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隊也要去清和大學，我正好蹭他的車坐。高隊今年四十歲，話不多，但是很有號召力的組長。
我坐在車上拿着手機刷網頁，我找到清和大學的貼吧進去看帖子。一個學校裡貼吧纔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清和貼吧被頂的最高的帖子就是這個：清和大學驚現血腥兇殺案！！！
標題上的三個歎號充分的說明了發帖人的驚訝和激動。但是帖子裡面的東西就半真半假了。下面有許多人跟帖，還有人發照片，都是公寓樓外面警車和警察的照片，倒是沒有案發現場的照片。不過案發現場的照片學生應該沒有拍到。
我一條一條的看下去，大家都在討論死者楊建軍。楊建軍五年前從另一個校區調過來。他先是在男生公寓呆了兩年，三年前才換到出事的這個公寓樓裡。下面有人跟帖說這個楊建軍平時很少說話，看起來是個很嚴肅的人，而且很不好說話。有學生忘記拿鑰匙進不去宿舍的門，從他這裡借鑰匙是絕對借不到的。
公寓樓裡規定是宿管不許把鑰匙借給學生的，但是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一般情況下宿管們都會借的。不過楊建軍顯然不是這種變通的人。據說他離開原來的公寓樓就是因爲和學生髮生口角，最後經過學校和物業雙方的調解才把他換過來。
從學生們的跟帖來看，楊建軍在學生心中是比較不招待見的那一類。但是這要是他被殺的原因又有點牽強。跟帖的人很多，我往下翻了翻，看到一條很有意思的帖子。
“一號公寓樓鬧鬼大家都知道吧，據說是三年前纔開始鬧鬼的，兩年前還有一個學姐從那裡跳樓自殺了。後來一公寓七樓就被封了（有圖有真相）。就是因爲七樓鬧的太厲害了。你們說現在楊大爺死了會不會和鬧鬼有關？”
這條帖子裡有幾張圖片，裡面都是一個裝在樓梯口的鐵柵欄門，門上掛着明鎖。下面都開始討論七樓鬧鬼的事情，反而沒有提死者楊建軍。
一直默默開車的高隊忽然開口：“在看什麼？”
我吧看到的帖子內容告訴他，尤其是有人說一號公寓樓鬧鬼。沒想到高隊並沒有像我想的那樣不屑這種言論，我反而在他眼睛裡看到一抹若有所思。
到清和大學後我就和高隊分開了，我去一號公寓樓查線索。高隊應該是和學校領導交涉了。學校發生這種案子爲了查案方便我們必須和校領導溝通好。
一公寓樓一共七層，由於住的人比較少，只有下面的一到三樓住人，上面的四到七樓都是空的。沒有住人的樓道顯得格外寂寥，由於是白天，樓道里也沒有開燈，我覺得光線有些暗。樓道的窗戶可能開着，走到這裡一陣陣冷風吹的我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到六樓的時候，我看到了那扇鐵柵欄門。
在六樓上七樓的樓梯口裝了一個巨大的鐵柵欄門，就是我在帖子裡照片上看到的那個門。這個鐵門肯定是後來裝上去的，因爲它看起來太突兀了。我走近觀察了一下那把鎖，上面有些灰塵，應
該很久沒有動過了。
一陣風吹過來帶着一股濃濃的黴味，我一時間有些恍惚，耳邊隱隱約約傳來女生的哭聲，這哭聲讓我毛骨悚然。
我在這裡呆了幾分鐘就下樓了。到三樓的時候樓梯上面傳來紛亂的腳步聲和低聲的談話聲，聽腳步聲絕對不是一個人。果然，過了幾分鐘一行人從樓梯拐彎的地方走下來。
爲首的是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個子很高。我就不算矮，一米八，這個男人至少一米八八。他西裝革履，看起來像個出入寫字樓的CEO。後面跟着五六個人，看樣子是學校的工作人員。
我往後退了幾步給他們讓開位置，那幾個人下樓後我也準備下樓。這時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我下意識的扭住對方的胳膊擡腿壓住他的背。
“靠靠靠靠，衛弋你發什麼瘋，我是華皓。”
我一愣立刻鬆開他的胳膊，他直起身子揉着肩膀看着我，果真是我的大學同學華皓。
我連忙道歉，我們不但是大學同班同學還是室友，本來我打算案子結束後去找他，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你來我們學校幹什麼，來看我？”他問我。
我笑了一下：“正準備找你呢，我是來查案子的。”
華皓馬上知道我查什麼案子了，楊建軍被殺案已經在清和大學被吵得沸沸揚揚了。他摟着我的肩膀神神秘秘的問我有沒有內幕消息。我笑着搖頭，就算是有內幕消息我也不能告訴他。我們大學都是學刑偵的，紀律他是知道的，也沒有過多的糾纏。和他敘了幾句舊後我們就分開了。
我找到佳佳物業在清和大學的辦公室，見到他們的物業經理後我亮出證件，我問他一公寓七樓的事情，他有點驚訝，但是他沒有隱瞞，把事情說了出來。
一公寓樓是三年前纔開始使用的，那年正好學校擴招，公寓樓不夠住，就把這棟樓收拾出來當教師公寓。最開始是沒有問題的，從三年前開始，有人反映七樓半夜老有女人哭聲，但是他們查過監控，七樓絕對是沒有人的。
他們半夜上去過幾次，但是沒有聽見什麼哭聲。直到兩年前有個女生從那棟公寓樓跳樓自殺了，就是從七樓的一個宿舍裡跳下去的。他們沒有辦法了只能把七樓封了。自從七樓被封起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反應那裡有女人哭聲。
他說到七樓有女人的哭聲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眼皮跳了一下，因爲剛纔我去六樓的時候隱約間好像真的聽到女人的哭聲。我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就是覺得後背發涼，很想逃走。
不過我的注意力很快轉到了兩年前跳樓自殺的女生身上。物業經理說跳樓自殺的女生叫姚夢琪，當時正在讀大三。
我用手敲了敲桌面問他：“你覺得楊建軍是個什麼樣的人。”
物業經理想了想：“楊師傅挺嚴肅一個人，這種人吧其實沒什麼不好，就是凡事兒愛較真，所以學生可能不太喜歡他。”
“他和同事相處
的怎麼樣？”
物業經理說：“不錯啊，他這人天生冷臉，但是從沒和同事發生過沖突。”
還有一件事，知道我今天見到的那個男人的名字和職業。這個職業讓我有幾秒鐘的大腦空白。他叫張鳳鸞，職業是--風水師。我聽到他的職業的時候險些要笑出聲來，一所大學居然會請風水師來看鬧鬼？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姚夢琪自殺和七樓鬧鬼這兩件事絕對有問題。可是現在還沒辦法確定他們和楊建軍的死有沒有關係。不過直覺告訴我，他們之間可能存在這一定的聯繫。對於一個刑警來說，雖然辦案不能全靠直覺，但是直覺也是很重要的。
這時高隊給我打電話，楊建軍的兒子來了讓我過去處理一下，他有事走不開。
我沒有穿警服，我走進值班室的時候他正在和校領導吵架，他爸在學校被殺他要求學校給他一個說法。學校領導看到我立刻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我。
楊建軍的兒子叫楊鵬，今年三十歲，已經結婚生子。他和楊建軍很像，屬於那種一看就能看出他們是父子關係的人。
“你好，我是警察。你父親的案子由我們重案組負責”我給他看我的警官證。
他聽到“重案組”三個字一愣，就這三個字足以說明他父親的死不簡單。
我拿出紙筆開始問話，他這個時候已經平靜多了。
“你上次見你死者是什麼時間？”
他紅着眼睛，“過年的時候。”
“據你所知，死者有沒有和別人發生過糾紛？”
“沒有，我爸很少出學校。”
……
問完楊鵬後我發現他們的父子關係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好，楊鵬在臨市工作，距這裡車程三小時，但是他一年只在過年的時候回家。他對楊建軍的生活也不瞭解，他不關心自己的父親。
這很不正常，楊鵬的母親二十年前就去世了，楊建軍一直沒有再婚獨自把兒子養大，他們父子間的關係應該很好纔對。從剛纔楊鵬的狀態來看，他很想表現出和死者關係很好。他在掩飾着什麼。
這時高隊帶過來了，他安排人送楊鵬去警局裡看一下死者。之後他和我又去案發現場查看了一遍。
我們在這裡沒有發現新的線索。高隊忽然說死者是左撇子，殺死他的兇手也是左手使刀。他問我這是巧合嗎？
我認爲這不是巧合，但是楊建軍也絕對不是自殺的。一個人想用刀隔斷自己的頸動脈不難，但是要割掉自己的舌頭，這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我覺得楊建軍不是這種人。
高隊說完就出去了，我又在案發現場呆了幾分鐘。這裡乾淨的不正常，好像兇手進來之後只是殺了個人，他幾乎沒有動任何東西。但是這是不合理的，楊建軍是個人，他不會不反抗的任人宰割。
所以說，要麼兇手行動迅速在死者沒有發現自己之前就用乙醚弄暈了他，要麼兇手是他認識的人，死者根本沒有防備他。
（本章完）