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齊拍了拍上陌的後背,一貫平靜的聲音道:“別擔心,她既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上陌看着容齊的側顏,頓時覺得這人的形象又高大了一層,只見他朝單于碧兒拱手道:“公主莫要氣惱,劉姑娘不過一普通的百姓,您乃是皇室公主,何必跟她計較呢?”
上陌眼睛一亮,跟着道:“是啊是啊!劉瑩兒家裡不過是個開作坊的,公主您要是罰她也沒什麼好罰的,總家產加起來都不如您一個月的月例多呢!”
單于碧兒冷哼一聲:“本公主罰她銀子作甚?竟然敢在背後議論本公主,她這就是議論皇族,本公主是要抄她九族,讓她這等刁民知道本公主不是好惹的。”
劉瑩兒嚇得癱在地上,接着就回過神來,一個勁兒的磕頭:“公主,您大人有大量,是瑩兒的錯,瑩兒有罪,但瑩兒罪不及父母,您可以將瑩兒帶走,但萬不能將瑩兒的父母帶走啊!”
上陌不忍,彎腰將額頭已磕破的劉瑩兒扶起來,拿帕子爲她擦着,皺眉道:“你這是作甚?小心額頭上以後留疤,你可就破相了。”
劉瑩兒兩行清淚流下來,面色慘白,“瑩兒一時失言,卻不想闖了這麼大的禍,連命都快沒了,一塊小小的疤又算得了什麼?”
上陌緊緊皺着眉頭,向單于碧兒求情:“單于公主,瑩兒並沒有指名點姓的說您的名字,您何以判定瑩兒口中不安好心的就是說的您,還是說,您自己對號入座,確實做了瑩兒口中所說的想要勾引容齊的不齒之事?”
成衣鋪裡竊竊私語的聲音頓時四起。
“原來單于公主是因爲這事刁難的劉家姑娘,真是的,她的心思誰人不知,現在還不讓人說了?”
“就是就是,昨天不是還聽說她在首飾鋪裡硬是逼着二公子給她買髮簪麼?有本事做還沒本事承認,被人戳破了還惱羞成怒,她當這裡是她們西漠呢?想抄人九族就抄?”
“真是作孽啊!,友國有如此公主,真是她們的悲哀。”
一句句難堪的話傳進單于碧兒的耳朵裡,這是她第幾次被議論了?都是拜上陌所賜,氣的她眼眸通紅,“本公主就算不是大燕的公主也是大燕的貴賓,你們敢這樣對待本公主,你們給我做好讓本公主復仇的機會。”
上陌上前一步:“公主一口一個將自己的身份掛在嘴邊,您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身爲西漠的公主,心腸卻這麼狹隘,妄了你佔着西漠公主的身份,連普通百姓的胸懷都沒有。”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百姓紛紛跟着符合,指責單于碧兒不配做一國的公主,氣得她胸膛不斷起伏。
容齊將玉扇輕輕擡起,似是有話要說,周圍頓時一片寂靜,都將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單于碧兒原本憤怒的臉變得委屈:“二公子,他們簡直欺人太甚。”
容齊禮貌一笑,“誠如容某夫人所說,公主乃是皇室中人,就應該有皇室的氣度,當年容某雲遊時有幸與西漠皇帝同行兩日,途中路遇一孩童,不小心用彈弓打中西漠皇帝龍體,西漠皇帝不但沒有怪罪於他,還誇他天真活潑,這乃是皇室的氣度,不知單于公主可有繼承?”
“這——”單于碧兒突然說不上話來,臉紅脖子粗:“這怎可相提並論?”
“這怎麼不可相提並論?”上陌向前一步,“被打中龍體的是西漠皇帝,而您是個公主,難不成公主覺得,您比您的父皇西漠皇帝的身體還要金貴?”
“不!”單于碧兒立刻否認。
“那就是了。”上陌緊緊握着劉瑩兒肩膀的手稍稍鬆了一些,緩緩道:“早有西漠皇帝原諒孩童失手之說,現有公主原諒劉瑩兒失言之說,西漠皇室氣度非凡,乃是西漠子民的福音。”
容齊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他只是開了一個頭,上陌便順着將事情一舉完成,果然機智過人。
單于碧兒被逼到了份上,狠狠的瞪了上陌和劉瑩兒一眼,咬牙道:“照你這麼說,本公主不放過她是不行了。”
上陌將劉瑩兒交給了身後的阿瑤,虛身俯了一禮,“單于公主何出此言,是公主寬宏大量饒了劉瑩兒,可不是上陌說的讓您饒了劉瑩兒。”
“哼!”單于碧兒不甘心的瞪着上陌,之後突然轉身,向着來時的方向快步而去。
待單于碧兒消失在人羣中,上陌才狠狠的舒出一口氣,後怕的拍着小胸脯:“哎呀~可真險。”
“啪——”突然一扇子敲在上陌的腦袋上,疼得她發出一聲痛呼,捂着腦袋吼道:“容齊你有毛病啊!你沒事吃飽了撐的打我幹嘛啊?”
“好玩~”容齊輕飄飄的留下一句話,接着又去了男子的成衣前,繼續看着之前的他看的那件衣服。
上陌瞪了一眼那背影,突然想起了劉瑩兒,轉身對她說道:“你沒事了,放心吧!她是不會做出有害於劉家的事情的,今天的事情只要傳出去,如若劉家有一點不測,衆人都會知道是她下的手,所以她不會對你們出手的。”
劉瑩兒對上陌感激不盡,“多謝容夫人,瑩兒、瑩兒以爲這次真的要被砍頭了。”
“呸呸呸!說什麼呢?”上陌向地上啐了幾口,吩咐道:“阿瑤,將劉姑娘送回劉家,順便回府將我珍藏的人蔘送去,爲劉姑娘壓壓驚。”
劉瑩兒推脫不收,上陌強勢的吩咐下去,直接讓阿瑤將她送回劉家。
容齊雖看着衣料,卻不時觀察着上陌這邊的動作,見她在門口送着劉瑩兒,擡手招來了衣鋪的一個夥計,吩咐道:“和城北劉家染坊合作的價格提高一些。”
夥計愣了兩秒,“二公子,城北劉家因爲也在和夫人合作,價格已經很高了。”
“加了便是,若不是劉家姑娘爲了你家小姐所受的委屈,我會讓你加?”容齊說完,放下了手中的衣料,踱步向門口走去。
上陌剛送走劉瑩兒,一轉身就看到容齊在自己背後,嚇了後退了兩步,“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容齊淡笑,俯身在上陌道:“剛過來,沒想到你轉身這麼迅速,差點沒撞上。”
上陌不自在的揉了揉被他弄的發癢的耳朵,擡腳就往外走,嘀咕道:“怎麼就沒撞上你,最好撞殘你。”
“唉……”容齊無奈的嘆氣,搖了搖頭跟上上陌的步伐。
回去的路上,上陌忍不住好奇的問:“你什麼時候見過西漠的皇帝了?還與之同行,我怎麼沒有聽你說過?”
容齊淡然一笑,自問道:“我何時見過西漠的皇帝了?”
“啊?”上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感情你丫剛剛是胡掐的啊!”
回到容府,據下人說,單于碧兒回來之後就扎進了房間裡,連午膳都是讓人端進去的,這真是讓整個府裡都安靜了不少。
晚上,上陌氣了一天,悶悶不樂的坐在窗口看風景。
容齊見她心情不好,踱步過來,在她對面坐下:“可還在爲今天的事情不開心?”
“何止是今天!”上陌沒好氣的一拍桌子,嚴肅的坐直了身體,“自從那個單于公主來了容府,你什麼時候見我開心過?”
“趕她走?”
“可以嗎?”上陌頓時來了興趣。
容齊深深凝視着上陌,似是有另一種情緒漸漸浮出,但轉瞬消失,隨後又淡淡道:“這個大概要問皇上了。”
上陌頓時泄了氣,趴在桌子上哀嘆:“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這輩子要遇上這麼個跋扈公主,如果我也是個公主就好了,最起碼能和她平起平坐,不用受她威脅,然而我只是個普通人,親爹沒有娘還是個母老虎的苦命娃,唯有師父疼我,教我醫術……醫術?”
她突然像想起了什麼,看着容齊的笑容越來越大,眼中閃爍着灼目的光芒。
容齊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眉毛一挑,幽幽問道:“爲何笑的如此燦爛?”
“哼哼哼!”上陌奸笑着湊近容齊,眉毛戲劇性的一挑一挑,柔聲問道:“小容齊,我最近剛研究出來一套鍼灸術,可以打通人體經脈,去除經脈內的垃圾,對人身體特別好,你要不要試試?”
容齊幽幽端正身體,正視前方的擺飾品,淡淡道:“我貌似不用。”
“用!”上陌上前強行將容齊從凳子上拽起來,不給他再拒絕的機會,推着就將他推到牀上,“我告訴你,這套鍼灸術可好了,只有試過的人才知道。”
容齊順勢將摺扇放到牀邊,還不待他說話,只聽得“嗤啦”一聲,上陌就一把將他的衣衫扒了下來,屬於男人的胸膛頓時暴露在空氣中,看的上陌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去~你身材這麼好?”上陌對着容齊左捏捏右捏捏,不由感嘆,“平時一副瘦瘦弱弱的樣子,真是沒想到哈,將衣服脫了這麼有料。”
容齊很平靜,只是耳根處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意,開口,聲音一貫的平靜:“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你沒聽說過嗎?”
上陌無語,暗罵了一句“自戀狂”,之後脣邊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唰’的一下亮出了自己的裝備,銀針包攤開,粗細長短不一的銀針華麗麗的呈現在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