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兒是不是吃素的,詩寧兒自然是不知道。
她現在挺春風得意的倒是個事實。
若非這國不可一日無君,詩寧兒還真覺得這日子若是能夠永遠這樣就好了。
峻兒看着懵懵懂懂的翎兒,語重心長的開口:“她對孃親不好,你總是拿她的東西幹什麼?”
“我知道她對孃親不好,所以替孃親多拿些她的東西啊。”翎兒在這個事情上邊意外的牙尖嘴利。
這話一出,還真是把這峻兒弄得一噎,半天沒能夠說出個完整的話來。
“把她弄走了,她的東西以後不都是你的?”峻兒皺皺眉,臉上的表情很是嚴肅,“留着總是聽她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會把你帶壞的。”
這青令一掀開簾子,就聽見這麼一句話,登時就有些不太好了。
哎呦我的皇子殿下誒,現在還真不能夠動那皇貴妃了。
“太子,倆位殿下,幾位伴讀過來找您了。說是想要和您幾位坐一輛馬車。”青令嘆了口氣,還是慢慢的說道。
齊陌趕緊打圓場:“好好好,那趕緊讓他們過來吧。”
這再讓他這二弟說下去,怕是明日就要看見詩寧兒死了的消息了。
若是這個時候,父皇和母后能夠在這裡該多好啊。
齊陌很是沉重的嘆了口氣。
寧上陌當然想孩子們了,這五年因爲身體的原因,她可從來沒有離開過倆個孩子半步,而齊陌這剛剛相認,自然是讓人心疼了。
她這心裡自然是想念三個孩子。
只是想念歸想念,她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了。
“容家嫂子,快些走吧,這剛分開就想自家男人了?”一個熱情的聲音響了起來,猛地推了寧上陌一把。
寧上陌猛然回神,直接和這人對視上了,她下意識的笑了笑,露出了個不太好意思的笑容來了。
她這除了笑,還真不能夠說些什麼別的來。
好歹還有些在鄉里生活過得經驗,她知道眼下可千萬不能夠多說,說想也是錯,說不想也是錯。
這人就是要找機會和自己搭話呢,無論說什麼,都是個麻煩,那還不如笑笑。
這人見寧上陌什麼話都沒說,不由得眼裡閃過一絲失望來。這容家嫂子和她那丈夫是個眼生的,聽說也是從下邊的村裡過來找事的。
她和自家男人也是從村裡過來的,自認爲和這容家嫂子都是外來的,自動就能夠劃成一夥了。
可是這萬萬沒想到,這位容家嫂子活像是不會說話似的,說什麼也只是笑,笑得人都要煩死了。
那人自討了個沒趣,撇撇嘴,扔了一句趕緊來,就到前邊去了。
寧上陌心裡鬆了口氣,扯扯背上的竹筐,心裡也是無奈。
這個地方實在是遠了些。
她和容齊是真的沒想到,這湖口的局勢遠比想象中複雜。
容齊原來以爲這堤壩早就已經修補好了,或者那潰堤的範圍並不是特別大。
但是萬萬沒想到,這堤壩不是修補好了,而是這上邊的人派了人過來,生生又引了另外一條河道出來,把這水給弄走了!
雖然說堵不如疏,但是要疏通可萬萬不是這個時候啊!
若是容齊沒有記錯的話,這疏通的河道通往的方向可是另外一個府城啊!
屆時若是大雨滂沱,本應在這湖口被擋住的水衝到其他的方向的話,那怕是要遭了。
這事情湖口的人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上位者和下邊被管理的民衆本來看事情的着眼點就是不一樣的。
這湖口只覺得不會害到自己就是好的,哪裡會管得上會不會害到別人啊。
容齊自然是不指望下邊的人能夠把目光放長遠了。
只是這事情非同小可,萬萬不能夠等閒而論了。
“容大?有這功夫你不早些幹活,還在看什麼?”邊上有個漢子叫了容齊一聲,語氣有些急,“你到哪裡能夠找到這樣好的活計啊,外邊還多得是人等着呢,若是給那上邊的人看見你偷懶了,把你趕出去可怎麼辦?”
若日這人在幹活的時候,一個失足差點沒從山坡上邊給滾下去,若不是容齊扶着,怕是要傷了。
這一傷,這活計自然是沒了。他對這救了自己的容齊自然是感激,能夠提點的時候總是會提點一二的。
容齊抿抿脣,恍然回神,看上去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笑,拿着手裡的鋤頭又揮了一下:“知道了劉哥,只是這監工的怎麼會是個番邦的?”
“還不是那見鬼的知府死了啊。”劉哥啐了一口,臉上有些不太在乎,“聽說這個是那知府家公子從沿海請過來的,一下子來了不少人呢。那番邦的總是坐在那裡寫寫畫畫,不妨事的。”
知府公子?
容齊的眼神閃了閃,倒是笑了起來:“是麼?只是怎麼是知府公子管事啊,我原來去那虞城做小生意的時候,那虞城知府去世了,接管的可是那虞城的守備……”
“噓——”容齊這話還沒說完,就被劉哥猛地打斷了。
他眉頭一皺,看着容齊,眼裡滿是焦急:“這話你以後可少說了。虞城是虞城,這裡是湖口!若是給那有心的人聽到了,那可救不了你。”
容齊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位反應會如此的大。
劉哥見容齊一臉不解,不由的嘆了口氣,沒辦法,誰讓這人救了自己呢。
他搖搖頭,一邊撿着碎石,一邊壓低了聲音:“聽說那守備已經被這公子給關起來了。守備手下的兵早就成了知府手裡的兵了。聽說那大牢裡邊因爲知府的自縊,硬是關了一半的官,現在哪裡還有敢出頭的?”
“這麼大的膽子,難道就不怕秋後算賬麼?”容齊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他是真的沒想到這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知府的公子究竟是個什麼來頭?重用番邦的人不說,現在竟然把那湖口的官員都關起來了?
這膽子究竟是誰給的?容齊心裡一沉,周身的氣勢莫名大增。
劉哥不知道爲什麼有個瞬間莫名對這容大產生了一種懼怕來了。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又是個正在沉默撿着石頭的容大,彷彿剛纔的感覺只是自己的錯覺一般。
他搖搖頭,趕緊繼續撿石頭去了。
容齊默默的看了那劉哥一眼,又擡頭看向那番邦人所在的地方,眼裡的不悅更加濃了些。
在他這漓靖的地界,那番邦的倒是享受得很,又是有人扇風,又是有人給遞水的,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不是說不可以,若是對漓靖釋放善意,自然會以禮相待。
可是這個時候,漓靖自己都尚且自顧不暇,又如何能夠顧得上外邊的人?
尤其是這廂都在勤勤懇懇的幹活,那人卻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樣子。
真的很是看不順眼啊……
容齊眼裡閃過一絲殺意,手一沉,眼前的大石頭瞬間就四分五裂!
劉哥聽到那聲巨響,猛地回頭,一下子就看見了容齊腳下那碎成一堆的石頭。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駭然,這容大是昨日和媳婦拌嘴了不成?怎麼氣成這樣?
他搖搖頭,嘆了口氣,決定待會和那榮大家的說上幾句。
寧上陌這廂剛剛做好飯,就和那些婦人擡着大大的鍋子去那河道那邊,還沒站穩呢,那和容齊一道上工的劉哥就拉着寧上陌走到一邊了。
“容家嫂子,我是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這夫妻牀頭打架牀尾和,你就算是和容大再彆扭,現在正是掙錢的時候,可別讓容大把那情緒給帶到工作上邊來啊。”劉哥一開口,就是這麼一段話。
寧上陌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哈?”
她這聽得懂每個字,怎麼感覺這話合起來就聽不懂了呢?
“劉哥。”還沒等她問呢,容齊冷淡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快過去吃飯吧。”
容齊對着寧上陌點點頭,寧上陌頓了頓,默默又給人開始舀湯起來了。
容齊拉着劉哥走到一邊,有些不解的看着劉哥:“您怎麼在這裡?不是說了是去方便的麼?”
劉哥一點都沒有被戳破的尷尬,聞言笑笑,對着容齊擠擠眼睛,壓低聲音:“這婆娘麼,說上幾句軟話,帶上牀收拾一頓就好。”
劉哥的聲音確實不大,可是奈何這寧上陌是個耳聰目明的,又時刻注意着那邊的情況,自然是把那劉哥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了。
“……”寧上陌正在舀湯的手一頓,豁然擡頭看向那容齊。
容齊就算是再冷靜。聽到這話一時間也是有些無語。
他尷尬的笑了笑,突然有些不敢看寧上陌。他倒是想,可是若是真的那麼做了,寧上陌又會怎麼對自己呢?
容齊下意識的看了寧上陌一眼,眼裡有些暗芒閃過,去牀上麼……
寧上陌的手頓了頓,還是自顧自的繼續給別人舀湯去了。
“劉哥去吃飯吧,我看嫂子好像是送飯過來了。”容齊笑了笑,推了劉哥一把。
劉哥一聽這話,就跟着了火似的,大步朝着外邊去了。
容齊看了劉哥那火急火燎的背影半晌,終於笑了笑,也默默走到後邊去排隊去了。
寧上陌的手藝不錯,這排在前邊的人不少,等到容齊過來的時候,湯都沒了。
“沒了。”寧上陌淡淡的看了容齊一眼,“明日趕早。”
邊上的人拿了湯都散了,倒是沒有注意到這邊。
容齊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很是無辜:“那怎麼辦?我會不會餓肚子?”
寧上陌放下手裡的勺子,定定的看了容齊半晌。
容齊還是回以無辜的眼神。
寧上陌沉默了片刻,終於抓起容齊的手,大步朝着邊上走去:“你跟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