保持着高度警惕。
時間在寂靜的調息和警戒中緩緩流逝。
秘境之中似乎沒有晝夜之分,天空始終維持着那副昏蒙的模樣。
只能憑藉體內靈力的流轉大概判斷過去了兩個多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