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寧兒其實曾經設想過若是日後再次見到失蹤的寧上陌,她又會是個什麼樣子的反應。
說真的,一開始她也不是沒有爲寧上陌感到擔心過。但是隨着寧上陌的離開,詩寧兒就成了唯一一個後宮的人。
當所有的人都開始討好自己,甚至她那個腦子全是水的母親,都開始遞牌子寫信,暗搓搓的開始討好自己的時候,詩寧兒很難不迷失自己的本心。
之前有寧上陌在前邊,她就是虛有其名,就算是皇貴妃,也不過是嘴上叫叫而已,實際上什麼都算不上。
可是寧上陌走了之後,她就感覺到不一樣了。
她彷彿成了名正言順的皇貴妃了,所有的局面都要不一樣了。
詩寧兒看着慢吞吞走出來的寧上陌,心裡莫名涌起一絲淡淡的絕望來了。
她真希望回來的不是寧上陌,若是她不回來該多好啊。
寧上陌是真沒想到,這詩寧兒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看着也不是個跋扈的啊,寧上陌心裡嘀咕一聲,臉上的表情倒是十分平靜。
這詩寧兒看上去甚至覺得膽子都不怎麼大,怎麼就能夠惹得這麼多人不喜歡呢?
“娘娘,你回來了。”詩寧兒看着寧上陌,眼裡迅速的帶上淚來,“您總算是回來了,我總算是等到這一天了。”
“是,我回來了。”寧上陌眼裡閃過一絲狐疑,這詩寧兒熟稔的語氣,好像是原來和自己很是親暱似的,難不成原來自己還看走眼過?
“娘娘,這些年在外邊過得如何?可是受苦了?”詩寧兒作勢要上前摟住寧上陌的胳膊。
寧上陌一愣,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
關係就這般好了不成?還摟胳膊?
她往邊上慢慢走了一步,直接錯開了詩寧兒的手,語氣冷淡了不少:“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你這剛暈過,若是又暈到我身上了,我可扶不住你。”
詩寧兒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顯然是沒有想到這寧上陌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直接拒絕也就算了,還說出這樣的話來。活像是自己圖謀不軌似的。
她哪裡被寧上陌這般對待過啊,這話一出,詩寧兒就有些站不穩了。
寧上陌的眼神反而是更加怪了起來。
她這前腳就說這女人說不定要暈倒呢,這後腳詩寧兒就是這個樣子,可不就是證明了自己說得沒錯麼。
寧上陌嘆了口氣:“若是你過來就是爲了暈倒的,還是趕緊回去吧,時候不早了,太陽這麼大,自己都不心疼自己,還有誰要心疼你呢。”
“姐姐太冷淡了些了。”詩寧兒的心因爲寧上陌的話猛烈的跳動了下,臉上又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來了,“是因爲五年不見,在外邊遇見了什麼,和我生疏了麼?”
“你這開口閉口提這五年的,”寧上陌有些恍然,突然就笑了起來,“莫不是在提醒些什麼?”
站在寧上陌身後的青令眼神一凝,看着詩寧兒的眼裡帶上了些淡淡的殺意來了。
這詩寧兒要幹什麼?是準備旁敲側擊的問些什麼不成?
“姐姐這是哪裡的話……”詩寧兒臉色白了白,她這才發現自己的那些小心思或許在這寧上陌面前,都是些笑話,別人壓根沒有放在眼裡,而是直接戳破了。
“我這是哪裡的話?”寧上陌嗤笑一聲,“我倒是要問問你這是什麼話。”
寧上陌不緊不慢的上前一步,倒是離那詩寧兒更近了些。她揹着手細細的打量了詩寧兒半晌,終於笑開了:“你想從我這裡聽到什麼?是我這五年養兒辛苦,這孤兒寡母的,難免會私行有虧?”
“娘娘!”青令輕呼一聲,眼神頓時就凌厲起來。
整個院中的人全部就跪倒在地,深深的低下了頭,當做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紅雪也噗通一下跪了下來,不禁有些後悔沒有勸住詩寧兒。
若是能夠準備充足些再過來,也不會面臨如此的狀況了。這詩寧兒的做派在這皇后面前,真的就像個笑話似的。
別人把你的話直接戳破也就算了,還點了出來,那算個什麼事情?
詩寧兒也有些腿軟,她擡頭看着寧上陌,勉強笑笑:“姐姐誤會了,我沒有這麼想過,姐姐爲了皇子付出再多……啊!”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被青令一巴掌扇倒在地。
說真的,就算是這五年間這兩人再不對付,這青令也沒有真的動手打這詩寧兒的。
畢竟這當奴婢的打了皇貴妃,那就是以下犯上,亂了規矩的。那樣的話,反而是給了詩寧兒可乘之機了。
但是今日不同了,皇后娘娘回來了,她就算是打了又如何!
青令打完,十分乾脆的就跪在了地上,沒有說話。擺明了是一副認錯的態度了。
寧上陌微微一怔,顯然是沒有想到會突然來這麼一出。不過青令這巴掌倒是讓寧上陌心情舒服了些。
“這是怎麼了?”無獨有偶,這容齊詫異的聲音突然就響了起來。
他這也是湊巧了,好不容易熬夜把這些日子積壓的公務處理完,正準備回來找寧上陌呢,卻是沒想到竟然遇見了這麼一出。
他這前邊的話沒有聽到,只看見了這青令扇了詩寧兒一巴掌了。
不過看到歸看到,他也不會開口說什麼就是了。
寧上陌挑挑眉,沒說話,倒是靜靜的看着詩寧兒,看她會說出什麼話來。
詩寧兒捂着臉,聽到容齊的聲音,眼睛倒是一亮,猛地扭頭就看見了容齊。
可是那到嘴邊的話,卻又生生的嚥了下去。
她捂着臉慢慢的站了起來,有些楚楚可憐的開口道:“皇上恕罪,臣妾現在儀態不端,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喲,還沒有那麼傻,知道以退爲進啊。
寧上陌倒是哼了一聲,突然有些不太開心起來了。
這個楚楚可憐的樣子,雖然什麼都沒有說,看上去一派大度。但是和那跪着卻挺直着背的青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了。
這不知道前情的,估計還真覺得這青令是個壞人,這詩寧兒受了委屈了。寧上陌看着容齊,倒是有些好奇這男人究竟會是個什麼反應了。
是心疼?是斥責?還是如何?
容齊沒說話,沉默的看着這詩寧兒捂着臉,小心翼翼的擦身而過。
寧上陌冷笑一聲,倒是準備轉身進門了。
也是,那般可憐的樣子,怎麼可能不心疼呢。這怕是顧忌着自己在現場,不好說什麼吧。
正當這詩寧兒要走出這院門的時候,他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等等。”
詩寧兒眼前一亮,緩緩的轉過頭去看皇上,那眼裡莫名就帶上了一絲淚光來了:“皇上……”
她的心裡有着莫名的期盼,莫非這皇上真的是憐惜自己了!?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安生的待在你自己的院子就好。”容齊皺皺眉,看着詩寧兒這泫然欲泣的樣子,“知道了麼?”
詩寧兒的臉色一白,一聲輕笑在院子裡邊響了起來。
容齊皺皺眉,扭頭一看,就看見那寧上陌正捂住嘴巴,似乎在偷笑呢。
他的眉頭微微舒展,再也不看那詩寧兒,大步走了過去,摟住了寧上陌的腰:“外邊這般曬,裡邊涼快些。”
他說着,直接摟着寧上陌進了屋內,再也沒看外邊了。
青令這下倒是笑開了,她慢吞吞的站了起來,看着站在院門口,彷彿是受到了莫大打擊一般的詩寧兒:“喲,怎麼還不走呢?是沒聽清剛纔皇上說的話不成?安、生、些,皇貴妃娘娘。”
詩寧兒眼神一沉,看着青令,半天沒說出話來。
青令笑了聲,臉也板了起來:“一羣沒眼色的狗東西!還不趕緊送貴妃娘娘離開!?”
紅雪趕緊爬了起來,快步跑到了詩寧兒邊上,小心翼翼的看着詩寧兒:“娘娘。”
詩寧兒猛地推了紅雪一把,轉身就走。
裡邊的寧上陌聽到了些動靜,擡頭看着容齊:“心疼了?”
“爲什麼要心疼?”容齊疑惑的看了寧上陌一眼,扶她到榻上坐着了,“不過是不想她來打擾你罷了。”
“打擾我?”寧上陌似笑非笑的看着容齊,伸手稍稍推開了些距離,“不知道是打擾,還是怕她說些什麼吧。”
“能夠說什麼呢。”容齊笑了笑,捏住了寧上陌的手,“簪子很好看。”
他並沒有把那詩寧兒的到來放在心上,也並不在意這詩寧兒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左右回京城之後就該把這位送出去的,又何必多想呢。
當然了,他也不好把事情做絕,眼下這寧上陌還沒有恢復記憶呢,若是日後想起來了,覺得自己做得太絕情了那可不太好。
“我還以爲你是怕我爲難了那位呢。”寧上陌笑了起來,“我看你們男人似乎都喜歡她那樣的。”
“你從哪裡看到的?”容齊眯了眯眼睛,“我倒是覺得我認識的男人都不會喜歡那樣的。”
詩寧兒這樣的,或許還能夠唬唬那尋常的人。可是她哪裡能夠及得上寧上陌半分?
若是真的有本事,有野心,這些年,就不應該圍着他轉,有這個機會,積極發展些外邊的勢力,說不定也小有成就了。
就說這京中的衆人,哪怕是那性子最爲弱勢的林小姐,雖然膽子小,也知道努力交際,爲了自己的孩子做出些什麼來。
而這詩寧兒呢?除了一開始藉着寧上陌的力量帶着施言離開了施家,自己可是做了什麼別的事情沒?
就算是那所謂的恩科狀元,也是寧上陌逼着去考的。
那年的恩科,稍微有些成績的女子都在這朝堂過得不錯。詩寧兒呢?也不過是頂着這個名頭罷了。
畢竟是從那施家出來的,那眼界終究是有限啊。
容齊嗤笑一聲,並沒有把這人放在心上。
他看着寧上陌,摸了摸她的臉:“你的東西,誰都搶不走。”
“搶?”寧上陌笑了起來,伸手捏住了容齊的臉,“你在說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