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過去看到坐在車裡的人，他就是上次我在七樓看到的那個工頭。
我衝他打招呼。他看了我一會兒笑道：“是你啊，上次給我的煙不錯啊。”
我從兜裡掏出煙盒遞給他，他抽出來一支含在嘴裡點燃了。我也點了一支菸站在車邊和他聊天。
我問他們是不是佳佳物業的。他搖頭說不是，他們是專稿裝修的。他說這種學校宿舍弄起來本來就沒有賺頭，這個公寓位置好不好，裡面潮的厲害。
我看了那公寓樓一眼：“怎麼會？看起來還不錯。”
“啊，那是原來牆面做了防潮處理，要不現在早不能看了。”他抱怨道：“七樓東邊頂頭的那間701潮溼的最厲害，可是學校不讓我們動。不知道怎麼想的。”
我心裡一動，那就是姚夢琪跳樓的宿舍。
這邊我正和他說呢，忽然一個工人跑出來說：“王師傅，你快來看看吧。他們挖出來東西了。”
他眉頭一皺把煙掐滅扔到菸灰盒裡往那邊走，我也跟着他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今天在檢修樓裡的下水系統，因爲前幾天下面的老師反映洗手間的下水不好好漏水，所以他們今天就檢修一下下水。結果一檢查發現好像真的是下水管被堵了，還有另一根水管裂了，這才拉了幾根水管換一下。但是今天剛準備把水管都挖出來的時候，卻挖出了其他東西。
“這是什麼東西？”王師傅蹲在坑邊往下看。
我在他旁邊往下看，一看那些東西我的心就一沉：“讓讓。”
我來到坑邊蹲下來，這個坑不怎麼深，應該差不多半米。坑裡是一堆白骨，我仔細看了看不像是人的骸骨。
“這個，要不要報警啊。”一個工人小心翼翼道。
王師傅回身罵道：“報個屁，這個骨頭一看就不是人的。”
骨頭都普遍比較小比較細，的確不像人身上的。不過骨頭亂起八糟的，好像是被拆零了放到坑裡的。我找了根棍子在裡面翻了翻，挑出了一個頭骨。
王師傅一眼認出來：“這不是狗嘛。你們瞎緊張。”
不，不是瞎緊張。我看着坑裡的這些骨頭。這裡面的骨架數量最少可以拼湊出十幾條狗。這些狗骨頭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我給高隊打了個電話讓他派人來這邊。然後我亮出了證件，要求工人們配合我的工作。
“你是警察？”王師傅驚訝道。
我站起來看着他：“這裡的東西不能動。等警察過來處理了你們再繼續吧。”
他看了一眼坑裡的骨頭道：“你們警察現在還管狗的事情？”
我沒有跟他解釋，而是站起來看着四周。我走到公寓樓附近，然後在這裡看到了一扇門。現在門是被打開的。
“這裡面是什麼地方？”我問王師傅。
王師傅看了一眼道：“哦，地下室。裡面放的工具之類東西。”
我聽說過一號公寓樓有地下室。但是我不知道原來在後面還有一個門。這棟樓是原來遺留下來的舊建築，因爲地勢的原因從前面看起來正門就在地面上是一樓。
但是
由於樓前門的地面本來就比樓後面的地面高，所以從後面看，原來前面的一樓就是二樓。地下室露在了地面之上。而且在樓後面還開了一個紅色的鐵皮小門。因爲地方隱蔽，門和牆面顏色又一樣，所以我以前沒有注意到這裡。
高卓很快就來了，小張帶着人跳下去把那些骨頭撿到袋子裡帶走鑑定去了。
今天的發現讓我想明白了一個以前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我拿出姚夢琪他們班的名單，名單後面還有聯繫電話，我看了一下撥通了其中一個電話。
這是姚夢琪的室友，現在已經離開清和大學回家鄉就業。我問她季同和姚夢琪的關係，從她這裡我得到了另一種說法。
趙安國，這個趙教授就是建議輔導員讓姚夢琪休學回家休息的人。但是作爲一門課的老師，他是不是做的太多了？
高隊那邊很快反饋回來消息，從教室公寓樓後面發現的骸骨的確全部是狗的。一共拼湊出十八具狗骸骨。根據骨質分析，這些狗都是不足半年的幼犬，死亡時間從五年前到三年前不等。根據狗頭的斷裂方式，可以確定這些狗很多骨頭的斷裂都是外力造成。
這些檢驗報告傳達出一件事，這些狗都不是正常死亡。什麼人會把十八條狗的屍體埋在這裡。還都是小狗。
清和大學的流浪狗數量不少，因爲學生都比較喜歡小動物，所以這裡逐漸吸引了周圍的流浪貓狗過來。但是就算是這樣，按照坑中發現的每年六條小狗的不正常死亡也太多了。而且按照那種掩埋方式來看，這些小狗的絕對不會是正常死亡。
流浪小狗的消失並不會引人注目，所以殺死小狗的人才敢這麼肆無忌憚。但是從時間看，從五年前到三年前。如果是學生的話他很可能已經畢業離開清和大學了。關鍵是，這些小狗的骸骨和現在的這起案子有沒有關係？
“狗骨頭？”華皓語氣驚訝。
我點頭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是啊，我也沒想到，挖出來一堆白骨。我還以爲是人的，結果讓鑑定科的同事一查，發現都是小狗的骨頭。”
“我們學校的流浪狗不少，學校之前本來打算清理一批，結果來沒開始就又學生抗議了，最後沒有辦法只能不了了之了。就我們公寓的那個保潔張阿姨就挺愛養狗的。”
“現在學生都有愛心。我們那會兒，也經常看見有女生買零食喂狗。”我想起以前上大學的時候的事情。
華皓問：“我們學校的案子你們查的怎麼樣了？”
我搖頭：“沒頭緒。”
華皓無奈的笑笑。
“我那天查案的時候認識了你們學校的一個學生，叫季同。你應該認識吧。”我隨意的說道。
華皓想了想：“認識，我以前帶過他們班。他和姚夢琪是一個班的。後來那個女生就從我們樓上跳樓死了。要不是你上次跟我說我差點忘記了。怎麼，這兩個人和現在的案子有關係？”
我搖頭：“沒有，季同不是周進的學生嘛，周進的屍體還是他發現的。”
華皓皺眉：“季同讀的周教授的研究生啊，那他挺倒黴的。”
“什麼意思？”
華皓笑到：“你肯定知道，你們查案子的能現在還沒查出來周進那些小九九嗎？”
“你是說周進
剽竊學生的成果。”
“這事兒其實已經不算是秘密了，以前被他的一個學生鬧出來了。但是後來不知道周進用了什麼辦法，那學生居然直接出國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皺眉：“我沒查到證據。”
華皓笑：“這事兒哪那麼容易弄到證據，論文抄襲找證據很困難的。非專業人員和非當事人一般很難舉證。”
“你覺得季同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問他。
“季同？”華皓想了想說：“不太開朗，話不多，脾氣還挺倔的。”
“周進出事那天，我看季同一點都不難過，我覺得，他似乎還有些高興。”我說道。
華皓道：“這事兒不難理解。季同跟了周進兩年，周進是什麼人他肯定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周進是他的研究生導師，決定他能不能畢業，所以周進就算在學術上佔他便宜他也不能說什麼。現在周進死了他終於能擺脫周進，對季同來說不算是壞事。”
我皺眉：“周進這麼糟糕？”
華皓道：“這個人……沒法說。反正我不喜歡他，估計大部分人都不喜歡他。”
華皓對季同的評價不算高，對周進的厭惡更是溢於言表。
從華皓這裡離開後，我對案件有了新的想法。我給小張打了個電話，要他查查學校裡學生和工作人員養寵物狗的情況。
三名死者，楊建軍和錢斌在男女關係上都有問題，但是周進在這方面就完全沒有問題。可是周進剽竊學生的論文。這樣看起來三名死者都有缺點，或者說，他們三個人都犯過錯。
我開始懷疑我之前的推測是不是錯的，我回到局裡找高隊。
高隊見到我來沒有覺得意外，雖然高隊在一直帶我，但是我覺得他給我自由發揮的空間很大。
“說說你的想法吧。”高隊靠在椅子上看着我。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前我懷疑兇手殺死三名死者可能是因爲他和三名死者有仇，也就是說這起連環殺人案其實是一次復仇行動。可是現在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楊建軍、錢斌和周進三個人都犯過錯，兇手不但殺了他們還用別的方法懲罰了他們。我覺得兇手可能是個精神變態者。”
高隊馬上明白了我的想法：“你的意思是兇手自詡爲正義的化身在懲罰這些犯了錯的人？”
我點頭，高隊問了我另外一件事：“那天讓你查的姚夢琪的案子，你有什麼線索？”
我把得到的結論說了一遍。
高隊道：“按照你剛纔的思路，那麼姚夢琪自殺這件事就和這起連環殺人案沒有關係。你是這麼認爲的嗎？”
我下意識的搖頭，我覺得這兩起案子一定存在某種聯繫。但是就像高隊所說的那樣，按照之前我的推測來看，這兩起案子就不存在必然的聯繫。我有點亂。
高隊站起來拍拍我的肩膀，“彆着急，我們所有的推測和想法都要基於證據。你覺得姚夢琪案和現在的案子有聯繫，也一直在積極尋找證據。可是你現在的想法是基於什麼而來的。衛戈，你不能自亂陣腳，明白嗎？”
離開辦公室後我走上天台，高隊說的沒錯。我開始急躁了，兇手在短短几天之內殺了三個人。這就是兇手想看到的，我越急躁就越抓不住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