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有泣訴的風聲中,只聽她一字一頓的道:“我能爲楚暮做到如此,僅僅是因爲他是我寧上陌的朋友,我寧上陌的朋友不多,你是知道的,但每一個我都視若珍寶,而你——”
說到這裡,她故意停下,隔着桌子又上前了一些。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到一公分,她馬上就要觸碰到他的鼻尖,就是下一秒的事情。
可是,她停下了。
盯着他閃着懷疑的眸子,開口,咬字清晰的道:“若是你出了事,陪葬的不止是赫連狗皇帝,北辰的子民,凡是和北辰有關係的,我不管他是百里北辰,還是赫連北辰,全都要爲你陪葬。”
她的聲音極淡,淡的好像空谷裡傳來的縹緲歌聲。
可是,這是死亡之歌,並不是花精靈表達喜悅的歌曲。
容齊的睫毛微顫,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眸子,突然綻放出一抹蠱惑世人的笑。
突地,沒有任何徵兆,他直接就朝上陌的脣吻了下去。
唔——
上陌沒有料到他回來這一首,當場愣在原地。
拜託大哥,她這個姿勢很累的啊!
她原先醞釀好的情緒呢?她的高冷範兒呢?
抱歉,已經全部被容齊一個吻打破,全部都離家出走了。
唔,夫妻親吻,這沒毛病。
她索性忘了一切,屏住了呼吸,看看自己能憋氣多長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直到容齊感覺到上陌的呼吸越來越不穩,才戀戀不捨的從她脣上撤回。
上陌如獲大赦,深吸了一口這清早的新鮮空氣。
容齊望了一眼外邊的天色,發現太陽已從東方漸漸升起。
“你以往都是中午才醒,我早晨都不在府中用膳,這府中也沒我們的膳食,不如我們出去吃?”容齊詢問似得望向上陌,徵求她的意見,
上陌表示,沒問題。
由於昨晚並沒有用膳的緣故,容齊特意帶上陌去了翠玉軒。
翠玉軒的師父做出來的菜,是上陌一直喜歡的口味,這是那天他在府中偶爾聽到的。
當時上陌剛剛嫁於他,還沒有萌生男女之情。
那時候的她,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彷彿是一隻長滿了刺的小刺蝟,一旦有人相接近她,她便縮緊了身體扎別人一身的傷,不管是好與壞,她都不會去接受別人。
那時候,她對他都是如此,總是做出一副不屑、高傲的樣子。
可是,他卻偷偷知道了她其實喜歡他家廚子做出來的菜,當時也是覺得好笑。
也不過是個剛及笄的姑娘,就是比其他人精明瞭些,防禦心中了些,纔會像個刺蝟一樣。
自從和他成親之後,他感覺到她明顯變了。
她從以往的不問世事,只管跟他單挑賺錢,變成了一個會笑、會鬧、會將情緒展示在外人面前的正常人了。
他,亦是如此。
或許兩個性格孤僻的人走到了一起,就會時不時的找些事,然後兩人就都變了。
“唔——容齊你嚐嚐這個。”上陌一邊吃,一邊夾了菜放到他的碗中。
許是心情壓抑到了一個極點,她毫不顧忌的吃,像個小松鼠一樣,將自己的腮幫子撐得鼓鼓的,爲容齊夾完菜後,接着自己的奮戰。
容齊收回了思緒,無奈的勸道:“你慢一些,沒有人跟你搶。”
上陌聽到了,胡亂的應了幾聲,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
她這是,真正的化悲憤爲食慾了。
俗話說的好,沒有什麼事是一頓飯過不去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整個過程,容齊幾乎都是看着上陌發泄的,他真正動筷子的時候,並沒有多少。
在上陌將自己喂得不能再撐的時候,終於結束了這場對食物的戰爭。
吃完之後,她聽着鼓的不能再鼓的肚子,無奈道:“容齊,都怪你,明知道我要發泄,還帶我來我這麼喜歡的地方,做我這麼喜歡吃的菜。”
這下好了,她連走路都難了。
關鍵是下午還要去見銀面,只希望下午能儘快消化食。
“我有種預感,以後怕是要對翠玉軒的菜有陰影了。”
容齊:“……”
是他好心辦壞事了。
眼見上陌已經將肚子吃成了個球,容齊嘆息着搖了搖頭。
這下上陌更不高興了。
“你幹嘛?看我吃成這樣就嫌棄我了是不是?”
“……”
他並沒有說。
“你想多了。”他重重嘆了一口氣。
“你還嘆氣,還說不嫌棄,那你幹嘛這幅表情?”
上陌緊緊蹙着眉頭,顯然跟他槓上了。
容齊也有個預感,他下一句若是不好好說的話,恐怕會被家暴。
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緩緩道:“你真想多了,我嘆氣絕不是因爲嫌棄你,而是……”
“而是什麼?”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感覺到一道陰測測的眼神在盯着自己。
瞬間,他無奈的笑出聲。
起身,走到上陌的跟前,搭手輕輕撫上了上陌的肚子,一邊揉一邊道:“我是在想,你這肚子裡邊如果不是食物,而是個孩子的話,那該多好?”
“額……”
上陌瞬間臉色爆紅。
這話說的,好像懷不上就怪她一樣,沒有他,她還能自孕不成?
容齊見她已經走不動了,便自告奮勇攬上了她的腰,準備抱她回府。
“別。”上陌掙扎着拒絕:“你身體還虛着呢,不能用大力,我剛剛又吃了那麼多,這會兒肯定很重,你還是不要抱我了。”
容齊脣邊的笑意始終不減,在她耳邊輕輕私語了一句,二話不說便將他抱起。
出翠玉軒的時候,別人知道了容府的二公子很疼愛其夫人,還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容府的夫人很愛害羞,因爲二公子在抱她出去的時候,她整張臉都是通紅通紅的。
上陌聽到這樣的留言,忍不住‘呸’了一聲。
什麼比較愛害羞,她那是被容齊的不要臉給驚得,你們以爲一般的小事就能讓他滿臉通紅?
哼!你們想太多了。
至於容齊在她耳邊說了什麼?
不好意思,夫妻之間的情趣,不方便告訴你們。
回到了容府,天色已大亮,容府上下的僕人都已經開始忙碌。
阿瑤端着一盆水進了主院,剛想將水放到一邊的桌子上,突然上陌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了過來:“阿瑤!”
“啊——”
小丫鬟嚇了一跳,差點沒將手裡的盆給扔了出去。
轉身心有餘悸的望着上陌,又茫然的望了望房間,不敢置信的問:“小姐,你睡自己的房間竟然醒的這麼早?”
“真是稀奇對不對?”上陌淡淡一笑,煞有其事的調侃。
阿瑤並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連忙附和着點頭。
是衆所周知,上陌最能睡,還有起牀氣。
當然,在陌生環境除外。
上陌看見阿瑤手中的盆,纔想起來自己和容齊早晨沒有洗臉便跑了出去,忍不住末了兩把自己的臉,轉身問容齊:“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容齊搖搖頭:“沒有。”
“哦!”上陌放心了。
接着,她端詳了容齊‘一秒鐘’,隨口說了一句:“你臉上也沒有,好吧不用洗了,省了。”
衆人:“……”
阿瑤敲了敲面前的盆,無奈道:“小姐,就算臉上沒有髒東西也是要洗臉的啊!每天洗臉這是好習慣的啊!”
上面見此,眨了眨大眼睛,突地就逮着了阿瑤手中的臉盆,二話不說就紮了進去。
“誒?小姐!小姐!”阿瑤嚇了一跳,連忙扒她。
然,她根本就扒不動上陌。
小小的臉盆中,傳來一陣陣的咕嚕聲,是上陌在換氣的聲音。
現在的她,總感覺自己很不清醒,借阿瑤的臉盆清醒一下也是好的。
阿瑤着急的不行,一旁的容齊卻沒有做什麼阻止她的動作。
她想做,便去做吧!
他若是不用顧忌身份的話,怕也是想要好好發泄一通的,阿寧活得要比他瀟灑。
因着下午要去見銀面的緣故,上陌也沒有不正常多久。
待在阿瑤的洗臉盆裡清醒了之後,便回房去換衣服,準備和容齊去見銀面。
可是,就在她換好了衣衫的時候,容齊卻突然有事情說不去了。
“不去了?你確定要我一個人去見銀面嗎?”上陌挑眉,緊緊盯着容齊,不放過他的一絲神色。
這人就不怕她和銀面趁他不再發生點什麼?
容齊眼神毫無波瀾,正視她的眸子,緩緩道:“朱雀說她晚上有事,近來都沒有時間幫我療傷,所以她今天下午便要過來,替我提前配藥。”
講真,他只是覺得,還是不要讓銀面和容齊同時出現在上陌的視線裡比較好。
畢竟,上陌不是一個笨的人。
“是嗎?”上陌蹙起了眉頭。
想了想,眉間多了一抹憂愁:“那我要是去的話,誰來幫你過運真氣?誰來幫你泡藥浴?”
上陌心裡OS:你不擔心我和銀面單獨見面,我可擔心有人要觸碰你的身子,看你的裸體了呢!
“這點你不用擔心。”容齊打斷她的思緒。
望着上陌那有些小心思的眸子,脣邊揚起一抹愉悅的弧度:“運功療傷,我會將白亦叫來,藥浴的話,我現在自己有能力動手。”
“……”
上陌陰測測的看向他:“你昨晚怎麼不說你自己有動手能力?”
容齊:“昨晚是確實沒有。”
“……’
好吧!
身爲一個女人,上陌發現,有時候不能和容齊論理,因爲你根本論不過。
快到了中午,上陌收拾好了一切,帶着自己準備好的東西便朝府門口走去。
容齊幫她備好了馬車,直接將她送到城南三裡外的小亭。
可是,想象是順利的,就在上陌剛踏上馬車的那一瞬間,突然一道洪亮的聲音就自上陌的背後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