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諾皇后見此,淺笑一聲:“大家都是姐妹,段小姐不必吞吞吐吐的,有什麼儘管說便是。”
這悠悠然的語氣,聽在上陌這感情遲鈍的人耳朵裡,實在沒什麼,但是段雪絨就不一樣了。
寧上陌還沒來問她,這大燕皇后便已經出馬。
不愧是最皇后的人,真不是簡單的。
許是她心下想的時間長了,沒有注意到紫諾皇后漸漸變沉的臉色。
“段小姐久久不回話,可是有心上人了?”紫諾接着問,仔細的觀察着段雪絨的表情。
果不其然,段雪絨在聽見她這一句的時候,臉皮不由自主的抽了一抽。
這樣的變化,讓她心下的猜測更堅定了。
望向一邊安靜坐着的上陌,發現她還在不急不躁的喝茶,心中不由的嘆了一口氣,這反應遲鈍的性子,若是容齊被別人搶走了,她該怎麼辦呢!
“皇后娘娘身爲六宮之主,整日要操勞的事情肯定許多,民女的事情不過是做上一談罷了,就不必讓皇后娘娘操心了。”段雪絨突然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直接將紫諾懟了回去。
瞧瞧瞧瞧!
看人家說的這話多圓滿呢!
紫諾吃了個癟,也不生氣,笑眯眯的回道:“倒是本宮多管閒事了,既然段小姐有了心上人,那本宮就在這裡先祝福段小姐了。”
度阿奴鵝絨微微頷首,算是答謝。
只是,還不待她的腦袋擡起來,那邊紫諾皇后略帶威脅的聲音又響起。
紫諾微微一笑,端莊無比,確實像聊家常一樣與段雪絨說道:“要說起來,這從古至今的女子,最基本要做到的便是德。”
上陌聽見這話,微微擡眉,看向紫諾。
幹啥?
她在世人眼中好像就是沒德之人,這丫頭是在諷刺她麼?
然,紫諾並沒有接收到上陌不爽的眼神,尚不知自己的一片好心,被自家姐姐扭曲成是諷刺她了,還在繼續與段雪絨交談。
段雪絨微微一笑,不知紫諾是何意思。
“本宮偶爾也翻閱一些民間的小戲本,所見的都是一些官人向小姐求愛提親的故事,其中曲折頗多,讀着當真讓人羨慕。”她笑看段雪絨。
段雪絨再次一笑,應付與她。
紫諾見此,笑容漸漸消失。
“不過那些戲本里邊,總是出現一些愛橫刀奪愛的女子,這些人大多是心理扭曲之人,不然便是青樓裡無依無靠,所以想找個靠頭的妓女,每每看到這裡,總是會讓人恨得牙癢癢。”
說到這兒,她的語氣越來越沉,更是灼灼的望着段雪絨。
緩緩問道:“你說是不是呢?段小姐。”
這下,段雪絨終於明白紫諾的意思了。
碩大的大堂,她坐在凳子上猶如針扎,紫諾皇后的眼神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上陌越想越不對勁,終於,她想明白了紫諾的意思,一口茶水差點沒有噴出來。
這丫頭,是來打預防針來了。
“姐姐莫要嗆到,嗆到了容齊可是會心疼的。”紫諾皇后將思緒從段雪絨的身上抽回,關心的與上陌對話,可是字裡行間,卻滿滿的替上陌秀恩愛的意思。
段雪絨當然看懂了,可她是何人。
她是江湖神醫段雲龍的女兒,一身傲骨從出生便有,一點小小的事情絕不會讓她退縮。
此時,她端正了身子,再不去聽紫諾說的話。
剛好,紫諾感覺話已說的差不多了,不該再說了。
大堂裡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直到容齊與段雲龍兩人從後邊回來。
紫諾坐在南潯的身旁,無聊的把玩南潯的頭髮,好像方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那個咄咄逼人有着皇后威嚴的人也不是她。
南潯一見到容齊回來,便強裝平靜的笑道:“怎麼樣,你們商量的如何?”
“大燕皇放心,此事包在老夫的身上。”段雲龍禮貌性的一笑,貌似胸有成竹。
南潯頓時再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開心的問:“真的?”
“比珍珠還真。”容齊淡淡出聲。
衆人見他都出聲,頓時鬆了一口氣。
容齊都說了,還有什麼不值得相信的呢?
南潯久久不能從歡喜的心情裡溜出來,要不是一國皇帝還要維持龍儀,他早就興奮的在容府跳起來了。
紫諾也爲大燕的未來開心。
“好了。”上陌上前按住南潯的肩膀:“段神醫的醫術是江湖第一,北辰皇身爲四國之首,越是身份高貴的人越是怕死,在幾座城池與他的命之間,他一定會選擇自己的命的。”
誰不想多活一天呢?
誰不想在高位上多站一天呢?
南潯連連點頭,暗幸容齊真是有個好師傅。
“不過……老夫有一事當講。”段雲龍打亂幾人的氣氛,貌似擔憂的出聲。
南潯疑惑的望過去,眨眨大眼:“有什麼事段神醫您只管講,您是我大燕數萬百姓的救命恩人,只要是我大燕能做到的,定會爲您辦到。”
“嚴重了嚴重了。”段雲龍也會謙虛。
望了一眼同樣疑惑的上陌,還有衆人,他清了清嗓子。
緩緩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老夫若是去北辰的話,帶着我的女兒總是不方便的,所以我想……將小女留在大燕,相對安全一些。“
“沒問題啊!”南潯毫不猶豫的應下。
段雲龍一改之前的古板,一臉笑呵呵的望向上陌。
上陌細膩頓時咯噔一下,不明白什麼原因,感覺就是被什麼不好的事情鎖定了一樣。
“丫頭啊!我們在大燕也沒有什麼親近的人,雪絨她又不喜與陌生人接觸,在陌生的環境怕時待不下去的,在這裡,只有容齊是她的師兄,所以我想讓她入住容府,你看如何?”
他笑呵呵的說着,看似尋求上陌的意見,實際說起來就是認定句。
上陌微微垂下眼簾,縱使心下不願,可是這點小事情,與大燕的生死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您老放心,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又是容齊的師妹,我一定會好好招待她,絕不會虧待了她。”她面上笑着,笑的甚是大方得體。
一旁的紫諾皇后都有些驚訝,在這後院之中,上陌的性子磨鍊的越發好了。
段雪絨有些不相信的望着她,剛好與她打了個照面,得到的是上陌大方的笑。
這笑,笑的她再次低下了頭。
“段神醫,事不宜遲,今晚朕就給北辰皇飛鴿傳書,明日便送您去往北辰,這節奏緊張,就辛苦您了。”南潯迫不及待的說道。
不怕北辰皇不答應,他算定了北辰一定會答應的。
段雲龍點頭的頻率緩慢了一些,輕笑了一聲,那笑容裡有些滄桑。
“既然如此,那今晚我便在容府睡下,明早出發。”
“就這麼說定了,朕現在就回去準備。”南潯見段雲龍已經應下,火急火燎的就拽着紫諾往外衝。
紫諾攤上這麼個夫君也是挺無奈的,一邊被拉着一邊與上陌等人告別。
末了,等兩人已經走到了府門口,上陌突地想起來一件事,連忙追了上去,便追邊喊:“等會兒,先跟我去找阿瑤,別忘了小皇子還在她手上呢!”
話落,三人的身影皆消失在門口。
“爹……”段雪絨望着自己的父親,眸中有些許複雜的光。
他知道,她爹爹是在給她找機會接近容齊,她爹,還是沒能拗過她一顆想要接近容齊的心。
容齊面無表情,見上陌已消失在府門口,轉身,清冷的目光對上段雲龍的。
“師父,去往北辰需要好一段路程,您還是早些回去準備準備,好好歇息一晚。”他除了面上喊了段雲龍一聲師父外,語氣裡明顯少了一些東西。
段雪絨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心中不免悲痛。
她明白,定是段雲龍的所作所爲讓容齊不高興了,所以他纔會這樣。
段雲龍淡淡應了一聲,便笑道:“你也回去吧,我們還是睡老房間,認得路的。”
“好。”容齊不再停留。
他倒是沒有朝府內去,而是朝府門外而去了。
很顯然,是去追上陌的。
可憐的小皇子,就這麼被阿瑤抱着,在容府的後花園裡賞了一個下午的花,直到南潯給北辰皇去了信,紫諾與他才被上陌硬拖着又回了容府。
而這小皇子也甚是淡定,不哭不鬧。
關鍵是阿瑤也是一朵奇葩!
三個月的小皇子,本來是餓的哭來着,但她不敢去打擾上陌等人,硬是將小皇子抱到了牛棚裡,擠了奶牛的奶餵給他喝。
這事還是上陌聞出了小皇子身上的味道不對,偷偷問她才問出來的。
得知此事,上陌只有一個念頭,這阿瑤是要上天呢!
所幸南潯和紫諾都不知道,這小皇子也小,若是等他長大以後知道自己被一個丫鬟餵了牛奶的話,那臉色得是有多好看呢!
要是和南潯一樣的性子,不得氣的把容府給拆了?
不對,到時候拆的怕是白亦的將軍府!
夜晚,南潯既然來了容府,便沒有打算立刻回去。
便與容齊商議了一番,在容府準備了一場盛宴,說是爲送段雲龍去北辰,然後能傳個好消息而辦的宴席。
雖說是盛宴,但其實邀請的人並不多,但個個都是朝廷上有名有地位的人。
這些人會來事的很,盛宴上投其所好,對段雲龍的醫術誇讚的很,更有的人還將目標轉到了段雪絨的身上,直誇段雪絨長得亭亭玉立,沉魚落雁。
上陌看淡了這些東西,中途便以身體不適退出了宴會,跑到了僻靜的地方享清淨去了。
只是,雖逃出了宴會,這清淨卻不是她想享便能享的。
“何處來的小毛賊?還不快快現身?”上陌慵懶的躺在矮樹的枝丫上,漫不經心的說着。
只聽的周圍樹葉沙沙響動的聲音,一道黑色的身影落於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