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方,突然產出一道閃電,將陰暗的大地照亮。
銀面脣邊勾起只有殺虐時纔有的笑容,一聲令下,背後的面具人全部出動。
“給我殺,若是不妥協,那麼明日便沒有唐門這個存在。”
如同羅剎一樣的聲音響在這片大地上,明明他沒有用多大的聲音,卻響徹了整個山谷,傳進了每個人的心裡。
這是需要多深厚的功力才能做到這種地步啊!
楚暮望着那人的側顏,情不自禁的涌上一股崇拜感。
銀面,爲了上陌,寧可殺盡天下人,爲你屠盡天下。
又是電閃雷鳴的時候,黑壓壓的烏雲將大地籠罩的沒有一絲光明。
紅色的衣衫的唐門中人,黑衣銀面的銀樓殺手,慘叫聲連連,天空墜下豆粒般的雨滴,掙扎的人剛流出鮮血便被沖刷的一乾二淨。
這裡已不是人間。
現在,這裡是煉獄,屬於一個人主宰的煉獄。
唐沁哭喊着,見自己的父親在殺手堆裡掙扎,已無護住他的能力,忍不住哭喊出聲:“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該碰寧上陌的。”
銀面漆黑的眸子瞥了她一眼,又平淡無奇的投到戰場上。
一句道歉,換不回阿寧的眼睛。
“劍神!劍神我錯了,你放過唐門吧,求求你饒了我這次,我再也不敢了,以後見到寧上陌一定繞路走,再沒有下次了,我求求你!”
唐沁深深明白能主宰她唐門命運的是誰,哭喊着向銀面求饒。
這一刻,她真的很後悔,她去動寧上陌。
銀面沒有再看她,而是帶着深意的望着前方的殺虐,似是自言自語:“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一句話,定了唐門以及唐沁的生死。
戰場之內,兩幫人馬不分上下,幾位重要的領導者被護送在一邊。
大長老心疼的看着自己門中的人被一個個的打倒在地,以及嚥氣,恨鐵不成鋼的罵起了唐方:“都是你生的好女兒,將唐門害到這種地步!”
唐方剛被人從殺手隊裡就出來,迎頭就捱了一頓罵,心裡也是怒火騰騰。
可大長老說的是實話,他無法反駁。
“你對方兒發什麼火?當初在對寧上陌下手的決定又不是方兒做的,不就是一個銀樓?在堅持一會兒,北辰的援兵就會來了。”二長老顯然不滿大長老訓斥唐方。
這樣的屬於叔侄之間的維護,真的兒很讓人起疑。
尤其是足智多謀的銀面。
該日定要好好查查這一家的關係纔是,只是……還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機會讓他查,畢竟去查死人生前發生的事情,沒有什麼意義。
這時,突然有人來報:“樓主,東北方向發現有隊伍正朝這邊趕來,速度極快,約一萬人,着北辰裝束。”
“北辰?”銀面細細品味這兩個字眼。
突地,他發出‘呵’的一聲,不知是自嘲還是冷笑。
唐沁彷彿抓住了救命草,急忙道:“我有救了,我有救了,肯定是赫連殿下派人來救我。”想到這裡,她發出瘋狂的笑聲,朝銀面獰笑:“銀面摟住,你快點將我放開,不然赫連殿下不會放過你的。”
“赫連殿下?”銀面冷笑。
他像是遇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脣邊的笑誘惑人心。
只是下一秒,他便冷若冰霜的湊近了唐沁,咬牙一字一頓道:“以後千萬別將赫連殿下這個詞掛在嘴邊,一個沒有實權的,父親謀反稱帝的人,不——配!”
募地,身後的劍微動,唐沁剎那間捂住了自己的脖頸,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你——”剛說出一個字,她發現自己在發不出聲音。
這時怎麼回事?她爲什麼不能說話了?
這是爲什麼?
漸漸的,她看向銀面的眼神越來越驚恐,越來越恐懼,那種恐懼,沾滿了整個身體,裡邊的每一個細胞。
銀面‘咻’的回到原地,向楚暮做了個手勢。
楚暮見此,掏出懷中的煙花朝天空放去。
這特製的煙花不畏風雨,縱使電閃雷鳴,也毫不畏懼的在天空中綻放,綻開一朵朵美麗的煙火。
很神奇的,方纔打鬥的面具人見此,紛紛停下了戰爭,不約而同的朝着不同的方向撤去。
幾乎同一時間,銀面和楚暮也消失在當場。
空地上,只留了一羣唐門人一臉懵逼,再無其他人。
探親捂着自己的脖子,絲毫聲音都發不出,只能哀求的望着那邊的唐方和幾位長老。
四長老見此,突地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快,來人,先看看小姐的脖子。”
他發話,立即有人上前去查看。
大長老還心有餘悸,不安的看着四周。
“哈哈哈!我就只我我唐門不會滅,北辰一定會爲我們撐腰的。”二長老囂張的笑着,去拍唐方的肩膀:方兒,你放心,唐門不會在你手中滅亡的。”
唐方眼裡充滿感激,這一刻,看起來二長老纔是他親爹。
不遠處的樹枝上,楚暮和銀面靜靜的看着這一切。
天氣漸漸轉爲平靜,一陣陣暖風吹過,就是夏天的感覺。
“殿下,這唐門內部看起來並不簡單,要不要查一下?”楚暮望着那邊的動靜,又見銀面一臉耐人尋味。
銀面輕笑:“查,當然要查,不能放過一絲對他們有弊的消息。”
這些東西,可都是讓唐方下臺的有理存在。
他本意是讓唐門消失在這世上,說現在看來,貌似不是那麼容易,北辰一旦插手便不會再不管不顧,那麼,不如就讓他們換一位主子。
是夜,西漠與北辰交界處的一處客棧。
這客棧本就建立在荒山野嶺之中,就是爲過往的俠士和商人而設立,老闆娘也是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可接觸起來便讓人感覺,她爲人並不簡單。
三更的鑼聲響起,僅僅響了一下而已。
有一道黑影突然閃進了客棧,環視周圍環境,見沒人後,朝着天字號房間徑直走過去。
房間內,容齊面朝窗口而戰,若不是因爲今晚沒月亮,而他根本就沒有開窗的話,別人還以爲他在賞月。
“參見樓主。”黑衣人進了銀面的房間,單膝跪地行禮。
然,銀面並沒有給出反應。
來人就這麼在地上跪着,也不吭聲。
足足五秒後,銀面才緩緩轉身,面具在燈光下閃着冰冷的光澤,嗓音亦是:“你可知道我深夜喚你有何事?”
來人身着一身夜行衣,擡起頭看銀面時,才發現他臉上蒙着黑布,但那雙眼睛,像極了唐門的四長老。
突然間,他又低下頭,對自己下了狠心:“屬下知罪,還請樓主懲罰!”
“我限你三日之內將容夫人中的毒查出來,將功抵過,唐沁說那毒無解,你覈實一下,如果可以,便將其製作的過程告知於我。”銀面並沒有說處罰,而是淡淡吩咐。
四長老連忙叩首謝恩:“屬下遵命。”
“還有,你潛伏在唐門這麼多年,已經達到了不能撼動的地位,是時候再前進一步了。”不鹹不淡的語氣,說的話卻讓人沉思。
四長老一怔,似是在想什麼。
“回去吧,正是風聲緊的時候,別暴露了身份。”
四長老聽了,向他行了一禮,又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房間中。
這時,容齊纔打開門,望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沉了眸。
薄脣輕啓,似是對夜色說話:“這唐門本該是你的,可它太危險了,我更喜歡你簡簡單單的經個商,無事便與我遊山玩水,這毒來毒去的,會染黑了你。”
……
自那日過後,已經五天了,銀面早已消失,容齊出現在容府的房間裡。
這天清晨,阿瑤剛將爲上陌擦了臉的水盆從房間裡端出來,一擡頭就見容齊猩紅的眸子,還有渾身是污漬的楚暮,嚇得她差點將水盆扔出去。
“這是怎麼了?姑爺,你們不是去西漠的鋪子了麼?”怎麼將自己的弄成了這樣子?
一邊說着,一邊將楚暮拉了過來,急忙吩咐着院裡的丫鬟:“快,快去備熱水,公子和楚公子要洗漱。”
容齊淡淡說了聲‘不’,問道:“她可醒了?”
“小姐……”阿瑤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已經過了快十天了,小姐還沒有甦醒的跡象,御醫說,若再不能找到段神醫的話,小姐怕是有生命危險。”
容齊心裡一緊,握成拳的手越來越用力。
“找,不遺餘力的找,一定要找到段雲龍。”
阿瑤抿脣,誰不想呢?
楚暮看着容齊進了房,自己一身污漬不太合適跟進去,便轉身回自己住的地方了。
別人不知道,可他是知道的,容齊小時體弱多病,曾拜過段雲龍爲師,這事是容齊親口告訴他的,是在上陌出事的第二天。
可是身爲徒弟,現在找自己的師父卻這麼難,實在讓人不解。
宮中的御醫每天都來容府,因找不到段雲龍,只能依靠御醫來拖住上陌的病情。
容齊回來後,直接向南潯將御醫討了過來,日夜住在容府,更是將他安排在了自己的主院,能讓他對上陌的病情寸步不離,以便了如指掌。
爲了尋找段雲龍,容齊將所有的勢力都發動,以及南楚皇帝和潛伏在北辰的官員,可……
還是沒有找到他。
就這樣又過了三日,外邊再次傳來沒有信息的消息,當他惱怒的想要發火的時候,管家突然來報。
“公子,外邊來了一對父女,說要見您,這是他們讓我轉交給您的信物。”管家說着,忙將自己手上的一枚銀鎖遞給了容齊。
那一剎那,容齊奪過鎖便消失在房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