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齊顯然是沒有想到,這當文官的折騰起來,也是夠嗆啊。
“你是說,斷了?”容齊驚訝的看着下邊彙報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下邊的人臉上的表情也有些複雜,但是還是努力點點頭,“斷了。”
一個斷手,一個斷腳,還真是沒法讓人說出其他的話來了。
容齊那臉上的表情登時就複雜了起來,他這也不知道應該高興好呢,還是應該不高興好了。
雖然想着要給這些巡撫們找些不自在,但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倆個給鬧成了這樣,容齊這表情還真是有些淡淡的複雜。
難不成,這就是那陳大人的投名狀?
邊上站着的凌軒表情也古怪得很,這一時間也啞了口,又是想笑,又是想說什麼似的。
應該說這但凡知道些裡邊的底細的人,遇見這事情心情都會複雜無比。
這皇上要收拾他們是一回事,他們這自己把自己給收拾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這種莫名其妙被“餡餅”砸中的感覺……
容齊沉默了一瞬,嘆了口氣:“備轎,既然兩位重臣有了事情,朕這個做皇上的,如何不能夠去看呢?”
說着,容齊就站了起來,大步朝着外邊去了。
凌軒聽到這話,自然是趕緊去吩咐下邊的人準備東西去了。
等到容齊到了那驛館的時候,驛館倒是靜悄悄的,似乎沒什麼聲響。
“皇上,他們已經安置了,現在各自在各自的房間裡邊。您看是……”秋將軍走了過來,低聲詢問道。
“無妨,我這次是爲了兩位受傷的愛卿過來的,就不耽擱其他卿家述職一事了。”容齊義正言辭的擺擺手,大步朝着上邊走去,“現在秦大人的情況如何?那腿傷到哪裡了?”
“秦大人是跌傷的。和,和那陳大人扭打中,從樓梯上邊摔了下來,故而傷了腿。”秋將軍的表情一直都有些複雜,似乎是對於這些事情,感到意外的不解一般。
容齊腳步一頓,扭過頭去看秋將軍:“嗯?那陳大人呢?”
這不說還好,一說,秋將軍的表情變得更加奇怪了些。他詭異的沉默了半晌,還是開了口:“一時高興,跟着跌了下去。雖然有秦大人做了墊背,但是手摔下去的時候撐了一下,折了。”
“……噗。”容齊竭力想要維持住自己的冷靜,但是聽到這話,還是不免的笑出聲來了。
竟然是,竟然是這樣的原因麼?
那這未免也太兒戲了些吧?打架也就算了,還因爲這樣的原因一個斷手,一個斷腳的,想想都覺得實在是顏面無光啊。
容齊挑挑眉,也沒了去慰問那秦大人的心思了。若是因爲這樣才斷了腳的話,那自己的所謂慰問,或許對於那秦大人而言,就是羞辱了。
容齊還是想要做一個貼心的皇帝的。
“去陳大人那裡吧。”容齊頓了頓,想了想,還是開了口。
“是。”秋將軍點點頭,領着容齊朝着另外一處走了過去。
自從發現倆人有些不對付之後,秋將軍索性也把這倆人給隔開了,這樣來看,倒也是彼此不耽擱。
容齊這還沒有走近,就聽見了裡邊陳大人唱戲的聲音了。邊上還聽上去好似有一個女聲一般。
看上去是那陳大人與陳夫人在一道唱戲了。
還真是沒想到,這斷了手,還能夠有如此的“雅興”啊。容齊嘴角抽了抽,也沒心思欣賞這陳大人究竟是唱的如何了,輕咳一聲,示意自己到來了。
裡邊的唱戲聲夏然而止,頓時就多出幾絲慌亂來了。還沒多久,陳夫人就訕訕的開了門,討好的對着容齊笑笑,轉身就跑了。
容齊沉默了下,慢慢走了進去,這一進去,就看見那陳大人老實跪在地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容齊這心情,也不知道應該高興好,還是應該不高興好了。
“陳大人好心態,斷了手也能夠唱得如此開懷啊。”容齊咳了一聲,慢吞吞的坐到了主位上邊,探尋的看向陳大人。
陳大人跪在地上,慢慢的轉了過來,看着容齊,眼裡滿是誠懇:“我是因爲皇上而感到開心啊!”
陳大人這話一出,站在一旁的秋將軍莫名覺得臊得慌,心裡也升起一絲膩味來了,這陳大人那嘴皮子簡直跟抹了糖似的,什麼話都能夠睜着眼睛說出來了,真真是佩服。
即便是凌軒也覺得膩味得慌,有些嫌棄的看了那陳大人一眼。這堂堂巡撫,就跟個小太監似的。
“好了好了,那些討喜的話就別說了。”容齊擺擺手,有些無奈的止住了陳大人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話頭,“你這斷了手還能夠如此暢快,可是得了什麼朕滿意的消息了?”
“聖上英明!”陳大人臉上看上去諂媚又討好,“微臣可不就是知道了那重要的消息麼?因爲這身上的疼痛也忽略了呢。”
容齊哼哼了一聲,對此不置可否。
事情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容齊也不想細問了,他只想知道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那廢帝的血脈,究竟是在何處?”
沒錯,正是那廢帝血脈。萬萬沒想到,這秦大人還藏着如此大的秘密。
當年這容齊在京城斬草除根的時候,倒是沒想到益平路上邊還藏着如此的大秘密啊。
“可不就是那廢帝的事情呢。”陳大人笑了笑,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原來那廢帝當年南巡的時候,幸了秦家的小姐。事後秦家小姐惹了廢帝厭煩,倒是沒敢再說了。只是沒想到這廢帝離開之後,秦家小姐發現自己有孕。那姓秦的那個老不休,本來準備帶着秦小姐進京的,但是卻沒想到您那時候開始撥亂反正了。只能夠忍了下去,讓那秦家小姐嫁了益平路上邊的首富。可憐那家人,白白給戴了綠帽子。”
陳大人又是長吁又是短嘆的,看上去彷彿是同情極了。
容齊聽到這陳大人的話,心裡倒是劃過無數思量來了。若是真如這陳大人所言的話,他似乎是有些明白這秦大人爲什麼到了現在還不死心了。
這秦家血脈說不定還能夠登上這個位置,爲什麼要死心呢?
“那姓秦的身邊,可還有些什麼人?”容齊臉上看不出喜怒,很是高深莫測的開口道。
“微臣也給陛下好好的打聽清楚了!陛下可真是聖明,讓着微臣做那各路的述職。那姓秦的也勉強寫上了幾筆,微臣都給您拿過來了。”陳大人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了厚厚的一沓玩意。
若是這秦大人在場的話,定是可以發現,這些東西,可不就是那每次打架起來,自己被陳大人揚了滿天的述職考評表麼。
即便是秦大人會敷衍應對,但是這十個裡邊,總是會有一個是這秦大人的心腹,讓他下意識的寫出來的。
事情到了這一步,這秋將軍眼裡這纔有些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這陳大人隔三差五的要去和秦大人在書房裡邊打上一架呢,趕緊是爲了偷……不,幫皇上掌握罪證呢。
容齊看着這玩意,嗤笑一聲,似笑非笑的看着陳大人:“陳大人,這厚厚一沓,朕得看多久啊?陳大人是個貼心的……”
容齊這話還麼說完,陳大人就義正言辭的開了口:“那是當然!能夠給皇上分憂,那是臣應該做到的責任啊!臣這不還是怕您不信麼。”
說完,陳大人就拿出了薄薄的一張紙來了。
秋將軍和凌軒在邊上臉不由得抽了抽,這樣的對比實在是太過於鮮明瞭。這種刻意的討好,簡直是,簡直是讓人無言以對。
小人!真小人!
小人不小人,陳大人自然是不會在意的,若是還能夠保住命,還在這個位置上邊待着。你讓陳大人穿着裙子在那朝堂上邊唱大戲他都甘願!
“陳大人真是辛苦了。”容齊也被陳大人這番動作給逗笑了,伸手接過了這張紙,“還真是多虧了陳大人。”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臣,義不容辭!”陳大人看上去真的是大義凜然啊。
容齊搖搖頭,也沒心思繼續看着這陳大人耍寶了。他定了定神,這才緩緩低下頭,去看那紙上的內容去了。
良久,一聲輕笑響了起來:“看來朕,還真的是對某些人太好了!”
正當這容齊出去幹事的時候,寧上陌倒是破天荒的把那林小姐叫進來了。
她可是快要被那姜擎原給煩死了。
姜擎原日日這般幽怨的看着自己,也不說話,若是問起就說是要找寧上陌治病。
寧上陌也確實要給他治病就是了,只是不是這麼個說法啊。
你說他這人傻吧,他還知道避着那容齊,甚至還偶爾說上幾句如何改進這軍隊軍體拳的法子,搞得容齊對着姜擎原的印象竟然還算是不錯。
如若不然,那次也不會特地過來和寧上陌說這求親的事情。
這若是說了,那就是說明容齊也不反對了。
寧上陌被看了幾日,算是心裡憋了氣,實在是沒了法子,終於把自從賞賜了宅邸之後,就深居簡出的林小姐給請到宮裡來了。
姜擎原一見那林小姐的面,眼睛就噌的一下亮了,半天沒挪開視線。
林小姐本來因爲姜擎原在,臉上的表情就有些差,這越看,耳根越紅,到最後,終於帶着哭腔的開口道:“娘娘……”
“……”爲什麼寧上陌覺得這一幕這麼眼熟呢?
姜擎原聽到那哭腔,這才吶吶的收了視線,低着頭,老實看自己的鞋去了。
“無事。”寧上陌無語的看了這欲蓋彌彰的姜擎原一眼,伸手拍拍林小姐的手,“宸兒應當是和你說了吧?今日,我來問你個準話,算是讓這人能夠死死心。”
“姜先生欲娶你爲妻,你可願意?”
姜擎原的眼睛,亮閃閃的看向了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