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于碧兒趕緊笑道:“二公子不要疑惑,這都是剛剛那個新來的小丫鬟做的,她還小,打翻了茶壺沒事的。”
她一臉寬容的樣子,讓人感覺那個打翻了茶壺的小丫鬟真是走運。
容齊眼神愈來愈平淡,越是平淡,看的越是讓人發慌。
“若是容某沒有記錯,派給公主的丫鬟和僕人,乃是專門從皇宮裡挑選出來的,經驗豐富,何來新人愚笨之說?”
單于碧兒一時怔在原地,臉色微微泛白。
容齊將她臉色盡收眼底,緩緩道:“公主,容某現在只是想知道,容某何時能看見自己的夫人。”
他說的極爲平淡,但說的話讓單于碧兒起了深深地執念,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裡萌芽。
單于碧兒嬌笑了一聲,扭頭向一旁的丫鬟平靜吩咐道:“去,你去看看寧姑娘洗漱好了沒有?就說二公子在廳堂等着她呢,告訴她,不要讓二公子久等了。”
丫鬟領命,踱步朝後堂而去。
廳堂只餘了單于碧兒和容齊一人,這是她夢寐以求了很久的機會,好不容易碰上,定要好好把握。
“二公子,寧姑娘剛去沒多久,不如你先坐下,我與你慢慢等候。”她說着,就要去拉容齊的手。
容齊後退一步,一板一眼的拱手道:“謝公主好意,容某坐了一路馬車,身體尚有不適之感,容某還是站會兒爲好。”
單于碧兒驚訝的“呀”了一聲,心疼道:“二公子哪裡不適?跟碧兒說說,碧兒曾與宮中太醫學過一二,看是否能幫到二公子。”
容齊婉言拒絕,“謝公主好意,容某夫人便是大夫。”
寧上陌?又是寧上陌,單于碧兒低下頭,遮住自己想要殺人的目光,暗暗咬着牙。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上陌一身白衣,溼發披肩的帶着兩個丫鬟從後堂走了出來。
容齊見此立刻擡腳走了過去,柔聲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弄髒了衣服,可知這天氣微涼,倉促洗漱容易感染風寒。”
他說着,替上陌將散下來的頭髮攏到耳後,上陌巴掌大的小臉便呈現出一半來。
上陌默默將腦袋扭到了一邊,不想與容齊說話,之前在文房四寶鋪裡對容齊的一點兒愧疚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容齊見她不說話,直接執起了她的小手,卻發現她的手異常的冰涼,不由責怪道:“可有感受到我的溫度,看你的手都冰成什麼樣子了?還有這發,爲何不擦乾了再出來?”
“有人通知我說,不能讓二公子久等。”上陌語氣淡淡的,不起任何波瀾。
容齊將上陌往懷裡一攬,轉身朝已經兩眼冒火的單于碧兒道:“公主若沒有其他事情,容某便帶夫人下去了。”
單于碧兒硬擠出一抹微笑,“即是二公子開口,碧兒哪敢不從,只是這晚膳……碧兒習慣有人伺候。”
上陌緩緩道:“單于公主莫要擔心,到了晚膳時刻,上陌自會出現在餐桌上。”
單于碧兒滿意一笑,體貼的說:“即使如此,那本公主就放心了。”
“告辭!”容齊禮貌一拱手,帶着上陌向外走去。
出了慶和院,上陌彆扭的從容齊懷裡掙扎開,和他保持距離,離他遠遠的。
容齊微微蹙眉,沉思了兩秒,上前問道:“她可有爲難你?”
“沒有。”上陌回答的利落果斷。
容齊眸光閃了閃,緩緩道:“若有,你便與我說,我不會讓你受欺負的。”
上陌反應激烈的看着容齊,兇道:“不許你插手這件事情,也不許你查任何事情,阿瑤是除了我娘對我最親的人,我不會讓她出任何意外的。”
一番話說完,上陌氣息不穩,容齊被她吼的如定格一般,一動不動,只是眸色深沉的望着她。
“你答應我。”上陌再次道,不是詢問是命令。
容齊想了幾秒,緩緩道:“好!”
晚上,單于碧兒早早的便來到了膳廳,約莫過了一刻,容齊才帶着上陌出現。
單于碧兒冷嘲熱諷:“寧姑娘,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竟然來的比我還晚,你說你這丫鬟當的合格嗎?”
上陌屈身:“公主教訓的是,寧某記住了,下次絕不再犯。”
單于碧兒見上陌如此服帖,倒也找不到再挑刺的理由,便笑盈盈的詢問容齊,“二公子,可否用膳了?”
“一切但憑公主做主。”容齊語氣一向溫潤,尤其是今天下午上陌給他好好上了一課,讓她好好招待單于碧兒。
單于碧兒毫不客氣的手一揮,“上菜!”
她話落,容齊和上陌便紛紛入座,正當上陌快要坐到椅子上的時候,單于碧兒突然說道:“寧姑娘且等等!”
上陌一時間頓住,之後又重新站好,恭敬問:“公主有何吩咐?”
是跟着丫鬟去端菜嗎?這點她沒問題。
然而上陌想的太簡單了,只見得單于碧兒一笑,緩緩道:“寧姑娘現在頂的可是丫鬟的帽子,丫鬟怎麼可以和主子們一同上桌呢?所以寧姑娘你,是不是應該站在我身旁爲我佈菜呢?”
容齊扇子往桌上一放,發出清脆的響聲,緩緩道:“單于公主,雖說容某夫人代丫鬟贖罪,但她最終還是容某的夫人,頂着這個頭銜,卻要跟在公主身後爲您佈菜,這似乎不太合理。”
“二公子言重了,這有什麼不合理的?”單于碧兒看容齊的眼神曖昧至極,之後望向上陌,全部散之,一抹狠辣浮現出來,緩緩問道:“寧姑娘,你說是不是呢?”
單于碧兒很聰明,容齊那裡過不了,便朝上陌下手,因爲她知道,容齊很聽上陌的。
上陌淡然一笑,理所當然道:“是啊!寧某現在是丫鬟,自然是應該站在公主身旁佈菜的。”
她說完,便將自己的凳子踢到了桌子底下,擡腳向單于碧兒的身旁走去。
容齊還想在說什麼,上陌搶先開口,堵他的嘴,“二公子,今兒個廚房做了您最愛的魚肉,您可要多吃點。”
容齊微怔,隨後明白了上陌的意思,便不再多言,坐在凳子上等待膳食上齊。
單于碧兒眼眸一轉,悄悄將這個信息記下,滿目柔情的望着容齊,嬌滴滴道:“原來容二公子喜歡吃魚,那等下碧兒幫您挑刺。”
容齊淡淡道了一聲“謝”,便沒有再說話。
下人們將膳食全部端了上來,單于碧兒欣喜的向容齊的碗裡夾菜,邊夾邊道:“二公子,你嚐嚐這個,味道好着呢!還有這個,快嚐嚐。”
容齊將筷子一放,端正道:“公主,大燕有個風俗,食不言寢不語,還請公主入鄉隨俗。”
單于碧兒夾菜的手一頓,之後就看見容齊將自己的碗放到了別處,將寧上陌那一碗沒有動過的米飯端到了自己面前,執起了筷子開吃。
單于碧兒臉色煞白,楚楚可憐的質問道:“二公子爲何將自己的飯碗換了?難道碧兒夾的菜不符合你的味口?”
容齊安靜吃飯,不答,打過招呼了便將食不言寢不語發揮到極致。
上陌自是知道容齊爲何將飯碗換掉,因爲容齊有潔癖,就算是一件別的女人動過的衣服他都不會再去穿,但這些她是絕對不會告訴單于碧兒的。
但是!爲什麼容齊要換她的碗?就不能讓僕人重新上一碗嗎?他這麼做等一下她要吃什麼?上陌表示,她很火大!
容齊與生俱來就有種不凡的氣質,就連吃飯的動作都優雅到極致,他正扒飯,突然感受到一道炙熱的眼神定格在自己的身上,一擡頭,就見上陌滿臉憤恨的望着他面前的飯碗。
“怎麼?你也想吃?”容齊淡定的放下玉筷,將剛剛被換掉的那碗米飯送到上陌眼前,緩緩道:“諾,這碗也是沒有動過的,連菜都給你布好了。”
上陌瞪眼,暗罵道:招人恨的容齊,他不吃的東西竟然來給她吃,哼!她纔不會去吃單于碧兒夾過的菜。
如此傲嬌一哼,上陌一把將腦袋扭向別處,不去看容齊那張長的溫潤卻讓她想要動手打人的臉。
容齊見此,忍俊不禁,將飯碗輕輕放到了桌上,緩緩道:“爲夫怎麼忍心讓你吃這些。”他說着,拿起自己的筷子在自己碗中夾了一塊嫩嫩的魚肉,朝上陌的口中送去,“來,嘗一下,今晚糖醋鯉魚的味道又精進了一些。”
單于碧兒呆呆的望着這一切,眼眶漸漸發紅,容齊將她夾的菜全部換掉,卻自己給寧上陌送菜,真是氣煞她了。
上陌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理智和誘惑同時提醒自己,一天了,她確實很餓,可是容齊這個大壞人,她總感覺吃下這塊肉就等於她敗給了容齊。
沉思,沉思,兩秒後。
“吧唧――”上陌一口將容齊筷子上的肉收到了嘴裡,津津有味的嚼着。
嚼了兩秒,還不忘含糊不清的誇讚道:“確實比往日好吃了一些,不錯。”
容齊看着她咀嚼的小模樣,腮幫子一動一動的可愛的緊,眼裡漸漸爬上寵溺和笑意,盛滿了整個眼眸,伸手又夾了一塊糖醋鯉魚,很認真的剔除了魚刺,再舉手遞到上陌嘴邊。
上陌剛好吞下剛纔的那一口,見容齊的筷子又伸過來,毫不猶豫的就將上面的肉收入口中。
“大膽!”單于碧兒嫉妒的發狂,一拍桌子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